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天台吹冷风的怪老头
年轻的罗喉是一个想成为英雄的人。
他有三个结义兄弟。
那时的罗喉会笑,会伤心,会没有自信。
四人齐心协力,为了理想而挥洒热血。
在经历了一场浴血战斗后,四个兄弟只剩下两个人。
再后来,罗喉成为了英雄。
可是偌大的天都,却只有罗喉一人坐在华贵而冰冷的王座之上俯视着臣服在他脚下各怀心思的卑微生命。
被冠以‘英雄’两字的罗喉变成了孤单单的一人。
直到有一天,他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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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何谓英雄?
英雄这个词一拿出来就铿锵有力气势万钧光彩夺目,使人心生憧憬与向往。
我们可以用无数华丽的词藻来描述‘英雄’这两个字带给人民的强烈情感冲击。
身负经天纬地之才,心怀凌云冲天之志,救黎民于水深火热,扬正气于天地之间。
英雄,拥有绝对的力量,睥睨四方的霸气,征服寰宇的雄心,建立名垂千古的功业,让万民敬仰膜拜,让历史传诵赞美,让后世英杰引为楷模。
但,这就是英雄吗?
当英雄不再被所守护的人民承认,当英雄不得不把手中的剑斩向人民,当英雄终被从神坛上驱逐……
英雄,又算什么?
人民说,英雄堕落了。
英雄说,人民太愚昧。
英雄不再期望得到人民的承认。
人民也不再需要堕落了的英雄。
那么,他又算什么?
昨日的英雄,今日的罪人,明日的笑柄?
英雄到底是什么,谁又能给出一个明确的完美的令人信服的定义?
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曾对罗喉说过这样一段话:
汝一手掌握权利,一手紧握利刃
汝双足踏过战火
汝所经之地将尸骸遍野,流血漂橹
汝把敌人踩在脚下
利刃刺穿敌人的胸膛
双手捏碎敌人的头颅
无人能够生还
汝的双眼再也流不出泪水
汝的血液再也没有往昔的温度
汝的心脏再也不会因任何感情跳动
汝当对待牲畜一般奴役这帮愚民
让他们的视线不敢离开地面
让他们的心中没有一丝质疑
让他们只能拜服于汝之脚下
汝名为罗喉
汝即是正义,也是毁灭
然
最终,汝将从未存在
这是一个疯子的预言,这个人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狂笑不止,癫狂非常。
在说完这段话后,他就死了。
罗喉命令手下好好安葬这个疯子。
那时他刚成为英雄,尚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对于一个疯子不着边际的话没有放在心上。
为了成为英雄,他已经失去太多,他不能让众人的牺牲白费。
他要肩负起‘英雄’两字背后沉重的责任。
但是,他没想到一个疯人的疯话竟然真正预测了他的后半生。
罗喉是谁?无情的武者,嗜杀的暴君,残忍的魔鬼。
我又是谁?身着闇法之袍独立在天都最高点的罗喉问自己。
你能告诉我吗?
是不是当初我该选择与你离去?
凤卿。
你在哪里,我的兄弟。
冷风吹起他黑色衣袍,黑衣的武君兀自冷笑。
英雄?
哈,笑话。
之二 讨厌猜谜的叛逆青年
黄泉走上来的时候,刚巧听到了罗喉的冷哼。
像这样毫不掩饰内心不屑的举动,对于情感匮乏的让人怀疑他是块石头的罗喉来说真是少之又少,绝对值得纪念,一定要拿小本子记下来!
某年某月某日,罗喉像人类一样冷哼了一声。
靠,谁那么无聊!
每次看到一动不动站在天都最高处俯视苍生的罗喉,黄泉都会有一脚把他踹下去的冲动,但他总会及时控制住这美妙又不切实际的想法。
因为黄泉知道,要杀罗喉只有一枪的机会。
一枪不成,那他就可以拿一张免费的单程票去地狱观光旅游了。
他在等待。
等待最佳的时机,给罗喉致命一击。
这样的等待是乏味又危险的。
等待的过程中总是有太多的变数,些微的变化就可能会功亏一篑。
但你要知道,杀手总是很有耐心的。
而黄泉是最好的杀手。
这不是自负,这是实力。
罗喉的命是他的。
那么杀掉罗喉以后要做什么呢?回去那片除了与兄弟的回忆再无他物的土地上?还是干回老本行?
这些都让黄泉提不起兴致。
他早已习惯让仇恨成为生活的调味剂。
但为了兄弟,他放弃了仇恨。
同样,为了兄弟,他又拾起了仇恨。
如果真的杀死了罗喉,他要何去何从?
没有了仇恨的人生,他要怎么去度过?
如果没杀死罗喉呢?罗喉会杀死我吗?
黄泉这样问自己。
罗喉的纵容与宠溺让黄泉产生了一丝被认可或者说被需要的错觉。
这是对他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
是不是他做什么都会被罗睺原谅?
因为他是与众不同的?
所以无论他怎样挑衅怎样忤逆怎样嘲笑,罗喉都会淡然视之。
这种想法让黄泉不由自主的有点飘飘然起来。
被罗喉这样的男人看上,从某种意义上不是正是证明了他的价值?
