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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4-25 23: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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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他是被飯菜的香味給弄醒過來的。黃泉挺貼心,直接拿小桌子把菜盤子端到了床上,他皺了皺眉:“我又不是殘疾人。”翻身下床。 黃泉擺出一副好心被當驢肝肺的沮喪表情,羅喉一下子觸類旁通明白了曼睩對著自己的某些時候大概現在的他一樣無奈,羅喉懷著安撫自己的心情在黃泉鬢角的小捲毛上捋了兩把:“我不喜歡在床上吃飯。” 黃泉把小桌子端到窗邊擱下:“在這吃吧。這視野好。” 羅喉點了點頭。 已經是下午了。雖然不是雙休日,下面的沙灘上人并不少,偶或幾輛摩托艇在碧藍的水面上劃開一條長長的白線,若不是這片沙灘相對偏僻,如此碧水白沙的好景致想必勢必擠得和下餃子一樣。 羅喉看著外面,有點出神。 黃泉把筷子伸進他的碗裡夾走一條青菜:“怎麼?不好吃?” 他搖搖頭又點點頭。黃泉的手藝和銀血比起來差遠了,當然,比他還是強很多的。 下午的風有點熱,再加上海水的鹹味,有一種人間煙火的感覺,羅喉平常不怎麼春花秋月,此情此景之下也不免忽然感性了一把。他一直都想過這樣一種生活,一個能看到海的小房子,睡到自然醒來,飯菜已經擺好,兩雙筷子擱在桌子邊上。他曾經相信過銀血,到現在……羅喉扭過臉去看黃泉,頓時發現自己浪費了很多時間,他要是早點想通金錢的能量,至於虛擲如此多的時光嗎? 黃泉被羅喉忽來的邪魅一笑笑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今天好像是做得過火了點,黃泉把手伸過去在羅喉的后腰上揉了兩把:“還是不舒服?等下我幫你按摩一下。” 羅喉沒吱聲,低頭專心吃起了飯。 回城的路上黃泉建議:“去看下午場的電影吧?” 羅喉想起那個在電影院做做看的提議,笑了一下:“不行。” 黃泉置若罔聞地從口袋裡掏出電話,羅喉問“幹嘛”,黃泉答“打去電影院諮詢場次”,羅喉把手機奪過去放進自己口袋裡:“專心開車。”黃泉聳了聳肩。 他們最後還是去看了電影。分類算是科幻片,劇情挺傻的,特效倒是很炫,黃泉沒動手動腳,專心致志地盯著大屏幕,光影交替著落在他的臉上,羅喉坐在他旁邊看他,忽然想起一句特老土的話,人生如戲。 可不是嗎,他現在的問題是入戲太深。明知黃泉來意不善,他卻無法自抑地沉溺其中。 也許是人的年紀增長性情便不免孱弱,也許是爲了填補銀血留下的空白,他刻意放縱了自己。 然而謊言始終只能是謊言,無論黃泉的表演有多么逼真,他心裡都明白,黃泉並不是那個人。 他轉過臉去看屏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決定明天開除黃泉。作為補償,他會撥一套海星灣的房子給黃泉。不,兩套好了。 黃泉幫他渡過的,是一段頗為難熬的日子。 武君也好,羅喉也好,都有一個人過不去的坎兒。 雖然大概沒有人會相信。 他生為天都之主。他有責任帶領天都走向一個更美好的未來。他習慣了做一切人的後盾。他有過引為知己的左右人,那些人陪在他身邊,走在他之前,他有過不打不相識的愛人,那人願意陪在他身邊的時候,走在他之前。回顧自己前半生,羅喉發現自己並不曾真正擁有過什麽人,陪在他身邊的人不願意愛他,願意愛他的人有著自己的責任。 黑暗而喧嘩的空間里羅喉放任自己低潮了一把。 電影演了一多半的時候,黃泉發現羅喉的情緒有點不對頭,他抓著兩粒爆米花遞到羅喉唇邊:“嗯。” 羅喉張開嘴,黃泉轉身把薄唇覆上來輕輕勾了一下他的舌尖,在電影院接吻的感覺還蠻刺激的,黃泉也難得的還算識相,沒有什麽過火的進一步舉動。 “電影不好看?”