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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罗黄罗】小调  114F更新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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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楼  发表于: 2012-03-03  
不行好困……明天再回大家……T333T

10

因为这一天在中山音乐堂有音乐会,所以公园也开到挺晚才清人。罗喉唱完歌喝了杯茶,就和黄泉合计合计,一起提前跑路了。要不照这阵势下去,俩人必然免不了再被折腾一番。

此时的天色已完全黯了,黄泉带着十分敬佩二十分疲惫听着脑后的丝竹声渐渐远去,四周尽是红墙古树青松翠柏,感觉就像在梦里一样。罗喉跟他沿着筒子河往公园门口走,过一会儿回头见他正在打蔫,才关切地问要不要坐下歇一会儿。


“算了,歇完还得走回去,再晚公交车都没了。”

“也可以打出租回去。”

“你傻啊,这边都是黑车,回趟家能坑死你。”


当天晚上,黄泉真是对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感到无限后悔。因为听他抱怨完,罗喉琢磨了会儿,而后特自然地说“那咱们就找辆车吧”,接着拉着他的手来到了接近公园门口的红墙尽头。在墙角和隔景门之间有个不起眼的木头门。门板和墙同样刷成朱红色,虽然专门有条青石路通向这扇门,门下布有石梯和檐柱,顶上还延伸出一截青瓦檐。可由于在外看被层叠的柏树遮挡,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又跟供游人休息的长椅有很远的距离,所以就算是公园里的常客也不会注意到这地方的存在。

黄泉也是漏看此处的人物之一,更何况他当年来这里玩儿时还是个小娃,能关注这种犄角旮旯的就不是正常儿童了。他们走到门前,头顶上就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动静。黄泉抬头去看,发现那屋檐下居然装了探头。罗喉也抬头看了看,接着便拉了门环,有节奏地扣了六下。

没等多久,木头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来接应的是个长相温润的男人。男人的发型很穿越,身上穿着的白衬底黑长袍就更穿越了,加上那浅灰透绿的长发被他背后的一路石灯笼映出了相当强的透明感,黄泉不得不怀疑罗喉是不是带他玩撞鬼的。


“先生,久违了。”男人斯文地朝他们行了礼,而后让出路来,“师兄在内间,请随我来。”


走进门后黄泉才发现,这是两道红墙间夹隔出的一条宽阔的走廊。有人居然在中山公园里,用这走廊造了个隔世园林。简直是忒狂野了!黄泉跟在罗喉和那个穿越男背后,边走边愕然地瞅着藏景曲桥两边的石灯笼想,这里面居然点的不是灯泡而是真的蜡,究竟算哪个时代的产物?而且这地方怎么瞅都是私宅,相当于在皇帝腿肚子上点自家炉灶,简直狂野到家了!!

藏景曲桥下有人造流水,走过去能听见水波潺潺。虽然光线很暗,但依稀能看到流水上点着莲花灯,几尾身上带花的锦鲤正在灯光下游来游去。种植在水边上的竹林还是一片黄绿交杂,在其间耸立着石笋的竹林背后,是一座涵盖了精致屋舍的亭廊。

绕过缀景花台走进廊中,可以看到左手边的纸窗后灯火通明,人影来回,却几乎没有讲话的声音。听得最仔细的,就是有人不知在哪里弹筝还是弹琴。黄泉对这不精通,只知道声音是弦乐器。穿越男把他们领到亭廊外的土石山后,环绕了一圈的流水在那儿汇成一汪顶着残荷的池塘,池塘上有条极短的平桥,一座小小的桥亭安然其上。侧耳细闻,那琴声便是从亭子里传出来的。


“这是哪儿?”黄泉拉了拉罗喉的衣袖,凑在他耳边小声问。

“喝茶的好地方。”罗喉回答,“你不是累了吗?先在这儿喝点茶,待会再回去。”

“你不是说要找辆车……?”


没等黄泉再问,罗喉就走进了桥亭里。亭子四周盖了纱帘,走进去就像进了仙人洞。黄泉刚打算吐槽就发现这仙人洞里真的有仙人——一个穿得比穿越男还穿越,无论发型服装身姿气质都穿越得无可挑剔的男人正坐在琴桌前演奏。他浅栗色的长发随纱帘飘舞,袍袖如云长裾及地,全然一副修仙真人的貌相。

这是谁啊?!半仙吗?!半仙何必要在中山公园里修道啊?!为什么他不在鹤鸣山上啊?!仿佛听到了黄泉心底的呐喊,那名貌似修仙真人般的男人幽幽地将始终低垂的双眼打开一条细缝,同时冲他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


“鹤鸣山路途遥远,年纪一到就爬不上去了。”

“……我还没开口问你……而且你才多大就爬不动……”


黄泉突然刹住口,回头看了看一脸无关事外的罗喉,顿时收回疑问,自我解答了其中真理。

又是一个脸和年龄成反比的怪物。

似乎因为听到黄泉了然的心声而刹那间露出受伤表情的修仙真人名字只有一个单字:苍。这大概不是他的真名,而是疑似道名的称呼。据应门的穿越男,苍的副手兼师弟翠山行介绍,他们同届师兄弟总共六人,在京城里是教民乐的老师。因为这职业不算太忙,大家便拉着师兄开了几间茶楼作为消遣。

在皇城脚下开茶楼可不是“消遣”那么简单。但行有行规,黄泉听翠山行一笔带过,自然就不去多问。这名举止得当的穿越男完全是他师兄的代话代步机,负责解答所有向他师兄提出的问题,也负责操办所有与师兄相关的事务。翠山行说,中山公园里的这个只是他们茶楼的分店,师兄其实不常来的。真正的总店在后海,全名叫“沧海怒浪•天波浩渺”。他说那里地方比这儿大,庭院修葺得也更入味,欢迎黄泉他们随时去玩。

如果说“天波浩渺”有仙风道骨之人的辽阔胸怀,“沧海怒浪”的涵义就有点暴力了。黄泉乍听这名字觉得有怪异,再看弹指拨琴的苍那神游天外不惹凡尘的模样,更觉得“沧海怒浪”不该是他给自家茶楼取的名字。不过,或许这四个字在教义里有其它韵味,只是圈外人不懂而已。黄泉喝了口翠山行递上来的茶,看那茶壶色泽温润,该是价格不菲的好物件,里面泡着的也绝不是普通茶叶。只可惜黄泉不是行家,喝茶只喝得出茉莉花茶是什么味儿。


“他弹的是琴还是筝?”


和苍他们对坐许久实在找不到话讲,因为四个里有两个是隔绝在太空之外的世纪老人。翠山行和黄泉作为相比苍和罗喉更正常些的平凡人类,显得有点尴尬。为了缓解气氛,黄泉挑了个问题轻声问翠山行。


“是琴。”翠山行笑着回答,“汉筝弦有一十六、一十八、二十一之属,瑶琴则是七弦。过去也有一十和三十二弦,不过除了师兄,大概也再没人会了。”

“我听说三十二根弦的古琴是战国还是什么时候才有的,现在还有琴行的师傅做那么久以前的东西吗?”

“很少了,但真心要找还是有的。我们的天波浩渺现在就还有一把,不过师兄更爱七弦和十弦的。”

“真复杂。”

“琴和茶一样,是有很多讲究的。”翠山行重点了茶,给三个人逐个满上。

“那你师兄会弹古筝吗?”黄泉又问。

“会。我们六个人都会一点,毕竟琴和筝用起来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只有一个师妹是专门弹那个的。”

“你也会?你也是教人弹古琴的?”

“不,每个人学的乐器都不同。我擅长弹的是琵琶。”


黄泉“哦”了一声,又看了看纱帘外的风景。随着傍晚降临,天气又有点冷了下来。天波浩渺的分店里一片错落的烛光倒映水上,配着黝黑的观赏林木,倒是别有番古典情怀。耳畔似曾相识的拨弦声让黄泉记起了最近一次听到类似音乐的时候,他愣了会儿,随后拍了拍正在关茶叶罐子的翠山行。


“我听过一个应该是古筝弹的曲子,不过不知道叫什么。大概给你哼一下中间一段行吗?”


见翠山行点头,黄泉就凭着记忆稍微哼唱了一点。正在弹琴的苍大概是被他那边的调子搞得有点串,以至于手头功夫慢了下来。罗喉喝了口茶,扬起头又转向黄泉的方向。


“……应该是……《行云流水》?”


翠山行听完,不太肯定地嘀咕着。同时他迅速地瞟了他师兄一眼,眼神似乎有点不确认,又有点不自在。


“是《流水行云》。”


苍回答道。接着他又恢复之前的水平,沉浸到七根弦的世界里去了。罗喉看起来有点奇怪,到黄泉身边问了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黄泉也很诚实,小声回答他“你记得那次我去竹竿胡同吗?那个‘疯子烤鱼’,里面就放了这个曲子”。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苍那头传来“嗙”地一声,把沉浸在宁静气氛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有个白衣白发,和黄泉看起来差不多大的男孩立即从亭廊对面推门跑出来,一路奔进桥亭,撩开纱帘就问“师兄出什么事了”。接着又有个头发半黑半百的中年人从桥亭另一边的竹林里杀进来,万分严肃地询问“师兄无恙否”。就连守在苍身边的翠山行也在第一时间跑上去抓了他师兄的手,找急忙慌地查看。

被大批闪电般出现的师弟们包围的苍表示只是琴弦老化断了一根,并且始终都在闭着眼睛慢悠悠地重复“一点意外”、“什么事都没有”、“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只不过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理他。也许一个成仙的人需要的是一支待他无微不至的家庭团队。黄泉瞅着这突然登场的“关心责备守护”三连队,情不自禁地感慨。

终于在十分钟以后,食指上就差被包上石膏的苍和和气气地遣散了那两名杀进亭子的师弟,又向罗喉他们赔了个礼,接着吩咐翠山行替自己拿根替换的琴弦来,顺便带黄泉去亭廊后面的茶具展厅参观,再去茶舍里取些他自己喜欢的点心来。而罗喉表示自己是常客,就不去看了。他朝黄泉挥挥手,眼看着他和翠山行并肩下去了亭廊。


“竹竿胡同44号,《流水行云》。是异度魔界在惹是生非?这孩子是哪儿的,被异度魔界缠上了?”