他们是同一种人。
在战斗中寻找自己存在价值的人。
这场复仇,这个游戏比他想象中更刺激更有趣。
他几乎爱上了这种辗转反侧,销魂蚀骨的煎熬的滋味。
可他不会忘记他来到天都,来到这个男人身边的目的。
杀了他。
杀了睥睨天下掀起无数战火的武君——罗喉。
每次这样想着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兴奋的颤抖。
能杀死这样的男人真是非常非常强大诱惑。
不过黄泉,或者准确的说,火狐,他忽略了一件事。
罗喉所带来的诱惑不止于此。
一点点的不知不觉的莫名其妙的……
这一点在他把银枪刺入罗喉心窝的瞬间,有了无比深刻的体会。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醍醐灌顶?
去你妈的醍醐灌顶!
黄泉有时会想,如果天上‘咻’的飞下来一个流星把罗喉砸趴下,那对他自己或者正道而言都是一了白了,绝对会感动的泪流满面。
罗喉比黄泉想象中更加的难缠。
如果他单纯只是一个冷酷嗜杀的君主,那么黄泉有信心以彪炳的战功来博取罗喉的信任,以后杀他的时候也会更加干净利落。
可现实是让人挫败的。
黄泉没想到罗喉是这样一个人……
爱兄弟爱兄弟的后代爱思考爱寂寞爱吹冷风的哲学疯子。
真是个悲剧。
君曼睩的到来让罗喉潜藏的慈父因子整个都爆发出来。
按照罗喉不会拒绝君姑娘的任何要求的情形发展下去,黄泉毫不怀疑,天都迟早有一天会变成温暖的大家庭。
以后会有天都育儿院分部,天都婚礼丧葬分部,天都乐于助人分部……
而黄泉则会成为天都育儿院的荣誉院长。
真是美好的未来。
干脆现在就一枪捅了罗喉以绝后患……
而这些只是悲剧之一。
更悲剧的是黄泉还要被罗喉一个又一个怪异的问题骚扰。
英雄与人民。
英雄存在的价值。
等等等。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这干老子屁事!
大爷我是来无间的,不是来跟你猜谜的!
好吧,秉承‘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等等等至理名言。
黄泉试着理解罗喉。
更靠近他,更了解他,就可以预测他的行为,就可以猜透他心思。
那么,杀他也更容易。
所以黄泉试着像罗喉一样思考,试着了解罗喉眼里的世界。
但越靠近,越了解,黄泉却越来越不明白罗喉这个人了。
罗喉太矛盾。
矛盾的让黄泉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扒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脏是不是会跳动的。
越不了解就越想了解。
虽然理智告诉黄泉要适可而止,但感性总是不由自主的想深入的了解罗喉。
黄泉是个随性的人,更是个任性的人。
黄泉不喜欢罗喉黑色的法袍,太凝重,太死气沉沉。
他喜欢明亮张扬的颜色,一如他的性格,嚣张狂妄。
黑色,是老人家的颜色。
也只有老人家才会总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想着那已成尘埃的往日,想着那些不会回来的兄弟。
也许这里改名叫望弟台会比较合适。
腹诽罗喉的黄泉似乎完全忘记他自己也是个爱兄弟爱兄弟的媳妇爱耍酷爱无间的变态杀手。
黄泉不明白罗喉为什么总是执着于英雄与人民这些哲学性质的问题。
哲学在黄泉看来是会把人绕晕,让正常人变成疯子的东西。
而且哲学有什么用?能吃吗?
黄泉以前曾经遇到过一个人。
听说是这个人是哲学家,但后来因为他激起众怒,被挖掉眼睛,拔掉舌头,打断四肢扔在荒野自生自灭。
黄泉好奇的问,他做了什么?
回答他的人笑着说,因为他是个哲学家。
黄泉也笑了。
然后黄泉做了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善事之一。
他大发慈悲的挖出了这个哲学家的心脏,帮他结束了痛苦的人生。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无论多么美丽的理想与理论,都比不上手上的匕首来的现实。
如今,他竟被一个哲学疯子影响,真是莫大的讽刺。
而他对这种改变也没有多大的抵触,顶多是腹诽一下罗喉的不务正业。
这是又一个悲剧。
感觉到自己变化的黄泉哀怨了。
哀怨归哀怨,但黄泉是个执着的人,他不会忘了自己的目的。
我必须杀你。
黄泉对着罗喉的背影在心底默默的说。
听到黄泉脚步声的罗喉慢慢转过身。
‘你来了。’罗喉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传入了黄泉的耳中。
‘武君。’黄泉躬身一揖,低垂的睫羽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我必须杀你。
之二又二分之一 同为兄弟控也未必有共同语言
‘黄泉。’罗喉低声唤道,然后就没了下文。
黄泉站在罗喉的斜后方,大胆的注视着突然陷入沉默的武君,等待他开口提问。
很少有人有胆子像黄泉这么无所顾忌的打量罗喉,罗喉对黄泉的无理行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套法袍的款式真丑,黄泉心里想,他还是喜欢罗喉穿着金色战甲的样子,就算戴不戴面具罗喉都是一副面瘫脸,但还是那张白脸比较符合他的审美。
天知道在黄泉竭力维持的冷酷表象下,他到底吐了多少次罗喉的槽。
虽然越来越不清楚罗喉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但是黄泉却渐渐掌握了罗喉的一些说话习惯。
比如说他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如果尾音微挑,那就是要提问的前兆;如果前重后轻,那就只是单纯的在叫他的名字。
黄泉可以通过罗喉呼唤自己名字时的不同语气声调来判断两人接下来对话的走向,应对罗喉时不时提出的莫名其妙的问题。
杀手总是谨慎的,细心的,时刻注意着身边一切的微小变动。
罗喉的一切举动都逃不过黄泉的双眼。
但是会对罗喉如此用心,却让黄泉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即使是仇人,也不必关注至此境地吧?
