而後II 17
一陣刀風劈向了詭譎慘綠的迷霧中,劃出了一道紅色的刀痕,瀰漫停滯在整個林中的瘴氣瞬間沸騰一樣,向兩旁翻滾湧動,不一會兒功夫已然消失無蹤。
將黑色金紋的計都刀收回刀勢,橫陳在自己胸前,即使可以致人於死的瘴氣已經消散,林子中的氛圍,仍是低沉昏暗,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和恐懼。閃爍著紅光的血眸直視著前方,羅喉對這股壓力毫不在意,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
「出來吧!吾知道你在這裡,邪天御武!」
似乎是呼應著羅喉的聲音,原本消散的迷霧,又在前方緩緩旋轉著聚攏,濃密的迷霧中突然傳出了沙啞空洞的聲調:
「呵呵,能看破吾之迷障,不畏瘴氣,不愧是擁有邪源,和吾命數相繫的──武君羅喉!」
隨著話語落盡,一道巨大黑暗的龍形在迷霧中漸行清晰,腥紅突起的眼睛,骨節崎嶇的龍爪,堅硬嶙峋泛著綠彩的黑鱗,石刻般堅硬的臉型,搭配頭上暴出的三對犄角,顯的猙獰又醜陋,的確是千年前羅喉見過的邪天御武的樣貌。
「久見了,呵,武君的風采不減當年呀!」
羅喉揮動計都刀,一陣剛猛的刀氣直朝著黑龍的方位襲去,邪天御武揮爪,身形閃動,避開了迎面而來的襲擊,也讓整個龍身從盤旋的迷霧中走出,揚著詭異的聲調說著:
「嘖嘖!過了這麼久,脾氣還是這麼壞呀!老朋友相見,何必ㄧ開始就動手動腳的壞了興致呢!還是坐下來和吾聊ㄧ聊吧!」
「ㄧ,吾和你,不是朋友!」羅喉ㄧ面揮舞著手中計都刀連續攻擊,一面以平板無波的音調沉聲說著:「二,吾對一個早該消失無存的醜陋惡蟲,只會用刀來說!」單手持著計都,刀鋒轉向邪天御武,一瞬閃動的冰冷寒光,讓人確實的打心裡感受到凜冽的殺氣。
毫不間斷的攻擊,讓強如邪天御武一時也有些狼狽的只能抵禦,抽不出手來反擊,不過嘴上的功夫倒是沒有間斷過。
「呵呵呵,不愧是這麼冷酷死板又殘虐的武君羅喉呀!你不當吾佛獄的子民真是太可惜了,你可是吾現身幾個月以來,第一個找到吾隱身之所的,你之邪能真是你絕佳的天賦呀!來吾佛獄吧!吾保證以你的武力和威能,絕對足以當吾的左右手,讓你每日都可以享受戰鬥和殺戮的樂趣。」
羅喉倏忽飛身接近邪天御武,雙手緊握著刀柄著,奮力的斜劈而下,邪天御武身形幻化,在刀勢落下之際,移動方位至羅喉身後,喚出貪邪扶木從兩旁長出數枝如枯爪般的枝條向羅喉抓去,羅喉見此立刻旋動計都,以力借力,迅速讓身子飛旋,凌厲的刀氣不斷發出,斬斷所有靠近的枝爪。
以戰力來說,現在元神未完全復原的邪天御武的確不是羅喉的對手,避開猛烈灑落的刀氣後,心思ㄧ轉,再出口的話語,多了幾分可以使人喪失心魂的無形黑暗能源。
「以那些卑微螻蟻的垂死掙扎為食糧,以鮮紅的血液做飲酒,以扭曲焦黑的殘軀為景色,在柔弱無助又絕望的軀體上發洩獸慾,這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饗宴!羅喉呀!你為何要拒絕呢?不過,你要是改變心意,吾佛獄隨時為你敞開大門的唷!」
蹙緊了眉頭,羅喉可以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正在從旁意圖侵蝕自己的意識:「邪天御武,你還是一如往昔的多話。」
不停頓攻擊,羅喉不斷的使出自己最強的攻勢,讓邪天御武窮於應付。根據千年前的經驗,羅喉知道要取勝邪天御武,唯有依靠不間歇的戰鬥,讓邪天御武邪源與內力無餘裕復原之際,弱點,才會出現。
「殺戮、征服,本來就是一個強者該為之事,聆聽失敗者的哀號慘叫,是最美好的樂章,凌虐折磨,是勝利者該享受的特權,羅喉,這同你曾經做過的事一樣,現在,你何必抗拒呢?」
「住口!」
「當年,那十萬人的鮮血,不只是用於封住吾之力量,十萬個被禁錮的靈魂,更是牽絆著你之足跡,你聽見他們千年來不曾間斷的哀嚎了嗎?呵呵,那聲音,是不是非常美妙呀?」