等到黄泉两人进了茶舍的门,苍才收回倚靠亭沿的动作,缓缓睁开了一双云母色的眼。只不过他的视线朦朦胧胧,瞧不出他在看什么,想什么。罗喉放下茶杯,拿着那茶壶又给自己加了点水。


“不算,跟他落了过节的是妖世。和黑行无关,是不打眼的私仇。不过要整他的还是群青瓜,正好把点儿踩在了异度魔界的地段边上。”

“这么说,弃天帝果然回来了。”苍在悠悠道出这句话后,冷不丁变了口气,“难怪京城近日多了如此之重的污浊戾气,竟又在同样的地方做出无聊之事。”

“他此行针对的该是嚣张过分的妖世浮屠。但明智起见,天波浩渺也须警惕。”

“那厮在世一日,天波浩渺就永不会放弃警惕。只可惜阿富汗的流弹未将他炸死,如若那般,必然是举世之幸。”

“别忘了,他的运气可是好到核武器都打不死,何况流弹。”罗喉也哼了一声,“今天他找到我,要我与他合作掀灭妖世。天都已经不再参与是非,不过对那两者,你都要注意。”

“天波浩渺与世无争,与任何行派或个人皆是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是在那龌龊之物不会引火上门的前提下。”


龌龊……罗喉默默回顾着他对弃天帝的印象,觉得苍形容得也没什么错。


“我对弃天帝的野心没兴趣,但妖世是小肚鸡肠之流,不会对看上的人轻易罢手。”

“那厮是专爱做背后黄雀的老油条。罗喉,我清楚你的为人,所以相比我,你才更该小心。”

“哈。即使小心,该来的还是会来。”


对于既定的回答,苍叹了口气,不过感觉上也并没有夹杂太多无奈。他单手在余下的琴弦上拨了两遭,而后又在不成曲的响儿里抚弦定音。


“你带来的孩子看来还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出问题。”

“他知道自己惹上的是坏人就够了。其它陈芝麻烂谷子的糟粕,他没必要知道。”

“你似乎很早就回京城了。以往这时,你早该南下,不会逗留此地。是什么原因让你留在这儿保了他这么久?”

“我是他房东。”罗喉回答。

“只是房东和房客,你又怎会陪他一下午的台戏,还带他到这里吃茶?”

“他前途无量,只是暂时被害虫困了手脚。”

“你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变相在夸奖他。寒暑迭迁,有物流动,人之常情。”


苍凝视着自己被翠山行包成纺锤状的食指,淡淡道。


“刻意疏远怎敌得过命星相连?你不愿坐视羊入虎口,自此提刀再出。他为你停下脚步,你为他中止旅程,这便是你们彼此结下的缘分。”

“提刀而成的缘分能是好缘分?”

“你总是看重自己能做些什么,却忽视自己想做些什么,这不是好习惯。过去之事已成历史,别因此把现在该是你的错过了。”


见罗喉陷入了沉默,苍重新倚靠着桥亭边沿,撩开纱帘朝外望去。只见黄泉和翠山行一人提着一只四方形的食盒,沿着照亮曲桥的灯火正往这边走来。


“其实,最近我的预言开始收费了。你是老朋友,就破例免费一次。不过别对翠山行讲。”

“……你不是在古琴教学班做老师么?”

“这不怪我。京城大气污染严重,夜间观星急需一台分辨率高的天文望远镜。”


这天晚上,苍那五个师弟妹中的三个都出现在中山公园里,剩下的两个据说守在后海总店值班。这六个人之所以都认识罗喉,是因为天波浩渺是天都书画的常客。

作为创店元老兼镇店之宝的苍遵循着不少古旧的习惯,比如特定的节气要用特定的餐具,沐浴更衣要焚香,手上闲了会涂个国画,赏赏古玩。如此这般,他对茶具碗筷、笔墨纸砚、书籍字画便是有极高的要求。罗喉则是隔三差五就出外淘货的行家,手上带回的宝贝即使不是真迹,品质保证也是可靠的。于是每过段时间,苍就会亲自登门天都书画去逛逛,抑或是向罗喉订些想要的款式,叫他给自己送过去。

黄泉已经对罗喉身上衍生出的怪事见怪不怪了,原本他观赏着翠山行展示的那些古画瓷壶什么的,就觉得像是在罗喉那家小店里瞧见的,再听那几个师弟一讨论,自然也不觉得有群半仙客户是出乎意料的状况。苍的琴重新换弦调音后,又给他们弹了两首叫人昏昏欲睡的曲子,而后他们三人又被翠山行拽出桥亭,扔到池塘上的小画舫里观灯赏月吃点心。进到明亮温暖的画舫里,黄泉才发现直到被拽走时还在弹琴的苍居然已经合起眼皮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弹琴的时候究竟是醒着还是梦游着,不愧是真高人也。

翠山行给他们分着红豆羹,表示师兄的现状就像京城春天会来沙尘暴一样正常。而后他顺手把薄片瓜子糖的一角塞进苍的嘴里,接着就见后者保持着打瞌睡的姿势,斯文地把那片糖嚼下肚去。


“这是师兄的绝活儿。”翠山行笑盈盈地向黄泉解释。


十点半的时候,罗喉才表示该走了。他倒没忘记最初目的,把苍捅醒后直截了当地说“借辆车”,而苍也很够意思,揉揉眼睛发了会儿呆,接着叫来刚刚跑来问他无恙否的师弟九方墀,让他开车送两人回去。

稳重如山的九方墀是开着一辆珍贵的古董车——也就是老爷车送人回去的。在此要着重说明一下,古董车指的是英国在1918年以前生产的爱德华七世等少数几家汽车厂销售的稀罕物。黄泉在网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在电影里也看过不少此物的局部,更在车模店里对它的模型品头论足,但真的坐在这玩意儿里跑在大街上,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囧。

他完全不知道苍手里怎么会押着这种代步工具,这种车真的能上街吗?事实证明它上了,而且上的是长安街。好在街上已经没啥人了,不然黄泉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回娘胎里重生一遍去。这种古董真的还能跑吗?是的它还能跑,而且跑得贼快。黄泉想不到这东西照九方墀的速度会不会颠散架,所以一路上都系好了安全带,一声不吭地生怕出点玄妙的交通事故。

大概是由于罗喉只说了“送我们回去”但没说清“送我们”回哪里去。九方墀直接一个神龙甩尾,飞也似的把他们带去了琉璃厂。直到发现路走岔了,罗喉才提醒了一句。不过见弯都拐了,便问过黄泉,让他将错就错了。


“其实店里能住人,你明天上班吗?”

“上午没班,不要紧。”

“那咱们就先在店里待一晚上吧。”


老爷车虽然开到了让黄泉担心它会散架的速度,不过它倒是平安完整地抵达了罗喉那间天都书画。九方墀跟他们彬彬有礼地道别后,又开着那古董“唰”地拐进了另一条胡同里,真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罗喉从裤兜里取出一串钥匙,选了两把前后插进店门的钥匙扣里,这才开门先让黄泉进去。小小的书画店里乌漆墨黑,透着外面街上的灯光倒是能看见里面格子门和木架子的轮廓,其它都是影影绰绰的,显得有些阴森。

罗喉打着手电筒开了电闸,然后点亮灯四周看了一遍,才带着黄泉上楼去。这是黄泉头一回上书画店的二楼,上次跟罗喉的小弟君凤卿聊天聊得忘了来看,这次倒是啥都没落下。罗喉的店面从外观看是一个小窄条,这个观念在黄泉走上二楼时就彻底被颠覆了。

天都书画不是一个小窄条,而是一个大长条!

二楼的左手边是三扇长窗,与表面的店面同宽,可以俯视底下的人行道,也看得见九方墀送他们来的那条大路。长窗的对面是靠墙而立的套几,上面放着些造价不高,款式大方的琉璃器皿和两三块黑漆漆的石头,角落里摆着个青翠欲滴的盆景,仅此而已。

右手边则是无法用人类语言形容的天地。在那延伸到八十米开外的宽阔楼道里,每隔数扇灯笼锦窗对面的墙上不是摆着只端坐高几上的彩绘瓷瓶或景泰蓝物什,就是挂着副字画。黄泉不懂名人手笔,但至少知道图画部分里画的不是黄鹂桃枝,要么就是小桥垂柳,宛然是片艺术品营造的明媚春光。字画的隔两侧的隔间都是用隔扇门封的,来人可以从隔心的空挡处看到房间内摆放的珍品。罗喉见他慢慢开始挪不动脚,便细心地点了每盏灯,又一扇扇地开了门,放他进去看个痛快。

黄泉不想说自己在那几间屋子里看见了什么。而且天地良心,他除了这是金子做的那是银子打的这是青花瓷吧那是可能是紫砂壶以外,其它的讲究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不像楼下那些放在表面上,贴着贴价签的墨汁和毛笔。二楼隔间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带价签的,而且每个都放红木架子分出来的单个玻璃柜里,左右都镶着木板底下铺着丝绸垫子。

走到第三还是第四个隔间里,黄泉还在东瞧瞧西摸摸,手里抓了一块手掌大的石头白兔掂了又捏,玩了一阵子才意识到不对头。小白石头兔子的旁边放着一块脑袋大的,切成两半的宝石原石。就在黄泉脚边上,还耸立着一块有自己一半高的,由十多个甚至上百个多棱形晶体组成的大家伙。倒霉孩子现在有点绿了,回头看了看罗喉的脸色,愣是没瞧出玄机。


“罗喉……”黄泉抖了抖,亮出手里被自己玩出一堆指头印的小白兔,“这个是不是特别……贵啊?”

“不贵。喜欢就送你,拿回家去玩儿吧。”

“哦……那这是什么做的啊?”