这个疑问暂时掐死,黄泉在心里强调,他只要记住自己的目的就好了。
回归正题,像现在这种情况,罗喉肯定是又要问什么英雄与人民的问题了。
所以黄泉在耐心的等待。
他等了很久。
他又等了很久。
他还是等了很久。
现在黄泉确定罗喉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完全忘却了身边还有个冷着脸等他说话的大活人。
‘喂。’黄泉语带不忿的冷喝道。
‘哦。’罗喉漫不经心的应道,随后一转身与黄泉擦肩而过,沿着阶梯慢慢的走了下去。
‘武君。’黄泉压抑住内心升腾起的惊涛骇浪般的愤怒沉声叫道,这种被人无视的滋味很不爽,非常不爽,尤其是被罗喉无视,那就更加的不爽了。
‘哦。’罗喉回头看了一眼黄泉,点了一下头。
黄泉脸色铁青的看着罗喉慢慢的消失在他视线中,末了,他深呼了一口气。
还好他够冷静,不然照着罗喉的脑袋就敲下去了。
搞什么碗糕?老年痴呆吗?!
罗喉不是老年痴呆,他只是有点漫不经心。
回忆与现在,虚幻与现实的交错让他产生了无尽的空虚感,更让他的思绪有点混乱。
他不知道什么是有意义的,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
他不知道要坚持什么,要放弃什么。
他不知道他还拥有什么,他已经失去了什么。
他分不清对与错,黑与白……
不,在很早很早以前,这些对他来说就失去了意义。
他活着,其实他早死了。
活着的是暴君罗喉,那个拥有人类感情的罗喉很早以前就被他亲手杀死了。
这句话挺矫情的,却也是事实。
在这个名为罗喉的躯壳里,唯一遗留下来的,只剩下了他对兄弟之情的眷念。
他记得他与兄弟们的每一句对话,他们相处的每一刻,他们酩酊大醉时的情景,他们玩笑胡闹的时光,他们齐心协力克服难关的时候。
罗喉一次又一次的回忆,每一次回忆,记忆中的场景都比之前更加清晰。
可奇怪的是,他却怎么都记不起兄弟们到底生的是什么模样了。
为什么会忘记呢?罗喉苦笑,也许是不想看到兄弟们脸上失望与惆怅的表情吧。
被需要,被遗弃,被憎恨,被抹去,本来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你们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唯一该庆幸的是这个历史中只留下了罗喉一人的恶名。
暴君罗喉,一代枭雄,穷兵黩武,血腥杀伐。
真是一个无比响亮的名号。
战火,死亡,征服,毁灭,英雄,崇敬,臣服。
这些罗喉一点都不在乎。
很少有人能有再活一次的机会。
罗喉复活了。
他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可是他把这个机会扔到了一边。
但他并不觉得可惜。
因为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
他已经没了兄弟,没了奋斗的目标,没了需要保护的人民。
后悔吗?
不是不悔,只是早就连后悔的资格都已失去。
所以没有人生追求的罗喉,无聊的罗喉,需要一个势均力敌的敌人,等待一次彻彻底底的死亡。
罗喉挺喜欢黄泉的。
他看重黄泉的实力,欣赏他嚣张却又深沉的性情,更赞叹他潜伏在自己身边的胆魄。
如果时间足够,黄泉会成长为一个能令他满意的对手。
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等的了那么久。
至今为止,黄泉都做的很好,毫无破绽。
他控制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杀气,寻找最佳的下手时机。
罗喉不由得感动的给他制造了数次的机会。
无论相杀罗喉的欲望多么炙热,黄泉最后都忍耐住了。
罗喉越发的赞叹黄泉的沉稳了。
罗喉会故意提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为难黄泉,说为难也不对,他相信黄泉能够找到真正的答案。
看着黄泉愤愤不平想扑上来和他相杀却又拼命忍耐的表情,罗喉突然就会变得心情很好。
调戏黄泉是除了吹冷风外罗喉最中意的消遣。
这个时候,罗喉竟然有了变回过去的自己的错觉。
但错觉,也只是错觉。
如果以前的罗喉遇到黄泉,也许他们打一架后就会变成很好很好的朋友。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一场算计的相遇,各怀心思的试探。
以及,血海深仇。
他们的结果只有唯一。
你死我活,我活你死,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也许,我这条命真的会落在你手里,罗喉愉快的想,那么我就给你杀我的机会。
这是我特别留给你的机会,黄泉。
章二又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 这是报复
黄泉发现罗喉最近有些不一样了。
变化大概始于君曼睩的到来?或者严格的说自罗喉开始用所谓的哲学骚扰黄泉的时候起,黄泉眼中的罗喉已经不一样了。
只是这些许的不同,在罗喉对待君曼睩的特殊态度上尤其明显,而他对黄泉的另眼相待与种种宠溺和放纵,黄泉看来本就是理所当然。
这个身穿粉衣的善良姑娘的到来,让本来色调阴暗的天都好像染上了一层暖意。
罗喉废话更多起来,也没那么冷冰冰阴森森了。
黄泉想,大概是为了不吓到小姑娘,罗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和善些,虽然这个尝试不怎么成功。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面瘫男突然对你绽放出八颗牙的笑容吧,那不是喜剧,是惊悚剧。
但这些挫折似乎并不能阻挡罗喉成为慈父的一颗赤诚之心。
他越发像个絮絮叨叨关心女儿衣食住行婚嫁幸福的老头子,而不是那个追求战火与毁灭的魔鬼,暴君,疯子。
不再是血腥杀戮的代名词,不再是那个冷漠绝情的枭雄。
那他到底是谁?
