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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妖界|裳璎珞/焱无上,狱天玄皇/封世末,不夜羽/地狱变,痕千古/释阎摩】Hamatsa  章五
白忽悠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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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裳璎珞/焱无上,狱天玄皇/封世末,不夜羽/地狱变,痕千古/释阎摩】Hamatsa  章五

这篇文的存在最大的意义是验证我的西皮观有多么奇葩吧……涉及西皮有裳璎珞/焱无上,狱天玄皇/封世末,不夜羽/地狱变,痕千古/释阎摩,六首云蛟/荒初禁赦,古陵逝烟/杜舞雩……以及其他许多→_→
架空魔幻故事(大概,一开始天佛原乡就是废墟,古时留下的遗迹,其他听我慢慢编(喂

《Hamatsa》


序章

‘天上星辰运行的轨道犹如凡人留在沙漠上之足印,那看似亘古不变,世代传承之物,实则却在时间领主的操弄下轻而易举被抹消。凡人向着陨落的星辰许下愿望,祈求庇护与好运,但无人知晓命运之神会把你引向何方……’老人干枯的手指指着房顶上的破洞,从这个洞望去,刚好可以看到浩瀚的星空。虽只得方寸,依然能窥见宇宙的广博。
‘所以,朝圣者,你无法从我这个快死的老头子处得到任何预兆。’他对着恭敬地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笑了起来,脸上纵横的沟壑几乎掩埋了他的五官。
那名年轻人端正的跪坐在老者面前,脸上不见一丝懊恼,俊秀的面容依旧诚恳谦卑。
他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绿袍,袍子的料子上乘,质地柔软,隐约还看得到残留金丝刺绣,上面也许曾经还镶嵌着宝石,可以想见当初这件长袍是何等美丽华贵。
但这些都已经被年轻人舍弃,正如他毫不留念的舍弃世俗的荣华与欲望,仅为得到灵魂的安宁与升华。
隔在他们中间的火堆发出噼啪的响声,扭曲升腾的火焰照射着青年挺拔的身姿,为他周身染上一层淡淡的光芒,而他身后则是无边的黑暗。
‘尊贵的贤者,我并非执迷己身的未来,而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开示,使我在黑暗中前行也能看到前方的光明。’青年开口,声音温润清澈,好似不经意间驱走寒凛冬日的春风,使人愉快。
‘开示?’洪亮的笑声从他瘦小的躯体迸发而出,震慑着来者的心神。有时强大的力量就潜藏在你鄙为软弱微笑的事物中,所以,尊重生命吧,无论他是强大还是弱小,无论他是高贵还是卑微。
老人的身体缩成一团,没有一丝多余的血肉,如果不是还有一层皮覆盖在骨骼上,你都会以为眼前说话的只是一具枯骨。
‘我坐在这里五十年,每个人都来向我祈求预言,他们带来珠宝、丝绸、美酒、佳肴,甚至还有妖娆的女子。可惜对我来说都是无用之物。唯有你的礼物让我开怀。’老者指着面前的喝了一半的甜汤,‘你有一双巧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这双手,是创造奇迹的手。我几乎迫不及待想看到你会做出怎样的事来,毕竟有趣的人并不多见。而且这碗汤让我想通了一个困扰了我许久的问题,作为回报,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则会竭尽所能回答。’
老者转了转那对已经无法视物的眼珠,浑浊空洞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我的双眼早已看不到,即使可以清楚感知每一个人命运的脉络,但这些脉络的尽头皆是无边的虚无,无论是谁都逃不过命运女神的纺锤。即使是你,也如此。’
青年沉默了。
思索了许久,他方开口道,‘那么请您告诉我,我选择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是否能得到自己的答案。’
老者收起那略有些嘲讽的笑容,从身边破旧的陶罐里拿出一包破布。他打开手中的破布,让红色的石头露了出来。
他把石头举到火上,红色的石头立刻亮了起来,内中还有明亮的火焰在摇曳,青年觉得一股奇异的热量正源源不断的注入自己的身体,他的灵魂几乎都要在这温暖中被融化。
老者把发亮的石头递给了青年,他带着些许的敬畏接过那块燃烧的石头。这名朝圣者双手捧着这奇异之物,心中被疑惑和激情填满。
‘你来前的一个月,一颗流星坠落在我脚下,一个月后,你便从流星降临的方向来到我的面前,也许这颗星正是你的宿命。’
老者合上了双眼。
‘朝圣者,我给你最后一个建议,在太阳升起的方向你将会被烈火所焚,那是生命之火,那是永恒之火,那是欲望之火,那是希望之火,亦是毁灭之火。把握住你的心,不要被恶魔夺去。’

裳璎珞沿着小路下山,山顶的贤者所居住的小屋已被熊熊烈火包围。
老者引燃了那破旧的房屋,安然的坐在火海中等待生命的解脱与灵魂的释放。
他并没有回头,老者在他临行前嘱咐他绝对不要回头。
这不是场葬礼,不需眼泪与哀悼。
裳璎珞拍拍放在怀里的石头,那块石头正贴在他的心口,温暖了寒夜中冰冷的身躯。
有生以来第一次,裳璎珞对自己未知的命运产生了惶恐,以及难以形容的期待。



‘天上星辰运行的轨道犹如凡人留在沙漠上之足印,那看似亘古不变,世代传承之物,实则却在时间领主的操弄下轻而易举被抹消……’旅行者仰望着璀璨的星空,口中喃喃自语。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夜空之下,原野之上,好似远古的神坻,等待着凡人的献祭。
他张开双手好似要拥抱那片星空,高昂的头颅则是对未知命运的挑衅。
他在这里,一只眼睥睨着过去,一只眼眺望着未来。
无人可征服他,而他将要用双手打破那命运的束缚,创造自己的未来。
他跃跃欲试,激动不已。

‘如果你能把幻想的时间余出些帮我处理这些尸体,那么这趟旅行也许会让我更开心。’低沉冷漠的女声从男人身后传来。
这名女子身形匀称高挑,男子已经算得上高大,但女人的身高几乎与男人不相上下。女人的脸隐藏在兜帽下,看不清样貌,但是从她的声音中猜测出她十分的年轻。她腰间跨着两把弯刀,丰满妖娆的身体行动起来犹如一头优雅的豹子,但男人知道,她能像暴怒的巨熊一样轻而易举把敌人撕成碎片。
可怕的雌兽,男人愉快的想。
此刻这个女人正站在男人面前,一手拉着一具尸体,不远处已有一座死人堆成的小山。
男人与女人是结伴的旅行者,在快到达目的地前却发现了一群遭到残杀的朝圣者的尸体,出于怜悯与同情,他们决定焚烧他们的尸体,使他们能在天国占得一席之地。
不过搬运尸体这个比较繁重的工作全是女人一人完成的,而男人完全没觉得一丝难为情。

男人突然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他挑了挑眉毛,打了个口哨,然后蹲下身来检查尸体。

‘阿变,你觉不觉得这些尸体很奇怪。’男人用手指转着自己额前的小辫子,压低声音问。
女人冷着脸不说话,男人本来的长篇大论被噎了回去,只得举起双手投降。
‘好啦好啦,阿变只有你的小情人可以叫行了吧,鬼荒,你发现这些尸体奇怪的地方了吗?’
焱无上翻弄了几下尸体,每个死者脸上都保留着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恐惧、愤怒、狰狞、绝望,那可怕的面容让人不忍直视。
‘发现了。’叫做鬼荒地狱变的女子淡淡的说,‘焱无上,别绕圈了,我们都知道是穷魁下的手。’
焱无上悲愤的拍了下脑壳,大叫道,‘你就不能让本爷说完吗!鬼荒你太讨厌了!本爷哭给你看哟!’
‘你哭。’地狱变说。
‘嗯,那本爷继续说了。’
‘啧。’
‘你再这样伤害本爷的自尊心,本爷真的哭了哟~~’
‘把你的手段拿去捉弄释阎摩吧,我已经不会再上当了。’
焱无上笑嘻嘻的搭上地狱变的肩膀,不正经的说道,‘你别说,本爷还真挺想念释阎摩那俊俏的~面具咧~’
地狱变默默的同情了一秒钟释阎摩。
然后谈话终于又转回正题。