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黃泉靠近了他的耳朵問道。 “我不怎麼喜歡這種片子。” 黃泉笑了笑:“那不看了,我送你回去吧。” 沿著鋪著紅色地毯的狹長通道往外走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對情侶,那對情侶走過來的時候,黃泉的臉色忽然變了然後扭過臉去看牆上掛著的海報,青年之後也發現了黃泉,盯著黃泉看了好幾眼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戴著大墨鏡的女人和羅喉一樣發現了這兩個男人之間的微妙氣氛,視線饒有興味地在黃泉和羅喉身上打了好幾個來回。 該不會是黃泉的前男友吧?這個荒唐的念頭差點讓羅喉笑了出來。 一雙手從斜里伸出來抓住黃泉的肩膀,青年激動地搖晃著黃泉的身體:“二哥,是你,對不對?大哥的葬禮我們沒通知到你……對了,你知道大哥……” 青年的嘴唇一張一合著,羅喉卻已經完全不知道青年在說什麼。 他認出來了。 他見過這個人。 銀血的弟弟,月氏集團檯面上的當家人,幽溟。
二十九 果然該常出來走走的。一直待在同樣的地方,兩點一線的枯槁生活,怎麼會有這麼精彩的奇遇?羅喉深吸一口氣,快走兩步穿過了狹窄的出口通道。兩三個捏著電影票的人走進來,並沒有什麽人注意到自己在和著名的武君羅喉擦肩而過。 直覺地想往停車場去,該抬起腳就想起來車鑰匙在黃泉那裡,摸摸口袋,很好,錢包在西裝口袋里,西裝黃泉幫他拿著,他笑了一下,轉身出去打車。 黃泉被幽溟抓著肩膀晃來晃去晃得頭都有點暈了,戴著墨鏡的女孩忽然伸手點了點幽溟的肩膀:“欸,剛才走出去那個,是天都的羅喉嗎?” 黃泉甩開幽溟追了出來,夏天天黑得晚,這時候還有些微殘光從高樓大廈之間漏下,天空像一個倒扣的灰白色大碗罩住無數來往人流車流,沒有羅喉。黃泉掏出手機撥號,結果是掛在手臂上的西裝響個不停。 這樣也好。黃泉深吸一口氣。他還沒想好能和羅喉說什麼。 稍微給他一點時間,他才能把這個意外圓回去,然後繼續原定的計劃。 另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輕蔑地嘲笑:計劃個屁,脫掉羅喉衣服那一刻開始什麽計劃都不成立了。 追著黃泉出來的幽溟扭臉看向愛染,迷惑地問道:“……我好像惹麻煩了?不過,那個人真的是天都的羅喉?二哥爲什麽會和羅喉一起來看電影啊?他們很熟嗎?”幽溟忽然高興起來:“既然他們很熟的話,可以讓天都給月氏的新項目注資吧?” 愛染笑笑:“在那之前,先搞定你二哥吧。” “嗯?” “我看他走過來的表情,好像想揍你。” “……” 當天深夜,黃泉接到人力資源部打來的電話,“非常遺憾地通知您……”,黃泉把電話掐掉了,然而它立刻再次響了起來。他做了一件很孩子氣的事情,關機。第二天他去天都的時候,沒有見到羅喉,總裁去哪裡了,新的秘書小姐或者說秘書大姐不肯透露,那個從頭到腳都寫著古板二字穿著打扮更適合出現在中學校園里擔任教導主任這個經典反派角色的中年女人用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聲音毫無波瀾起伏地說:“請在半個小時之內收拾好你的東西。”黃泉留下羅喉的西裝錢包和手機,想了想,又留下了一張卡片:“總裁可能不記得我的電話號碼,所以,他要找我的話,請把這個交給他。” 秘書大姐不置可否地看著黃泉,重複道:“請在半個小時之內收拾好你的東西。”