搞不好唠叨闷骚爱操心假正经才是罗喉的本质。
想到外界的传闻与他实际接触到的罗喉,黄泉不由得满头黑线悲从中来,喂,这落差忒太了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黄泉第一次见到罗喉时的确是被他煞到了。
唯我独尊的傲气,睥睨群伦的霸气,震撼寰宇的力量。
男人对力量总是有本能向往与敬畏,而对于拥有压倒性力量的男人也会心生憧憬与仰慕,即使憎恶畏惧这个人,这种感情也是无比强烈的。
渴望追赶,渴望拥有,渴望超越,男人骨子里总是拥有这种积极向上的竞争精神。
罗喉无疑是个强者,很强很呛那种,绝对能够激发起武者的征服欲。
火狐夜麟是个杀手,但黄泉却是个武者。
这两者有区别吗?
重要吗?
黄泉只要牢牢记住他要杀了罗喉就可以了。
话说,为什么要翻来覆去对自己强调这一点?
黄泉正直大好年华,不会像某个得了老年痴呆的人一样健忘。
所以这是为什么?
靠,无聊。
再来说那个把反常当正常的罗喉。
除了竭力塑造慈父形象外,罗喉还是一如既往的神经质。
所以黄泉说了,他最讨厌哲学疯子了。
罗喉最近越来越少的穿着那身黑色的法袍跑去天台吹冷风了(不排除那件黑袍子被天刀撕了后他没有挡风的大衣这个原因),而是经常跑去君姑娘的房间溜达,即使两人没有任何交谈,罗喉也能看着人家小姑娘的胸口,呆呆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
哼,老不修。黄泉腹诽道。
好吧,他不是盯着小姑娘的胸口看,他是盯着小姑娘胸口的饰品看。
然后,一个名字越来越多的出现在罗喉嘴边。
君凤卿。
君曼睩的先祖,罗喉的结义兄弟。
凤卿。
凤卿。
凤卿。
每次看到罗喉眼神迷茫满脸怀念语气低柔的轻唤这个名字的时候,黄泉都觉得有点牙疼……太肉麻了吧……
不过真该在黄泉怀念兄弟的时候给他一面镜子瞧瞧,那表情其实比罗喉强不了多少。
但黄泉拒绝回忆兄弟,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能沉浸在回忆中。
兄弟。
每当脑海闪过这个词,黄泉心口都会一阵钝痛。
兄弟。
黄泉握紧双拳,不让那股眷念之情扰乱他的情绪。
兄弟。
短短两个字竟然能让向来自制力过人的黄泉心神不宁。
兄弟……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黄泉并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罗喉。
等他察觉时,两个人已经撞了个满怀。
很显然,心不在焉,走路不看前面的不止黄泉一个。
因为根基与体重的优势,罗喉并没有像黄泉一样因为这次冲撞而摔坐到地上。
罗喉下意识的伸手要拉起坐在地上的黄泉。
但手刚伸到黄泉面前,就被狠狠拍开,黄泉还狠狠瞪了罗喉一眼。
罗喉皱了皱眉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坐在地上生闷气的黄泉。
然后他做了一件会让黄泉炸毛的事情,虽然罗喉的本意是也许想安抚……吧。
虽然是名震天下的武君罗喉,但他偶尔也会做些无厘头的事情。
他伸出了手,轻轻的摸了黄泉的头,大概因为头发的手感很好,罗喉还揉了两下,又揉了两下。
对于武者来说,这可算的上是一种挑衅的举动了。
他等着黄泉跳起来跟他相杀,但黄泉只是目瞪口呆的盯着罗喉看,那是一种看白痴的表情,好像他真的得了老年痴呆一样。
罗喉又皱了皱眉头,用手大力的蹂躏了一下黄泉的卷毛,转身离去。
但他刚走几步就发现自己的披风被坐在地上的人给拽住了。
罗喉转身,俯视着面带冷笑的黄泉。
‘黄泉,你做什么。’
黄泉并不答话,只是突然伸手攥住了罗喉的手臂,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使劲拉。
但拽了几次,罗喉都纹丝不动,任是黄泉用上了大半的功力也没办法让他摔倒。
黄泉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幻灭的事实。
这个男人他……
拽·不·动。
但黄泉并没泄气,他拍了拍身上的浮土,站起身来。
拽不动就推倒呗。
变通,人要懂变通。
把人压到墙角这样那样正是黄泉擅长的。
黄泉把双手按到罗喉的肩膀上,目光灼灼的盯视着一脸茫然的罗喉。
深呼吸,一二三。
但结果依然是让人丧气的。
还是,推·不·动……
不愧是罗喉,光这身衣服就有好几百斤……
自信心受挫的黄泉一只手搭在罗喉的肩膀上,一只手环在罗喉腰间,头则抵在罗喉的胸口,满脸的不甘与愤懑。
赞叹黄泉的执着的罗喉并没阻止他逾越的行径,只是静静看着他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
两人一动不动维持了这个动作半天。
但老是这样靠在一起也不是办法。
于是,罗喉开口淡淡的问。
‘黄泉,你干什么?’
