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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罗黄】爱杀(新人拜坛子)6.16更新于3F
陌离风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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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黄】爱杀(新人拜坛子)6.16更新于3F

ps:暂且就放这么点上来吧= =其实某也没写多少。

于是新人脑抽的来丢人现眼了= =

刺客(1)

最完美的刺客,不是在于一击毙命,而是潜伏在暗夜之中,无人可以猜测的存在。
——刺客(1)

离别径。

当她踏上这条无尽头的离别径的时候,自己也说不清楚心中的千种滋味。云发间的发簪缀着的流苏轻轻晃动着,玉秋风抚平紫衣衣褶,衣袂之下,冰冷的铁器正如预示着一场叵测的战争。

刺杀武君罗喉,本就是一条杜绝生念的死路。

玉秋风盈盈抬手掀开暗底金丝的车帘,此间丹枫漫天,唯有火色,在明媚的秋日中交织。
———
天都。

险峻的地势宛如天成,易守难攻的至高点,却也是睥睨天下的一个证明。

不得不仰望的一个存在。

「天下封刀降,送上三名少女,珠玉绸缎各十箱……其余之物,皆在清单之上,还请武君过目。」

身着闇法之袍的武君略微颔首示意已经知晓,血红的邪瞳平静得像是听到一件熟稔于心的往事。

天下封刀之降书,属于武君罗喉神话的一部分。

只是,降得太快,就太无趣了。

听罢,殿侧手执银枪的战将冷冷勾了勾唇,如月光华般素白的容颜,傲然之姿宛如战神。

「退下吧。」武君并未对所谓清单有所兴趣,低沉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黄泉。」

「没诚意的投降。」如雪银发间夹杂几缕如同红莲的火色,俊俏的唇形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武君罗喉,需要让人送上降书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天都首席战将自昏暗的殿侧走来,银戈拖曳在地发出冰冷的摩擦声,绯红的睫下是习惯性眯起的眼瞳,像是对光线不适应的结果。红与白,冰与火的颜色,极度矛盾却也极度融合。

「强者享受征服的过程,弱者注定被强者征服。」武君平静地回答,淡淡看了眼半阖双眸的黄泉,「吾只是施舍了他们在吾面前屈膝的机会。」

「哈!又是另外一个哲学问题了吗?吾没兴趣。」

天都,冷风肃肃。
——
玉秋风从未想到会有一日进入天都——昔日三方围城时难以攻入,凭恃天险而冷笑世人愚昧君临天下般的天都。

即使再怎么威严肃穆,天都,也是用血骨铸就的辉煌。黑发紫衣的少女握紧袖内的刺刀,面上是柔婉端丽的笑意,眼底拥抱着怒火与决然赴死之心。

身后,是从小到大一直陪伴自己的姐妹。

注定走上一条通往死亡的路,义无反顾。

「天下封刀贡进的少女三名。」

「贡品赏赐将士,休息三天,这三名女子也一并赐下。」

「且慢!」玉秋风上前一步,极快抽出刺刀反手将刀尖正对心口。贡入天都刺杀罗喉是她的目的,而她所能做的,只有引起罗喉的注意。思路运转地飞快。「我是受命前来服侍武君,如果要我服侍将士,那这口刀就要染上鲜血,不是武君的鲜血,便是我的鲜血。」

自她拿出刀时,天都的守将已经上前将她围制住,这把刺刀染上罗喉鲜血的可能是零。

目光移至静默独立在逆光中的男子,银发银枪,清冷却也孤傲。玉秋风记得,当时应该就是此人,破解了她与另三大名流合招的四象之术。

「嗯?」

目光落在中间拿刀抵在心口的紫衣少女身上,罗喉不由清楚地想起,当初诛杀邪天御武一役中甘愿牺牲的十万民众,拥有的也是这样视死如归甘于牺牲的,如火一般的眼神。最后,这十万人……成了暴君罗喉的,罪证之一。