‘封世末这看到腐肉闻到血腥味就迫不及待露出獠牙的鬣狗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这次他似乎没时间好好享受自己的大餐。’焱无上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不屑的嘲讽着自己的老熟人。
‘所有的尸体都被砍去了左手,挖走了心脏,这是无始暗界的习俗,带不走的食物,就只取走部分,以这种形式向敌人昭示自己的强大与恐怖。’说到‘食物’两字时,地狱变的语调没有丝毫波动,好像这是无比平常的事情一般。
‘如今妖族与人类交好,妖界三脉已有两脉不再为难人类,唯有封世末还不知收敛,如此放肆的行为是故意给玄皇难堪,还是要给本爷难堪呢?’焱无上语气哀怨,眼中却闪过狠戾。
‘两者皆有吧。’地狱变一脸的无所谓。
‘唉,看来这次三王会,本爷只能不顾及往日的情谊,打断他的腿了,嗯,干脆把胳膊也打断。’焱无上轻松又愉快的说。
‘嗯,那我就先代替吾主狱天玄皇说一句,随便打,不用给他面子。’
‘哈哈,放心,本爷会给封世末那混蛋留半条命的。毕竟这次聚会非同寻常,被分离的血脉将要会合,诸神的遗族将重现祖先的荣耀,而三王齐心才能打开乐园之门。’
‘齐心……’地狱变低声道。
‘很难,我知道。’焱无上接道,‘玄皇的诚意本爷已经收到了,另外一个,到时再说吧。’
红色的火焰自焱无上手中燃起,在暗夜中无比耀眼炽烈,宛若太阳的碎片遗留在人间。
焱无上把火球丢向不远处的尸堆,熊熊烈火顷刻间便吞噬了那些扭曲的肢体。

‘走吧,我们先去天佛原乡。’焱无上命令道。
地狱变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将要离去时,焱无上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个东西,然后他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把那个吊坠摊在掌心给地狱变看,奇异的纹章透露出丝丝诡异气息,焱无上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封世末这蠢货惹大麻烦了,那些被他杀死的不是朝圣者,是伪装成普通人的欲界人,这个吊坠就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一直面无表情的地狱变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她纠正焱无上道,‘不,这回我们都有麻烦了。’
‘与欲界为敌……古血对古血,听起来很有趣,不是吗?’焱无上咧嘴笑了起来,那双红色的眼眸好像燃烧的火焰,炙热狂烈。

‘这次三王会一定非常特别的有趣。’年轻的妖族王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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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在故事开始前,沙漠的热风还环绕在旅行者身边,迷途的精灵仍徘徊在黯淡的世界,颤抖着,哭泣着,他们挥动着破碎的翅膀,祈求融入无尽的苍穹,重归诸神的怀抱。

那些被命运牵引的人们尚未相遇。
或者说,在被打碎的时间中他们曾经相遇,却又离别。
然而思念最终让我们再度重逢。

只为一句承诺,一个答案。


焱无上压低兜帽,把脸藏了起来,尽量表现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妖一样低调又畏怯。
戍卫在城门的僧兵把他和地狱变的图章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万无一失后,才打开了天佛原乡的大门。
焱无上微微扬起头,看着那两扇包裹着黄金和宝石,绘着威严又慈和的神灵的厚重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起初只是一条窄缝,紧接着被束缚的视线得到了解放,这片传说中被神庇佑又抛弃的神之国度整个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焱无上向前迈出一步,正好踩在了神国与俗世的界限上。
他勾唇冷笑,走了进去。
在他正式进入天佛原乡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神坻。那浮雕依然美丽的震撼人心,但他身上还是留下了被岁月侵蚀的痕迹。毕竟谁也不能跟时间讨价还价,即使诸神也要臣服于永恒。
焱无上想,走之前找个时间把那家伙额头上的红宝石抠下来当纪念品吧。
然后,他进入了神的国度。
曾经是。
这样想想,无论何人何物,都有太多的曾经,结果呢?
贤者的箴言总是告诉我们要把握此时此刻,能做到的人自然也是贤者了,可惜这个世上的贤者少得可怜,不是死了,就是快要死了。

焱无上双手掐着腰,挺胸抬头打量着古朴的街道和行走着的居民,骄傲地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除了已获得居住权的狱天玄皇,其他高等级的大妖是不允许随意进出佛乡的,所以焱无上和地狱变只得压抑妖力,伪造了小妖证明身份的图章混进城里。
身份图章自然是狱天玄皇给的,所以两人现在名义上都是他的随从。
焱无上为此有稍许不爽,但一想到城中有美味的食物,就把不愉快都丢到了脑后,焱无上下意识擦了擦嘴角。
地狱变瞥了他一眼,然后把头扭到另一边。

严格来说天佛原乡算不上一座城池,顶多是半个神庙的遗迹,只是这个神庙大的惊人,也空旷的惊人,里面的人住的多了,才有了生气。
这个世界是由无数块高高悬挂在半空的大陆组成,每块大陆遥遥相望,只有经过大陆尽头的虹桥才能到达另一个大陆,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经过一片堪称地狱的荒芜血漠。
而在这片被称为盖特兰德的悬浮大陆的东南西北分四方别由风、云、烟、冰四国相对而据,在地图上以四国国都所在地为起始点进行勾连,刚好能形成一个巨大又端正的‘十’字,这不得不说是造物主一次别出心裁的巧妙设计。
而在十字的正中心,正是天佛原乡遗址被发现的地方。
当然,你多画四条线可以得到一个正方形。

神庙现世的那天据说天气不错,午后刚下了场小雨,天上还出现了两道彩虹。
在彩虹的尽头,一座巍峨的神庙伴随着可怕的轰鸣与剧烈的震动拔地而起。在天佛原乡随着地震再现人间之时,四个国家里的人们同时听到了一阵痛苦又愤怒的嘶吼声,巨大的吼声几乎要震破天穹,撕裂大地。好似远古的巨兽被囚禁在地下,等待着重获自由。
那一天,乐园的钥匙重新回到了遗族的手中,古血中沉眠的力量在骚动。

后来僧侣们来到了神庙,他们想从那片庞大的遗迹中寻找先哲留下的教诲,重建神时代的光辉,但他们只清理出来保存还算完好的建筑作为日后信仰的发扬地,毕竟维护和重建需要的不止是虔诚,还需要更多的人力与财力。
但这里还是成为了一座圣城,他的大门向每一名虔诚的信徒敞开,久而久之在神庙的周遭形成了规模不小的由朝圣者,更多是商人建造的居住地,也就形成了现在的天佛原乡。
正如光明之处必有黑暗,在这座圣洁之城看不到的角落也充斥着贪婪、欺骗、罪恶、贫穷、痛苦。
所谓的神国,不过也是充满了世俗气的一座人间之城。

