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
在对峙。
没错，是在对峙。
黄泉在和罗睺深深对峙中。
起因呢？当然是那句‘我在看鬼。’
黄泉乐意玩我是鬼的游戏自然会和罗睺好好玩，时不时突然出现吓他一跳，又能靠在浴室门上光明正大围观里面场景，做鬼的福利都是做人所得不到的，所以他最近玩的有些兴起，但是有人借此机会来对罗睺产生威胁，亦或者认为罗睺变成可利用物品的话，黄泉会非常不高兴，那种不高兴已经不仅限于生生闷气，而是铲除，泯灭。
“战鬼？”挑高的腔调，黄泉眯着一双犀利的蓝色眼睛，无声威胁着。
笑剑钝无奈，不过弟弟没事，他也乐得卖黄泉人情，更何况……他看看罗睺又瞧瞧黄泉，这两位不会对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认知吧？
“战鬼是寄宿在人身上的鬼魂，大部分是怨灵，恶灵等净化而成，也有的则是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英雄灵魂，他们可能会和前世有关系的人建立联系，可能是子孙后代，可能是转世，亦或者是体质相像等，只要能让英雄灵魂产生熟悉的情绪，那么，英雄的灵魂就可以为那人所用。”
“你的意思是……我是战鬼？”黄泉靠在罗睺身上，双手环胸，低垂的眉眼分不清神色，但笑剑钝却能感受到他与罗睺教授之间的深刻牵绊。
“从你并未失去记忆来看，你应该是清醒的灵魂，并不属于恶灵一流，还需要被着重净化后才能使用，”笑剑钝说到这里抬眼看看他，刻意强调，“我们说的使用并不是不尊重你们，而是更方便一些，说是合作，同盟反倒更适合，很多战鬼和他们寄宿的主人有的时候甚至会产生亲人，兄弟等重要的感情。”
“我不算是圈内人，所以了解不多，但是对战鬼这样身份特殊的灵魂，普遍是主人护身的保镖或者……暗杀，圈内的人并不是都很干净，需要敛取金钱的时候也会利用战鬼。”
罗睺淡淡道：“我不会这么做。”
原本还板着脸的笑剑钝顿时失笑，打趣道：“谁都知道罗教授就差富可敌国了，哪里需要去做肮脏生意，平白脏了自己手。”
“有什么关系，你不喜欢的人叫我去修理一下也是可以的哦！~”
罗睺扭头，正对上黄泉那双状似认真的眼睛。
“……”
“啧，年纪大了就是不好逗。”黄泉转头随手甩着这把影神刀，邪意的灵魂在碰到比它更加强大的极元时选择了服从，现在在他手里的刀只不过是把普通的古董，当然在其他人手里怎样就不管他的事儿了。
罗睺：“……”你有资格说我年纪大吗？
两人间默契的互动自己没感受到，倒是让旁观的笑剑钝松了口气，他抱起昏迷了的弟弟，刚刚紧张，使他一直没来的急处理白帝的情况，现在看罗睺教授虽然是第一次供奉战鬼却和名叫黄泉的战鬼相处很好。
罗教授的人品值得信任，两人间也像是有前世今生缘分的战鬼类型，只是那股隐隐的违和感是什么？
笑剑钝拖着白帝头颅纳入怀里，他的灵感在圈内算是出名的只是家里势大，所以愿不愿意走进那个圈子端看他自己意思，故而笑剑钝能请来高人，知道很多内幕，可要说对彼世之物的攻击手段……原谅他，他真的只是个大家族的贵公子。
在笑剑钝把白帝送到一层小屋安置好，回来后就看到那个战鬼正板着罗教授肩膀和他面对面就差贴在一起的近距离呼吸模式。
笑剑钝：“……”
笑剑钝默默想，原以为前世今生只是自己猜测，但现在看……莫不是真的？
两个男人也能闹的生离死别，今生你不在，来生我追随，这真不是那本耽美小说？
笑剑钝年轻时候算是学校名人，也看过不少，咳咳，学姐学妹推荐的读物，虽然他在看到第一眼后就人道毁灭以防止污染可爱弟弟的心灵，白帝已经三个人格不需要更多了，但是他还是对某些特立独行的行为有了一定了解。
还不知道笑剑钝正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黄泉很不高兴的捧着罗睺那张瘫的很可爱的脸。
“你是我主人？”
罗睺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怎么看怎么有股鄙视的味道，“我没和你有任何契约关系。”
“契约？”
“咳咳，在有了牵绊的基础上，还必须有比较深层次的接触。”笑剑钝适时出来补充。
黄泉一想就明白了，当即邪魅一笑，反手勾起罗睺下颚就亲上去。
