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黃泉一開始仍然不太相信那是羅喉的鬼魂，只是思考自己精神分裂的可能性，床照躺覺照睡，但是凌晨2點還是被冷醒了。他睜開眼睛，果然看到右手邊躺著一個身影，側著身靠近床沿，給他留了大片的空位。
這麼冷也不是辦法，黃泉收拾床被，決定搬到客房去睡。誰知剛躺下閉眼沒多久，身邊傳來一陣冷意，再睜開眼，羅喉還是睡在他旁邊。
「那個……羅老師，主臥的床我已經讓給你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成不？」
羅喉是外科的傳奇，黃泉還是學生的時候，對方已經叱咤風雲，因此叫聲老師是很正常的尊稱。
「抱歉，我無意打擾你，但卻無法控制，因為不可名狀的原因，我似乎只能睡在你身邊。」
「……」黃泉揉了揉眉心，坐起身，「那我們聊聊。最近我正在讀你的論文，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
羅喉也坐起身來，看向黃泉，沒有人氣的紅瞳，好像映照出一些欣喜的情緒。一人一鬼就這樣討論起學術，隨著時間推移，羅喉的軀體變得越來越透明，而黃泉也越來越睏，不知不覺睡了過去，直到早上6點被生理時鐘準時叫醒，人已經回到主臥的床上，一旁的位子又是空無一人。
「什麼情況……」黃泉揉著太陽穴，越發擔心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問題。
早上10點，黃泉再度到心理科報到，並且描述了自己的「夢境」。
「泉哥，身為心理醫生，我的答案和昨天一樣。如果只是停留在『夢境』，那離精神分裂還遠著，你需要好好放鬆，先把那篇論文丟一邊，說不定就不會作夢了。但是做為朋友，我建議你找一位術士去你家看看。」
對於道士法師一類，黃泉的既定印象就是他們負責驅鬼抓妖，似乎不會太善待非人類，不知怎麼的，他不想讓那樣的人有機會傷害到羅喉的鬼魂……如果那真是鬼魂的話。
玉秋風知道黃泉比較鐵齒，對於他的不置可否並未在意，只是提醒他要繼續觀察，留意夢境，餘下的讓他不用擔心。
那天下午黃泉完成了一場不太困難的外科手術，拎了盒微波食品早早的下班回家，捧著食物進了書房繼續鑽研那篇論文。
「在書房不要吃東西。」身旁響起羅喉的聲音，然後一隻死白透著絲絲冷意的手伸了過來，把他的食盒抽走後飄出了書房，消失不見。
黃泉追了出去，羅喉不見蹤影，食物則出現在餐廳的桌上，已經涼透。他把飯盒塞進微波爐裡重新加熱，盯著機器裡面的食物轉呀轉呀轉，看得頭暈。
「微波爐運轉時，不要站那麼近。」羅喉又出現在他身旁，將他拉離微波爐，肌膚相貼的地方冷得沁人，像細小的針密密匝匝的刺在手上，使黃泉不住的打寒顫。
「你不要像鬼一樣飄來飄去的好不好…不對，你本來就是。出現的時候，吱一聲好嗎？人類很不經嚇。」黃泉拍了拍胸口。
「無礙，你有顆很健康的心臟。」羅喉一邊說，一邊盯著黃泉的胸口，後者被看得脊梁骨又是一陣一陣的發涼。
「真是謝謝唷。」黃泉冷哼一聲，拿出微波食品甩到桌上，繼續享用。
「我造成你的困擾了。」羅喉看著他，平靜無波的臉上居然好像看得出表情，帶著點黯然。
黃泉抬眼與他視線相對，突然覺得羅喉很可憐。羅醫師已經過世多年，飄飄蕩蕩的無法離開此地，恐怕也好久沒和人交流了，孤魂野鬼的，多辛酸呀！
「我只是需要適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羅喉的嘴角似乎向上揚起了1毫米，顯得開心的樣子。
〈待續〉2012/07/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