「让她留下,其余的都带走。」

没有言语。

即使这样他也能感受到,站立于殿侧的黄泉流露出的不同与往日的情绪。

让他去好了。也许,天都真的和黄泉所说的一样,极其乏味。
——
高台之上,冷风将那人战袍吹得凌乱,连带凌乱了柔软微卷的额发。

黄泉执枪独坐,抬手凝睇着夜晚冷冷清清的月光。不知道是属于谁的月光,谁的冷冷清清。
白皙到病态的肤色是不常接触阳光的后果,他稍微眯起眼睛,等待着天都及将来到的一场银雪。
或许,不知道人情为何物的天都,这场雪,永远都不会莅临。


刺客(2)

夜风寒凉刺骨,尤其是在天都最高的台下,更加凛冽。

一节一节仿佛引人踏入苍穹的阶梯盘旋而上,暗处,玉秋风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思忖着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一刀了结所有宿命。
观测数日才发现暴君罗喉有在此地深思的习惯,她无法纵容这个机会的流失,因为成亡败亡在此一举。

她屏息等待,那块冰凉的铁刀渐渐变得灼热,滚烫到极致,她仍然无知无觉般紧握着直到麻木。

确认应该是到了一个人沉浸思绪无法自拔的时候,玉秋风眼神一凛,紫衣倾动,缓缓踏上了第一个阶梯。

一道银光骤然而出。

下一瞬,触手是犹如青瓷器的凉意,肩部的护甲隐约能看出虎首的轮廓。清凉的气息无声蔓延着,那人肤色白皙如玉,素来敛起的双眼此时噙了几分轻佻。
精致细腻的五官无论如何看都是一副尽心勾勒的丹青,没有瑕疵,绝美得像是水晶,只有那一种明晰的清冷凌厉,流连于微微上扬的眉梢。
这个人她记得,天都首席战将,黄泉。

「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那人稍微俯下身,玉秋风依稀看到胭脂色睫毛下点点清绝的蓝光,而那双眼瞳的主人正以一种令人讨厌的兴味目光审视自己。

「天都之内哪一个地方我该来,哪一个地方不该来?」闹出如此大的声动,必然惊动罗喉。心知此次行动已经失败,玉秋风暗暗恼恨。

「喔~吾明白了。原来天下封刀的奴隶,有随意走动的资格,胆色不差。」黄泉不由思考以前月族的登徒子该是怎样,听到罗喉仿佛近在咫尺的脚步,压低声音。「有罗喉的地方,你就不该出现。」

「我是来服侍武君,自然要靠近武君。」

笑话。服侍武君,有用刀的吗?显然,过人的胆量,并不代表过人的智慧。

黄泉思考完毕,伸手攥住眼前的女子的肩抵在墙上,嗯,应该差不多了。修长的手指顺着肩部曲线移到了臂部,稍稍用力压下,紫衣皱褶间正是一把刺刀。
「不如来服侍我。」

他轻佻地扬了扬眉。

「放手!」手劲,男女之间最大的差距。玉秋风惊怒,无奈挣脱不得,转而高呼出声。黄泉虽为天都第一战将,但在罗喉面前放肆至此,难辞其咎。一来自己可全身而退,二来则转移了罗喉对自己的注意力。
如此计量,容易到顺利。

面前银发的绝美男子不以为然地一笑,配合地拦住了她挥打去的那只手。

「黄泉。只有最卑鄙下流的男人,才会用武力屈服女人。」
夜风之中,闇法之袍暗如深渊,身上流露出具有压迫感的王者之气。穿透性的目光在女子怒容上稍稍定格,便无多停留转向黄泉。月下的黄泉,笑意是未曾见过的慵懒,莹白的容颜像是描绘上去的面具。