“羊脂玉。”

“…………………………”


那块羊角白玉做成的小兔子触手温润,凉滑无比。其通体不带一丝杂色,白得完美白得无暇,白得刹那间闪瞎了黄泉的兔子眼。

直到罗喉带他走进值班用的小卧室,黄泉都没再敢伸手碰过任何东西。

卧室里布局简单,也很整洁,看起来常有人来打扫。除去一张床前带椭圆形木头花边的架子床以外,就剩一套屉桌椅和一张摆了点盆景和相片的条案。这里的采光比那些放宝贝用的隔间好很多,空气也颇为清新。黄泉左右看去,见总算没了束手束脚的藏品,便松了口气,脱下鞋子直接爬到了架子床上。


“吓出我半条命去,你这儿居然有这么多东西。”

“我上次就跟你说,楼上小东西多。”罗喉把被子铺好,又从屉桌里把枕巾抽出来垫在枕头上,“还有好几间屋子你都没看。”

“我看三间就够受了……你把这些东西就搁在屋里,也不安个防盗系统啥的,就不怕人偷?”

“就冲着店的模样,也没人想偷到这儿来。当初凤卿说该装潢一下店面,不过后来东西一多,他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那倒是。好谋略啊!”黄泉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爬起来问,“他们说,你在苏联读过书来着。”

“是啊。”


罗喉背对着他,正在从条案下取脸盆和香皂。黄泉爬到床头,也没感觉到这人有排斥他问话的意思。于是大了胆子问道。


“那你是学什么去了?”


黄泉在看到罗喉把脸盆放到条案上,并直起腰回身的时候,就隐隐觉得糟了。有些人的有些事确实不能问,他明明最懂这个道理,可面对这个拿了他家羊脂玉兔揉捏把玩都能宽容以待的娃娃脸,就偏偏没了准头。黄泉赶快坐起来,刚想收回自己的问题,就见罗喉走到自己面前蹲下,然后从床底下抽出了一个中古皮箱子。

皮箱子上盖着布,看起来也没集多少灰。罗喉把盖布叠了,接着拉开皮箱的拉锁,从里面取了个外包锦布的纸盒子打开放在黄泉手里。黄泉拿过来一看,发现盒子里粘了两横排各式各样的小石块,每块石头下都标着钢笔写的火星文。罗喉又抽出好几个同样的小盒打开放在床头给他看,同样都是小石子和火星文的组合。


“猜到了么?”

“啊……”黄泉一时没想出他明白的那个词儿来,只好憋出了自创的称谓,“挖宝石的!”

“没那么神。”罗喉被他逗笑了,“是地质学。”

“那不还是挖宝石吗?”

“还要跟科考队找铀矿、煤矿,那时候这些比宝石更受重视。”

“可我觉得你对古董之类的更拿手。”

“技多不压身不是吗。”罗喉把那皮箱拍了拍,“里面都是老东西,你先随便看着。我烧点热水,洗手洗脸再睡觉。”


这么说完,他就端着脸盆拿了地上的暖水壶出去了。黄泉捡了标有中文盒子的念了一遍,又挑了几块亮眼的用指尖碰了碰,就整整齐齐放回原处。他打开皮箱子,发现里面不止有大量的锦盒,还有不少原文书、手抄稿和老照片。原文书必然都是俄文产物,而且还没插图,压根无法识别。罗喉的手抄稿似乎是那些书的译文和笔记,黄泉翻了翻,发现靠上的都是关于石头的,靠下的则是关于古董的。后者写得很乱,年代也更久,有些一拿起来就有要碎的意思,黄泉见大事不妙,赶快放了回去。

封存在一大块牛皮纸里的老相片都装在贴塑料片的纸相框里,每张都是黑白的,有些边缘也毛了,人脸也模糊了。黄泉不敢把东西拿出来,所以也看不见背面的日期啥的,只知道这些也算古董,而且肯定也是罗喉的宝贝。不过当他把那些照片一张张抽出来看时,还是忍不住惊叹于罗喉万年不老的娃娃脸。

似乎这一叠相片从头到尾,罗喉的脸基本都是面无表情的婴儿肥。这让他的存在在黄泉看来格外显眼,再加上他那别致的浅色系头发和在革命年代鹤立鸡群的身高,使得即使是面对五十人的集体照,黄泉也能在一秒钟内把那人给拎出来。

可能是当年的人穷得叮当响,也没啥艺术照的观念,以至于集体照占了相当的分量,生活照则所剩无几。黄泉趁罗喉回来前快速翻了翻,看到了罗喉穿着军大衣戴着围巾,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他估摸着这该是在苏联照的。然后又看见有三家陌生人的全家福也塞在其中。

那三家人中的三位丈夫大概是罗喉的老相熟,四人在一起的照片有那么三五张,不是在篝火边就是在山脚旁,还有一张并排站在一间大院前的大树下合影。黄泉见那大院的门口咋那眼熟呢?想想原来就是葵花胡同66号,只不过现在门口的那棵杏树可没这么高大威猛,罗喉的头发也没现在那么长。

罗喉端着脸盆回来时,看到黄泉正摆出孔雀指的经典姿势小心翼翼地翻看着他过去写的笔记,模样喜感至极。他算明白侄女君曼睩为啥老拿手机走到哪儿照到哪儿了,确实有些瞬间不记录下来实在可惜。招呼黄泉过来洗脸洗手,罗喉把脸盆放在条案上,见黄泉摘下手表和藏银指环去清洗,这才坐在床沿上翻开皮箱的盖子,在盖子内侧的暗袋里翻出一个绒布包来。


“你过来。”等黄泉擦干脸和脖子,正在脱衣服时,罗喉冲他摆了摆手。

“怎么了?”

“你用哪只手写字?”

“我两只都行啊。”黄泉想了想,“还是右手吧,小时候被矫回来了。”

“那把左手给我。”


黄泉莫名其妙地伸出左手,然后见罗喉捏了捏他的中指和无名指后,从腿上的一个小布包里拿出个金指环,直接就戴在了他的中指上。


“这是干嘛?!”黄泉赶快抽回手,想把那指环拽下来。结果因为手刚沾水,那东西正好卡住下不来了,“我靠!下不来了怎么办!!”

“没关系,就是给你戴的。”罗喉反而一派轻松地把那小布包团一团扔进了皮箱子里,又把拉锁拉好送回床底下。

“这不是戒指吗?!”黄泉又拽了两下,“而且是金子……这上面还有块宝石?!大哥这不是国宝吧?!你想让我被剁手吗?!”


罗喉瞧着他打算去往手上抹肥皂着急样儿,叹了口气把他揪回来。


“那不是古董,你放心吧。宝石是绿松石,不精贵。打磨也好,上面的镶金藤和指环也罢,都是我做的。”

“哦,那就……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罗喉耸了耸肩。


“当时在苏联,除了学习也没什么可做的。邻居里有捷克来的金匠,就跟他们学了点手艺。不过太小的我拿捏不好,就做了个大个儿的,结果闹得没人敢戴。”

“结果现在你就给我戴了是吗……”

“反正你不是也老戴这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吗。”罗喉朝黄泉扔在床头的藏银指环一扬下巴,“而且这个还挺配你的。”

“配我哪儿了?”

“眼睛。”


黄泉又举起手看了看,那勾了不少花纹的金指环倒是也不难看,成色放在自己的皮肤上也不是特别显。那块椭圆形的绿松石是浅蓝色的,和自己眼睛一个色的蜡质表面上描着一圈精致的小金叶子。他仔细瞅了半天,在罗喉以为他说不定在数那石头上画了多少叶子时突然蹦到床上,撩起被子就钻了进去。


“黄泉?”

“我困了!关灯睡觉!!”

“你的毛背心还没脱……”

“这样暖和!”


解开头绳,罗喉关了灯爬到床外侧,躺下一会儿后才听见背对着他的黄泉对他闷闷地说了句。


“你想好了,我拿走可就不还你了啊。”

“行啊,本来就是送你的。”


罗喉小声回了他,就感到黄泉翻过身来贴着他的背睡了。罗喉把自己的头发理到前面才又躺下,慢慢地忆起不久前苍神神叨叨地对他说过的话,又在心里接着念了一句。

说不定当初就是为你做的。

第二天早晨,黄泉九点多才爬起来,空着肚子跟罗喉打车回了葵花胡同。洗完澡吃完饭他再看看时间,就直接披了外套去茶餐厅打工。还没上工的同事们个个神清气爽,打听下来原来是经理结婚,过两天要请大家出去吃饭。黄泉心说见过没志气的没见过你们这么没志气的,一顿饭算个啥?烤鸭算一顿饭方便面也算一顿饭,鬼知道经理请咱吃的是天鹅还是蛤蟆。

午餐饭点儿如平常般忙得他们上蹿下跳,顾客按铃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边要点餐那边要结账临走还来个“服务生大哥一起照个像呗”。黄泉在领班大叔仇恨的视线下端着托盘闪过,好容易熬到下午两点才得了歇脚的时间。

避开集体抽烟的同事,黄泉坐在后门门口,把口袋里的指环掏出来戴在手上打量。今天早上这东西就能摘下来了,不过他还是直到当班才放进口袋里。他不知道罗喉是基于什么理由才送这么有象征性的玩意儿,可能真是看他爱挂点饰物也可能他老人家啥都没想。不过这无所谓,黄泉深吸了口气,又忍不住摸了摸那块蓝色的石头。

就在此时,黄泉裤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拿出一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按过“接电”贴在耳边,电话里是一片嘈杂。


“您好,请问您是银血先生的家属,黄泉先生吗?”


嘈杂声中,有个年轻女孩尽力大声喊道。


“我是。您是哪位?”

