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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忽悠 2013-10-08 15:05

【鸦十太】霹雳奇侠录之画中自有颜如玉·折六、七



  • 全文已END,一边修订一边发到论坛=v=
    我也没想到当初预定写五章的故事,写了三十六章……




    【画中自有颜如玉】




    楔子


    太君治字玉衡,集境天机人士。少聪敏好学,读书不求甚解。为人谦和有礼,心怀巧智,墨笔丹青为一方之绝。邻人皆说,玉衡所绘之鸟,婉转啼鸣;所绘之兰,馨香馥郁;所绘之人,栩栩如生。精灵鬼怪,名山大川,在玉衡笔下皆似有了灵性魂魄。
    而太君治则笑言:‘即非画人,也非画物,更非画山画水,唯画心矣。’


    太君治少年游学时偶遇一名仙士,与仙士结为忘年之交。仙士为人豪爽潇洒,见太君治性情沉稳,心胸豁达,有意渡其成仙,奈何太君治无心问道,仙士嗟叹之下,留下一卷书册,飘然而去。
    后太君治外放至云州登平县任县令,当政期间居官清正,仁慈爱民,义断曲直,锄强扶弱,成了老百姓交口称赞的青天老爷父母官。
    三年后,太君治挂印而去,不知所终。
    太君治家中尚有一兄一姐,长兄烨世,长姐望夜。长姐贤雅淑德,早嫁为人妇,与夫君戎马无疆在桃花林中结庐为居,日子虽然清贫,倒也和乐美满。但兄长烨世性情激烈,虽有治世之才,却争勇斗狠,作风偏激,常言:‘时不与我,若生在乱世,吾定要与那嬴政、项羽之流斗上一斗。’
    而后,为寻集境第一名剑,与其一较高低,烨世变卖祖业,遁入江湖。自其离去,已十余年未有音讯。
    太君治辞官,一是心冷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二也是心忧兄长安危,欲寻其行踪,三则是歆慕天下美景,愿以景入画,以景醉心。
    辞官当年,太君治一只笔一卷书一蓑衣一竹杖,踏入江湖风雨之中。
    因其画工出神入化,又爱打抱不平,渐渐在江湖也有了些薄名,世人皆称其为——妙笔画圣。

    折一


    这日,太君治游历至天子脚下,纵是见闻广博的他也惊异于京师今时之繁华昌盛,若把京师比作天上的北斗,那天下州郡不过是拱北的众星。遥想当年落魄离京,不知昔日同窗还有几人在那宦海沉浮苦撑。
    太君治随着人潮漫步于热闹的集市。集市之中应有尽有,商品琳琅满目,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既有来自东海深渊的夜明珠,也有天山之巅的百年莲,还有异域的珍禽猛兽,更有热情大胆的番邦舞姬。
    太君治驻足停留,隔着人缝瞧见两名装扮迥异于京师的青年正在吆喝。年长者紫衣长发,黑羽为饰,抱拳对看热闹的路人说:‘我兄弟二人久慕京都繁盛,初来乍到,盘缠早已用尽,又人地不熟,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某在此谢过了!’
    说罢,纵身向后一跃,甩出袖剑耍了一套剑法,虽然招式说不上好看,但招招凌厉,式式带风,颇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众人被他气势所动,连声叫好。周围人不过是图个热闹,就算是花拳绣腿,只要喊的大声,还是有人叫好。
    但太君治却看的分明,此人使这套剑法未用上三成功力。这等能为却于街边卖艺,连见惯奇人奇事的太君治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更何况他身边那个看似瘦弱的白衣少年一直隐忍不发,更是令人心生趣味。
    少年下盘沉稳,一看就是下过苦功夫,双手自然垂下,手指修长,略带薄茧,也是双用剑的手。他肩上所背之物虽被布条缠绕,但观其形状,太君治猜测大概是剑匣一类的东西。
    一般会背剑匣的剑客多数会用最为沉重的材料打造匣,一说是爱剑,一说是借增加负重来提高自身修为。若真是如此,那剑匣少说也有百十来斤,而少年脚步轻巧,丝毫不受影响,可见他虽年少,功夫却精深非常。
    京师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太君治叹气,不知道兄长会不会也羁留此地。
    太君治打量这对兄弟的同时,白衣少年也发现了他。太君治见少年表情带着稍许警戒的盯视着他,不由挑唇,笑着点头向少年致意。少年一愣,神色疑惑,确定太君治并无恶意后,便扭过头去,却又不时偷偷的瞄向太君治。
    太君治问心无愧,坦然的目光毫无遮掩的回望少年,这下子倒是少年被看的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时在场中舞剑的男子随手舞了剑花,剑势一转,提剑向人群中刺去,围观众人大惊失色,纷纷闪避,唯太君治不躲不动,直至剑尖堪堪停在他胸口,他脸上都挂着悠然自得的笑容。
    ‘好胆色。’紫衣男子赞道。
    太君治拿了一粒碎银出来,放在了男子平刺而出的剑刃上。
    ‘好功夫。’
    男人抽剑而回,银子登时落在了他掌中。男子抱拳道:‘多谢大爷打赏。’
    近旁爆喝一声‘好’!有人起了头,其他人纷纷解囊。不多时,少年捧着的铁钵便装满了钱物,还有几个热辣的娘子围住少年,捏脸的捏脸,揉头的揉头,把这面嫩的小哥儿好一番疼爱。
    太君治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拉了拉头上的斗笠,隐入人群之中。