邪天御武的血瞳乍然迸出異光,一片血色突然壟罩天地,血氣衝上雲霄,羅喉抬起眼眸,為突然出現眼前的四座血雲天柱和環繞的淒厲呼喊而感到驚愕,心神一瞬搖動。
抓準羅喉心志這一瞬間的動搖,邪天御武血瞳猛然綻出精光,舉爪發出了強大的力量襲向羅喉。
「二哥,你為何不聲不響的就跑回來了,發生了何事?」
幽溟的確有些訝異黃泉的出現,現在是月族最寒冷的季節,邊界早已封印禁止任何人出入,黃泉要進入月族,唯有用術法強力的打開,以黃泉的個性,他不會這麼麻煩的催動內力和術法回月族只是想家或取樂而已,所以,到底是有何緊急之事呢?
「沒什麼,只是回來看看……月族最近沒有發生什麼異狀吧?!」黃泉面色如常,似是隨意的開口問道。
「月族近期一切安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二哥為何有此ㄧ問?」
「最近苦境不平靜,擔心有惡人覬覦月族趁機來亂而已,不用擔心。」知道自己的小弟在擔心,黃泉只得隨意編了個藉口說。
「既然如此,小弟會加強月族的防衛,請二哥放心吧!」
「嗯!那我到別處去看看。」黃泉說完,也不等幽溟回應,自行就轉身離開。
望著腳步似乎從容離去的自家二哥,幽溟不禁露出了擔心的神色:「嫇娘,二哥有事瞞著我們。」
「嗯,嫇孃也如此認為。」愛染嫇孃用溫婉的聲音說著。
「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二哥雖然神情自若平常,但我總是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見幽溟擔憂的蹙起了眉頭,愛染嫇孃輕輕攬住了幽溟的手臂握了握:「不用擔心,嫇孃相信以二哥的能力,任何事一定都可以盡快解決的。」
望著被冰封住的皇族御園,幽溟權衡了月族現下的能力和自家二哥的實力,許久,輕聲嘆了口氣:「但願如此。」
羅喉悶哼ㄧ聲,鮮血從嘴角溢出,雖然隔擋了邪天御武大部分的力量,但強悍的力道,仍是讓羅喉感覺到肺腑受到衝擊,疼痛難當。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鮮紅,深深吸納幾口氣減緩疼痛,羅喉血眸依舊凜冽的筆直睨著眼前的敵人。
「呵,看來……武君羅喉的實力不如當年哪!」故意惋惜的說著。
「殺你,足夠了。」
穩住氣息後,羅喉再度發動攻勢,心裡明白邪天御武的這句話並非故意貶抑,而是真實的看穿了自己目前的能為,和之前全盛時期相比,再生後的軀體確實不夠強韌,儘管努力的修練,功體卻仍只停留在全盛期的七成左右,這件事,羅喉不說,黃泉亦無從得知。即使如此,功力不夠,那又如何?羅喉只知曉自己必須全力以赴,絕不能讓當年的事重演。
用敏捷的行動牽制黑龍龐大的身軀,用變化莫測的招式彌補功體的不足,然後將最強的攻勢用於最後一擊!心意定,羅喉變換著攻擊的角度,以虛實相間企圖擾亂邪天御武的感應和抵禦。
「當年有血雲天柱牽制吾的行動,你才得以成功,如今,你獨身ㄧ人,又有何能耐再次斬殺於吾?靠外圍那些自稱正道的小螻蟻嗎?幾棵貪邪扶木,就夠碾碎這些螻蟻了!」
羅喉忽左忽右、似攻似守的攻擊路數,讓邪天御武窮於應付,龍身上傷口逐漸增多,氣息也有些浮動暴躁,更是利用邪語來煽動羅喉的心志。
「來吾佛獄吧!身為出泥之龍的武君,何必自甘墮落和螻蟻為伍,消滅世上所有無用的穢物,才是吾等的使命呀!」
「邪天御武,蠱惑的話對吾無用。」計都刀用力ㄧ劈,使出計都迫日斬。
避不過這強烈的一擊,邪天御武乾脆直接挺身承受,龍身被震退見血的同時,卻見血瞳中隱隱邪惡幽綠光芒閃爍:「武君羅喉和吾之命數相連,本該沆瀣一氣、攜手共進,來吾佛獄吧!你聽見你的好兄弟在對你呼喚了嗎?」
霎那間,四周空氣一窒,羅喉腳步稍頓,此時卻聽聞ㄧ聲聲呼喚大哥的聲音,從血雲天柱的下方傳出,不曾從記憶中忘卻的熟悉聲音,穿越千年,再次傳入羅喉的心中,羅喉一時怔忡,有些僵硬的轉過頭望向聲音的方向,驚見自己的二位兄弟渾身浴血,倒在地上垂死掙扎著。
二弟、三弟?!