黄泉仰起头,端详了罗喉的脸半天。
不止看了,还动手摸了。
指尖擦过脸颊的酥麻感让罗喉心中一震,细长的手指沿着脸部的线条一寸寸的抚过,在他有些冰冷的脸上留下了属于黄泉的温度。
眉,眼,睫羽,鼻梁,嘴唇,跳动的手指带着些许挑衅,些许挑逗。
罗喉神色不变,冷眼注视着痞笑的黄泉。
最后手指停留在了罗喉的唇畔,留恋的徘徊着,指尖有节奏的点着罗喉的嘴唇。
‘报复。’黄泉凑近罗喉耳边轻声说。
然后他就一手扣住罗喉的后脑狠狠的吻了下去。
黄泉的脸庞在罗喉的眼前慢慢慢慢放大,等他发现自己被黄泉强吻后,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
唇齿间的搏斗,也不知是谁先拨了头筹,谁失了先机。
说这是亲吻,完全没有应有的甜蜜,说这是厮杀,却还带着莫名的情愫。
这种情况罗喉以前从来没遇到过。
说不上讨厌,大概因为对方是黄泉,他总是默许黄泉的一切挑衅。
也是这只是黄泉变相的挑衅而已。
但是这种感觉却……很奇怪。
罗喉震开吻的正起劲的黄泉,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沫,冷冷看了一眼意犹未尽的黄泉。
黄泉回了他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黄泉,没有下次了。’罗喉转身欲走,却听到黄泉带着一丝戏谑的问话声。
‘武君你害羞了吗?’
罗喉淡淡的瞄了黄泉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但黄泉又问了一句,‘武君要去哪里?’
罗喉停住脚步,稍微平静了两三秒,耐心的说:‘去见君曼睩。’
‘我记得去君姑娘房间的方向好像是……’黄泉随便指了个方向,反正那个方向不是罗喉去的方向。
罗喉迈着沉重的步伐从黄泉身边走过。
黄泉望着罗喉的背影片刻,还不等罗喉走远就放声大笑起来。
罗喉自然而然的屏蔽了黄泉无理的笑声,一脸僵硬的离去。
走到无人处时,罗喉轻抚着嘴唇沉思了片刻,才慢慢向君曼睩的房间走去。
黄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只是一想起罗喉刚才的表情,就是笑的停不下来。
大概只有他见过罗喉害羞的样子吧,虽然因为面瘫表情不是那么明显,但确实是害羞了。
恩,很自豪。
黄泉抱着肚子靠在墙上狂笑。
罗喉害羞的表情还挺可爱的,不知道那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会是怎么样的情景……如果……这张脸陷入情欲当中呢……
想到这里,黄泉突然笑不出来了。
好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硬生生的浇灭了那好奇的火焰。
黄泉握拳狠狠敲了一下墙壁,绚丽的裂缝以黄泉的拳头为中心蔓延开。
我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心动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泉暴躁的挠了挠头发,决定出门找人相杀发泄一下郁闷的心情。
有些问题是不能找寻答案的。
因为,答案背后将是万劫不复。
杀手对于危险总是有那么一丝丝敏锐的直觉,所以黄泉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答案的好。
但正如之前所说的,黄泉是个任性的人,感性偶尔还是会把被理性踩在脚下,虽然最后的时刻还是理性占了上风,只是……
只是……
只是,黄泉再也没法装作从来没爱上过那个人。
之四 幽默感
黄泉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如果你把吐槽毒舌腹诽都算进去——哦对了,黄泉还总是不遗余力通过冷嘲热讽对罗喉进行精神上的摧残,但总的来说不怎么成功,黄泉甚至怀疑罗喉是否是神经太过大条还是压根没有神经这种东西。
总之,以上种种能称之为幽默感的话,那黄泉确实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卧底做到黄泉这种嚣张狂妄的境地是值的嘉奖及鼓励滴,真该颁个终身成就奖给他。
什么?你说他不是来当卧底的?他是来【吡——】,【吡——】
好吧,这次讲的不是黄泉的幽默感,所以我们回归正题。
罗喉自复生以来就一直被失眠这个很严峻的问题困扰着,他以前也经常失眠,这个毛病大概是他血洗天都那天落下的。
虽然他是世人闻风丧胆的武君罗喉,但他也是渴望正常睡眠的。
过去只要他一睡不着觉就会跑去天台看星星想四弟,顺便思考人生和哲学,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在天台吹冷风的习惯。
所以说,失眠是成为哲学家的第一步。
后来罗喉发现,只要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数凤卿,数到‘一百零一个凤卿’的时候就能安然入睡,屡试不爽。
可这次无论他数多少个凤卿都不奏效。
他依然还是失眠着。
长期失眠到精神不振,精神不振到出现幻觉。
那一日,罗喉像往日一样负手独立在天都的最顶端。
风吹拂起长发,金色与红色纠缠在一起,好似绚丽却虚幻的梦境。
莫名的空洞感让胸他口隐隐作痛,高傲霸气的身影在凄冷的风中竟显的几丝寂寥与悲伤。
罗喉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双武者的手。
白皙,修长,蕴藏着毁天灭地的无穷力量。
这双手,染满永远无法洗净的鲜血。
同样是这双手,却无法抓住最重要的事物,最重要的人。
罗喉握紧拳,任凭指甲嵌入掌中,殷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溢出。
这双手,到底能够做些什么?罗喉冷笑。
蓦地,罗喉想起黄泉。
那个为了复仇而留在自己身边的……恩,有志青年。
黄泉身上有他曾经拥有,却早被岁月磨砺殆尽的东西,岁月……是最残酷最无情的真实。
桀骜不驯,能力过人,战役高昂值的欣赏敬佩的战士不止黄泉一个。
但黄泉却是唯一。
唯一的……
唯一的什么的呢?