“这样就算了吧？”
也许是主人没反应过来，是以黄泉很轻松的深入口中挑起另一个舌尖，缠了几下，又恶作剧的摩擦过对方口腔内的其他，就像是为了看他反应一样的灵活乱动。
罗睺：“……”蒙了。
笑剑钝：“……”猜、猜对了……
黄泉亲了会儿，发现某人真是一点表情变化都不给他，立刻沉下脸，冷哼着抬起头，捧着他脸和他眼神之间开始较起劲儿。
“给我笑！”
罗睺：“……”
“傻了？”黄泉舔舔下唇，恶劣说道：“被我的美貌迷惑了？”
罗睺：“……”
其实罗睺到现在还蒙着，在黄泉亲上来后，他是反应过来想把人推走，可是在看到那张在额饰下变的华美疏冷的面容时却停下了反射性，隐隐感觉到身体内传来一声叹息，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他自己发出的一样，可诡异的却是其中透漏出的那份遗憾和愧意。
他为何要对黄泉有愧意，遗憾又是来自哪里？若是根据之前回忆起来的记忆，他和黄泉并不是会产生愧疚的关系……
罗睺记得他是死了，死在面前这名仿若月华般慑人的战将手里。人的一生不可避免有一死，但死后这一世也就结束了，能够在转世后还能记住的，只可能是最深刻的那部分。
再度想起那份刺穿心脏的疼痛，罗睺试图总结出结果，可是分析到最后也不过徒劳无功，那时候的他对黄泉并未有丝毫愧疚的意思。
罗睺迷惑不已，只不过是因为他也没想到前世的自己竟然是逆天的死三次复活两次的特殊品种。
接下来黄泉伺机而动的舌尖就让他没有精力不专心了，也许对于男性来说不太好说，罗睺是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高中之前都在努力学习，一点精力也没分给其他有的没的。上了大学好不容易有机会谈恋爱了，自家侄女又被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转交到他手里，带孩子的大学生哪怕条件再好也不会有人看上，之后曼睩长大罗睺都单习惯了。
现在感受到另一条不属于他的舌头在他嘴里打着转，就和小时候池塘里的泥鳅一样，滑不溜丢但触碰小腿脚掌却很舒服，整个人都放松的舒适，直到黄泉骄傲的口气传入脑海，理智再度运转后，罗睺才从刚刚的感觉里分出心神，冷静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这回换黄泉无言以对了，他该说他也对男人不感兴趣吗？嗤，他的兴趣就是罗睺，而且恰好是个男的。
就在空气凝结的时候，笑剑钝再度出声救场，“咳咳，两位感觉到变化了吗？”
黄泉罗睺非常同步的低头看看自己，然后把视线转给笑剑钝，再度齐齐摇头。
笑剑钝：“……试试看想着对方。”
黄泉抬头想着罗睺，立刻对方身处何处，在干什么，大致情绪，周围是否有敌意对象都出现在脑海，最可恶的是他竟然算是敌意对象！
反应到这一点，黄泉恶狠狠瞪过去。敌意是否当然不可能是黄泉判断的，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本人，罗睺把刚刚亲了他的黄泉当敌人也是醉了。
罗睺其实也做了和黄泉同样的事，自然知道黄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只不过他也挺奇怪，按理说他和黄泉并不是非常熟，这个鬼魂对他的态度却太过自然，好像他们的相处一直是这样，只不过在偶尔他想着和对方好好相处的时候，黄泉又会适时拉开距离，好似想与他亲近的罗睺是什么洪水猛兽。
对于这样的黄泉，罗睺没办法去理解，虽然不想承认，但罗睺确实是被黄泉讨厌了，可讨厌的原因好像就仅仅是罗睺想要和对方好好相处。
不要看罗睺很呆他就真是呆，首先他不过是很少表现出情绪，其次他始终觉得黄泉是特殊的，然后黄泉的反应很明显是哪里有问题，而他并不知道，最关键的就是态度方面。
黄泉的态度，罗睺他自己他知道，但黄泉呢？为什么要表现的那么矛盾，好比这次的亲吻？
习惯了使用逻辑解决问题的罗睺偶尔也会非常感性，但很明显现在他的感性不在线，所以分析来分析去，罗睺只能停留在最初得出的结论上，黄泉讨厌他。
对于讨厌他的人，罗睺其实表现的也很正常，比如无视你呗，可是黄泉不是一般人，他也只能使用‘我也讨厌你’这项权利了，毕竟讨厌自己的人天天都在见面，始终无视总是不合适，因此，罗睺少见的和对方针锋相对，谁也不低谁一步。