「不能偶尔例外吗?」黄泉反问,再次抓住玉秋风的手腕,后者的手则是不甘而愤怒地颤抖不止。

「吾没赐予你这项特权,但这一次,算了。」罗喉沉静的声线,情绪莫名。他转身步入主殿,身影宛若神祇,对黄泉的逾矩并无其他表示。

直到那肃穆的黑逐渐消失在视野中,那个始终似笑非笑的黄泉,眸光蓦地一冷。

他抬起长睫,湖蓝色的眼睛冷如冰雪。

「——要杀罗喉,只有一招的机会。」

玉秋风本能后退一步,注视着黄泉提起一侧的长枪,迎着月光一步一步踏上了那处传言中,武君独自沉思的天险高台。

冷傲的孤独。
———
「吾之战将,维护人的方式很特别。」

「你好奇了?」黄泉拿过一坛没拆封的花雕,不熟悉的辛辣直直从喉口涌到心底,是一种让人想哭又想笑的滋味。

月族那场没有止境的雪,落了足足一个月,战士的血湮没在积雪之下,犹如在石碑上刻下的几个草草的字,不知道经历月族风吹雨打会不会也将消弭掉。他刻的字,第一次叫那个人大哥,已经是结束之后无能为力的开始。

身后的武君不似往日的装束,金沙融红的发丝飘扬在风中,就像是流沙。平静到没有起伏的目光,没由来地让黄泉很烦闷。

和印象中覆灭月族的战者,完全没有可以联系的相似点。

「吾无须好奇。」罗喉负手而立,见到平日酒水不沾的黄泉似乎是铁了心要灌死自己一样直接抱坛饮酒,并没有太多的讶异,「好的刺客,需要耐力与脑力。吾相信,你比玉秋风更适合做一个刺客。」

「这是在称赞吾吗?」黄泉冷笑,仰头又灌下一口酒。

「你入天都已足一月。」

「是又怎样?」心满意足将空掉的酒坛随手一扔,果不其然听到清脆的碎裂声响,悦耳得让人解恨。

战甲版的武君和身披闇法之袍的武君一样喜欢奇怪的回答。

「优秀的武者,不需要太多酒。」

然后那一夜霜白的月光中,他看到罗喉金红相间飘动着的的发丝,因笼上了朦胧的银华而变得柔和。
柔和得像是满月的夜里的一个梦境。

那一年,他仰卧在一棵老树上,后脑枕着双臂隔着面具遥望天边的圆月,大概还吹着不知名的曲调。默默看着手执银煌的银血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份温柔的严谨,把一坛花雕放在那棵树下。

银血像是在等他,他也在等银血,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说一句合适的话。可到了子时,月上中天,他注视银血坚毅的背影和那道长长的影子一起离开,也想不出该说句什么。

最后的最后,他永远都等不到了。


[ 此帖被陌离风在2012-06-16 16:45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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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3)

等到再次醒来,阳光从窗棂上透进,伸出手渴望去触摸那种柔和的温暖,寻寻觅觅之后,只留下一片惨惨戚戚。
——刺客

「罗喉对女人没兴趣,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

「对女人没兴趣,难道他对男人有兴趣?」

「如果是你跟我比,这句话不算说错。」

……
对玉秋风而言,经过那场莫名的对话后被罗喉送予黄泉,完全就是始料未及得离谱。渐渐地,她也明白,在天都乃至九州之内,能对武君罗喉如此大为不敬也能被其包容的,唯有黄泉一人。

黄泉,一个来自无间的名号,起于无间,归于无间,或许自始自终都只是一个谜。

她舀起一瓢清水倾倒而下,晶莹的水珠顺着新绿叶片上的脉络没入泥土之中,即将分化出的茎部顶端的花苞,也将会绽放。
——而那时,就是她不得不做出一个了断的时候。

「你的眼神,伪装的很差。」

银枪的冷华突兀在夜色中划过,逆光中的人影身形修长,发丝蒙上层淡淡的月光。
「喔,忘说了。如果你想死,天都之内,露出这种表情足够让你死,还是照照镜子吧。」

「天都首席战将有擅闯女子屋室的爱好吗?」玉秋风柔柔一笑。

「我的女人的房间还需吾擅闯吗?」黄泉懒懒反问,银枪默默伫立在一旁,枪柄的弯月因凄清的月华折射出悲怆的彩光。雪白的手指出神地碰触着这弯残月,像是能碰到真正的月亮,可是始终,都是残缺的。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不完满,区别只在于不完满的原因。