    ‘哥……’好不容易与兄长逃离娘子军的少年拍着自己的胸口压惊,待缓过一口气来,心有余悸的问自己的兄长,‘这京城里的女子怎么比寨里的姐姐们还可怕?’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全是母老虎!’青年心疼的看着自己被扯成破布条的外衣,咬牙切齿。‘山上的都是母大虫。’
    ‘有什么区别吗?’
    ‘都吃人不吐骨头!’
    那你还喜欢去花楼逛,少年小声道,随即一道暖红色的身影闪过脑海。
    ‘哥,刚刚那个人……’
    ‘你说那个背画轴的穷画师?’
    ‘恩。他一直盯着我的剑匣看,你说他该不是……’
    ‘那书生的确有些奇怪,我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来路。我们此行事关重大,要是他真知道什么,就一棒子打晕扔进河里喂鱼。’
    ‘这样不好吧……’
    青年敲了敲少年的脑袋,‘我说笑的,他一个破穷酸能看出什么?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咱们兄弟什么时候失过手?’
    ‘恩。’
    ‘好了好了,茫茫人海,人来人往,哪还有可能会再遇到他?’
    ‘恩。’
    ‘走,咱们去裁一套新衣服去,他奶奶的,这个月第三套了!对了,还得把这次混入那什么地方需要的衣服拾掇出来。’
    ‘这次咱们穿什么?’
    ‘再说吧,走走走,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先回客栈吃饭!’
    ‘不去布店了吗?’
    ‘吃饱了好办事,吃饭吃饭!’
    两兄弟回到客栈,刚坐下叫了几个小菜吃食,就听到一道清朗温和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店家,住店。’
    两兄弟面面相觑,一起看向门口。门口男子虽然风尘仆仆,一脸倦意,嘴角却挂着和煦的笑容,正是先前集市有一面之缘的穷画师。
    ‘嘿,还真撞上了!’青年低声嘟囔。
    太君治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两兄弟,心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想到此处,素来不轻易与人结交的他竟也鬼使神差的走到两人面前,抱手一揖,‘在下太君治,两位壮士幸会了。’