“您好,这里是市东区医院急诊室。您的亲属银血先生在十分钟前被送到,现在正在进行治疗。请您尽快到急诊室护士台与我们联系,进行认证和签字。”


黄泉的心咯噔一下,感觉整个身子都沉了下去。
献给大人的抒情诗~
xuanying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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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楼  发表于: 2012-03-03  
同沙發ING= =+
蔥雖然半睡眠狀態但是氣場爆表﹗﹗﹗師弟師妹們的愛護師兄笑死了啊啊啊啊紡錘形狀的手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天都書畫樓上有那麼多美好的古董和寶貝﹗﹗﹗於是黃泉果斷震驚了﹗﹗﹗﹗那麼大個的戒指居然很合適啊﹗﹗﹗可見蔥神棍的預言是正確的﹗﹗﹗蘿蔔﹐乃的終身大事﹐解決鳥。。。
大兔。。。被妖世的壞蛋們揍了啊TAT可是強悍如大兔一定也揍趴了他們﹗不過就是以多欺少罷了哼哼哼﹗﹗﹗黃泉眼見就要變身成為兇暴兔了啊﹗﹗﹗TOT。。。
楼主留言:
师弟们对苍的爱发自真心!!!!
天都书画毕竟是武君的大本营,大一点东西多一点是正常正常~~总算把戒指戴上,接下来该慢慢合计妖世浮屠的事儿了orz
藍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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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楼  发表于: 2012-03-03  
同樣是紫色系,同樣是神棍,蒼就是比楓岫來的正派又出世呀~~
所謂大隱隱於市的最好例子,就是如蒼這般~~
蒼看起來預知能力和讀心術更加厲害呀!把黃泉的心讀的清清楚楚的,從此之後黃泉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秘密~~
只是這一群世紀老人全部都有一張年輕的臉龐是怎樣!!想要讓一群小年輕嫉妒死嗎!!

天都書畫果然深不可測!!藏的寶物一大堆呀~~
讓人好想去參觀一下,這邊很喜歡彩色寶石和古董的~~~>////<(雖然沒錢買。。TT)

羅喉隱藏了一個所學沒說吧!他應該不只是學地質學或古董鑑定之類的,
應該還當了"摸金校尉",學了"盜墓"!!(計都飛砍)
否則那一堆古董是怎麼來的~~~v__v(深深懷疑著!!)

黃泉很喜歡羅喉給的戒指吧!
戴在左手無名指上,表示結婚、訂婚,且男左女右。。。
黃泉帶左手是男方,所以羅喉是女方呀~~XDD(殞天斬星訣!!)

銀血大哥突然受傷,肯定是妖世在耍手段!!
感覺這下子羅喉的身分有曝光的危機呀~~~><
楼主留言:
没错!苍才是真·半仙来着!TvT 作为元老级的神棍,苍把大家都看得很透彻呢XD
我也超爱宝石和古董啥的!所以写来过把瘾……orz 武君究竟都会些什么,咳咳反正技多不压身嘛就算是武君也要生活地~
黄泉很喜欢那个指环呢,主要他对武君的感情也在逐渐明朗中~
银血大哥不会有事的!不过武君的身份曝光倒计时就要开始了……
茶盏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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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楼  发表于: 2012-03-04  
——想不到罗喉好主动啊又是拉手又是送戒指什么的>//////<  泉兔孔雀指翻页好萌><……话说那什么就是传说中的“罗喉戒玺”了么XDD  所以两只这样就是定下来了的吧><恭喜恭喜哟/////

哈哈对苍来说是哪里出现弃天帝哪里就污秽了吧XDD……六弦出现了四奇也会登场么(好奇好奇)——感觉架构什么的越写越大了呢~~~可以把题目改为“大调”了哟XD(喂

最后:——好想快点看到金萝卜打破兔子脑补的“大老爷”的形象啊><

楼主留言:
不不不不能再多人物了……再多真要变成大调了……!TAT
这个主要还是看个乐子,小人物的小故事,大人物的小故事,开开心心在一起什么的TvT
kingace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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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楼  发表于: 2012-03-06  
11

连工作服都忘了脱,黄泉穿着服务生的围裙,跨上车就往东区医院赶。急诊室里挤满了乌泱泱的病人和家属,密密麻麻一丝气儿也不透。黄泉脑中哗啦啦地全是花屏,愣是靠一口恶气冲到护士台,累死累活才查到银血待的临时病房在哪间。

银血的病房里总共塞了六个人,不是被车碾了就是被电三轮撞了,要么就是打三楼擦玻璃不慎折下去了。黄泉听着满走廊的呻吟声,一颗心噼里啪啦如坐电椅。等他看见那病房门口还站了三五名警察时,本来就白的脸色完全赶得上刚出锅的石膏模子。

警察同志们问了黄泉身份才告知,他们是给银血做例行调查来的。最近京城里打架斗殴事件急速增加,让他们对各种意外伤害事件很是警惕。这位先生今天是遭到了不法分子抢劫才出了事儿,好在他自我保护措施做得良好,又赶上路人替他及时报警又叫了救护车,这才没遭大罪。

银血头上扎了绷带,左胳膊上也打了石膏,正坐在床上口齿清晰目不斜视地跟调查员做口录。他看起来没出啥重大硬件纰漏,见黄泉全身都放着静电冲进来,一脸要人偿命的凶样,反而是宽厚地笑了笑,说你个死孩子,我要不成这样儿是不是得等死了才能见着你?被他这么念叨着,黄泉啪叽一屁股坐在床脚,瘪了嘴说不出话了。


“我哥到底怎么被人弄成这样儿了?”


黄泉别扭了半天,才问那专注于记录的调查员同志。那哥们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见这俩年轻人兄弟情深,又都是正经人,便直接把银血和目击者的证词总结了一番,通通告诉了黄泉。

时间大概是下午十二点多,银血正忙着打一份材料交给客户,不想他们那层的打印机坏了。本来想找其他人借机器,结果刚好赶上饭点儿没人在。于是银血拿了公文包,跑到公司斜对过的小巷里找打印店,顺便买个饭吃。不料走进那巷子当中,他就叫人给堵了。

据银血说,他先是感觉有两个人在后面跟着他,然后突然听到耳后“呼”地风响,下意识地低头,就躲过了背后砍来的一只酒瓶子。第一个人失了手,抡过去的瓶子也砸在砖墙上弄出了响儿,他只好大叫一声拦腰抱住银血。而紧跟在侧的第二个人则借此机会挥起手里的棍子朝下打,只可惜这连续攻击仍旧无效,银血把抱着他的人往前一送,那棍子正好拍倒了那倒霉蛋。

事实证明,黄泉是个有茹毛饮血风范的年轻人,把他和幽暝拉扯大的大哥更不是吃素的料。别看他平日里是药厂里斯斯文文的才俊先锋,真一瞪眼睛能把小学班里欺负幽暝的虎娃加虎娃全家都吓出尿来。帮忙报案的目击者说抢劫银血的一共得有六七个人,都是后从巷子的各个地方冲出来的,各个都拿了水管抓了板砖,脸上带疤的头发花里胡哨的身上刺印的啥都有。再看银血一身干净西服还提着公文包,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不法分子强抢民男。

不过不法分子兄弟倒是错算的正是这位民男的战斗力。第一个先头兵惨死自己人棒下后,银血迅速做出反应,拽过第二个人还没扬起的棒子,咣咣两肘全砸在对方鼻梁上。第三个人是个蓝毛怪,从他左边的小窄道里跳着脚叼着菜刀喊着杀出来,理所当然地被银血手中重达七斤六两的高容量公文包远程击毙。

而第四五个就是典型的盖布袋党羽了,这俩居然爬栏杆,从旁边老住宅区的墙根上翻下来,一个操着板砖拍了银血的脑袋,一个拿水管给银血的前臂骨头上留了个裂缝。可正是由于他们突然袭击的路线——也就是翻墙不巧踩漏了那巷子里“小脚侦缉队”分管区的屋顶,以至于这场险些胜利的犯罪活动被跑出来瞧踩屋贼的居委会大爷打乱。

老大爷本以为是谁家野孩子淘气,打算出来骂一顿就罢了。结果瞧见这阵势,立马发出一声杀鸡般的“唉呀妈呀杀人啦”。而后,十余个大娘就像被公鸡召来的鸡群,手里不是扫把就是拖把地从巷子的另一端嗷嗷嗷地涌出来,将剩下的两个混混生生吓得抱头鼠窜,脚下抹油。

那几个叫银血废了的倒霉胚子被逮住了,虽然还没问出是非,但调查员推测这伙人是这两年京城闹得最凶的团伙,妖世浮屠里来的人。其它内容有保密需要,不便透露。不过调查员拍拍银血的肩膀,提醒他们近期一定要多加注意,这个团伙现在是最让警方闹心的新生势力,由于扎根有深度,连老底刨起并不容易。所以一旦有发现或出意外,必须赶快报警。

见这调查员老哥凝重的表情,银血自然点头答应。说这话时他瞄了一眼黄泉,多少从弟弟那比复印纸都惨淡的脸色和偏移向墙角的眯眯眼里看出了不好的端倪。等问话的警察们走后,银血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认真严肃地招呼黄泉到自己身边坐下。


“黄泉,这次和你上次遇上的事儿有关系,是不是。”


黄泉知是瞒不过银血,何况自打他发现撕碎了冲近马桶的试卷分数都能被银血知道后,便明白对敢对银血的问题回瞎话,是最不要命的选择。沉默了大概有两分钟时间,黄泉才无声无息地点了点头。

银血见他招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中间这群人是不是还来找过你茬儿?”