「这种如鬼魅的身手,让我以为你才是真正蛰伏在天都的杀者。」

「是与不是,有差别吗?」他以为自己的暗示已经给的太多了。「至少,如果是我来杀罗喉,不会在初入天都时拿出刺客的刀。这样要杀罗喉,太愚蠢了。」也不能说太愚蠢,只能说太过心切,或者,这份同样奋不顾身的勇气太让人厌恶。

黄泉嘲弄地上扬唇角,没有肌肉牵动的拉扯感,大概已经麻木掉了。那时,银煌孤身奋战于银雪漫舞的天地间,银血挥出一掌助他和幽溟逃离。无缘的兄长的背影一直和记忆中那么坚定,像过去杀手生涯的亡命之路一直给他撑起的那一片天。

面具下,他想愤怒地透过那一片飞雪狂吼。

苍月银血,你当真以为,你就是月族的战神了吗?可笑!你是人,不是神!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弥补什么了吗?月族毁了吾的同族,现在,为什么又是吾要守护月族仅存的希望?

这些字句,和幽溟——他唯一的小弟手上滚落的血珠,一样滚烫。滴落在雪白的皮肤上,像是火在烧。


对于你,刺杀罗喉,没有胜算。因为,你不可能胜过我。
他的命,只能属于吾。

只有用自己的手,用这把象征月族族人傲骨的银枪终结宿仇的性命,黄泉,才有存在的价值。
———
梦里,荒芜的雪漠。一方方石碑诠释了忠烈最后留下的武魂,雪纷纷扬扬,还没有掩盖掉前人的足迹和余温。

他重叠着那些脚印一步步走去,深深浅浅的脚印是不相同却融合在一起的痕迹。

墓碑上的字,依旧清晰。而后,欣慰的笑了笑,任由银粉的发丝呈放射状和雪混杂在一起,躺在雪中,继续做一个梦。

梦醒后是白昼,是现实。
———
三方围城之后,天下封刀、日盲族两派稍具实力者元气大伤。苦境正道一派以素还真为首,而今贤者重伤不醒,群龙无首,无需相逼。
虽然,这是一个同时剿灭日盲族天下封刀两派势力的机会,然而胜者对此并无兴趣,黄泉质问罗喉后得出一个结论——武君喜爱战火到了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没有战场的日子平静得让人感到不适应。

秋雨后的天都氤氲着淡淡的青草气味,远处似乎摇响了一串串清润的风铃声。

黄泉的目光停留在看似年代久远的牌匾上,牌匾的刻字明显带有那种古董的陈年味道,细看下来却并没有积灰。字倒不是龙飞凤舞或者傲气凛人的那种,看着收笔处颇有几分文人的温和感,与周遭天都多为武将的现状格格不入。

天都之人,不了解天都历史,也是够愚昧。找了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他推门而入,黑檀木门不意外地发出老旧的咯吱声响。

天都藏书出乎意料地丰富。以前闲得无聊潜入月族芸窗,大多都是什么月族秘法上古兵法经书。抱着没水准的复仇心理,他看完的典史秘法,一把磷火将其烧得连一颗灰都没留下。反正月族也不需要,烧了还省地方。

正当黄泉思考有没有必要连带把天都书阁烧个干净,身后传来熟稔的低沉声线:「你对天都之历史好奇了。」

废话,不然他还来这里干什么。瞄了眼刚才神游太虚不知何时抽出来的一本典籍,发黄的浅色书页从破损了一个角的封页下露出来,署名是君凤卿,幸好看上去不会掉页。

「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武君罗喉竟不知晓吗?」

没有放过嘲讽武君的机会,黄泉眯起眼审视书脊上的字迹,挑了几本放在一旁的书案上。

罗喉血色的瞳仁中是他在天台常看到的深思,然后,他看到承受四境暴君之名的这个男人,轻轻把手指搭在一本满是尘埃的书册上,神情像是回忆起丢失在罅隙中的童年。「思考吾留给你的问题吧。天都的历史,会给你一个答案。」