    下回预告:
    壮士,就是要见义勇为的。


临去秋波 2013-10-09 00:50
托腮我都忘记你哪里是改过的,好久的文了耶~~

白忽悠 2013-10-09 08:28
细节和某些词句改过了,把不通顺和矛盾的地方改掉了=3=
然后全部改好我要印5、6本小册子送人=L=

白忽悠 2013-10-09 10:26
折二

太君治洗漱妥当后,便出了房间准备下楼要几个小菜垫垫肚子。
那对兄弟比他起得更早,坐在靠门的老座位喝着小酒,看样子今日是不打算出去了。
三人住在一个客栈里,白日里各自行动,巧得晚上归来总能在店门前碰上头,一来二去也算是混了个脸熟。这兄弟中,年长者唤鸦魂,年少者名十锋。据鸦魂说,他兄弟二人本是来京师投奔亲戚,可寻到远亲故居时,早已人去楼空,无奈之下只能卖艺赚些小钱攒足路费回乡,可叹他们兄弟一身本领到头来竟沦落至此。
鸦魂这番话说的当真是声情并茂哀戚万分,但看十锋扭头不语嘴角抽搐的模样,太君治就知这话可信度有几分了。
同是天涯沦落客,谁都有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又何必纠缠,正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故此,太君治也不多问。
待鸦魂旁敲侧击太君治的来历时,他也只是避重就轻,言为寻亲兄四处奔波,替人抄书绘画维持生计。
鸦魂见问不出什么,索性对太君治爱理不理,高兴了就调侃几句,不高兴了就挤兑几句。可无论他言辞有多刻薄,太君治都不恼不怒,坦然对之,倒是碰了鸦魂一鼻子灰。越是如此,鸦魂越是来劲,见到太君治就定要讽上几句,好像两人是天生的冤家一般,但也只是鸦魂一厢情愿。
相反十锋与太君治却越发热络起来,时常央着太君治讲讲书中的典故和奇闻轶事。见十锋聪颖好学,能举一反三,太君治也乐得授业解惑。
鸦魂瞅着,便取笑道:‘等你老了走不动了,倒可以开个书堂当教书先生。不过现在这副老学究的模样也是够了。’
太君治道,‘魂弟提议甚好,我必当慎重考虑。对了,在下痴长魂弟几岁,唤一声魂弟,魂弟不会介意吧?’
鸦魂冷笑,‘你叫了不止一声了。’
十锋见两人针锋相对,转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三人闲聊磨牙打发时间,说到近日声名鹊起劫富济贫行踪成谜的侠盗‘乌鸦’,太君治言,‘若有幸能与这等侠义之士结交,必痛饮三日,不醉不归。’鸦魂当即赞道,‘你虽是个书生,行事却有江湖儿女豪迈爽利。’心中却暗自打算,这顿酒,书生是请定了,他不请,我也赖定了。
鸦魂又追问太君治,觉得这乌鸦与那有名的盗前辈空空儿一枝梅相比,哪个略胜一筹。太君治摆手,说没亲眼目睹不敢妄下结论,但那乌鸦少年心性,与那些贼祖宗比少了几分沉稳,难保不会坏在意气之争上。
鸦魂不忿,要与太君治理论,却被一旁静观的十锋按住。
正在此时忽闻街上有人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着火的地方是京城有名的酒楼无梦楼,百年老号,官方认证。楼高百尺,雕栏玉栋,好不雄伟,更有当今天子御笔亲书的牌匾以振声威。可如今那百年老店一夕倾覆,不得不让人感慨运命无常。
火势烧的凶猛,灭火已失先机,好加在那无梦楼周遭圈出大片空地,大火未殃及其他民居,可这无梦楼却是保不住了。楼中宾客尽数退出,唯独不见老板半花容,恐怕已凶多吉少。
熊熊烈火吞噬了曾经华美的楼阁,仿佛一条冲天火柱,通天透地,壮丽非常。
太君治看着燃烧的楼宇,暗道,楼起楼塌一场空,缘来缘去一场梦,浮生如梦,求何贪何?
鸦魂对烧着了酒楼也没兴趣,看了一会就要回去继续喝酒。
方一转头,就听一男子厉声长呼,‘我的妻儿还在内中!我的妻儿还在内中!’
男子这么一说,燃烧的楼宇内好似真的传来女子的呼救声与孩童的啼哭声。