“……有。不多。”

“他们也去要挟过幽暝吧,用爱染的事儿。”

“谁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黄泉。”银血沉了口气,“幽暝还小,不懂得孰轻孰重。你跟他是一代人,又是他哥,就该教他最安全的解决方法。而且你也是,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但你也该重新规划一下,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我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在餐厅打工解决不了实质问题,你也不是小孩了,不能永远这样半吊子下去。这次也正好让你过来一起谈谈。罪犯的事交给警察处理,你还是该回来住,该继续学习还是就业好好考虑一下。学医学了三年,你是不容易,所以现在更不能耽搁了。”


感觉又像回到了小时候。黄泉一面光用点头的方式答复了银血,一面在心底想,感觉又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在他老妈死后才首次露面的老头跟嗅着死人味儿飞来的老鸹差不多,等黄泉的妈火化了,租来的屋子也被收了之后才不知打哪儿跳出来。他一副自己无所不知的高深模样,好像黄泉落到脏兮兮没人管的境地,最后让自己来养是个让他无奈的必然似,用打量二手房的目光把黄泉扫了一溜儿遍。接着慷慨地掏出一笔义务教育学费,又简单地规划了黄泉的未来后,才让他住进了自家大房子的其中一间。

那时黄泉觉得,银血和幽暝都和老头是一路的,当然现在,这种情绪已经没必要去深究。早在黄泉来这个家里前,银血和幽暝就已经像蚌壳的两片般难舍难分。老头那时也有了新媳妇,成双入对跟得了第二春似的。一对夫妻一对兄弟,那么和和美美的日子里多出他单个儿一人,谁乐意呢?新媳妇知道老头有银血这个长子,不甚在意。毕竟男人有段婚姻史很正常。可黄泉就让她感觉不对了,怎么有了一个还有一个?而且不是同一个老婆生的?即便她从来不说,看黄泉的目光也跟见了蟑螂差不多。

黄泉摧毁了老头在新媳妇眼中的美好形象,也干扰了银血对弟弟关爱。感情这东西确实有个先后,最先的那个永远是好的,所以对其感情付出当然就多。后来者就算物质不灭,主观上却仍比先来的差一点。银血很成熟,自然明白这道理。他努力当着好大哥,尽量对俩弟弟平等对待。黄泉当年很不成熟,所以自然不懂这道理。他也想努力当个好弟弟,可总觉得银血的好弟弟早就框定了是幽暝不是自己。

考医学院对于黄泉来讲,算是对老头的挑衅,也算是间接实现银血的愿望。老头不看好黄泉,只打算把他养活,成年了就自己想办法。这样是还了对黄泉他妈的旧情,也省得自己没积阴德睡不好觉。所以那时候黄泉满脑子的火啊,心说必须考个录取线最高的学校再考个录取线最高的专业,气死丫的。就跟在财主的鄙视了一万年的叫花子终于发达了,立马会去店里买最贵的金表拿来甩死那财主一样。

而另一方面,银血确实是有学医的愿望。治病救人在他看来,是个神圣的职业。只不过由于老头的命令,他学了个擦边球,然后毕了业就进公司里打拼,为老头的产业忙活。黄泉从只言片语里听出银血有点小心思,想把当年的念想寄托在弟弟们身上,心说幽暝那傻样儿是靠不上了,但我还行啊,就拼着报复老头的愣劲儿,真颠颠地考上了。只可惜学了两年后,老头蹬腿了。黄泉这时也发现,他对自己在学的东西真没火花。可箭已出弓难收回,四年本科八年博士,遥遥无期还有六年光阴等着他。而银血呢?两年后的银血早把梦想设在了退休后自己开的小店里,手头上则照顾着上了高中的幽暝。

黄泉和几个东倒西歪,抓着点滴架打吊瓶的病怏子坐在护士台对面,心里只有俩字。苦逼。他没拒绝银血的归家要求,不是他不能,而是他口头上说有自己的想法,心里却是空白的。即使他认为现在生活得很充实,在正常的价值观上看,却仍是根系没埋进泥巴里的一根野草。今天荡漾着,明天可能就死球了。

小护士拿着病历本来,匆匆忙忙地提醒黄泉,让他快去给银血办个诊疗卡然后去收银台缴费。黄泉站起来一摸身上,这才发现出来得太急,除了手机啥都没带。银血车票和证件都在,只有钱包没了,他则是回茶餐厅太耽误事儿,又不能把学校里的幽暝叫出来。黄泉思前想后只得打开手机通讯录,按了罗喉的名字后,默默祈求他老人家出门千万要带手机。

免提音响了四声,证明罗喉没忘了给手机充电,这让黄泉很感动。当手机接起,听筒里是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声音时,黄泉就更感动了。罗喉居然出门记得带手机!虽然除非黄泉给他发信息外此人从不主动用,但他居然还想着带!这是何等令人泣涕横流的事情!黄泉抹了把脸,一时也没合计好怎么跟罗喉说,便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啊……罗喉?”

“我是。”

“我当然知道你是……你在哪儿呢?”

“街上。”

“好吧……”

“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么?”


听罗喉的声音不急不缓,却直接戳中了黄泉的难处。刚被回忆倾覆得不太痛快的黄泉眨了眨眼睛,随即靠在了公共长椅上。


“那个——我哥被人抢劫了,现在在东区医院。我出来太急忘带钱包了,现在……”

“等我五分钟。”


还没等黄泉解释完,就听罗喉简短一句话后直接挂机。他对着手机里的忙音“啊?”了一声,等到身边坐着的妇女颤巍巍地起身离开后才把左手伸到眼前。那新得的指环依旧稳当当地在他指头上,就跟个辟邪的信物差不多。

罗喉说等他五分钟,就绝不会迟到二十秒。黄泉没卡时间算,不过确实不到一会儿工夫,他就看到那个金红长发的娃娃脸一本正经地出现在楼道口,右手拿着张表格左手拎着袋东西,跟值班的大夫说完话后就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


“你哥的身份证有吗?”罗喉见黄泉抱着一看就不是他的公文包在发呆,拿表格的手顺便摸了他脑袋一把,“我问了大夫,他有点脑震荡,不过胳膊还是有点问题。需要三天观察时间,然后就能回家养,这样他也能休息好。”


黄泉“嗯“了一声,接着打开银血的公文包,从内兜里搜出他的身份证递给罗喉。罗喉接过去看了下,又将左手里拎的袋子放在了黄泉腿上。


“这是什么?”

“运动饮料。”罗喉平铺直叙地回答道,“给他兑水喝会好受点。你别太上火,自己也喝点。”


然后他又大步流星地拿着表格和银血的身份证走向收银台,瞬间挤进了人海里。

银血住院的那三天,幽暝是连惊带吓连悲带泣就差把自己切块炖了给他大哥补身子。可惜就算他有那胆量也没那手艺,再加上爱染被绑的事已经露馅儿,他在银血面前就更显唯唯诺诺,一副梨花带雨的小媳妇模样。不过这次,黄泉也顾不得笑幽暝犯二,他只觉得这本是一伙流氓惹出的岔子,现在却更像是自己惹的祸。

如果当初就答应那群流氓入伙呢,是不是就不会出今天的事儿了?罗喉让黄泉别想太多,他说只要你这么想了,就是中黑帮的套儿了。他们就是靠这心态带黑圈外人的,到时候不止你自己,就连身边的人也都得下水。黄泉接过罗喉递来的那罐排骨汤,闷闷地说“我哥出院后,我回去一段时间”。

罗喉没再说别的,只伸手帮他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

回到家里之后,黄泉仍坚持打了两天的工,然后看家里家外忙不过来,才把这份工作辞了。餐厅里的人虽然理解他的情况,但也都很舍不得。不止是因为一起待了很久,更因为有了黄泉做招牌,餐厅的生意红火了不少。在这个以女为尊的现代社会,妹子们的需求才是第一位的不是嘛。小经理叹了半天气,最后跟黄泉说,过些日子我和媳妇请大家去口福居吃火锅,到时把时间房间号发给你。你要有空就过来一起聚聚,想吃想喝随便点。好不?

离开了葵花胡同66号的小屋,黄泉在住了近二十年的家里反而觉得不适应。在养伤中的银血看来,他二弟的生活变得相当规律,早上七点起做饭洗碗晒衣服看书,中午十二点热汤端饭看科教片,晚上五点炒菜洗衣看报纸,再加上给他少不了端汤送水的服务——简直规律到添加了某种贤惠的错位感在其中。

银血听幽暝说起过黄泉和租他房东的事儿,按幽暝的说法,敢情他二哥那些优良的全新生活习惯似乎是从房东先生那儿过继来的。可银血不敢肯定黄泉的房东是个爷爷辈的,虽然罗喉没正面跟他见过,但他有一次还是在病房门口瞄了一眼——他真不觉得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汉子比他们的爹年纪都大。


幽暝怯怯地回答银血:“二哥说了,那是生命的奥秘,问谁都没用。只能去问送房东叔叔来地球的船长去。”


无论是大哥还是小弟,对夹在中间的这个亲人能回家还是表示欣慰的。但这不表示黄泉很欣慰。事实上黄泉感到很不得劲,至于为什么,他想大概是自己的生活作息被一系列乱子打破了。他已经习惯了平房的高顶,凉飕飕的房间,小院里扑鼻的泥土、蜂窝煤和冬储大白菜味。邻居们的破锣嗓子就像每天的催眠曲起床号一样让他舒坦,鸽哨和鸽子们的扑翅声也在当下显得格外亲切。

还有那个每天都在他门上敲信号,给他夹菜陪他练把式,有时还替他洗洗衣服的娃娃脸。黄泉用右手来回转着左手上的指环,一头倒在床上。感觉到没有多出来的那截床垫要把自己弹飞,居然令他难过起来。他居然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没再去见罗喉,而罗喉除去他发短信后会有回应外,其余时间就像人间蒸发一般。生活突然回到了黄泉走进葵花胡同以前,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停在原地想干什么,只知道他仅有不多的所属物里少了点什么。

发件人 黄泉:【哈啰啊,你在干嘛呢?】

五分钟后。

发件人 罗喉:【给兔子头换水 现在给你发信息】

发件人 黄泉:【你速度变快了嘛~为师很欣慰啊~~ =w=】

十分钟后。

发件人 罗喉:【因为最近在练习】

发件人 黄泉:【怎么我刚夸你,你动作就慢了?练习发短信?你都发给谁?】

发件人 罗喉:【不发给谁】

发件人 黄泉:【发给我呗~咱俩都办短信套餐了,你咋从来不主动给我来一条啊?真过分啊!TAT】

二十分钟后

发件人 罗喉:【这不怪我 你只告诉我怎么回复你的信息 我不会发 哭】

黄泉“噗”地一声,顿时把脸埋进被子里狂笑。他怕自己的笑声吵醒正在午睡的银血,所以憋得相当辛苦。缓了有五分钟,黄泉咳嗽着重新仰躺在床,望着天花板好久后才重新拿起手机,回了罗喉的短信。

发件人 黄泉:【哎,我想你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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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nying 天都幣 +2 2012-03-06 這裡也能評分﹗戳倆天都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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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大人的抒情诗~
藍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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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楼  发表于: 2012-03-06  
感覺上那一群小混混,就是那天被老爺子倒插在垃圾桶裡的垃圾嘛?!
果然,老爺子下手還是太輕了,垃圾就該丟進焚化爐去,消滅個一乾二淨!!
沒有消滅乾淨的結果,就是垃圾又污染人間了!