羅喉瞠大了血眸,欲邁步奔去,一道聲音硬生生的止住了羅喉的步伐:
『武君,穩住心神,這只是幻影!』
聽見聲音的警告,羅喉頓住,望著幻象,狠狠的咬了咬牙,盈滿全身的邪能像荊棘般快速延伸,霎時衝散了那令人不忍猝睹的幻象。
羅喉先前並沒有誆騙黃泉,和邪天御武對戰,的確是一場心神和肉體的折磨,除了保護自己重要之人的因素外,羅喉知道黃泉自始自終內心的糾結是什麼,也明白他心中的傷痕不曾完全消失,所以不願意黃泉經歷這種揭開心中傷痕,殘忍挖掘內心深處痛楚的戰鬥。
雖然早就想過邪天御武會使出這種手段來打擊人的心志,真碰上時,再堅強的意志,還是會感覺到難以承受的痛苦。
此時,邪天御武空洞陰邪的聲音又再次響起:「羅喉,你還在抗拒什麼?難道要你那位重要的銀髮戰將同你兄弟ㄧ般犧牲了,你才會知道你犯下了大錯、違抗了不該違的天命?對了,你那位戰將的名字叫什麼?是了,是叫黃泉,呵呵,還真是符合佛獄風格的一個名字呀!」
聽見黃泉的名字被邪天御武喊出,羅喉神色一凜,立刻回過身對上這最強的敵人。
看出羅喉緊張的神色,邪天御武嘴角噙著殘忍的笑:「羅喉,給你一個選擇,你要救那些螻蟻,還是救你自己的愛將?」
龍爪朝下凝氣,一個雙手被縛,全身傷累累、奄奄一息之人出現在爪下,竟是應該前去月族的黃泉!