‘哪位英雄快救救我的妻儿,哪位英雄快救救我的妻儿!’男子向四周求助,众人只能错过他的视线,非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鸦魂一把拽住四处乱窜男子的胳膊,沉声问道,‘你逃出时难道没看顾好自己的妻儿吗?’
男子一愣,答道,‘当时只求保命,哪里顾得上妻儿?英雄快救我妻儿,快救……’
鸦魂一脚把男子踹翻在地,‘你他奶奶的早干什么去了!’
闻言十锋一个跃起就要冲入火海,跳至半空中时却被鸦魂扯住脚腕拽了下来。
‘我去。’话音未落,鸦魂凌空飞起,宛若一只展翅雄鹰,直冲火海,随即苍鹰便被狂舞的火舌吞噬。
男子爬到十锋脚下,抱着他的腿哀声道:‘英雄,我妻儿……’
十锋面无表情,一脚蹬开男子,冷着脸走到了太君治身旁。
男子被连踢两脚,虽未伤及肺腑,但疼的狠,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一名身背宝剑手持巨笔的蓝衣文士蹲到男子身旁,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膀,关心道,‘兄台无事吧?’
‘疼……疼……’
‘我知道我知道,兄台你说你没事。’文士想了想又道,‘我一个路过京师的外乡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我还是想教兄台你一个道理。这妻儿不是他的……’文士指了指十锋,‘也不是他的……’又指了指燃烧的楼阁,‘是你的。’最后指了指趴在地上的男子。
‘该去救人的是你。若有下次,你还是一并留在里面好了。不过,应该没有下次了。’
说完,文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起身离去。旁边一名东瀛浪人也随他并肩而去。
这两位路人本是打算出手的,不过鸦魂比他们动作更快。
见识了鸦魂的轻功后,太君治明白侠盗乌鸦的自负不是毫无根由,但京城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鸦魂露了这么一手,难免横生枝节。以后可要提醒他们兄弟两多加小心。
太君治正思量着如何帮两兄弟遮掩过去,鸦魂已经从火海中窜了出来,怀中正是用自己披风护住的妇人与孩童。两人均安然无恙,只是受惊过度晕厥过去,而鸦魂虽然形貌狼狈,也不过是头发被烧焦了几根。
鸦魂把妇人和孩童交给旁人照料,自己则与十锋太君治会合。
走到两人面前,鸦魂突然讶异道,‘我怎么闻到一股糊……’
一桶冷水兜头扣了下来,浇了鸦魂个透心凉。
‘味……’
提着空桶的太君治说,‘那是因为你衣服烧着了。’

‘太君治你跟我有仇是不?啊欠!’


一桶冷水浇灭了暗火,也让鸦魂染了场小风寒。为了对鸦魂负责,太君治借了客栈的厨房给他下了碗面条。吃过面条后,鸦魂得寸进尺,又让太君治给他蒸了碗鸡蛋糕。鸡蛋糕没吃够,太君治又摊了两张大饼,最后实在没辙了,就塞了一个白萝卜让鸦魂蘸酱吃。



下回预告:画师也是不好惹的!

白忽悠 2013-10-09 12:24
折三

‘先生这边请。’

‘有劳。’

太君治随着领路的家丁穿梭在往来的人群中,向这座宅邸中最富丽堂皇也是最为热闹的所在走去。
沿路遇着了不少端着佳肴的豆蔻少女迈着端正的小碎步从他面前疾行而过,其中好奇的,还打量了太君治好几眼。
按理说大户人家的使役都是见过世面的,断不会因为客人的身份而失礼数,更何况这府邸中的下人更是久经沙场,无论遭遇何人何事都该见怪不怪。