「吾的目的是超越,不是回答。你的问题,你自己有答案吗?」他冷哼。

「回答这个问题,知己知彼,不是吗。」罗喉缓缓地说道。鲜少在白天看到不穿闇法之袍的武君,肤色是像和田玉的白皙。「知晓这个答案,是你之权利,也是你之条件。」

「杀你的条件吗?」

「可以。」言简意赅一向是武君的作风。

一场没有终结的对话,余音消失在雨霁天晴的微光云翳后,遁入了天都沉重而繁琐的历史中。
——
时至日落西山,天都蓦然爆发出一句火药味极浓的怒吼。

「罗喉,灰太多了!!!」


刺客(寂)

一再的试探,只是因为害怕从那个不相干的人身上,看到自己的,或者是熟识者的影子。
——刺客

很久以后,黄泉想。也许当时,对于玉秋风或是嘲讽或是劝诫的举动语言,只是因为那是一根心里拔不去的刺。刺客骨子里的某种特质,毕竟是相同的。玉秋风为的是自己的信念忠义,他,为的是了却一段仇恨。

那朵象征使命之花绽开的夜晚,那个黑发紫衣的女子,毅然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段旅程。

从头至尾,她没有想过活着回去。所以即使丢失了一切胜算,她还会是选择用最愚蠢的方式搏上一搏。
—————
当刺刀即将刺入战袍,遭到闇法之袍上护身气罩的反震,气流从刀剑传到刀柄震得她虎口一阵发麻的时候,她知道,她根本就只有一死。
换言之,自她进入天下封刀的时候就知道。拿出刀,是愚蠢的行为;一而再再而三违背奴隶的谦卑口口声声服侍武君,更是太易暴露的做法。可是,这是她仅能做的一切,以此换来一丝一缕的可能。

浑厚的护体真气震开她的身躯,翻山覆海的压迫感压入五脏六腑。发中的那只簪摔落于地,断成了两截。那天,兄长强笑着说这是她出嫁的礼物,像他这么喜欢藏宝的人都爱不释手,她可不能给丢了。

天都的护卫听闻刀声匆匆而来,她稳住身形尚不及收刀,那人的怒斥接踵而来。

极度痛楚之下的视线反而变得更加清晰,玉秋风咬牙,双足蹬地旋身而起,刺刀应声而起,迎着对方的剑势走向击去。长剑向她而来,虚挑一招,避开了锐利的刀锋,却并不直取要害,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

武君仍旧负手而立,仿佛全部变数都在他意料之中,而剩下的,只是等待终局的到来。

正当短兵相接时,一柄镶嵌月牙的银枪骤然而入,气势孤冷,锋芒破空,枪头穿透两人激斗的空隙巧妙地拉开一些距离,枪上戾气则刺向护卫冷吹血剑招中的一处破绽。

转瞬,枪头已经没入一侧石柱,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尖锐的那声,是冷吹血手中剑落地的声音。

「喔,原来前左护令无能到要用这种方式夺回自己曾经的荣耀。」银枪随话音蓦然而出,化作流光落入红白战衣的人影手中,淡色薄唇讥诮地抿起,「书阁的灰扫完了吗?」

「左护令,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女人要行刺武君,不准备给武君一个解释吗?」顾及罗喉在场,冷吹血言辞并未太过犀利,拾起长剑反问。

「那吾没必要给你解释。」黄泉挑了挑眉,换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握住长枪,朱红长睫下掠过一道幽蓝冷光,「我的人做错事,轮不到你来处置。」

黄泉银枪幻化成雾飘飞而去,他极快出手点了玉秋风周身穴道用以止血,银发中夹杂的炎红之色艳绝如火。

「你不问是谁派她来的吗?无知的人,差点,你就把证据湮灭了。」太过急功近利,虽然武艺尚可——也就一般般。罗喉在此,他有这个自作主张的权利么。

话毕,黄泉不再看玉秋风,亦不再关注冷吹血怒到极点却不得不装作尊敬的可笑神情,冷如寒星的眼眸眯成好看的弧度,等待沉默者的裁决。

抬眼注视着黄泉意味不明的笑意,罗喉声线平缓:“将人送回天下封刀。吾等刀无极给吾解释。”

「是。」
———
玉秋风被押出天都。她仔细拭去了唇角的鲜血,保持着和来时一样和婉的笑容。
她想的也很简单,既然那人赠与她一分死客的尊严,那便恭敬不如从命。至少,行刺失败的玉秋风,能够最后再见家人一面,给天下封刀留下了一条后路。