有虎弟就絕對沒有鼠哥,銀血大哥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自己掛了彩,但是對方絕對比他更悽慘,
慌張的兔子下意識還是要找蘿蔔,蘿蔔已經給兔子豎立了強大、穩重、體貼、多金(咳)、值得依靠的好形象了~~
這是萬中選一呀!黃泉你絕對要好好把握住呀!!
在外貌上,銀血大哥已經沒問題了,因為他覺得未來二弟媳(大誤)看起來很年輕呀~~XD
更何況二弟媳(大誤)把自己二弟的生活規矩調整的規規律律的,
所以銀血大哥可以安心的的托孤了~~~(喂喂)

老爺子隨身帶著手機,是不想錯過黃泉任何一通電話或訊息吧~~
這是陷入戀愛中的人才會有的現象~~(誤)
而且還為了能盡快回訊息給黃泉而努力練習打字,
被黃泉故意責怪不主動發訊息還會表示"哭"。。。。。
這羅老爺子怎麼會讓人這麼有愛呀~~~>///////<

最後黃泉竟然表白了!!!!!!太讓人激動了~~(你激動個什麼呀!!)
補腦老爺子看到訊息之後,嘴角偷笑的麼樣~~~>////<

看到最近貍大這麼勤勞,突然覺得很怪呀~~XDD
咳,有文看是很好,不過還是要注意別讓自己太忙呀~~~><
楼主留言:
不不,上次那群已经被弃总碎尸于西山脚下了……orz 这次是以夜暴双镰为原型的一伙噗orz
武君最可靠了,就像黄泉的守护神一样,靠近防护罩的都会自动变成绞肉馅来着……
因为黄泉让武君随时带手机,所以武君很听话~被黄泉说动作慢,所以也很认真地练习……
接下来老爷子也要开窍啦~
[ 此帖被藍石在2012-03-06 02:31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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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nying 天都幣 +1 2012-03-06 未來二弟媳﹗﹗﹗狂笑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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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nying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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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楼  发表于: 2012-03-06  
好像是哈﹖﹗那個遠看吊蘭近看墩布的傢伙又出現了咩﹖﹗果然棄總說的對﹐應該都拿去做肥皂或者肥料比較環保﹗﹗﹗但是大兔好歹是兔族戰神哇哈哈哈﹗﹗﹗幾個小混混還想圍毆大兔﹗﹗﹗一公文包砸死。。|||
感覺二兔回家去住蘿蔔有點難過不過他什麼都沒說。。。這樣體貼能幹靠譜賢慧的媳婦(喂)哪裡去找哈﹖﹗大兔就別管他是什麼星球來的了哈哈哈﹗﹗﹗三兔居然原封不動記住了二哥糊弄他的話﹗﹗﹗囧﹗﹗﹗
在蘿蔔到來之前都在撫摸戒指的二兔在焦急無助中見本性。。。他已經愛上了蘿蔔對吧﹖﹗﹗﹗嗷嗷嗷一日不見﹐如三秋兮﹗短信不來﹐我心惆悵﹗。。。結果居然是他沒教蘿蔔怎麼發新短信。。。啦囧。。。
蘿蔔每天只好把全心愛護灌注在那顆樹脂球上以此來想念兔子。。。真是的兔若不來﹐他可以前往呀﹗﹗﹗XDDDD黃泉已經告白了TAT。。。蘿蔔我想你﹐快點過來給老子做飯洗衣練把式買糖畫散步旅行陪睡(泥垢了。。。XDDDD
楼主留言:
是的,武君其实舍不得兔子的,不过他尊重黄泉的选择~就是因为这种放松管理,才让黄泉更愿意接近他啊XD
真想让他们就这样去旅行……
[ 此帖被xuanying在2012-03-06 06:11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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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石 天都幣 +1 2012-03-06 現在才知道天都裡也可以評分呀~~戳一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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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盏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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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楼  发表于: 2012-03-06  
呼~~~知道银血大哥没出啥大事就安下心来了><  ……另,我觉得这文除了罗黄,我我我还萌上了那些大爷大妈们啊啊啊!!!——啊啊我对自己的萌点绝望啦TAT(认命扭动~~~)——“小脚侦缉队”可萌!“小脚侦缉队”威武!!//////
接到电话就立马赶到还帮处理好杂事什么的还仔细贴心地带了“补品”什么的~~~真是百分百合格的“另一半”的人选啊啊///555老头子我的嫁>///<(咳咳醒醒
萝卜兔子短信传情什么的太萌啦><……练短信什么的——萝卜该不会也想念兔子了,可是又不懂得怎样主动发过去(只会兔子发一条就回一条这样),所以就只好写好短信后(不知怎样加联系人发送)就再删除或是存成了草稿……这样吧?(想太多XD
之前刚是罗喉小动作上主动,现在就到黄泉言语动作上主动啦><告白什么的~~~(撒花)~~~555这两只的互动真是越来越萌><
狸大加油保持周更吧XDD
楼主留言:
大爷大妈们是神存在啊!XD
武君还不会那么多手机用法,他现在只会拨号打电话和收发短信……orz
事实上我好像日更了一把TvT
kingace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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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楼  发表于: 2012-03-07  
12

口福居虽有过昨日辉煌,近来也冷清了不少。脚下的地毯黏答答是落地窗户也由得发花,可还是没人清理。走在外面瞅它那楼,还以为是有待拆迁的废店一间。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特意开车来的老顾客跑来,点个酸萝卜老鸭汤的锅底解馋。

黄泉按照经理的短信找到坐满同事的包间时,正是口福居一天里最火的时间点。银血最近没啥大碍,头上的绷带拆了,只是左胳膊还要等那伤筋动骨的百日后才能见效。他也看不惯黄泉成天到晚神不守舍,手里翻书眼睛看他心里想那出事的前因后果,跟野鸭入圈似地在屋子里苦哈哈地度日。好多事是越想越窝火,越窝火越危险的。

银血知道黄泉的那点小暴脾气,干脆支持他去跟年轻人到外面交流,消消火气。但他也吩咐了,不许跑太晚,闹太过,见了不三不四的人赶快撒丫子报警。于是黄泉从入圈的野鸭焕然变成上套的小狗,被主人扔出门,叫他自己溜自己。

包间里的气氛相当热闹。小经理新婚,和新娘子坐在长桌的最顶头,又给自动续酒又给自动转盘子,被身边坐的几个领班伺候得不亦乐乎。大家见了黄泉都挺高兴,给他让座的在那儿拍椅子,上碗筷上酒的喊得那叫一个顺。很快,聚餐期间的新高潮又被带头的掀起,所有人都站起来端着白酒跟经理夫妇干杯。黄泉其实没那兴趣跟他们闹,但来都来了,礼数得讲,干干脆脆喝空了杯中物。

坐在黄泉两边的都是平日里常在一起八卦的狐朋狗友,黄泉那张苦瓜脸丝毫没影响到他们撺掇人的兴致。他们俩见餐厅的前任招牌来了,一前一后给黄泉又续啤的又换红的,还拉着服务生小妹就嬉皮笑脸,说“大妹子你瞧这小子咋样,我们店的金牌看板啊!人家都专程为跟他照相才来吃饭,今儿哥哥给你们免费照一张吧”云云。

另一个家伙则跟黄泉勾肩搭背,直跟他讲自从他走后店里少说也没了三成客人,尤其养眼的大妹子都走没了,干起活都不给力啊。要不你再回来段时间呗,让咱再瞅瞅那群标致美眉。黄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给倒酒他就喝,偶尔夹一筷子离自己最近的葱拌肚丝。对面的小女同事时不时红着脸递些涮肉过来,黄泉道了声谢,不客气地全吃了。


“这丫头片子可想你咧!”跟黄泉勾肩搭背的那人见小姑娘那架势,立马开始乱搭桥,“你那天跟店里辞职,走了以后她眼圈立马红了,躲工具间里还哭了一鼻子,现在又要人家给你夹肉吃!你说,是不是得赔人家一瓶!”

“行啊,我赔。”


黄泉说完,立马有人趁火打劫地递来一瓶燕京。他也不惧,拿了瓶子跟小姑娘的玻璃杯上一碰,扬起脖子就往下灌。黄泉的酒量不差,平时也知道自己的量在哪儿。结果今天他空着肚子直接就跟人拼酒,还混着喝,再加上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被人起哄架秧子后更容易上头。那瓶燕京被他一气儿下去后,就开始有点犯晕。

小姑娘被大伙儿挤到他身边坐,扭扭捏捏坐着没话说也怪不好意思的。等其他人又轮流去跟经理敬酒时,她搓了半天手才敢拍了拍黄泉的胳膊。


“哎……黄泉哥,你以后也都不来啦?”

“嗯,看情况吧。”黄泉混混沌沌地答道。

“那,那你大哥他好点了吗?”

“……好多了,要不是他踹我出来,今儿我还想再看他一天呢。”

“哦……那就好。”


小姑娘点点头又喝了口酒。她其实是觉得没了话题,有点尴尬。可姑娘家嘛,好容易见着心仪的汉子,想多讲两句。毕竟现在再不多说以后就更见不着了。借着酒劲,她的话也松了钥匙锁。


“那,那个叔叔还好吗?”

“哪个叔叔?”

“哎哟,就是那次我一不留神,叫成你爹的那个。金头发的那个。”

“哦,他啊。”黄泉扶着脑袋翻出手机调了调,把罗喉的号码亮给她看,“有时候还发短信,我也不知道他咋样了,回家后好久没见着他了。”

“哦,那你下次要见了他,帮我道个谢呗?”

“他帮你什么了,还道谢?”

“上次有人来砸牌子,就是他给……哎呀!”