不过也情有可原,且不论太君治的身份,单说他朴素的衣着,也的确与这奢华壮丽之地格格不入。
这府宅主人声名显赫,身份尊贵,往来者皆是皇亲贵胄,商贾巨富,或是一方英杰,或是知名大儒,俱是人中龙凤。忙中偷闲,聚在一处,把酒言欢,吟诗作对,只谈风月,不论国事。
主人虽爱炫耀,却也性情乖僻,看不顺眼的,纵是何等位高权重的人物都不放在眼中,能得主人青眼,必是个精彩绝伦的人物。但凡名人,也都是怪人。怪人,脾气定是不怎么好相与的。眼前之人虽彬彬有礼,形貌可亲,但下人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身背画轴腰挂狼毫,没有一丝架子的面生画师是哪位名家。

那边下人们在猜测太君治的身份,这边太君治在猜测主人的目的。
请柬送到面前时,太君治本想委婉推拒。太君治虽略有薄名,为人处事却很是低调,也不喜参与这种酒宴。若要饮酒,知己二三足已。他也想到一入京,行踪便被掌握,送贴之人势力不容小觑,得罪这种人,肯定会麻烦缠身。可太君治生来一副硬骨,偏又性情执拗,不愿虚与委蛇,当下打定主意拒绝,大不了卷铺盖走人。仙士所留书卷,别的术法未必习得精深,但跑路绝对熟能生巧。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家?
见太君治有拒绝之意,来者按照临行前主人的嘱托言道:‘这次主人还宴请了芜园香楼主。’
太君治接过请帖拱手道:‘蒙贵主人不弃,太君治不日前去拜访。’

现在想来,此地的主人真是高深莫测,知道太君治定会为一人而前来赴宴。
哎呀,入局了。太君治摇头苦笑。

芜园楼主香独秀,剑中名士,剑如其人,人如其剑,冷绝,凄绝,艳绝。
某人戏称其为八奇名剑,八奇为——奇人,奇心,奇言,奇行,奇招,奇才,奇剑,真奇葩也。
太君治久闻香楼主之奇名,如雷贯耳,歆慕非常。但太君治并未有攀交之意,若是有缘,自会结为知交,若是无缘,也强求不得。更何况,能不能相处还是个问题。
太君治曾好奇询问有幸与香楼主相遇的人这位奇葩到底怎么个不好相与法,对方饮了口茶,沉思片刻,最后面有苦色的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见面转身,撒腿就跑,天高地远,永不再会。
太君治默然,道了一句,受教。

而太君治此番前来,也不是为了香楼主。
行走江湖数年,太君治曾听闻有一名身份成谜的高手数次挑战香独秀欲与他一决高下,但每次都被香楼主以各种理由推却。屡次邀战,屡次被拒,但男子并未放弃,还大放厥词,扬言芜园楼主接受挑战的那一天,就是名剑神话终结之日。
凭这句嚣张言语以及旁人对男子外貌和性格的描述,太君治大致可确定挑战香楼主的神秘刀客正是自己的兄长。
不论香楼主为人如何,只要能羁绊住他那有再掀烽火,乱世争雄之抱负的兄长,都是苍生之福。
江湖上无事闲人摆下赌局,一赌名剑霸刀之胜负。起初众人俱是压香楼主赢,赌局毫无悬念,看起来倒是消遣那名不见经传的刀客。但因香楼主迟迟不肯迎战,那刀客又连斩一十八名绿林上有名的悍匪,名声大噪。那玩笑的赌局也开始做大,两人胜负渐有五五之势,若今年香楼主还不迎战,不知道有多少赌徒的银子打了水漂。
太君治不好赌,但这赌局也算是江湖盛事,重在参与,于是提出十八枚铜钱压在了香公子身上。
必须声明一下,玉衡与烨世兄弟虽性格相背,感情却是不错的,落井下石之事不过是家常便饭,好兄弟嘛。