‘不赖,挺热闹。’焱无上点着下巴哼哼道,‘我以为会看到很多板着脸讨人厌的僧侣在大街上晃悠呢。’
地狱变骤然出手,拎着他的后脖颈把焱无上拽到了一个水果摊后藏了起来。
两人刚躲好,一队僧兵便从他们面前经过。这对僧兵步伐整齐,落地有声,说是僧侣,不如说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焱无上指着为首那个一头张扬红发的矮个子僧人低声问,‘煞气真重,这谁?’
地狱变回答道,‘僧兵统领矩业烽昙,由他负责维护天佛原乡内的安定,是个固执又偏激的人,一旦被他咬上,会麻烦的很。’
焱无上点点头,默默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准备要干掉的名单中,名单里穷魁封世末很荣幸的占有一个名额。
待那对僧兵走远后,两人也走了出来。
焱无上从水果摊上抓了个苹果啃了一口,见味道不错,又往怀里塞了几个,然后丢了一块红色的宝石给摊主做报酬。
似乎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买主,水果贩子有些惶恐的接过了宝石,不住的向这位陌生人道谢。
地狱变抬头看看已偏西的太阳,对焱无上说,‘圣婴主,时候不早了,吾主还在等着永生之焰的到来。我们……’
焱无上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不急,本爷还想四处逛逛,好好看看这个地方。’
‘可是……’地狱变话未出完,焱无上就把一个拳头大的小袋子丢了过去,地狱变手上一沉,接住了那个小袋子。
‘今晚你也不要去见玄皇了,就当我们耽搁了一天,明早本爷和你一起去见他。’焱无上眨眨眼,一脸暧昧的说,‘本爷知道女人都喜欢漂亮的礼物,虽然你是例外——哎呦你别瞪本爷呀——拿这个去买点好看的衣服和首饰,送给你的小情人儿吧~’

不过是一个愣神的功夫,焱无上就没了影踪,地狱变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打开袋子,里面满满一袋子的红色宝石,各种她见过的没见过的。看来焱无上喜欢收集漂亮的红色石头的癖好一点都没变,可是,他似乎又完全不把这些红色石头当回事,怪妖。

焱无上哼着小调走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
每到一个新地方他都会先了解此地的风土人情,一来是他爱凑热闹,二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自己朋友和敌人。
别人给你看的只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东西,想知晓真相,只能靠自己的双眼。
焱无上正在四处转悠的时候,一阵清亮的歌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循声而去,看到一位面貌和善的黑发青年正在给孩童们分被串成一串串的红色糖果子。焱无上瞧着新鲜,也上去要了一串。
那青年本在与孩童们玩闹,突然来了一名高大的成年人,着实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又恢复了那令人愉快的爽朗笑容,递了一串糖果子给焱无上。
焱无上点头致谢,转身便要离开,不料被对方叫住。
‘远方来的旅行者,我可以向你问个问题吗?’不止是青年的笑容,连他的声音也充满了活力。
焱无上对他印象不差,态度也随和不少,‘问吧。’
‘在你来的路上可曾见到了一名嘴唇有伤痕的人?我一直在找他。’青年用指尖在唇瓣上下划了一下。
焱无上想了想,路上除了欲界人的尸体还真没见过什么活人,那帮死人里也没有嘴上有疤痕的。然后他摇了摇头。
青年有些失望的垂下了肩膀,‘如果旅行者你看到那个人可以告诉我吗?只要在这里就可以找到我。’
‘可以。’焱无上咬了一口糖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他口中蔓延开,‘为了这糖果子本爷也会回来找你。’
青年又笑了起来,明媚的笑容就如灿烂的日光。
‘你问了问题,轮到本爷问了。’
‘请说。’
‘为什么你觉得本爷会知道你要找的人。’
‘也许是直觉……也许是旅行者你身上还未散去的血腥味。’
‘不错的答案。’焱无上呲牙笑了笑。

天佛原乡里果然很多有趣的人。
焱无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搜罗着有什么美味的吃食。
在他看到了一个摆着烤蝎子的摊子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快走几步要奔到摊子前,不料却被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去路。
仔细一看这个有他高他一头的障碍该是一个背囊,先不说这么大的背包怎么有人背的动,单是在大街上这样挡住别人的去路就太没道德了。
焱无上咳嗽了一声,粗声粗气的叫道,‘喂,前面那个,你挡本爷的路了。’
‘实在抱歉。我这就让开。’温润平和的声音自背包后传来,好像清风拂过耳畔,莫名的让焱无上心脏漏了一拍。
他迫切的想看看声音主人的样貌,可那碍事的背包却让他不能如愿。他向左偏,那背包也向左,他向右偏,那背包也向右,就是无法看到另一面。偏偏街道十分拥挤,没法绕道前面,前面的人也没法躲开。
焱无上大叫一声,‘你站住别动!’
闻言,对方果然站住不动了。
焱无上挤开身边的行人,快步走到了那人前面。
与巨大的行囊不同,背负着它的人身躯可说十分瘦弱,但这名穿着绿袍的人气质却非常祥和淡定,微抿的嘴角还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他说,‘抱歉,给阁下带来不便实非我本意。’
焱无上握了握轻颤的拳头,然后伸手去摘那人头上的兜帽。
在兜帽落下的瞬间,回忆如潮水般涌上了焱无上的心头,长久的思念终于找到了出口,宣泄而出。

‘先生,你没事吧?’裳璎珞有些担忧的问,面前的男人似乎被某种强烈的情感冲击,苍白的脸色真说不上情况太好。
‘是你……竟然是你……’焱无上对着面前那俊秀的面容喃喃自语,还夹杂着沙哑的笑声。随后他便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几乎笑的坐在了地上。
裳璎珞不知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个陌生人的怪异举动,心头也跟着一痛,他连忙弯腰去扶有些失态的焱无上。
谁料这个时候裳璎珞背囊上的绳结不知怎么地松动了,在他弯腰的时候,整个背囊都从他背上滑落,正正好好砸在了焱无上的脑袋上,不,准确说是轰隆一声巨响后,焱无上整个人都被沉重的背包压在了下面。

事后释阎摩冷淡的说,焱无上差点就成为了妖界历史上唯一一个被旅行者的背包压死的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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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文的乐趣在于,写一个还算讨人喜欢的人物,然后……弄死他。



章二

地狱变一手扶着膝盖,另一手撑在地面,恭敬地单膝跪在自己侍奉的君主面前。
手掌下压着的地毯柔软又光滑,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个在花海中奔跑的姑娘飞舞的美丽长发。

‘这么说,圣婴主并不急着来赴约?’说话的男子声音优雅柔和,却隐隐散发着上位者才有的威严与淡漠。
‘是,圣婴主说明日会来拜访主上。不过……’地狱变垂下了头,不去与那名男子对视。
狱天玄皇金色眼眸虽然平静,却能轻而易举看透他人内心潜藏的念头,无论善恶。
‘不过?’
‘我不确定他明天太阳升起后还会不会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地狱变面无表情的回答。
‘哈,他就是那副脾气。’这一声笑让地狱变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下来。狱天玄皇虽以慈和大度著称,但地狱变知道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王者不是那么好敷衍的。

坐在靠椅中的狱天玄皇不似往日在众人面前那般穿着繁重华丽的衣物,他只着一件藏蓝色的丝绸长袍,袍子上袖口和下摆用银线绣着花纹,朴素雅致,却不失华贵。他卸去了发冠与耳饰,随意的把海蓝色的长发编成发辫垂在胸前,看起来无比闲适自在。
狱天玄皇的手白皙修长,掌心宽厚,充满了力量。那细长的指甲经过修剪,末端平整,少了几分妖的凶狠与侵略性。他用食指与拇指揉搓着地狱变带回来的漂亮的石榴色宝石,似乎陷入了沉思。
地狱变安静的等待在一旁,她一向很有耐性,除了战斗的时候。不过也没办法,闻到了血腥味的妖总是比较容易激动。

‘你对圣婴主有什么看法?’狱天玄皇把宝石丢回袋子,用长长的指甲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地狱变有些为难地皱皱眉头。这个问题有些难住她了,总不能直接说与狱天玄皇并肩的另一名妖王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吧。
‘但说无妨。’狱天玄皇鼓励道。
‘……他……’地狱变咬着牙说,‘是个任性妄为的妖,但实力绝不容小觑。而且也并非故意表现出来的那么鲁莽,同行这段日子他似乎有意显露实力,以作威慑。’
狱天玄皇点了点头,‘看来圣婴主对我很不满呢……但我必须确认他是不是预言中提到的那名万妖之王。’

万妖之王,最纯粹的妖族血脉,真正继承了上古神坻力量的最初也是最后一位妖王。

狱天玄皇低垂眼帘,自眉头蔓延至额心的咒文瞬间发出明亮的光芒复又熄灭。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一个未知身上,是否正确呢?