而至于,那个在夜风里行踪扑朔难以捉摸,时而轻佻时而冰冷的黄泉——

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完美的刺客。

紫衣紫砂,玉秋风慨然一笑,心中重担,在步出天都那一瞬,也归于风尘,烟消云散。

死客的结局,只有死亡。同样的死亡,却可以缔造不同的结果。

———
视线从天都的边际抽离,微风拂起的发丝依在颊侧,银发雪肤看不分明。
额前的卷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柔和的月光细密缀上,看上去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这样的结果,你很满意。」淡淡在陈述一个事实。傲然的战甲终究让人难以靠近,虽然像是太阳一样温暖的金色——月族之战还是火狐夜麟的黄泉,在对上那双邪魅的红瞳时曾经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如果把上古武君这件战甲上金色的部分全部搜刮下来,应该是能做到半生吃喝无忧。

「该满意的人不是吾。」并无坦诚的承认,黄泉撑着石板的边沿俯瞰天都,往日犀利的眼角还是微微有了几分柔和,相似的红色长睫投下浅浅的弧形阴影。天都战将多是好大喜功,以冷吹血为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刁难天下封刀,到时候免不了一番冲突——而这和罗喉想予以其调息之机的想法,是相悖的。

好大喜功和无脑,在黄泉的理解里等同。天都之将——他不由微晒,有这个制造战火的武君,其余全是摆设。

「你成全了她作为死客的尊严。不惜性命的死客,值得人敬重,这是她自己争取的权利。」罗喉道,深邃的红瞳中浮起些许赞扬。「你对玉秋风的态度,也是吾之理由。」

「哈!」心底暗骂这算哪门子理由,黄泉轻描淡写地道,「她的愚拙抵消不了她的勇气,而她的勇气,同样不能抵消她的愚蠢。」充斥着矛盾,却并不矛盾,冰与火,情与仇。把不服帖的卷发拨齐,他下意识地因为发丝弄痒皮肤皱皱眉,倒有点孩子气。

「闇法之袍穿那么久,总算有洗干净的必要了吗?」

这件战甲,就让他想起月族灭族的夜晚被鲜血染红的满月。刺目的金色,绚丽又残酷,沾上瑰丽的血红,宛如金与红凄艳华美的战争。

指腹的温热在额上蔓延开来,常年练武而生的厚茧碰触起来并不是很舒服,那种安心的温度,却是真实的。武君的指间缠绕着一缕银发,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下,轻轻向后捋去。

「……罗喉!!!!!!!」

「你的头发乱了。」武君心平气和地收回手,像是上好醇酒色泽的眼瞳没有多余的神情,「吾之问题,你应先给吾一个答案。」

「吾没那么无聊,自己去想吧!」
—————
天台,空空落落的酒坛。

银发的战将扔下酒坛,绯色的长睫泛着迷离的光泽,雪白的容颜润开了一笔淡淡的晕红。
「一身金,暴发户吗?你穿衣品位很差。不过再差,也比闇法之袍的绿毛顺眼多了。」

武君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银色的圆月洒落一地银霜,洒在手背上,莹润如玉,似乎是实质的丝织品,那样柔和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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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杀之章(1)

相杀,是同类的本性。两株藤蔓缠绕在同一株植物上,当植物养分被吸取耗尽,将不由自主地因为是同类的原因互相吸引,最后,无法避免可悲的相杀宿命。
藤本无错,无错于天性,只错于同类。
——藤杀