羅喉怔愣之後,頓時感覺自己的怒氣不可抑制的上漲,金髮隨著渾身旋繞的真氣而飛揚,邪能不受控制的張揚舞爪,血眸怒瞪,一聲暴喝:「邪天御武!!!」
離開月族前,黃泉又在邊關處再加一層封印,確定非有強大功體之人不得其門而入之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君曼睩所在的村落。
「黃泉?怎麼來了?大伯呢?」看見黃泉乍然出現自己眼前,正在做些女紅的君曼睩的確有幾分驚訝。
「沒事,就那老頭子瞎操心,怕你生活上少這兒缺那兒的,所以讓我來看看。」黃泉細眸東看西瞧的,似乎真是在看看小屋內是否有缺乏任何東西。
聽聞羅喉對自己的關懷,君曼睩露出ㄧ抹微笑:「請轉告大伯寬心,曼睩這裡一切安好無缺,無所憂慮。」
「那好,我這就離開了。」
「……黃泉?」君曼睩放下手中女紅立起身,猶豫的開口。
聽見呼喚,準備離開的黃泉,半轉過身子瞧著女子。
「你,沒什麼事要跟我說的嗎?」
「無。你別學那老頭子瞎操心。」黃泉扭過頭,眼神朝著樹林方向。
「嗯,那好吧!請慢走。」
不料黃泉往小徑走了幾步,自己卻又腳步遲疑的回過頭來。
「君曼睩……」
「嗯?」
「不管聽見有什麼動靜,都待在這個林子裡,哪裡都不要去知道嗎?」
「嗯!曼睩謹記。」微微福了身,曼睩慎重的給予承諾。
黃泉點點頭,再瞧了一眼君曼睩和杵在一旁虛蟜後,隨即快步離開。看著黃泉身影消失在小徑的轉彎處,君曼睩長袖掩著胸口。
「虛蟜,為何我總有一股慌亂的感覺?」按在心口上的手,君曼睩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為此纖長蔥指竟忍不住微微顫抖著。
黃泉的態度極不尋常,平靜的面容下,曼睩知道黃泉正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心緒,不讓情緒外露,雖然如此,黃泉卻忘了收起自己的銀鎗,一直緊握在手中,那是為預防不可測之事,所做的警戒動作。
君曼睩無法控制自己顫動的心緒,這感覺……好些熟悉,和武君獨自赴刀無極的約時,相似…………
「虛蟜,會、保護、小姐!」純樸忠厚的僕人無法感受到君曼睩的憂愁,但他會盡自己的生命,來保護武君最重要之人。
像是料準對方必定會怒氣難遏失去理智的發出攻擊,羅喉強招蝕陽掌使出之後,擊中的卻是邪天御武的幻影,邪天御武連同黃泉的殘像瞬間消失,羅喉驚覺之際,猛然回身防禦已然不及,邪天御武出現在羅喉身側,龍尾一甩,來勢猛烈的力道將羅喉擊出三丈外,撞到石壁上,而後摔落於地。
力量的懸殊,讓單膝撐起自己的羅喉,渾身筋骨都感覺痛楚,喉頭一甜,一手壓著胸膛虛咳了幾聲,腥紅再度溢出嘴角。
邪天御武不等羅喉回過氣,龍身再度倏忽出現在羅喉身前,舉爪使出能力,一具大無形的龍爪憑空抓起羅喉,讓他身子懸空離地。
血瞳瞅著被自己抓住而動彈不得的敵手,邪天御武以難聽的聲音嗤笑了幾聲,陰寒著語調緩緩說著:「吾喜歡強者,但吾更喜歡看強者的痛苦掙扎,武君羅喉,你終於也對吾屈膝了,滋味如何?是不是感覺到羞辱悲憤呀?吾真想讓那些昔日崇拜仰賴你的人民,瞧瞧你現在悲慘狼狽的可憐模樣!」
胸腔被緊壓住,羅喉感覺自己窒息的無法喘氣,但在邪天御武面前,他絕對不會屈服,強忍著痛楚,抑著自己紊亂的氣息,羅喉一字一頓的說道:「那些人,從來也不曾存在過!」
「喔?」邪天御武倒是有些意外羅喉會這麼說。
羅喉暗喘了一口氣後續道:「吾覺得,佛獄火宅的子民會更想瞧瞧他們昔日的君主,被擒捉至上天界,又脫逃至苦境,最後被ㄧ人類斬殺,好不容易復活,卻又元神不全,搞得如今連人形都無法幻化出,只能耍耍不入流手段的落魄淒慘模樣。」
邪天御武斂了笑容:「吾不知武君說話何時變的如此犀利了?是跟你那位愛將學的?」