‘主上,还有一事。’地狱变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何事?’
‘在来的路上我们发现了穷魁留下的口信……他又屠戮了一队人类,而且这些人还是欲界的信徒。’
‘是吗……’狱天玄皇淡淡的说,‘你们遇到的受害者绝对不是穷魁手上最新沾染上的血腥。他已经给我送了个礼物。’
狱天玄皇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长桌边,打开了上面放着的一个破旧的木匣。
匣子里是一只左臂,手臂上纹着星辰的轨迹与闪耀日月双生神,星辰代表凡人的宿命,日月则代表着信仰与真理。
这是一名僧侣的手。
‘封世末真是无时无刻不再挑起争端啊……’狱天玄皇无奈的苦笑,‘人类与妖族的结盟如此脆弱,一旦信任崩解,对未来的形势十分不利。’
‘要我去杀了穷魁吗?’
‘虽然我有时候也很想杀了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初末双妖都已经来到天佛原乡,你千万别与他们两人起冲突,切记。’说着,玄皇合上了木匣。
他手指一扬,装着宝石的袋子又回到了地狱变手中。
‘既然圣婴主把这个给了你,你就收着吧,她应该在等你呢。’
地狱变右手握拳,在心口轻轻一拍,退了出去。
在她离开前,狱天玄皇飘忽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几十年对我们来说也许不过是漫长岁月的瞬间,但对人类而言却是一生的悲欢离合,该如何选择都在你一念之间。’
地狱变握紧了拳,最终把一切深埋在心底。

就在玄皇为妖族未来忧烦的同时,被他寄托厚望的圣婴主差点淌过冥河到达彼岸。

焱无上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大概一千年,或者一万年。他的灵魂在虚空中漂浮,游荡在时间的缝隙,见证了繁星的毁灭与重生,耳边始终回荡着精灵们的吟唱声。
他看到莹绿的光点包围在他身边,一会飞散,一会聚合,最后幻化为一个人影。
那个人的容貌如此熟悉,焱无上却怎么想不起是谁来。
他听到熟悉的歌声,可无法回忆起哪怕一个片段。
他伸手去抓,那个人却如烟雾一般散去,最后手中只留下一串沾血的念珠,那念珠一半是炽热的红色,一半是安宁的绿色。
意识深陷梦魇的泥淖,分不清过去未来,真实虚幻。
如果不是一双手拉起焱无上,他大概永远会迷失在这片虚无中。

微凉的手贴在焱无上的额头,动作轻柔地按摩着他的太阳穴。他张开双眼,眼睛一时半会还没法聚焦,但随着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几乎凿穿头壳的痛楚让他猛然惊起,不料动作太过剧烈,与扶着他的人额头相撞。碰的一声后,两人各自摔到一边。
这无疑是伤上加伤,焱无上抱着脑袋蹲了半天才渐渐适应这要命的疼痛。
他揉着额上肿起的包,恶狠狠的要找始作俑者报仇,可看到那个绿袍子的人后马上又泄气了。
刚刚的撞击让裳璎珞有些晕眩,他摸摸自己的脑壳,也肿了个包,但比起脑袋上有两个包的人是好太多了。
他赶紧把坐在地上不动弹的陌生人扶进自己的帐篷,拿出靠垫让他倚着休息。严格来说这算不上是个帐篷,只是用几根棍子撑起了个麻布的棚顶,四面通风,仅能少避日晒,若有风雨可就难办了。焱无上看看四周,猜测他们现在大概是在天佛原乡西边流浪者们聚集的所在。
这些流浪者无根无家,随着风的方向四处漂泊,即使来到天佛原乡,也依然是独立于其他的存在,因为渴望自由的血脉在叫嚣,即使神国也留不住这些飘浪民。
不知道释阎摩是不是混在这些人当中。
焱无上沉默不语,琢磨着给裳璎珞先找一个有顶又有床的房子。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裳璎珞检查自己的伤处,忙不迭的道歉,又把煮好的药汁舀给他这位陌生人,帮他缓解疼痛。
焱无上心里冷笑,反正你的善意从不吝啬给予任何人。
因为一直都是裳璎珞在道歉,焱无上没有一句回应,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裳璎珞抓抓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陪着陌生人一起发呆。
他打量着眼前这名陌生人的样貌,这无疑是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面孔,眉眼凌厉,鼻梁高挺,眼角暗藏杀气,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张狂的气势,额前垂下的几条发辫却又让他带上了几分孩童般的狡诈和直率。陌生人嘴角微抿,似乎欲言又止。裳璎珞注意到他的眼睛,眸色是漂亮的樱桃红。这双眼眸的色彩随着光线的变换而改变,时而阴沉,时而明澈。
察觉这样注视着对方事件十分失礼的行为,裳璎珞微微错开视线,但对方似乎不以为意,神情飘忽的举着盛着药汁的陶碗。
裳璎珞坚信如果曾经见过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忘记的,可是他又实在想不起到底哪里曾经见过这个人,而看男子的态度又像与他熟识,这点让人颇在意。
于是他出声询问道,‘敢问阁下是否曾在哪里与我结识?’
焱无上扫了他诚恳的面容一眼,马上又转开了视线,声音冷硬短促的说道,‘没有。’
‘那您刚才说……’
话刚到一半便被焱无上打断,‘我那句话的意思都听不懂?原来就是你这个混蛋挡了本爷的路!明白了吗?’
‘可是……’
可是那般凄楚又激愤的语调……
‘可是什么!本爷说是就是!’
‘那好吧。不管怎么说请阁下一定要接受我的歉意。’
裳璎珞想,是他理亏伤人在先,对方说什么都是对的。
焱无上手里端着陶碗,小口啜饮着药汁,一脸不甘愿的说,‘道歉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你敢不敢告诉本爷你那破包裹里放的是什么吗?本爷差点被砸死!’
裳璎珞拿过放在一角的背包,动作没有一丝吃力。
焱无上摸摸自己的脑袋,觉得头又疼了。
裳璎珞一边打开背包,一边说,‘都是一些旅行中的必需品,不过因为我去过的地方很多,所以也留下了不少纪念品……这些东西稍微有点重……’
‘什么纪念品能重到砸死人的地步?’焱无上质问道。
裳璎珞默默拿出一把铁锤。
然后又拿出一个铁毡。
接着拿出了一柄铁钳。
紧接着是十数个大小不一的铁搓,以及许多原石和铁料。
最后才是铁锅、床铺、药材、香料等等一堆看起来很实用又奇奇怪怪的东西。
焱无上的嘴巴张的老大,半天都合不上,过了一会他才磕磕巴巴的问,‘你这是……把铁匠铺随身携带吗,这已经不是一身怪力了吧?不对,问题是这么一个小包,你怎么装了那么多东西吧!’
裳璎珞微微一笑,‘秘密。’
焱无上想,他原来真的不了解眼前这个人。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这一小会功夫,裳璎珞已经架好锅,煮起了谷物和植物的根茎。明明是简单的东西,在裳璎珞的手中却好像被施予了魔法。
那让人迷醉的食物香气,不一会就引来了不少路人的驻足。焱无上看着裳璎珞那双修长的手不时的往锅里撒些香料,那些奇妙的玩意让食物的味道更加美妙。
裳璎珞盛了一大碗递给焱无上,剩下的分给了众人。
焱无上吃了一口,差点就感动的流下了眼泪。他抽抽鼻子,突然有点委屈。
就在他感动的时候,一道强烈的杀气从人群中直向他射来。
焱无上神色一凛,向杀气传来的方向看去,刚好瞥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遁入黑暗。
他犹豫了片刻,随即放下了手中的陶碗,最后看了一眼正在给众人盛汤的绿衣人后,转身离去。
察觉那道特别的气息远去,裳璎珞连忙转过身来,对着那道疾行的背影唤道,‘先生,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焱无上回头对着裳璎珞咧嘴笑了起来,‘本爷叫焱无上,记住喽。’
‘我是裳璎珞。’裳璎珞大声喊道。
‘知道。’