黄泉身上到底什么吸引了罗喉,是同类的惺惺相惜?是大胆张狂的复仇?
罗喉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看到黄泉的时候,视线总会不由自主被他的张狂恣意吸引,慢慢喜欢上了彼此针锋相对的相处,连带他的毒舌吐槽也渐渐习惯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但是罗喉却无法停止对黄泉的放纵与宠溺。
因为……寂寞吗?
罗喉又看看自己的手。
想到那日蹂躏某人头发的情景,不由得勾起唇角。
毛茸茸软绵绵的感觉,真像……真像……
一只兔子。
在罗喉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武君。’不冷不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象只要是罗喉,黄泉脑海中就从没出现‘敬畏’两个字。
‘黄泉。’罗喉转身面对自己的爱将,却在看到黄泉的瞬间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一瞬间惊涛骇浪般的情感涌上心头,他真的差一点没控制自己狂笑的冲动,不过他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这有损形象的举动。
想象一下,只想一下,彪勇凶悍桀骜不驯冷酷无情这样那样的天都首席战将头上顶着一对兔耳朵是何等曼妙欢乐冲击视觉和精神的画面,尤其那对肉呼呼的耳朵还在风中轻颤摇摆……
罗喉抚额遮住双眼,在心中默念这是幻觉这是幻觉。但当他把手放下后,黄泉头上依然还是有两只兔耳朵,唯一的不同是其中一只半垂了下来……
我需要好好睡一觉,这样想着的罗喉勉强的挤出了一句话,算是对自己现在想笑又不能笑的尴尬处境的总结。
‘呃,黄泉,你今天很不一样。’
‘恩?’黄泉皱了皱眉头,颇是不悦的回答。‘武君是称赞我今天很英俊吗?我每天都很英俊的,你今天才发现是因为老花眼的缘故。’
罗喉忍住笑意,扭头不看黄泉,模模糊糊的‘恩’了一声。
黄泉眉头皱的打了结,对罗喉莫名其妙的举动很是不爽,故意回避我视线是什么意义?不想看到我吗?
黄泉向前一步,与罗喉面对面站立。
罗喉瞄了一眼黄泉,立刻转了个方向背对黄泉。
黄泉又踏了一步,站到罗喉的对面。
罗喉再转身,还是背对着黄泉。
黄泉眼角抽搐了一下,百折不挠,又一次站在了罗喉面前。
两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玩起了‘我不看你我就让你看我’的幼稚游戏。
最后罗喉二话不说,抬脚就顺着楼梯走下天台。
在与黄泉擦身而过的瞬间,罗喉飞快的扫了一眼黄泉的腰下。
没有尾巴吗,真可惜……
被撇下的黄泉咬牙切齿的看着罗喉的背影,长枪一挥,利芒一闪,天台的桅杆上就留下了一行小字,效果跟‘谁谁到此一游’差不多个意思吧,连字数都不差。
‘罗喉是个混蛋!!’
咳……毁坏历史遗迹是不好的行为,好孩子不要学。
兔子。
为什么是一只兔子呢?