不得不说，如此情绪化的罗睺，在很早之前那次意外后就不曾有过了，而且罗睺也未曾意识到。
黄泉瞪了会儿就不高兴的转身离开，几步跳上房顶，站在高处，手里那把影神刀没有放下，而是和他一起顺着阳光照射的方向折出令人刺目的光。
黄泉可以随心所欲，但罗睺不行，他很淡定的说道：“那把刀我买了吧，留在你手里肯定是个祸患。”
笑剑钝顺着黄泉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听闻罗睺的话才摇摇头，“送你们了，本来我就没打算再留着。”
罗睺：“无功不受禄，明天把钱打给你。”掷地有声。
笑剑钝微笑不容反对：“刀龙家族也不差这点钱，就当黄泉帮忙的费用了，算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
罗睺看看周围狼藉的一切，心说这感觉真亏心。
笑剑钝何等玲珑八面的人，一看就知道罗睺在想什么，顿时笑道：“不去看看你家战鬼吗？我看黄泉心情不好。”
罗睺想想也是，谈钱伤感情，笑剑钝也算是他学生，计较太多反而过了，改明儿送几件没问题的古董也算是恭喜下白帝恢复，正琢磨到这里就听到笑剑钝那么说，他也顺着阳光的弧度看了过去。
银色战袍镶嵌扣丁，边缘的软甲如同少女层层叠叠的袖子，但却不是那么无用的装饰，反而是战场上灵活的防御，接着边缘的银色反射着光芒，从整体来看就好似全身都在发光的模样，那一刻，罗睺好似真的看到从月光中渐变成人的妖精。
不是说月亮其实是在反射太阳光吗？现在被太阳照射的人却如同月星的孩子。
笑剑钝的文艺细胞明显比罗睺强，他看着这样的黄泉不由自主的赞叹道：“人若月华，日下自霜华。”说完一转头就看到罗睺眸色深邃的盯着他，“……罗教授想说什么？”
罗睺：“你的话什么意思？”
笑剑钝：“……”
回家路上罗睺回忆着笑剑钝的解释，如同月光般的绝色却能在阳光下清冷若晨霜泛起的冰花，并不是太阳给了月亮的美丽，而是月亮与太阳共同塑造了这个人。
日与月的光辉吗？罗睺忍不住仔细观察走在他身边的人，与冷漠外在不同的骄傲灵魂，与美丽容貌不同的凶悍力量，与柔弱色彩相反的明晰性情，这样的人也确实担得起如此评价。
黄泉沉默的走着，敏锐的五感在罗睺把视线移向他的时候就已经被察觉到，而且他和笑剑钝的评价也逃不出他的耳朵。男人其实不在意自己长的怎么样，但能长的好看何必一定要惨绝人寰？月族的美貌举世皆知，更何况他在其中也算的极品，就是……就是某个人算不上极品的娃娃脸为何牵动心弦。
其实这次亲吻真的只是在逗弄罗睺吗？黄泉知道不是，很清楚的知道不是，他在听到笑剑钝说的所谓战鬼的牵绊后就迫不及待的做了计划，并且成功了，过程掩饰的不算好，一般情况下肯定瞒不过罗睺的，但不知为何今天罗睺走神的厉害。
手指抚摸上嘴唇，谁都不知道，当时和罗睺的嘴唇接触上的时候黄泉下意识柔和了眸中翻滚的情绪，连心脏的狰狞都收敛了棱角。唯有碰触罗睺的时候，黄泉不想伤害到他。知道那个人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知道那个人的灵魂已经倦怠疲惫，也知道那个人在用最后的温柔守护他们，黄泉怎么样也不想再做伤害罗睺的人。
其实过去总结起来，对罗睺下不了手，因为醉饮黄龙也没有报了罗睺的仇，算来算去，他根本就不算是合格的复仇者。
哈，失败的无间，失败的计划，一次复仇赔进去的几乎是全部。
深吸一口气，黄泉错觉自己拥有了呼吸，心脏喷薄而出的不再是凉意而是血液。
“罗睺。”
“恩？”
“好好活着。”
夜的声音很静，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已经悄悄爬上了空中，黑幕覆盖了整个世界。
罗睺侧目，所见的正是沐浴在月华中的黄泉，神情飘忽，丝丝疲惫终于从始终坚定的执念中泄露出来，恍惚的眸子中闪动的是过去的风风雨雨，拿枪的手随意垂在身侧，好似从这刻看到驻守天都的首席战将背负荣誉的孤傲残影。
[ 此帖被九谱黄华在2015-05-30 20:50重新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