裳璎珞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心想,一定还会再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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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焱无上在人群中穿梭,看似漫不经心,却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向。
他小指尖缠绕着一条细线似的火焰,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化成利箭刺穿对方的心脏。
不过他没打算在天佛原乡闹出太大动静,虽然焱无上很想跑去神庙的门口放一把火。
各怀心思的人与妖,抱着不同的目的聚集在这片神国的遗迹。在事态还没明朗前,蛰伏于暗处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一门心思想闹事的那只妖,实在需要好好教训一下。

焱无上在繁华的街道上静立不语,摊开的双掌逐渐聚起妖能,形成一层气壁把他包裹在其中。
他把压抑的意识释放,向四面八方蔓延开,让火焰的意志覆盖天佛原乡。他的意识在空寂的苍穹下徘徊,俯视着着整个天佛原乡,随着风穿越交错的街道与房屋,寻找着自己的族人。
微弱的妖气分布在不同的区域,最密集之处在距神庙不远的西北方,其中最强两股妖气该是狱天玄皇和地狱变,不过没多久地狱变就离开了玄皇的府邸,走向东南区。而属于释阎摩的气充满了天佛原乡……焱无上抽抽鼻翼,这个爱漫步的妖已经早他一步在摸透了这个城市的布局。
焱无上皱了皱眉,让他讶异的是,竟然没有发现封世末的妖气,甚至连方才故意引他注意的妖气也消失无踪。看来这只贪婪的蜥蜴是有备而来,比以前倒是聪明了许多。哎呀,危机四伏的天佛原乡才有玩乐的价值。

就在焱无上被难以言喻的兴奋激励着的时候,一股夹杂了些许诡异气息的妖气骤然升起又湮灭。那股妖气就像触手一样,小心谨慎的轻触了下焱无上的意识,便立刻缩回了头。待他想锁定那妖气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它的踪迹。
全然陌生的气息,甚至不能说是妖气,准确说更像是术法的波动。
又一个对手,焱无上想。他收起了自己的妖能陷入沉思。

‘让开!让开!别挡路!让开!’稚嫩的叫喊声在他背后响起,没礼貌的言语引起了焱无上的不快。
焱无上掏掏耳朵,懒散的转了个身。
本来拥挤的大路上如今只有焱无上一个人站在中央,其他人早退到了两旁看热闹。
焱无上双手掐着腰,一脸不耐的看着对面的人。
对焱无上大叫的是一个秀美的少年人,他身后八个健壮的青年男子正抬着一顶挂着绣纱的百花轿,薄纱后不时传来女子娇媚的嬉笑声和暧昧的呻吟声。
大白天的,还真有情趣。
焱无上笑道,‘这位又俊又俏的小哥,路这么宽,你可以走本爷的左边,’说着他伸出左手晃了晃,‘也可以走本爷的右边’,他又晃了晃右手。‘难不成想从我这个外乡人身上踩过去不成?在这片清净佛土还有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吗?本爷要不要先喊救命?救命哦,有人当街欺辱可怜的老百姓喽。’
这一番话噎得那少年苍白的脸色立刻成了猪肝色,指着焱无上的鼻尖半天你你你,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退下。’妖娆低沉的女声从纱帐后传来,随后一只白皙柔嫩的手从交叠的粉色花沙后伸了出来。在场众人都屏住呼吸,仿佛被那只美丽的手臂迷住了心神。但焱无上遮住鼻子却是因为从纱帐后散发出的浓烈花香让他不太舒适。
那少年唯唯诺诺的退到了一边,没了一点刚才的嚣张样。
焱无上从女人的声音和手臂推测,她大概在二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保养极好,风情万种。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伸手动作,她也尽量让自己的手腕呈现出最优美的线条,就连手指弯曲的弧度也是经过精心算计的。这是一个会充分利用自身优势与魅力的女人。
那女人的声音软绵慵懒,一字一句都带着娇喘。
‘抱歉,管教不周,让这不懂事的小东西冲撞了阁下。呵呵,为表歉意,还望阁下三日后能来闻香小筑参加花会,让花君好好招待一番。’
说着,便把一朵还带着露水的蔷薇花丢进了焱无上的怀中。

‘以花为信,可别失约哦~’


焱无上把花随手一丢,问旁边一脸艳羡的人,‘这女人是谁?’
那人看他的表情就像看怪物,过了半天才说,‘这位夫人以自身的风流韵事和卓越才能为众人津津乐道,同时她也是神庙最著名的资助者之一……人称春锁红颜步香尘。’
‘那她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自然是男人了,你没看到她身边的仆从各个英俊不凡吗。花君属意你……嘻嘻……保不准……’
焱无上是不等那人说完,一巴掌就把对方拍翻了过去。
喜欢男人?
那她轿子里的女人是本爷的幻觉吗?
天佛原乡真是个什么奇怪的人都有的地方,相比起来,焱无上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纯洁的小绵羊。

不过焱无上没感慨太久,他又捕捉到了那稍纵即逝的妖气。
他不紧不慢地跟着那妖气,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废墟中。
焱无上站在残破的建筑物里,仰起头看着穹顶剥落的壁画,曾经壮美的雕塑缺胳膊少腿的凄凉倒在他脚下,就像在嘲笑着人类永恒不变的信仰。昏暗的光线从断壁残垣间穿过,最后投射在这位来自过去的妖王身上。
人类如此健忘,短暂的一生中总是在追寻着新的事物,而被他们抛在脑海的东西,是不屑于回头多看一眼的。
所以裳璎珞忘记了焱无上。
不,从没遇到过焱无上的裳璎珞怎么可能忘记。
坏心眼的众神啊。

焱无上用衣袖擦拭着从破碎的雕塑中间捡起的一颗头颅上的灰尘。那个白色大理石雕刻的神,优雅又悲伤,微张的嘴唇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可惜本爷什么都听不到,也不想听。’焱无上眼眸中焰色更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石雕丢向了一个角落,力道之大甚至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本爷都不知道荒初禁赦你这个牙爪尖利的小猫什么时候变成了躲在黑暗里的老鼠。’

‘放屁!’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根断柱夹带着雷电的嗡鸣向焱无上撞来。
焱无上躲过第一击,却不甚被另一根断柱擦到了肩膀。
他呲着牙揉了揉肩膀,嘴上却说,‘荒初禁赦,你力气小得还不如娘们,要不要让地狱变教教你什么是真爷们?’
荒初禁赦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摘掉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头如火般的头发。
这名面容英挺的妖,性格也和他的头发一样,急躁刚烈。
他一脸狰狞的对仍在调笑的焱无上恨恨的说,‘圣婴主,你找死。’

‘那你先给本爷死一下吧。’焱无上对荒初禁赦勾了勾手指。

找不到正主,先揍他弟一顿当开胃菜吧。
焱无上的两边的嘴角上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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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裳璎珞端坐在地,面前摆放的正是从这趟旅程开始前从贤者手中获得的红色石头。
石头并不大,也不重,裳璎珞两手就可环握。石头的颜色比暮色还要凄艳,比鲜血还要殷红。裳璎珞从未见过这种材质,更无法判断它到底来自何方,有何效用与价值。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应该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握着这块奇妙的红色石头,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热度自这坚韧之物传递到自己身上。在被红色的结晶包裹的中心之处隐隐有微弱的火焰在跳动,火苗每一次颤抖都好像一次微弱的心跳。
他几乎怀疑自己捧着的是一颗搏动的心脏。
裳璎珞沉稳的心跳声与火苗的跃动的频率渐渐同步,两种声音渐渐合为一体。
他闭上双眼,让精神放松,使自己的意志能融入万物之源中。
裳璎珞在倾听。
飞鸟振翅的声音,嫩芽破土的声音,花朵绽放的声音,河流奔腾的声音,山川呼吸的声音,云朵流动的声音……各种各样美妙的声音,这是自创世之初便存在的最古老的乐章。
风中还有残留着精灵们的哭泣声与祈祷声。
然后,裳璎珞听到了石头的叹息。
那一瞬间,裳璎珞的意识被卷入了石头的梦境,一个破碎又忧伤的梦。

裳璎珞行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中,无数的红色光点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间飞舞旋转。
在花海的中央有一棵高大的桃木,明艳缤纷的桃花在夜空下争相开放。
裳璎珞伸手接住了一朵飘落的桃花,下意识紧紧地攥在掌心。
纷扰的花雨中,一人背对着裳璎珞站立在树下,那个身影实在太模糊,看不清衣饰,更看不到面容,只有几缕随风摆动的红色发丝萦绕在裳璎珞心头。
裳璎珞想开口询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好像有股未知的力量用力扼着他的咽喉。
那个人微微转头,嘴唇轻轻煽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支离破碎的话语被风送到了裳璎珞耳边,那个声音如此熟悉又陌生,不明意味的问语更勾起了他莫名的伤悲。

‘本爷……你……谁?’