脑子里突然蹦出当初罗喉那渗人的气势和噤声的手势。小姑娘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解酒传情成瞎话那点傻劲呼啦一下全醒了。黄泉还没懂她卡住的后半句要讲啥,刚想问就被其他人推到前面继续敬酒去了。那伙疯犊子完全是胡闹,围着经理直接吹瓶。小经理单枪匹马。还要保着媳妇跟一伙大老爷们灌,早不知道东南西北在哪儿了。这时候又有人把黄泉推进酒阵当替补,美其名曰“给跑路的兄弟一个完美的句号”。

黄泉险些就在当晚画上人生的句号了。他哪儿知道能混日子过的好汉皆是久经考验的老油条,细水鲸吞样样行,个个都是打酒罐子里拔出来的,就连女领班也是会须一饮三百杯的巾帼豪杰。他这回用三四种酒顺着喝、混着喝、轮瓶喝,刀山火海全经历了一溜够。

也不知道这帮同事是不是故意的,专门找年轻小伙子乱灌。小经理最后是脸着地趴桌上,不一会儿就爬起来,脸上变色地冲去厕所吐了。黄泉和另一个新来的小伙子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看经理丑态一出,他俩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不好受。结果新来的也捂了肚子,立刻跑去一泻千里。只剩黄泉定性好,没破坏自己形象。等大家吃也吃够了喝也喝够了闹也闹够了,准备撤伙才发现后半时间一直静若处子地坐在那儿的黄泉其实已经彻底醉透了。挪不动道是肯定的,可他还不让人碰,谁拉他上拳头揍谁。

这阵势其实挺常见的,喝高了的大老爷们时不常会颠颠倒倒,被好心的拖拽着还乱打乱骂。但黄泉一高了,出手准头也随之猛增,正常时是捶人肚子,现在是专门照人脸上打。吓得厨师大叔只好闪边,看小哥放下拳头后仍凶巴巴地盯着他们瞧。时间渐晚,大家对黄泉没辙。说找个人送他吧,又没人知道他现在住哪儿。最后还是那借酒传情的小姑娘想了点子,拿黄泉的手机拨了拨,叫来救兵搬人。

准备去打桥牌的服务生兄弟听她毕恭毕敬地跟人讲电话,就又开始来劲,说“哟喂怎么着,这么快就跟小哥家里的公公搞好关系啦”,把那丫头臊得一边跺脚一边跟他们吵。几个人闹来闹去了一会儿工夫,总算等来了接人的黄泉家属。

当罗喉抱着件大衣走进包间的时候,正在抽烟看乐子的厨师大叔应景地暗喊了声“惨”,立马把半截烟往地下一扔,麻利地踩熄。另外几个打情骂俏的男女也跟被速冻上的泥鳅似的,奇形怪状地定在了原地。众人对罗喉此前的军事化管理之伤害是深刻且长远的,在老爷子进屋后,他们立即从颠三倒四的扭曲姿势统一变成立正稍息,大气不敢喘地眼看着这位爷把他们到他们桌上的酒瓶冷淡地扫了一遍,而后走到后排的沙发座上弯腰看了看歪在那儿犯恶心的黄泉,又拍了拍他的肩。

黄泉这时候根本不认人,一感觉有人推他碰他胃里就翻腾。于是跟之前一样,他扭过肩膀,飞起拳头就往人那儿打。结果这一拳出去没打着人脸,反而扣上了谁的手掌心。那手掌心干燥平坦,带着凉气儿灵活一转,化了他的力气后又顺带捏住了他的胳膊。黄泉眯着眼,所见都是迷迷瞪瞪。就像掉进网的野麻雀,只知道被人逮了又给抓了个满怀,不知道对方的是谁。他不禁又折腾又哼唧,但还是没啥功效地被强力辖制,腾云驾雾地给打包带走了。

用大衣把黄泉那攻击力极高的上半身扎上,然后将人整个搂起来抱走前,罗喉叹了口气。他又回头扫了一遍那帮吓得够呛的野犊子们,顺道看了眼捂着肚子正待第二轮一泻千里的倒霉蛋,然后抬腿用膝盖把怀里人的后腰往上送了送,这才走出门去。


“都给我记住了。下次谁再灌他,我先卸了谁。”


老半天之后,被罗喉首次光临洗礼过的那几个人才哭丧着脸,挨个拉着打电话那小姑娘哭诉。


“唉呀妈呀我的姑奶奶,您想把咱全都害死啊?!把谁叫来也别把这祖宗叫来啊?!”

“可……可我觉得,黄泉哥跟他最铁……”

“铁得像钢您也得管咱的命啊?叫就叫吧,您也不让哥儿几个先撤!这下可好,他绝对记住咱了哎哟!!”


黄泉被打横夹在车前杠上,右边是硬邦邦的车把前后是悬空的胳膊左边是相对稳定结实的靠背。他闭着眼睛倚在那靠背上,听见鸣笛和车轮轰隆隆地来了又去,打在脸上的凉风让他脑袋舒服胃里恶心。所以当罗喉蹬着飞鸽带人骑到东华门大街的时候,黄泉突然开始乱蹬乱踹,然后在他停车的瞬间吐了两人一身。

很遗憾的,黄泉选择倚靠的那个靠背正是罗喉的胸口。早就料到这件外套很可能会茶几掉的结局,罗喉也没多对自己表示哀悼。他赶紧把车停下,扶着黄泉蹲在下水道口旁边把喝下去的全反出来,然后又快手快脚地在旁边的快客超市里买了纸巾、矿泉水和热饮,出来去给黄泉打理那一身狼藉。

丢脸的力量是强大的,经过一场当街呕吐的实战经历,天生脸皮薄的黄泉总算有点明白今夕是何年的意思。他坐在马路牙子上呆呆地任人拿矿泉水给他洗脸洗嘴又洗手,等到罗喉拿纸巾给他擦衣服上的秽物时,他才慢腾腾地眨巴眨巴眼睛,开始东张西望。


“……这哪儿啊?”

“东华门,快到故宫了。”罗喉见他的脑细胞还没死光,就新开了瓶水给他漱口,“你好点了么?我送你回你自己家还是去我那儿?”

“……我要去故宫。”


完了,这孩子傻了。罗喉的第一反应是回头去灭了黄泉那帮三流同事,当然,照顾身边这个短路的人才是首位,暴力措施当下太不实际。面对黄泉那双对不准焦距的眯眯眼,罗喉自觉得万分没辙,只得顺了顺他的头顶,蹲在他身边轻声哄着。


“下次再去,先喝点热的,然后我们回家给你洗洗。”

“……我不。我要去骑马。”

“那就是马。”罗喉面无表情地指着自己的飞鸽,对皱着眉头犯傻的黄泉说,“我带你骑,骑回家找你哥去。这样行吧。”

“我不去。”意料之外,黄泉突然醒了酒似地,特别正经地跟罗喉说,“他是我弟的大哥。我不去他们那儿。”

“……你弟的哥哥不也是你哥吗。乖。”


罗喉站起身,想从腋下插手把黄泉架起来。谁知本来软趴趴的黄泉突然异常不合作,夹紧了胳膊不给他留空儿。等罗喉弯腰要抱他,他更把全身缩成一个团,连脑袋都埋起来,打死不动。两人在灯影朦胧的东华门大街上穷折腾,所幸行人不多,附近摊子上喝醉的客儿也不少,这才没变成群众笑料。


“你不回去,那我们怎么办呢。”


变着法儿也没机会再把黄泉请上车,罗喉无奈了。他用待小孩的口吻慢悠悠地叨念,顺手拿纸巾把自己身上的脏东西掸了掸,反正深色的衣服在夜里也看不出所以然。罗喉照顾过侄女君曼睩,小姑娘很乖很好伺候,除去玩小火车啊碰碰车啊一上去就不想下来外,没让罗喉伤过别的什么脑筋。罗喉也是看着君凤卿和他家另两个弟弟长起来的,好家伙,三个小子顶一匹狼,合在一块儿就没消停过。钻桌子爬烟囱,就差把他家房顶掀了。以至于现在黄泉撒酒疯在罗喉眼里,还远比不过那仨死小猴子在院里揭人家家的瓦片要来得磨人。

又劝了几句,黄泉仍是充耳不闻,始终蹲坐在路上团着还不起来。罗喉快速回忆自己的育儿经历,这才想起自己养的四个娃有个统一性。那就是小孩身上有病的时候都会蔫巴着闹别扭,不吃不喝也睡不着,只是蹲着或趴着不动弹。想到这儿,罗喉又重新俯下身,把手沿着黄泉的后背缓缓顺着,然后又把双手都扶在他脑袋两边。轻轻亲了亲那白花花毛绒绒的后脑勺。

鼻尖探进茂密的发丝时,罗喉闻到了一点烟味和很重的火锅的荤气。果然待会必须得洗澡。罗喉这么想着,又把胳膊搭在黄泉背上待了一会儿,这才见对方抬起脸来看他。黄泉的样子昏昏沉沉的,平日里老闪精光的蓝眼珠四周布着血丝,他就那么盯着罗喉,微妙的眼神似乎意味着他并没彻底醒酒,又似乎有种说不懂的意味深长。


“我要去河边。不去别的地儿,河边就行了。”


晚八点后的筒子河河畔是情侣约会哥们谈心夜间遛狗的好去处。尤其在垂柳抽绿草皮泛青灯火辉煌的春夜,更有别具一格的情调。在左邻春池水右靠紫禁城的怀旧景致中,两个全身酸臭味,其中一个还站不住脚的人走在岸边真是最毁记忆的形象。黄泉走路完全靠罗喉拖着来前进,他一会儿轻声哼着什么,一会儿又捂着嘴想吐,令两人没走几步就承受了不少鄙夷的目光。罗喉不想离车子太远,打算让他晃荡两下就原路返回。谁知这点上黄泉还很清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种了国槐的大转角,说必须要看到城门再回去。

白惨惨的夜光灯把东华门照得色彩鬼魅,罗喉几乎半背半抱地拎着黄泉站在警戒栏杆外,不禁想起苍当年幽幽地对他讲子夜时分,夜查故宫的警卫撞上了一群面色惨白的青灯宫女云云。就算他自己那么讲,还不是把茶楼开在了故宫脚下。这个地方俗称鬼门,真讲起来并不吉利。罗喉不知道这醉包子干嘛非要夜半三更跑来看这个,他捏了捏黄泉的腰,想喂了有段时间,怎么还干瘦干瘦的呢。

黄泉倒是被他捏得痒痒,睁开眼睛去望那朱红的门墙。他又低头去看脚下的石砖,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我妈过去老带我来,也是晚上。夏天来得多,但冬天也来。”

“哦。”罗喉最多听黄泉讲的,都是那俩兄弟。至于其他亲人,黄泉鲜少提起。

“她忙,没男人,也没别的亲戚。所以除了放假啥的,其余只能晚上带我出来。”

“单亲母亲不容易,她还是挺顾着你的。”

“其实她都不知道故宫有多大,就那么死了。”黄泉大着舌头呵呵笑着,就往罗喉身上靠,“我记得她老穿高跟鞋,根本走不了两步路,还非要带我来这儿。然后每次都说‘儿子上啊,咱们把它走到底’!结果没走到门口就又回去了。你知道为啥吗?”