……
兔子也挺可爱的……
……
‘武君?’柔和的女声轻轻唤道。
‘恩?’罗喉有些愣愣的抬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武君,茶凉了。’君曼睩低声提醒道,并小心打量着面无表情的罗喉。
多日的相处让君曼睩对罗喉渐渐有了一些了解,罗喉并不如外界传闻一般暴虐残忍,大多的时候他更像一个不善言辞却温和体贴的人,对她也似长辈般关怀备至,让她没之前那么怕他了。
但对罗喉,君曼睩却仍心存芥蒂。
一想到他重生后的作为,以及将会给苍生带来的战火与杀戮,君曼睩的心就不由得一沉。
她不明白,为什么同一个人会有如此极端的两面?温柔与残忍?祥和与暴虐?眼前的罗喉与战场上的罗喉到底哪一个真正的他?先祖当初追随的又是谁?经历与黄泉那番对话后,让她越发的困惑了。
罗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就像现在,堂堂武君竟然会盯着一杯茶发呆半个时辰。
‘哦。’罗喉淡淡的应了一声,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但不知是不是太心不在焉,他竟然没控制住手劲,茶杯立时在他掌中炸开,飞溅的碎片在他白皙的面颊上割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部的轮廓流下。
‘武君!’君曼睩惊呼道。
‘不碍事。’罗喉挥挥手,让起身的君曼睩坐下。
君曼睩拿出一块丝巾递给罗喉,‘武君擦一擦。’
‘小伤,不必。’
‘武君。’
‘……’
‘武君。’
看着君曼睩坚定的眼神,罗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和你的先祖一样,在某些小事上固执的要命。’罗喉伸手接过君曼睩递出的丝巾。
‘如果我是先祖,就会拉着武君去擦药了。’
‘哈。’
君曼睩对罗喉口中的先祖好奇的要命,罗喉总是不断的提起先祖的名字,可每次都欲言又止,让她更加想了解先祖的故事,罗喉的故事。
但要让她直接开口询问罗喉,恐怕她还没做好坚强的心理建设,虽然罗喉没有想象中恐怖,但武君气势与魄力还是让她有些忐忑。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黄泉进来了。
黄泉迈着比以往更加铿锵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瞧那声势,瞧那气魄,扑通扑通,气动山河,真是恨不得一脚踩出一个坑来,可见怨念之深。
‘黄泉,你失态了。’罗喉冷然道,却垂下眼眸,并不看身后气急败坏的黄泉。
‘比起因为失神而让小小的碎片刮破面颊的武君,我可是时刻处于良好的备战状态。’想到今天一天某人的刻意回避,黄泉心里的无名火烧的更旺。
平日算的上形影不离的两人,今天竟然玩起了捉迷藏。黄泉出现的地点,罗喉定不会出现。黄泉飞奔去罗喉的所在,罗喉偏一转身闪到另一个地方。罗喉跑到哪,黄泉追到哪。黄泉追到哪,罗喉马上就离开。黄泉是执拗自傲的性子,不达目的绝不死心。可惜武功修为差某人那么一丝丝,总是抓不到人。
让黄泉大为火光的不止此点,罗喉莫名的回避才是他不爽的主要原因。
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
就在黄泉气头上的时候,唯恐天下不乱的巫读经还四处散发他失宠于武君的谣言,让天都众人都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黄泉揪出几个倒霉鬼,一顿拳打脚踢,勉强是发泄出了一点心中的闷火。
始作俑者快给大爷我一个合理解释!!!!
黄泉用力的瞪着罗喉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背脊上戳出一个大窟窿来。而罗喉则以不变应万变,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神鬼噤声,天地沉寂,暴风雨前那个宁静哟~
‘我先回避一下……’君曼睩抱着神之子,小心的远离以两人为中心的‘战场’。
‘不需要。’
‘没必要。’
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私下说,不要拖我下水好吗……君姑娘看了看罗喉又看了看黄泉内心暗暗的道。比起担忧的君曼睩,她怀中的神之子则格外兴奋,挥动着肉肉的小拳头,依依呀呀叫个不停,好像迫不及待想看两个人抡起胳膊来个肉搏战。不过他要失望了,因为天都首席战将比较喜欢用‘眼神杀死你’这种省时省力的战斗方式。
黄泉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罗喉从君曼睩手中接过丝巾的一幕。
英雄,美人,啧啧,多么登对,多么美妙,再加上君姑娘怀里天真烂漫的小娃儿,真是和乐美满的一家三口。
黄泉似乎看到了一副对联悬挂在两人周围,左书‘国士无双’,右书‘绝代佳人’,横批‘天生一对’。
什·么·玩·意·儿·啊!黄泉咬牙切齿道。
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黄泉脑补的画面让他好似喝下了一大缸的老陈醋,全身都不对劲起来,很不是滋味,滋味很不是。
冷静,黄泉告诉自己。
‘武君,黄泉需要一个解释。’黄泉扯了扯嘴角,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我有什么需要向你解释的吗?’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敲打着他的耳膜,刺激着他的神经。
怨念加成,杀气骤升。
君曼睩默默起身,抱着神之子拉上呆呆站在一边的虚蟜轻手轻脚的离开危机四伏的所在。
当门扉合上的声音响起,一抹光芒闪过黄泉的眯眯眼,只见他一个暴起,整个人向罗喉扑了过去,罗喉不躲不避也不做任何反击,任凭黄泉从后面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或者,我们可以用学术一点的说法来描述黄泉双手抱住罗喉脖颈的动作。
这个叫——绞杀技。
‘有求于人就是这种态度?天都第一战将的礼貌哪里去了?’被勒住脖子的罗喉冷冷说。
‘这嘛~所谓先礼后兵,我之前礼貌的询问得不到答案,自然只能付诸武力,你说是不是,武君?’