梦境崩毁了。


荒初禁赦向前踏出一步,一拳猛击焱无上的腋下,焱无上以右脚为重心,侧过身子避开这一拳,但刚猛的拳劲还是在他脸上擦出一道血痕。焱无上顺势钳住荒初禁赦的手臂,用力一拉,然后飞快扭身,把他从自己肩膀上甩了出去。这一背摔力道十分猛烈,大理石的地面整个都碎裂开,曾经神圣的庙宇里又多了一个深坑。
焱无上故意让荒初禁赦脑袋落地,这般重创之下,荒初禁赦埋在石砾中好半天都晕晕乎乎。
然后焱无上揪起荒初禁赦的脑袋狠狠砸向墙壁,砸了四五下后,回过神的荒初禁赦一手反手抓住焱无上的腕子,另一手手肘用力撞向他的鼻梁,一声脆响,焱无上的鼻梁就断了。焱无上吃痛,手上力道减了几分,荒初禁赦拳头也送了出去,分别攻向他的肋骨与胸口。焱无上连忙抬起手臂阻挡在要害。
重拳雨点般打在肉躯上,发出声声钝响,让承受者一时间只能防守不能反击。焱无上吐了口气,指尖撩起一条火苗刺向荒初禁赦双眼。
瞬间的空档让两只妖挣开彼此的束缚,向后跳跃到一边,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静静的对峙。
焱无上两根手指在扭曲的鼻梁上摸索了一会,微微用力接回了断掉的鼻骨,然后用手背擦去了两行鼻血。荒初禁赦伸出舌头舔舔裂开的唇角,他的情况也不怎么好,半边脸都被额头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
他们一边兜着圈子,一边寻找可乘之机发起下一轮攻势。
伤痕与鲜血非但不能阻碍他们的行动,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斗志。
对他们一族来说,没有什么比鲜血更纯粹,更珍贵,更能接近祖先的意志了。
每一名妖族的战士,都是沐浴在鲜血中才能获得祖先的承认。
焱无上以前并未与荒初禁赦有过直接的冲突,妖界三脉,各据一地,平日少有往来,相比起来他和封世末打交道的次数还比较多。
玄皇一脉以谋略与智慧著称,焱无上这一脉以让人捉摸不透闻名,而封世末那一脉多是勇悍凶猛之辈,用焱无上自己的话讲,脑壳里长得也全是肌肉。
脑筋好的不好对付,而那帮缺心眼的家伙不足畏惧,但皮粗肉厚,打起来还是比较麻烦。
更麻烦的是要速战速决。
焱无上耳尖儿微微动了一下,他和荒初禁赦虽然选了个偏僻的地方,但动静还是大的惊动了僧兵团。焱无上现在有大概一个沙漏的时间结束战斗。
为了隐藏身份,在佛乡内他们不能过多的使用妖能,所以从刚才开始焱无上和荒初禁赦就是实打实的在肉搏。
焱无上虽然自信自己的实力妖界第一,但要比扛揍的话,他可能真的要和荒初禁赦谦虚一下。
封世末与荒初禁赦这对兄弟能在妖界并称初末双雄,自然有特别之处。
荒初禁赦之所以被称为百妖天敌,正是因为他体质特殊。他能在与其他妖族战斗的过程把对方的战斗技巧与妖力化为己用,反过来克制敌人。
所以与荒初禁赦战斗的最佳方式就是速战速决,不给他复制妖力的机会。
焱无上用手指勾了勾自己的小辫子,有了主意。

‘荒初禁赦,让本爷猜猜,你那名无能的兄长是不是害怕的缩在地洞里抱着膝盖颤抖,所以才派你来递降书?’焱无上摇摇手,一脸大度的说,‘虽然封世末又蠢又笨,但本爷还是勉为其难的把他收入麾下吧。其实他也挺有诚意的嘛,把你派来服侍本爷,来来,快给本爷捶个肩,捏个腿。’
荒初禁赦捏紧了拳头,把牙齿磨的格格直响。
‘焱无上,我们兄弟可不是任你愚弄的小丑,别试图激怒我,代价你,承受不起。’
‘代价?’焱无上伸了个懒腰,眼中焰色更炽,‘承受不起的可是你们哦。’


就在焱无上嘲弄荒初禁赦的同一时间,狱天玄皇的府邸来了一名客人。
狱天玄皇还穿着与地狱变会面时的那件睡袍,神态慵懒镇定,至少看起来是。
那只妖大大咧咧的靠在放着软垫的长椅上,粘着泥土的靴子踩在柔软的丝绸被子上,留下肮脏的脚印,让玄皇有那么一丝心痛。

封世末躺在狱天玄皇的长椅上,喝着狱天玄皇的葡萄酒,手里翻着狱天玄皇的藏书,还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
现在狱天玄皇觉得头也开始疼了。
这疼痛在封世末把惟妙惟肖的描绘着妖界之王的彩色图页撕下来的时候达到极点。
这只妖从来不懂什么叫尊重历史与艺术。

‘哦,你来了?’封世末举起高脚杯向着玄皇举了举算是打招呼。因为他的动作不是那么的优雅,让不少葡萄酒溅了出来,在羊毛地毯上留下了大片的酒渍。
狱天玄皇想起每次封世末来后自己的房间都要被折腾的一片狼藉,不由得的叹了一口气。

‘玄皇,你那爱干净的毛病还是一点没变,比娘们还矫情。有时候本魁真怀疑你是不是男人。’封世末随手把酒杯丢向狱天玄皇,在酒杯落地前,狱天玄皇以敏捷的身手接住了那只用象牙雕刻成的少女做杯托的高脚杯,然后姿态优美举起杯子抿了一口残余的红色液体。他摇了摇空杯子,笑道,‘本皇是不是男人,难道让穷魁为难了?’
封世末冷哼了一声,他双手撑着脑袋,双腿交叉放在摞起的靠垫上,用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瞥了狱天玄皇一眼。

‘本魁来的目的你清楚。’封世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阴沉冷漠,和玄皇记忆中那般缺少感情色彩。
‘如果指之前送来的重逢之礼,心意本皇收下,还请穷魁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比起无端挑衅,本皇更希望人类与妖族能和平相处,尤其是——在天佛原乡。’玄皇偏着头打量着那只旁若无人嚣张的就像在自己国土上的国王一样的妖,眼中突然有了笑意。
‘哈,玄皇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胆小畏事?在人类的地方居住的太久,我看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源吧。’
‘所以你来警告本皇?’
‘是提醒。’
‘提醒什么?’
‘记得你是谁,该选择什么。别像人类一样犯错误。’
‘这倒有趣……’
人类,多有趣啊。

