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
黄泉一把把计都刀插进葬龙壁里,转身走了。
挖靠你也演得太真了吧。黄泉喊,山石后面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一个人,罗喉。
彼此。罗喉扶着树干,一只手按住胸口,指缝里猩红一片。不演像一点骗不了那个六爪的怪胎和半兽人。
没见过你这么敬业的。黄泉赶了两步扶住罗喉,让他靠在树干上,罗喉的胸口上染了不少的血,黄泉粗鲁地拽开那身金皮丢在地上,点了几个大穴止血,然后从袖袋里摸出药粉和绷带,一边往罗喉的伤口上抹药一边把伤口裹起来。罗喉微微地闭着眼睛,呼吸很轻,黄泉裹了一阵,忽然用力地把绷带一拽。
嘶……罗喉用力地抽了一口气,他把眼皮掀起来,看见黄泉翻着眼瞪着他。怎么?他问。
说点什么。黄泉松开一点绷带,又拉紧捆起来。别跟个死人似的声都不吭。
罗喉把头往上昂了昂,天空脏兮兮的,像块没擦干净的茶几面。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要叫痛也没关系,反正除了我也没人听得见。黄泉捆完了一扎绷带,又摸出另一扎开始缠。天蚩极业在罗喉身上留下的伤口令黄泉感到愤怒,但现在他无能为力。天蚩极业太强,要砍翻他还得对上爱祸女戎,黄泉不是傻瓜,没拉到足够的人来组队他是不会去挑这种怪的。而且大概也没有什么人愿意同他组队,从武力值上来说他离第一梯队还有些距离,要拉人第一梯队的总是比他这个第二梯队的更容易拉到些。
罗喉想了想,抬起一只手来摸了摸黄泉额头上的卷毛。传功给你是真的。他说,黄泉的手停了一停。所以你现在只要不对上六爪怪胎就是天下无敌,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顺着走就顺着走。
你来真的?!黄泉手一紧,又拽得罗喉嘶地一声。
是真的。罗喉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回话,黄泉拽得他的伤口非常的疼,他伸开手指,又抓起来,然后又伸开,又抓起来,黄泉哼了一声,放轻手上力气把伤口捆起来。
谁要你来真的!黄泉捆好了那些必须尽快处理的伤口,站起来从上往下盯着罗喉。罗喉敛着眼皮,两只手撑在地上,他蹲下来,把罗喉那身闪亮的黄金甲扒下来,挖了个坑埋了,又搬了两块石头压上去,罗喉侧过头闭上眼睛,他觉得有些头疼,不过算了,反正现在发生什么他都无能为力,而相反,黄泉倒是对所有状况都能应对自如。
不来真的骗得过六爪怪胎?罗喉偏过头,黄泉解下披风兜头盖在他的身上,他抓着边缘把自己裹上,黄泉蹲下,把还套在罗喉脚上的防滑底内增高大头靴子也拽下来,另外挖了个坑埋起来,罗喉懒得再想其他,裹着披风斜靠在树上看黄泉到处挖洞埋东西。这么一来就真的像兔子了。罗喉想。狡兔三窟狡兔三窟,看来兔子爱打洞并不是说说而已。
喂。黄泉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灰土,把罗喉放在地上的脚抓起来,罗喉的白袜上也浸着一层血,他把那双袜子也拽下来烧掉了。这个你传给我的功力,可不可以再拿回去?
不能。罗喉很干脆地回答了黄泉的提问。至于为什么你想也知道。
黄泉昂起脑袋想了想,忽然跳起来按住罗喉的肩膀。喂,我说真的,你现在真的是……一点功力也没有了?
没有了。罗喉回答得很干脆,干脆得黄泉听见自己的神经噶嘣一声脆响。
你不可惜?你是不是太平静了?黄泉觉得自己的嘴张得能塞下一整颗大萝卜,他还在做杀手的时候见过许多被废掉功体的人,他们寻死觅活,或者干脆真的就死了。
没什么可惜。罗喉很淡定,淡定得黄泉背后发毛,罗喉从黄泉的披风里伸出手来拽了拽他的袖子。我们快走吧,我不确定六爪怪胎会不会折回来。
黄泉握住罗喉的手腕把他拉起来,他的动作很轻,但罗喉的胸膛撞上他的背时他还是听见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呻吟。很痛?黄泉问,放轻动作把罗喉拉上来,罗喉没回答他,牙齿在他的耳朵边上咬得喀喀轻响。痛就说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无妨。罗喉撇开脸,把手从黄泉的肩膀上方伸过去,左手把右手的手腕抓住,黄泉看着里衣袖口里露出来的那段手臂,通常罗喉的手臂都藏在冰冷硬实的甲片下面,看到的时候也大多是晚上,月光下罗喉的皮肤微微发青,烛光下又微微潮红,罗喉伏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想起上次背着罗喉逃亡时罗喉身上那些沉重的护甲压迫在肩膀上的重量和硬度。扒掉那身金皮之后罗喉果然是轻多了。黄泉有的没的想,脚步轻快健步如飞,罗喉按住他的肩膀用脸蹭了蹭他的耳朵,他一时间又飘飘然起来,蹦达得更加欢快,罗喉的身体僵了僵,一掌PIA在他的脸上。
做啥?欢快的黄泉侧头询问,罗喉又一掌PIA在他的脸上。
你可以再跑快点,但不要蹦达得这么厉害。罗喉贴着他的耳朵说,有气无力,一口血喷在他的脸上,风吹着罗喉露在外面的皮肤,挺冷的,黄泉蹦蹦达达地颠来颠去,撞得他的伤口也一阵一阵地疼,并不是无法忍耐,只是对于这只兔子,罗喉终究还是决定妥协一下换个方式告诉他这种跑法要撞裂伤口而且其实他真的很痛。
黄泉昂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之后换了个平稳的奔跑方式。年纪一大把了就不要这么嘴硬,怕痛有什么丢脸的,痛就说出来。黄泉把罗喉往背上掂了掂,罗喉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凑到他的耳朵边上用力地嘶了一声。黄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罗喉趴在他的背上,脸侧向一边嘴唇有些发白,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罗喉的手臂,皮肤冷得有些扎手,他放下罗喉,把披在他身上的披风拉了拉,包住露在里衣外面的手腕,罗喉的脸也是冷的,流了太多的血让他的身体比平时更凉了些,黄泉检查了罗喉的伤口,又把他拖到背上,罗喉嘶了一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他心情舒畅地吸了口气,罗喉的脸往他耳朵边靠了上来,他微微偏过头去,偷偷蹭了一下罗喉的脸。
黄泉。
嗯?
很痛。
嗯。
慢慢走吧,曼睩应该还在耍扇子的神棍那里。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那神棍为难她?
真那样了你去把她带回来就是。
……
喂,罗喉。
嗯?
你真的不后悔传功给我?
有什么好后悔的。
你是武君。
……我丢的东西太多了,不差这一样。
……
黄泉?
……………………罗喉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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