三十 黃泉前腳抱著箱子進了電梯,後脚羅喉就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看見愛禍,頗有些意外:“你怎麼穿成這樣子?” 愛禍是著名美女企業家,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比我漂亮的都沒我有錢,比我有錢的都沒我漂亮”,她對自己的人生定位十分滿意,隨時隨地都打扮得好像要參加新聞發佈會,曾有時裝雜誌的編輯批評她穿得好像暴發戶,“哪裡有人從頭到腳都戴著鴿子蛋的”,愛禍的回答是“那是因為她們買不起”。其實以男人的觀點來看,那些鴿子蛋並不多么璀璨奪目,38G的胸部足夠愛禍在一群籃球運動員中間鶴立雞群。羅喉和愛禍的初始十分微妙,因為愛禍的身材外貌,羅喉把來談合作的她當成了別人送來的貢品,非常不客氣地請她馬上走路,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後,羅喉稍微尷尬了一下,發現愛禍其實挺高興這個誤會的,尷尬自然煙消雲散。愛禍成了羅喉為數不多的女性朋友中的一個,其實羅喉的男性朋友數量也挺少的,某天被曼睩扯著做不知哪裡看來的心理測試的時候他才發現,他的部下和敵人都挺多,朋友卻沒有幾個。 愛禍把搭在臂彎里的西裝遞給他:“你的秘書剛剛上來了。” “哦。”羅喉隨意點點頭。 “可以對我說你的衣服爲什麽會在他那裡嗎?” “把衣服送洗也是秘書職責的一部份。” “是嗎?”愛禍笑得頗為鬼祟:“那樣應該是乾洗店送回來吧?” 羅喉沒吭聲,以冷淡的態度示意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愛禍是個知進退的聰明女人,卻也是個熱愛挑戰的勇敢女人,她和沒看見羅喉嚴厲的眼神一樣溫柔淺笑著道:“你的秘書看上去很失魂落魄呢。怎麼?你把他始亂終棄了?” 羅喉的性向對愛禍並不是一個秘密。羅喉甚至懷疑愛禍知道自己和銀血的交往。這世上本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集境娛樂和天都集團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什麽人多口多舌對愛禍多說了幾句也未可知。 愛禍聰明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在羅喉面前轉了三百六十度:“我的新裝扮如何?” “……”沉默了一下,羅喉誠懇地答道:“你穿以前那樣子比較順眼。” “咦?我還以為你最討厭女人袒胸露乳呢?” 並不像一般人想像的那樣黑道老大一定會喜歡懷裡摟兩個基本不穿衣服的風塵女,出身黑道世家的羅喉在女人的著裝理念上極為保守,反應到君曼睩身上就是他要求領子不得低於鎖骨,袖子不得短於手肘,褲子和裙子必須長過小腿,這倒也不是護雛心理,剛認識愛禍那陣子,他送了一打裙子給愛禍,全部都是有領子有後背有裙擺的,愛禍自然一次也沒穿過。 “我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男人。”愛禍神秘地笑笑。 “需要用這身偽裝去接近,果然有趣。”羅喉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該走了。” 把手塞進羅喉的臂彎里,愛禍興高采烈地道:“《妖世浮屠》的施工速度比我想像中快很多呢。” “那樣不是很好嗎?”羅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他手上正拿著黃泉送回來的西裝。 若不是愛禍在這裡,他會直接把這東西塞進垃圾箱里。 六歲的小孩和夥伴吵架了可以用牙去撕咬對方,十六歲的少年被朋友背叛了可以狠狠揍他一頓出氣,二十六歲的大男孩情路不順可以一醉方休,三十六歲的男人遭遇沉重打擊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四十六歲的男人能做什麽?羅喉暫時還沒想到。 車子開進忙碌的工地里,一切進展順利,《妖世浮屠》主題樂園已經有了基本的雛形,六個月後這裡將如合作計劃書的開頭描述的那般成為歡樂的海洋,吸引來全亞洲的大小遊客。 假如那根鋼筋沒有砸下來。 只要那根鋼筋不曾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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