「不!」羅喉嘴角緩緩勾起ㄧ抹冷笑:「是你這醜陋的黑綠色蜥蜴本就只值得如此對待!」
邪天御武神情ㄧ狠戾,準備爪上使力,掐斷羅喉手腳和幾根肋骨,讓羅喉遭受更大的痛苦而生不如死,危機之際,羅喉身上邪能爆發,如荊棘的黑色能源擊碎了抓著羅喉的無形巨爪,也連帶的讓龍身本身的爪子感受到劇烈疼痛,血瞳低頭一看,整隻爪子筋斷骨折,鮮血淋漓。
邪天御武暴怒,聚起全身力量擊出能源波,讓身子剛落地來不及站穩備戰的羅喉,再度受到重擊,痛呼出聲,計都脫手,身子向後飛起,重摔於揚起的塵埃之中。
黃泉在回程的路上,數度遭遇邪樹毒花的攻擊,和被邪物追趕倉皇逃命的普通老百姓,雖然心繫羅喉和推松巖那邊的情況,卻怎麼也狠不下心無視這群被驚嚇過度而慌亂無助的人,於是舉槍護衛了這群人的安危,讓他們逃命到安全的地方去。
當黃泉掩著口鼻迅速退離對著他噴出毒氣的毒花,再次揮舞銀槍,擊斃了企圖在次攻擊的邪物之後,猛然間心神不寧,胸口疼痛的讓他白淨的額上滑下一滴冷汗,緩過氣後,神色轉變,化光消失原地。
「武君羅喉!你真是讓人惱怒!」
邪天御武憤恨的說著,瞇了瞇血瞳,朝著幾乎無法再站立的羅喉緩緩逼近,企圖讓這個平生最強敵手感受到最深層的威脅和畏懼,不論如何物換星移,也不論處於何種情勢,絕對的打擊和玩弄,一直是邪天御武最大的樂趣所在,一直移到足以令ㄧ般人神經崩潰的臨界點,才停下腳步,以居高臨下的視界,睥睨著掙扎要起身的羅喉。
「呵呵,現在,還有什麼能為儘管使出吧!我要看看自甘墮落的你能和吾拼鬥到什麼地步。」
手指匍匐的拾回掉落不遠處的計都刀,和從懷中掉出的君鳳卿所遺留的赭紅色玉石,羅喉勉強的立起身,即使滿身塵埃,內力即將耗盡,眼神依舊凌厲,毫不畏懼的直視著身形高大立於前方的邪天御武,沉著氣緩緩說著:「羅喉,絕不讓你失望。」
見此,邪天御武真心想笑了,為他一生中最強對手垂死掙扎前的自信而笑,一陣刺耳虛無的笑聲過後,狠戾的揚聲道:「愚蠢的人類,吾就讓你嚐嚐一敗塗地死無全屍的滋味吧!」說完,運起全身的功力,準備讓這個礙眼的人類飽嚐最大的痛苦之後碎裂而亡。
羅喉平舉起計都,奮力凝聚起剩餘的內力,準備最後的一擊,此時那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武君,那塊玉石!將它對著邪天御武,然後……!』
羅喉仔細凝聽著來自心中的那道聲音,飛躍起身,迎頭擊向邪天御武,在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氣勁即將包裹吞噬自身之時,張開邪能成球狀包圍自己,將赭玉擊碎,一時一股龐大的金色能源充斥羅喉邪能所圍成的球體中,在能量蘊釀最高之際突破一點激射而出,竟逼退了邪天御武運出的全部功力。
「什麼?」見此變化,邪天御武有些不敢置信,一時愕愣。
而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語調悠揚的緩誦吟唱著:『歷春秋之代兮,踰威神之嘉成。執羽扇以謳兮,設羅幃而宣聲。』
「楔子?!」邪天御武驚愕的瞠著血瞳,迅速的查看四周,卻找不出聲音的來源。
隨著祭詞的吟唱,ㄧ身著青衫儒雅的身形在金光中緩緩出現,擋在邪天御武漢羅喉之間,秀氣的臉龐,此時盈滿著憤怒和怨氣。
「鳳卿?!」羅喉低喚著。望著透明的背影,可看見立在對面的敵手,即使如此,羅喉知道這驀然乍現的人影就是自己的四弟。
鳳卿直視著上古邪物,開口語氣鏗然:『邪天御武!吾等武君羅喉的追隨者被詛咒的怨氣,和君家千年來的血淚,如今一次還給你!』
話語落,伴隨著楔子吟哦的祭詞,霎那間,金光大熾,融化了邪天御武的運出的力量,並壟罩在他身上,讓邪天御武彷彿要被烈陽熔化分解般,全身痛苦難耐,羅喉抓準時機,強自運起所有內力,將全身的力量用於最後一擊。