天都刀龙年纪载,某年某月某日,天都新任左护令黄泉令冷氏吹血率人清理天都,原因不明。
——————
微风徘徊,仿佛听到风铃的声音,古老的,传递着念念不舍的情绪。

黄泉习惯性地眯了眯眼,手背遮住了些许刺目的阳光。

在天都已有一月之余,心中计算着何时能够返回月族,不由想起前些时候玉秋风浇灌的那盆花卉,黄泉突然有种莫名的好笑感。

武君罗喉,不如说是一个哲学家更为恰当一些。这种感觉,在月冷夜静的天台看到那个沉默着兀自深思的坚定身影,犹加明晰。他刻意打断罗喉的思绪,因为,不需要另外一个平和的罗喉来取代与他有灭族之仇的武君。
———
玉秋风确实有一个值得让人敬佩的兄长。黄泉在天台瞭望,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折子戏。他看着天下封刀的左护法跪下双膝,额头磕破,泥地上留下诡艳的血迹。冷吹血的做法他一向看不顺眼,随便借个机会“欺负”一下一心邀功的前左护令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罗喉来此并不意外,只是熟悉的脚步声还是让黄泉微微错愕了一下。

冷吹血如同看到救星,急忙将话题转移到刀龙之眼之上。黄泉对刀龙之眼并无太大兴趣,意兴阑珊立于一侧,罗喉反而有几分认真地聆听冷吹血的汇报。他不由想起这段时日在书阁翻阅的天都历史,加上月族史记,虽然对暴君罗喉之死记载并不详尽,但也能猜出刀无后一刀斩敌的虚假性。能让罗喉忌惮者,为数不多,倒让他起了几分兴趣。

「拥有刀龙之眼的人,是刀中强者。」

「我只在意,拥有刀龙之眼的人是否能成为让我满意的对手。」黄泉略一停顿,瞥了眼冷吹血离去的方向,语气中无意流露出一丝恼意。「我要的是战场,不是你的问题。」

「那再回答一个吧,站在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又是一个哲学问题么。尽管,从一成不变的口吻中,察觉出一点他以为是错觉的笑意。

黄泉回答的,是众生、优越感。

还有寂寞。

罗喉的表情被遮掩在闇法面具之下,听到了最后两个字,似无心似自嘲地低笑一声。而后上前一步,俯瞰天都的全貌,或许俯瞰着不存在的寂寞。
黄泉就在他身后,超越,是终结宿命的必然结果。也只有他唯有超越之后,才会明白。

站上顶峰的永远只能有一人,不断的追逐,追逐超越的成就感,累积起来会是一种孤寂。

银月落在那张精致的面容上,面具下,武君淡淡勾起唇角。

「啸日猋。这是吾赐予你的战场,证明你的价值,黄泉。」

吾等待你之超越。超越你的宿命,才能超越吾。
—————
眼前的人装扮奇特,清俊的面容隐约有几分稚气,颠三倒四的言语——直白来说,像是在说落语。

诡异的刀者,六神刀之中的疯刀啸日猋。

黄泉银枪因兴奋而颤抖,幻族杀者好战的本性再一次激发而出。对面的男子看上去还有些迷糊,不停挠着头,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莫测的刀气,还是让他下意识地握紧长枪,冷风呼啸而过,银霜映影,拉出两道浅浅的刻痕。

「这一个不一样……」反复无常的刀者终于做出了一个结论,眼神一改先前的胆怯懦弱,而是癫狂的嗜杀。冷刀出鞘,寒光凛然,刀气四溢,生生削去了一丈外数瓣叶片。「强者,你的名?」

「送你入黄泉的人,不需要留名。」刀法杂乱无章如浪涌来,将战意突破到了一种极致。一刀刀只攻不守,一招砍削过后,刀尖又向上一挑,完全是只求胜不计损的打法。
硬碰硬不是黄泉喜爱的作战模式,暗暗腹诽疯刀的两个人格真是极端得没有任何联系,挥手一枪挡住刀的来势,抬起冰蓝的眸观察疯刀的刀路。

「哈!疯刀吗……」
银枪虚晃一招,留下一处破绽,冷刀急急攻去,下一瞬银枪反向一刺,连带那份刀气一并向暴露出的右肩推出,伤口无法禁锢住的狰狞艳红色直淌而下。

(封)「我就说这一个不一样,你不要硬干啦!!」
(锋)「啰嗦!」
(封)「可是我很怕……眼前这个人很美,锋,我们不要欺负美人啦……」
(锋)「怕什么?想想你的美人,是男子汉就拿刀砍!!」
又开始了一场旁人无法理解的争论。