狱天玄皇走到封世末身边,微弓着腰执起他的一束发丝在掌心摩挲。
封世末的长发是金棕色,夹杂着些许翠绿。绿色是生命的颜色,蓬勃的生命。
但讽刺的是,封世末并不是那么热爱生命。
他摧毁生命,撕裂生命,吞噬生命。
他以此为生,以此为乐。
他无穷又激昂的生命正是因摄取他人的生命才能获得如此璀璨的光芒。
封世末趁玄皇神游之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玄皇也未挣扎,只是顺从的趴伏在了封世末的胸口上。两具修长的身躯复叠在一起,四肢在那窄小的长椅上紧密的交缠,炙热的气息缠绕在紧贴的肌肤之上。

‘焱无上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
‘那谁是?’
‘我。’

玄皇趴在封世末的胸前闷笑了起来,他亲吻着封世末裸露在外的胸膛,舔舐着那光滑的肌理,动作轻柔又沉醉。他真是很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其实封世末并不是焱无上认为的那样无能,相反他还很有幽默感,也很有行动力和想象力。
封世末抓着狱天玄皇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拽了起来,那双暗绿色的眼眸里染上了嗜血的厉色。

‘任何人都不能挡在本魁的前面,’他恶狠狠的说,‘妖界之王只有一个,谁挡在我面前,我就杀了谁。’
‘不管是谁?’狱天玄皇笑着问,他吻了吻封世末的眼皮。
‘任何人。’封世末的手指几乎抠进狱天玄皇的肩膀里,但他似乎并不觉得疼痛。
‘包括焱无上?’狱天玄皇轻吻着封世末的嘴唇,在那冰冷的唇瓣上留下自己的温度。
‘包括焱无上。’
‘甚至是我?’
‘甚至是你。’

封世末把手覆在狱天玄皇的心口,冷冷的说,‘到那时,我就挖出你的心吃了。’
狱天玄皇笑了,他可真喜欢妖之间这直接又炽烈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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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自己的妖心被释阎摩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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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13-09-29  
因为爆字数本来这章该出场的裳璎珞下章出场,下章出场的佛剑下下章出场……这次开了很大的脑洞希望能填上……以及我的审美冷僻的彻底没救了



章五

地狱变走到一道矮墙边,见四周无人,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那矮墙后面是一栋不知废弃多年的小宫殿,宫殿西侧有一条长长的露天走廊。这座建筑即使不复往日富丽堂皇,仍可从那残旧的雕塑和脱落的壁画上窥视曾经的辉煌华贵。
在宫殿正前方伫立着一尊不知名的女神雕塑,地狱变对人类的传说知之甚少,那雕塑的面容也在时间无情的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但优雅的举止与高贵的神态仍让这位女战士赞叹不已。
天上的女神地狱变没见过什么模样,人间的女神却见到了一个。

不夜羽对她说过大可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进入,但地狱变不想为重要的人招惹麻烦,哪怕片刻,她也不能容忍让这个柔弱善良的女孩暴露在危险之中。
妖族表面上看似与佛乡驻守的僧人们相处和睦,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决裂是迟早之事。僧人宣称以神之名向四方敞开大门,接受所有种族的生灵,共享福泽,实际却是深知己身力量太多薄弱无法固守遗落之境,才不得不借助多方势力。
若有一日佛乡实力不再虚浮,那……这片平静的土地就该迎来神罚了吧。
鬼荒下意识舔舔嘴角,仿佛腥甜的鲜血沾在了唇上。
这种复杂的阴谋角逐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她更关心的是,到底有没有强者能与她痛快一战。
以及……

穿过门廊入眼便是一片美丽的花海,沁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光与美的咒语在踏上这片土地的瞬间融化了她钢铁般坚硬的心。
每次来到这里都让地狱变内心宁静欣喜,因为有人会在这里等她。
地狱变对花朵并不了解,她仅知道几种可以止血的药草,对一名战士来说早已足够,但现在她认得这花园中大半的花草。
它们的特性以及寓意是不夜羽一点点讲给地狱变听的。
不夜羽拉着地狱变的手坐在花海中,讲述属于每朵花的故事。那是关于诚实、善意、信任、真爱的美好故事。
她的小手又柔软又温暖,她的脸蛋上永远挂着甜美的微笑,让女战士发自内心的怜爱与疼惜。
无论是人也好,妖也好,这世间的生灵总会被自己不曾拥有的事物,不曾了解的生命深深吸引,几近痴迷。
他们因好奇而靠近,因信任而依偎,最终因灵魂之共鸣而相守一生。

地狱变用手指拨弄了一下摇曳的风信子,不由自主对这娇弱又美丽的生命微笑起来。
软弱却又坚韧,这就是地狱变眼中的人类。
她行走在这片被花朵覆盖的土地,几乎忘记跨过堆满尸骨的山丘是什么感觉。

鬼荒地狱变穿过那芳香的土地,在色彩斑斓的花海边找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女神。地狱变带着点说不清的虔诚,单膝跪在了少女的面前。
那名少女正躺在长椅上枕着手臂小憩,恬静柔美的睡容让鬼荒不由自主在她嫩滑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阿变,你来了啊……’少女揉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虽然睡意未褪,她仍下意识展开双臂搂住地狱变的脖颈,用自己的脸颊去蹭女战士的脸颊和鼻尖,肌肤摩擦带来舒服的酥痒感,让少女满足的哼哼了几声。

‘嗯,是我。你怎么又睡在外面了,小心着凉。’地狱变把不夜羽拉到怀里,展开巨大的披风包裹住那娇小的身躯,让她处于自己的翼护之下。

不夜羽倚在地狱变肩膀上,脸上俏丽的笑容连花朵也比之褪色不少。
‘因为我最喜欢看阿变从花海的尽头走到我身边,怎么看都不会厌呢。只要我等在这里,阿变就回来。’少女明亮的眼眸好像夜空闪烁的星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
‘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属。’
地狱变亲亲不夜羽的秀发,把她搂的更紧。两人依偎在一处,共同倾听着花之精灵的歌唱。

但这难得静谧温情的时光却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打断。

冲天而起的烟柱吸引地狱变的注意,她扭了扭眉毛,然后愤愤的叫了一个名字。

‘圣婴主!’


爆炸前半个漏斗。

焱无上飞身一跃,随后在半空中灵巧的扭动身体,长腿扫向荒初禁赦面门,狠击他的脖颈。荒初禁赦当时就呕了一大口血。但他借着身体倾倒的瞬间,双手从下而上锁住焱无上两肋慢慢收紧。
荒初禁赦臂力极强,使焱无上一时难以挣脱,他被勒的满脸通红,肋骨也断了几根。只能连击荒初禁太阳穴,意图寻找缝隙脱身。但荒初禁赦手臂像铁钳般,让焱无上无计可施。他憋着气拖着荒初禁赦向旁边的柱子走去,这几步走的跌跌撞撞,十分艰难。焱无上双脚踏上柱子,以荒初禁赦的身体为支点,沿着柱身连走几步,直到整个身子都半悬起来。然后他双腿用力一蹬,借着反冲之力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带着荒初禁赦也翻了个个。两个人在空中转了一圈后重重摔在了地上,也摔开了荒初禁赦的钳制。焱无上从地上爬起来,二话没说照着荒初禁赦的额头就是狠狠一拳,荒初禁赦也不甘示弱,一拳打在了焱无上的腮帮子上。

‘我改变主意了,不必等到三王会,我现在就要杀你。’荒初禁赦甩了甩滴血的拳头,喘着粗气大声说道。
‘你和封世末一样都是牛皮吹的比鼓响。也许你们两兄弟一起上我会比较头疼,但现在只你一个,成得了什么气候?’焱无上揉了揉腮帮子,声音有点模糊,他刚才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现在疼的要命。
‘哼,我不跟你废话,实力论高下。’
‘哦~那就来~让我见识一下“百妖天敌”的本事吧。’虽然舌头受伤,但不代表焱无上嘴上会落下风。圣婴主一手向前伸展,另一手背于身后。随时准备迎接新一轮攻击。
荒初禁赦低吼一声,蓄力在拳,向圣婴主直直撞过去。
他这一猛撞非同小可,连焱无上也心生忌惮,但此刻他却绝然不能退避,只能硬着头皮也冲上前去。
两大妖族高手对冲,自身压抑的妖能在碰撞的瞬间迸发出来,形成两股气罩把各自的身躯包裹在其中。同时妖气相互摩擦、冲突,出乎意料的引起了爆炸。白色光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裂。
爆炸造成的耳鸣让荒初禁赦尚有些晕眩,在他努力从弥漫的烟雾中寻找对手的踪影时,背后徒然升起的巨痛让他四肢一下失去了知觉。