「喝!殞天斬星訣!」
巨大的黑色刀身劃過天際,留下一道血痕,仿若天空裂開了一樣,剛烈的刀氣直接命中邪天御武,讓本來就炙熱難當的龍身更受劇創。
「啊!該死的羅喉!該死的楔子啊~~~」
邪天御武體內狂亂奔竄的氣勁一吋吋的割裂了龍身,堅硬的龍麟也抵抗不了剛猛的刀氣,紛紛迸裂脫落,慘嚎淒叫聲淒厲的宛如惡鬼地獄現世。在身體四分五裂完全毀壞之際,怨毒的血瞳直眙著身前的羅喉,看見他胸前的一團柔光。
「羅喉!吾不會放過你的!」尖銳淒厲的嚎叫過後,龍身迸裂四散,一道迅猛的白光卻直接射穿羅喉的身軀。
「唔!」羅喉踉蹌的退了幾步,用計都拄地,一陣喘氣後,血眸重新望著邪天御武的方向,他要親眼看著,親眼見證邪天御武再次的消逝,親眼確定牠不及留下任何惡毒的詛咒,親手保證絕不讓悲劇再發生。
直至邪天御武完全如塵埃般消散天地間,詭譎氣氛消失,瘴氣不見蹤影,四周氛圍恢復明朗,天色再現蔚藍,羅喉才拖沓著自己的腳步,尋了一棵參天大樹,緩緩坐下。
「抱歉,吾似乎連累到你了。」低著聲音,羅喉著實有些歉疚,ㄧ手撫著自己胸口,細細的鮮紅從指縫中流下。
『唉!原來武君也會道歉呀!算了,不跟你計較,這次算我倒楣好了。』
羅喉輕笑ㄧ聲,不再言語,微微抬頭看著恢復蒼藍的天空。
還是清朗的藍色比較好看,很像……他細長的小眼睛,……哈,如果聽見吾這麼說,他大概又會瞪著眼睛不甘示弱的嘲諷吾回來吧!
君鳳卿的身影在邪天御武迸裂之時,也悄然消逝,羅喉不覺得遺憾,他相信,總有一天,四兄弟會再相見的,但是……虧欠了一人………
黃泉,如果現在能看見你,該有多好…………
血眸最終緩緩闔上………………
「羅喉!」
望見垂坐在大樹下的金色身影,黃泉焦急的步伐,在距離十來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彷彿被黏滯了腳步,半晌,動彈不得,幽藍的眸子如冰,視線膠著於那人嘴角的殘紅。
而後,彷彿花了一世的時間走到大樹下,黃泉落坐於羅喉的身側,仰著臉,深深的吸納一口氣又呼出,幾次之後,出口的聲音仍像被凍結ㄧ般,毫無情緒起伏,低沉空洞而虛無。
「喂!你這不老實的傢伙果然又騙我,把我騙的到處跑,自己卻跑來這裡打醜蜥蜴!」
「說好你會在推松巖等我的,為什麼自己又到處亂跑?」
「素還真也是你的共犯吧!倆人一起耍我很好玩嗎?」
身旁之人不曾回應,黃泉只能自顧自的說下去。
「你說過再出武林,不為蒼生、不為武林,只為曼睩,只為你和吾,現在想來這句話又是在誆我的對吧!」
回想那時羅喉給予的承諾,黃泉還曾為此感到感動,如今想來,這不過是一句安撫性的謊言罷了!
「你也說過要和我一起殺醜蜥蜴的,還說過要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你說過的一切一切,都是再騙我的吧!你說過這麼多話,到底哪一句話才是真的,可以告訴我嗎?」
突然一股無法遏止的怒意湧上心頭,黃泉挺起身揪著羅喉的脖頸處的戰袍,對著那張蒼白的臉大聲的咆哮:
「說話啊!羅喉!你給我起來說話!說話!!」
怒喊過後,細眸瞧著被自己拉靠近的那張臉,依舊闔著眼簾無神情變化,另一手緩慢的舉起,輕輕幫他擦拭掉嘴上的殘紅,將無反應的身軀輕慢的扶回樹邊輕輕靠著。
銀白的身子一同頹落倚著大樹,並肩輕輕靠著著羅喉,疲累的隻手掩著眼眸,制止晶瑩滑下臉頰。
「……算了,你想睡,就睡吧!我在這裡,陪你………」
在19日出國玩前,又拚出ㄧ章了,自己都覺得很佩服自己~~~~(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