刀路应声而变,一瞬攻若苍鹰之爪毫不留情,一瞬守得固若金汤毫无间隙。黄泉好笑地接下一招,传言中的疯刀,确实有够疯。光这段友好的拌嘴就已经是一大利器,何况刀路多变,委实让人措手不及。

刀枪相对,银戈勾画出一道有力的弧度,碰撞出一串战火。持枪者利落弹跳而起,银色的发丝仿若月光编织而成,优美的身姿宛若雪豹。
刀与枪,渐渐划出了胜负的走向。
———
就着月光,林中激战之状,即使在数丈之外,亦清晰可见。

那人似乎已经来了很久,偏暗色的唇稍稍抿起,发冠后流泻而下的是金红交错的长发。

————
一战之后,精神仍然持续着亢进的状态,疲乏却不像是表面做做功夫就能够掩饰的过去。天都的凉风莫名让黄泉觉得心里很平静,修长如霜的手指用力地揉着太阳穴,大概想自己是疯了,本以为深入虎穴反倒寻得一方心净,可笑也讽刺。

放下长枪,血珠从掌心被刀气冲撞而出的刀痕沁出,黄泉想了想,随便清洗了一下周围干涸的血迹,也懒得认真包扎,比起以前算是好得多了。

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和此时在天台上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的武君饶舌。

只是那条细小的眼缝都快要合成一线的时候突然窜出的一抹金色完全把他半睡半醒的状态完全打散了。

唔,金棕色的一头乱毛,看上去还比较眼熟。

「武君奇怪的习惯越来越多了。」手指停顿在离门板一寸的距离处,勉勉强强看清来人后,睡意便消了大半。「吾现在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都臣服于你,大概是因为天都之主有打探手下隐私的爱好。」索性整个人靠上门板,双手交叉着扬起唇,摆明就是一副你再不走就是挖掘我私事的架势。

「智者不图口舌之利。吾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证明天都,更无需以此证明自己。」罗喉的目光淡淡掠过他有意无意遮掩起的右手,后者冷哼一声表示质疑,果断再把手缩了缩。

这种压迫的气息,如君临天下,却也带来战火兵燹。犹如火烛,远处可以得到不真实的温暖,靠近了之后才会知道那是吞噬身心的炙热。

「只有愚者才会放弃到手的任何机会,你是承认你不是智者了吗?」不快的回忆再次席卷而来,黄泉眼中冷意微凝,朱红长睫将其掩藏得恰到好处。「希望有一天,你的自信能给你拯救自己性命的机会。罗喉,你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我会超越你,因为你的前方没有目标。」
他的目标,在于超越吗?他想,也许只是追逐一段仇恨,仇恨来去,穿梭于无间,也乐此不疲。
毕竟,月族是不能接受他他亦无法去接受的故土,天都?更加不可能。

「不会有那一天的可能。」血红色邪瞳中的神情讳莫如深,「受伤的战者,不可能超越吾。随便对待自己的战者,只会留给对手致命的破绽。吾之天都,还没有到让伤者前去战场的地步。」

「哈!玉秋风死了,天下封刀肯定会有所动作。吾期待战场,你讲完,可以走了。」不就是叫他上药证明天都不是一帮老兵弱将,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文不对题?
黄泉蓦然有种想把那层白皙的脸皮抓下来看看是不是一张面具的冲动。

气氛凝固了一秒钟后,木门开合的动作一气呵成。门内天都第一战将怒气冲冲发泄一般地上药,门外天都之主武君罗喉驻足许久,怎么看都是一副很和谐的画面。

风铃声,在静谧的夜晚轻轻摇响。
————
天下封刀有足够的耐力。这份耐力如果不是太能忍以伺机而发,就是太能委曲求全窝囊得让人鄙夷。
这次又送来了一个妙龄女子,比起玉秋风,更加无趣——显然就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碧玉,仅是眉眼间有着一股柔婉的坚韧。

她叫君曼睩,名刀神坊的千金。

黄泉站在高台上远眺天下封刀的队伍,隐约有一种预感。

天都,将不会是原来的天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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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喉出場日?(8個阿拉伯數字) 正确答案:2009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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