‘想用武力让我屈服?’罗喉声音微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勾了勾嘴角。
‘用武力让武君屈服?开玩笑吗?谁那么白目?’黄泉凑到罗喉的耳边,嘴唇轻蹭他的耳廓,末了还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耳垂。
察觉罗喉身体一僵,黄泉顿时心情大好,再接再厉,再接再厉。
用嘴唇拨开挡在脖后的长发,黄泉一边轻吻着罗喉的脖颈一边低声说,‘但我喜欢挑战,最重要的是——可以泄泄火。’后半句才是重点。
罗喉想他一定是失眠的太严重,导致精神失常,要不然怎么会放任黄泉胡闹。
黄泉扳过罗喉的脸,二话不说,直接覆上了自己的唇,唇舌交缠,极尽缠绵,让罗喉不由得失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泉卖力的啄咬着罗喉的嘴唇……恩,怎么说呢,他的嘴唇啃了一次就会上瘾。
那日报复性的一吻过后,黄泉就再也无法忘记与罗喉接吻时那炙热的感觉,既满足又悲伤,让他不受控制的沉沦其中。
黄泉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这样一个事实……
他动情了。
太他妈的悲催了!黄泉忍不住泪流满面。
黄泉心中虽哀怨的不得了,但手上的动作却未放松,双手从脖颈滑到罗喉腰迹,摸索着类似腰带的东西,他老早就想撕烂那身金灿灿的皮了,可是摸索了半天却以失败告终。
这破衣服谁设计的!黄泉在心中怒吼。
就在黄泉准备使用非正常手段扒皮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罗喉坐着的椅子因为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寿终正寝了。
天都武君与首席战将双双扑倒在地。
听到巨大响声的君曼睩等人连忙赶来,在看到两条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后,道了一声抱歉,转身离开。
黄泉看看被自己压在身底下的罗喉,认真的思考了片刻,说:‘我们继续?’
罗喉伸手摸了他的头顶片刻,皱了皱眉,又撇撇嘴,‘真的没有啊……’
‘什么没有?’黄泉好奇的问。
罗喉嘴角抽搐了一下,最后声调有些颤抖的说,‘耳朵……’
话音未落,罗喉就大笑起来。
苍天怜见,他忍了一天了,要不是考虑到某个爱面子的人,他早就仰天狂笑了,虽然这样很不厚道,但是他最后还是笑了出来,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这样笑过了。
黄泉愤愤的咬了一口罗喉的下唇,却只能看着他继续笑个不停。
罗喉笑起来,还挺好看的……黄泉暗暗想。
本来还算旖旎的氛围在破碎的椅子和罗喉的笑声中烟消云散。
好歹也算压倒罗喉了,黄泉自我安慰道。
第二天,罗喉和黄泉在众人暧昧的目光沐浴下一起出现。
在天都,谣言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真相的代名词。
既然谣传武君和黄泉这样那样了,那他们就是这样那样了,即使他们没有这样那样,离这样那样只差一步,那群众们也会脑补他们这样那样了。
走在罗喉身边的黄泉突然拉住他的衣角,罗喉回头疑惑的看着一脸严肃的黄泉。
‘武君,我们化谣言为事实吧。’
‘呃……好。’
之 四又二分之一 后续
兔子事件过后,罗喉奇迹的不失眠了……才怪。
罗喉依然还会失眠,不过他找到了新的方法帮助睡眠。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数‘凤卿’,而开始改数‘兔子’。
一只兔子两只兔子三只兔子……
当数到第一百零一只兔子的时候,黄泉一定会手持银枪冲入罗喉的卧室。
银枪所到,利芒乍现,夹带至极的杀意,卷起死亡的漩涡。
漩涡中央的罗喉安稳的躺在床上,气定神闲的伸出两只手指,轻而易举的夹住了袭来的枪刃。
‘你又失败了。’罗喉淡淡的说。
潇洒的收回银枪,黄泉用力的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哼’。
‘我应允了你的请求,难道你现在后悔了?黄泉是这么输不起的人吗。’仰卧在床铺上的罗喉愉快的甩了甩手。刚才那一击震得的他手掌发麻,短期内进步如此神速,黄泉果然是值得敬佩的对手。
‘我突然觉得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错误。’黄泉恶狠狠的瞪着层层床幔后罗喉。
‘不是你说要把谣传变为事实的吗?’罗喉疑惑的问。
‘我说的不是这个谣言好不好!’黄泉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恩?’
‘算了。’黄泉敛去怒意,又恢复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罗喉,转身欲离。
他刚迈出一步,却被耳边传来的低沉男音阻止。
‘黄泉,过来。’罗喉似是不经意的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黄泉一愣,不自主的走了过去,未持枪的手握住了罗喉的手。
‘武君……’黄泉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凑近罗喉。
反常……太反常了。
就在黄泉不明就里的当口,罗喉另一只手突然扣在了他的脖颈上,轻轻施力,慢慢把他的头向下压,两人的脸越来越近,近到温热的鼻息彼此纠缠,近到唇瓣紧紧贴在一起,近到再也没有距离……
一吻终了。
罗喉拍拍黄泉的脸蛋,‘回去睡吧。’
‘啊?’黄泉摇摇自己的脑袋,刚才是什么情况?
罗喉正要抽回被握在黄泉手中的手,不料黄泉却突然紧紧钳制住他的手掌。
‘恩?’
黄泉把罗喉的手举到嘴边,亲吻着他的指尖与指节。
‘武君以后每次都要给我一个晚安吻哦。’黄泉对着罗喉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话说,罗喉到底听到的是什么谣言呢?
君曼睩:武君来问我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来想去就告诉他……天都的子民都传说武君与黄泉正沉浸于相互切磋的游戏中不可自拔……黄泉每天晚上都会去武君卧室偷袭……哎呀……这样说没问题吧,我已经很努力说的很含蓄了……
恩,很含蓄。
其实还有更露骨的,但是旁白不告诉你。
但可惜的是罗喉似乎完全误解了君姑娘这段话的意思。
真的吗?
咳咳,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