“不知道。”

“我过去觉得是她老忘换鞋,那破玩意儿是走路用的吗?后来想,她是舍不得花那钱进去,又想让我至少知道故宫在哪儿。毕竟是生在这儿的不是嘛,以后要是跟别人过日子了,连这都不知道,岂不是丢大人了。”

“一个景点而已,没人会那么想。”


罗喉感觉黄泉在往下跐溜,忙拽住他的皮带,把人往上提。结果黄泉趁这个机会,一手圈住罗喉的腰,一手勾在他肩上,两人脑袋的距离瞬间就拉进了。


“你和别人不一样。不是说你不这么想,就没人这么想。”


黄泉用特别小的声音在罗喉耳边吹风,浓重的酒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刻毒。


“有的是人这么想。你知道他们那眼神儿吗?特小的事,你跟他们不是同个习惯,他们就明着说你没规矩,背地里骂你野种。我就这样怎么了?没规矩不照样活着?他们是精贵,死得比谁都快。我是野种,看不起我正常,上不了学活该。为什么非得做正儿八经的事儿才叫过日子?随大流的路一会儿不让我走一会儿又偏让我走,怎么就不能让我消停点?”

“别躁。贬低自己没意思。”罗喉知道这人在借酒撒气,便抱着黄泉的身子摇了摇,“乐于侮辱他人的都是技不如人的懦夫。他们骂你是因为他们怕你。野狗见了老虎,逃前还要吠两声。”

“你怎么知道人家怕我。那可是我户籍本上的爹。”

“儿子不都是用来超越父亲的么。再说,你爹会做糖画吗?”

“……那哪叫技术。”

“那怎么不是技术。把你和他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人一辆糖车。十天下来,你说谁是赢家?”见黄泉埋了头不答话,罗喉又自语般说,“放心,你有的是路可以选。去哪里,走多远都随你。只有一个前提,就是你要自己想好要走的路是哪条。”

“说得容易,学都没上完的人还‘路’呢。”

“继续读书而已,没什么难的。你在哪个学校来着?”

“北区医大……”黄泉赖在罗喉肩头,脑子里慢慢有点回神。因为饮酒喝风的关系,他觉得脑袋有点疼,皱着眉头偏过脑袋问,“干嘛问啊。”

“等过些日子摆平了事儿,好让你回去。”


黄泉又皱了皱眉,他越来越回不过味儿来。什么跟什么就过些天让他回去了?改成两手抓着罗喉的胳膊,黄泉晃悠悠地后退一步,想靠自己直起身来。正巧此时到了十点,故宫内外所有的夜光灯随着一声“啪”,便全都熄灭了。罗喉的正脸在突然黯淡的夜色里显得十分陌生,黄泉一直都知道这张脸很白很嫩,还很潇洒。但此时他想,人和人之间都会突然觉得彼此很陌生吗?如果觉得对方陌生,为什么还想黏在一起?不是应该是越熟悉的人越黏糊吗?


“罗喉,你怎么让我觉得……认不出来了呢……”

“那是因为灯灭了,你连我鼻子哪儿都看不见了。”罗喉本想拉过黄泉,无奈他仍抓着自己双臂,力气还用得挺大,“我们走吧。给你哥打个电话,今天先回我那……”


没等人把话说完,黄泉就又把那一步迈回来,同时相当果断地把自己的脸朝罗喉的脸撞了上去。此情此景发生在东华门外——反正比在菜市口要好点。罗喉没顾上推人,也没意识到撞在他嘴巴上的是啥。只知道直到俩人脸撞上脸鼻子碰了鼻子嘴巴也撞上了啥,他们仍在四目相对。黄泉的眯眯眼亮闪闪的,蓝眼珠里又像犯迷糊又像诉倾肠的光晕在失了灯火的夜幕里亮得吓人。

走回头路去取飞鸽的时候,黄泉又因为吹风,靠在树边干呕了两次,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罗喉帮他顺着背喂他喝热饮,又把弄脏的衣服翻了个面给他裹着,然后骑车把人回了葵花胡同。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黄泉像是把前段时间闷着的话都说了个痛快,这时反而半声都不吭了。

回到院里时已经接近十一点,66号乃至整个胡同里都悄无声息。罗喉让黄泉进屋先换衣服,他去放热水,走出卫生间却见这娃子直接倒在沙发上打盹。虽然吵醒醉汉最无情,但罗喉不想看黄泉感冒,愣是把他拖起来剥光衣服塞到淋浴喷头底下,从头到脚替他洗涤了一遍。

在昏黄的灯光下,黄泉的皮肤就像横切开的象牙一样亮泽又光滑。他的身材比例挺漂亮,肩宽腰细腿长可是多少代人都羡慕的典范。罗喉把黄泉那头白发拧干了盘起来,只觉得那头发比两人见面时又长了不少。被水洗塌的卷发部分湿淋淋地垂下来,滴了他满脸水珠。

重新挽了湿透的袖子,罗喉在黄泉背后打了香皂来搓。不轻不重的手劲令半梦半醒正在刷牙的黄泉发出一连串类似于笑声的哼唧,也不知道他是想说话还是被碰到痒痒肉了。擦完背,罗喉把手洗了洗又去摸黄泉的脑门,感觉这小鬼的脑袋跟身上一样发烫,可能是酒劲也可能是发烧。他有点担心,赶快把牙刷从人嘴里拔出来,漱口换衣吹头发,十分钟以内就把黄泉包成棉被夹馅的春饼,由他继续去睡。

办完这一切,罗喉长吁了口气。揉着腰进了厨房,点火烧水后取了几个小瓶,倒了糖醋米粉醪糟百合梅干啥的进去,又从冰箱里顺了点山楂糕和桔子罐头出来,也都扔进锅里煮醒酒汤用。养个孩子忒费劲了,养个大孩子比养二十个孩子还费劲。普通孩子跑得再快玩得再狠也逃不过他一把抓,可这个不一样,蹭楞蹭楞蹿得贼快,一眼看不见就要出篓子。捅了篓子他倒也知道疼,可不追着把他往回领,他就不知道回哪儿去。

罗喉又吁了口气,靠着储物柜看着灶台上的小火烧得醒酒汤咕噜咕噜地冒泡,酸甜的香味一揭锅盖就飘了满厨房。他一面找了个梨削块堵开锅,一面想起刚刚在东华门被出其不意地啃了一口。那算什么呢?罗喉放下梨核摸了摸上唇,再抿嘴时尝到了梨汁和一股酒酸味。

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罗喉决定煮完这汤端回去后,自己也得过过水。

水箱里的热水被黄泉用了有一半左右,不过这数量对罗喉来讲足够了。他重新打开热水,迅速把身上清了一遍,然后又把头发撩到前面去洗。还没散尽的热气又把卫生间熏得暖烘烘的,罗喉闭着眼睛冲了把脸,感觉在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的当下,心里反而萌生出一种躁动。


“赶快把这事儿了了吧。”


自己对自己这么说道。同时,罗喉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他要么就是想错了,要么就是想多了。罗喉知道这世上有种无形物,非要说出名来,此物就俗大发了。所以这东西必须得说不清、道不明,每个人都知道它,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见着它。只有你跟另一个该着你的人同时见着它了,它就是你们的,以后是,一辈子都是。

罗喉想,他与多少人相遇,就与多少人分别。人来人往的却从没见着过。日子过了那么久,现在更不会碰见。


“赶快把什么了了?”


就像要回他的话似的,突然有个声音从洗手池旁边响起。罗喉一惊,抹把脸抬起头,看见黄泉拉着半掩的门,光着脚丫站在门口看他。这小子看来终于是醒过劲儿来了,可盯着罗喉瞧的眼睛里仍透着一股不但没减弱,反而更强烈的亮光。

罗喉一身湿淋淋地给人瞧了个干净。他的视线转移到黄泉搭在水池子上的那只左手,再抬眼的时候发现黄泉也低头在看自己中指上那指环,然后又在同时与他四目相对。

该不会说你真见着那所谓“无形物”了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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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uanying 天都幣 +2 2012-03-07 真是太幸福了T/////T神貍神速度啊﹗﹗﹗果蘿蔔啊﹗﹗﹗滴水果蘿蔔啊﹗﹗﹗
藍石 天都幣 +1 2012-03-07 還真的日更了。。如果大人因日更而累慘,曾提議日更的我會不會被人分屍啊~~0A0
_伊天_ 天都幣 +1 2012-03-07 就算再忙!看见兔子要啃萝卜我得以行动表示支持啊啊啊!!(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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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楼  发表于: 2012-03-07  
好感動。。。兔子他﹐終於趁醉啃蘿蔔了﹗﹗﹗﹗可惜他後繼無力啊。。。緊接著福利又來了﹗他看見了果蘿蔔﹗﹗﹗
當然了在此之前他吐了蘿蔔一身對著蘿蔔撒酒瘋什麼的糗樣完全暴光了。。。就算再灌三碗醒酒湯也不能挽回了哈哈哈﹗﹗﹗
好高興野兔又被飼養員端回家了啊﹗﹗﹗洗兔哄兔餵兔然後被兔啃什麼的最幸福了﹗﹗﹗﹗(喂
何況野兔也覺得這幾天都不舒服。。。離開了規律的生活和對他關懷備至的飼養員﹐怎麼都不得勁吧哈哈哈所以才要寧可回蘿蔔坑也不回兔子窩啊﹗﹗﹗歸屬感啊有木有﹗﹗﹗
接下來要互吃了啊﹗﹗﹗加油吧這麼點事難得你們都開竅了啊﹗﹗﹗大喜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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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我已经升天了……兄弟你懂我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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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喉復活之前首級存放在什麽地方?(兩個繁體字) 正确答案:月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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