焱无上踢了踢蜷缩在地上抽搐的荒初禁赦,得意的甩了甩自己额前的小辫子,他点点了自己头壳,愉悦的说,‘跟我斗?你这里还不够用。’
永生之焰的主宰者蹲下身戳了戳满头汗水的荒初禁赦。荒初禁赦咬着牙不吭一声,但在他身体上蔓延的火焰咒文却在烧灼着他的意志。
焱无上并没有杀荒初禁赦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费力气和这头猛兽互殴。妖族的力量来源是心脏,心脏内封印着承袭自上古的咒语,而荒初禁赦那颗妖心,可用处的很。而且焱无上也很好奇封世末一行到底是如何避开他的追踪的。

不过在那之前……

焱无上揉着青肿的脸颊质问失去反抗能力的囚徒,‘你是不是嫉妒本爷俊俏的面容啊!怎么拳拳打脸,本爷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呵,圣婴主大可不必担心。’沙哑低沉的声音好似磨砺的砂石,潜藏在隐秘之境,随风而动。

风动了。

无形无质的风化为一团阴影在地面升起,打着旋围绕在荒初禁赦的身边,片刻之间红发大妖的身躯就融化在这片阴影中,不留一丝痕迹。

‘现身来。’焱无上平静的说道。

能在他眼皮地下救人,不,救妖,此等能为在妖界五个手指就能数出来。

‘呵呵,籍籍无名之辈,何须圣婴主挂心。’

‘你的笑声本爷不喜欢,所以想揍你,这个理由充足吗?’

‘呵呵咯咯哈哈~’笑声不大,也不尖锐,但这阴阳怪气的气喘声依旧十分恼人。

‘最后一次机会。本爷向来没有耐性。’焱无上双眼在四周打量,寻找着来者可能的藏身处。

‘还不是时候,下次……下次。这回就容六首云蛟献上小小的敬意吧。’

听到来者报名,焱无上下意识皱了皱眉毛。
这个六首云蛟可是妖界斗神墓的守墓人之一,竟然……
虚空中抛过来一个精致的水晶瓶,焱无上顺手接了过去。

‘那么,请享受我这份小小的礼物吧……’六首云蛟声音渐渐消散,只留破碎的尾音。

焱无上转了转那个漂亮的透明瓶子,瓶子里的粉末起初是晶莹的白色,被焱无上的体温一温,竟然变成了烈焰般的红色。

看到这魔法粉末的变化,焱无上低声骂了一句。

‘该死!’

砰!
随着爆炸声响起,这座破败的神殿今日经历了又一次无情的摧残。



爆炸前三分之一个漏斗。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狱天玄皇把抽了一口的水烟递给躺在身旁的封世末。
以封世末的性格,之前的挑衅完全称不上挑衅,他一定还有其他的动作。
封世末闭目仰卧在柔软的绸被和软垫里,动作却十分顺畅的接过了玄皇送过来的烟管。
他眼睛挣也没挣,用力吸了一口水烟,‘这操蛋的玩意劲儿真够大!’
玄皇听到穷魁的咒骂声笑了笑,‘提神而已。’
封世末一咕噜翻身爬了起来,连带也把玄皇翻了个个儿骑在身下。
他张开了双眼,那妖异的瞳孔因主人气血升腾而染上了点点莹绿的幽光,被他压在身下的玄皇的灿金的眼眸也悄然燃起金黄的火焰。

‘妖界三王属你看起来最与世无争,但我可知道……’封世末用尖锐的指甲在玄皇左边的胸膛上划了一道血印,然后把手掌按在了他的心口,冷冷的说,‘三王之中野心最大的不是我,不是焱无上,而是——你。我与焱无上皆因不循规蹈矩而被非议,唯你行事稳重谨慎受族人信任,但偏偏也是你,打破了自古以来人妖不相交的铁则,与人类结成同盟。所以该我问你,你在打什么主意?’
狱天玄皇有些为难的凝视着压制着自己的封世末,这位来自幽林的妖王此刻正坐在滨海之王的腰上,尊贵的臀部摩擦着狱天玄皇的欲望,
玄皇的手掌来回抚摸着封世末结实的大腿,手指在那麦色的肌肤上画着圈。
此时此刻,实在不是谈判的好时机。

轰然一声巨响打破了这弥漫着暧昧气息的对峙。

玄皇叫了声不好,推开身上的封世末,捡起丢在地毯上的睡衣披到身上,然快步走到门口,召唤出妖仆前往出事地点。他接连召唤了数名妖仆,下达了几道简单却重要的命令,在得到指示后,这些影子像他们出现时那般又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影。

玄皇忙的焦头烂额的样子,封世末十分受用,心情简直愉悦的难以形容。他双臂交叠放在头下,轻松的想,‘看来荒初得手了,下一步……’



在爆炸声响起后不久,一队全副武装的僧兵团便提着长枪向事发地赶去。之前已有一队僧兵接到消息说神殿废墟发生爆炸赶去调查,这一队则是随后支援。
街边摊贩和路人纷纷议论起爆炸的起因,有人说是某个头脑发热的炼金术师又不小心烧错了东西,有人说是妖魔入侵佛乡要大家赶快逃跑,还有人说也许是哪家的贵族正在办烧烤宴会,众人吵吵嚷嚷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
一名带着兜帽的旅客穿过大声争论的人群,沿着僧兵们经过的道路向浓烟升起的方向慢慢走去。
他的步子很轻很慢,像是一缕徘徊在人世的游魂,仅有投在地面的影子证明他尚未迈入死者之国。


圣婴主灰头土脸的从废墟里爬出来,赶在僧兵到达前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场战斗的结局完全出乎他意料,虽然不满,但他必须承认自己确实被摆了一道。
荒初禁赦的目的非是刺杀,而是想借此暴露焱无上的行踪。届时整个佛乡都知道有身份不明的大妖混了进来,必然倾尽全力捉拿,那焱无上悠闲的日子可就到头了。
一旦焱无上被盯上,他不止自身难保,还吸引了所有僧兵的注意,而封世末他们到时想搞小动作就方便多了。
这么阴损的招数……以封世末的脑袋是想不出来的。
六首云蛟嘛……没想到这个老东西也搀和进来了。
啧啧,有意思。
不过就算焱无上一开始就看透陷阱,他还是会欣然赴约。
妖族的战斗本能,既是天赋,也是弱点。无法控制的战斗欲与征服欲恰恰成了他们血脉上的枷锁。

圣婴主敲了敲脑袋,低骂了一声,‘本爷怎么把另一件事忘记了,之前走的太匆忙,还没和裳璎珞好好谈谈。’

‘其他不说,先给裳璎珞找个带顶有床的房子。’

于是,圣婴主忘记方才战斗的不愉快,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找到了一个去见旅行者的好借口。



此刻,宅邸里的狱天玄皇正揉着额头无奈的询问跪在脚下的地狱变。

‘什么?你也不知道焱无上去哪鬼混了?’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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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16-08-14  
虽然过了这么久跑来催更很不厚道……如果我把草芥继续捡起来写,你会陪我把这文捡起来写吗?
前局尽翻。旧人皆散。
白忽悠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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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16-08-14  
回 7楼(褐斑伽蓝菜) 的帖子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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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喉復活之前首級存放在什麽地方?(兩個繁體字) 正确答案:月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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