这次赴宴太君治心存侥幸,暗忖,以兄长执着的脾性,一定会紧随香独秀,时时刻刻提出挑战,直到对方接受,被他战胜为止。所以,如果这次能见到香独秀,也许兄长也在他左右。

只希望这次莫要空欢喜一场。


‘这位便是妙手画圣了吧,鄙人仰慕先生许久,今日一见果然非凡人。我家中还收着先生的墨宝,时常拿出以寄情思。’主人执着太君治的手腕,把他让到席间。‘那笔墨间浩瀚胸襟与那悲天悯人的情怀真使鄙人感动莫名啊!’主人说到情动之处,不由潸然泪下。
‘主人家赞谬了,妙手言过其实,画圣欺世盗名,玉衡不过是个闲时挥毫泼墨,穷时写字卖画的散漫之人。’太君治后半句没说出口,我平时都画些年画换银子,真不知主人怎么对着憨态可掬的年兽伤春悲秋的。
‘先生,谦虚虽是美德,过谦却是欺骗了。’主人握着太君治的手掌,拍着他的手背大笑道,‘谁能想到这么一双纤白瘦弱的妙手能画出如此传世之作呢?’
‘主人如此夸赞,让太君治羞愧不已。’太君治嘴挂微笑,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今日主人邀我来此,玉衡欣喜非常,无奈身无长物,只能以拙劣之作做礼,酬主人知遇之情。’
‘耶~先生开口倒免了我的尴尬,鄙人今日请先生来此的确实想先生为我画一个人。’
‘何人?’
‘美人。’
谈及此人,主人立刻神游太虚,面带春色,神情荡漾,太君治见状,又挪了几步,尽量远离春心荡荡的主人。
主人抹了把嘴角,目光灼灼的盯视着神色庄重的太君治。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鄙人无缘得见公孙大娘锦衣玉容,绝世舞姿,却庆幸当世能有莱茹蒂阿舞动倾城,啊,莱茹蒂阿~莱茹蒂阿~’
‘莱茹蒂阿?可是那位天下第一舞者?’
‘没错,没错,正是她,正是她!’
‘听闻舞者本是西域某国公主,辗转流落中土,如今寄居在四海一家,只为有缘人一舞。’
‘鄙人曾有幸一见莱茹蒂阿之舞,至今难以忘怀,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咳……这些暂且不提,今日承蒙先生赏光,莱茹蒂阿也愿在此一舞,便请先生为天下第一舞者绘一张图吧,事后必当万金酬谢。’说罢,主人躬身长揖,太君治连忙搀扶。

‘此乃太君治荣幸。’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好戏也开场了。


折四


太君治在矮桌上铺好画布,随即用食指蘸了点研磨好的彩墨放入口中。
恩,湿度刚好。
太君治又仔细查验了一番手头的笔墨纸砚,确定一切准备妥当,只等舞者起舞,即可动笔。

但太君治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此事看起来不过是纨绔子弟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但仔细思量,却怪异非常,而且这座宅子里处处透露着不寻常。摆明了这里就是在酝酿大阴谋。
奢华的大殿里焚香浓重,烟雾缭绕,墙壁上所绘飞天低垂眼眸,神色超然,翩翩起舞。耳边弦乐渺渺,吟唱婉转,好似真置身于太虚幻境一般。虽能听得旁人细碎的交谈声,却看不清席位之上客人的样貌。而这怪异的紫色烟雾似乎只缠绕在赴宴的客人周身,大殿中央架好的戏台上却只有几缕清淡虚渺的青烟缭绕。
台上的人看不清台下的人,台下的人却能把台上的人看的分明。

这倒是有趣,太君治视线扫了一圈大殿,看来,都是见不得人的。
不知他要寻的人此刻在不在大殿之中,怕只怕明明身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太君治用手掌抚平了画布上的褶皱,动作优雅平静,心中却不住叹息。
这场酒宴蹊跷的很哪……
不过他思前想后,自己不过是个画师,要算计也算计不到自己头上,很显然主人的目的在于今日来赴宴的其他客人。
一想到这又是什么腥风血雨的前奏,太君治就郁闷的很。无论是江湖是非还是朝堂争权都没所谓,让老百姓过几天安稳日子行不行?

‘唉……’太君治长叹。
‘玉衡在叹什么?’一道温润爽朗的声音在太君治身后响起。
‘我在叹息,让画师动笔也要先让他吃饱肚子……啊?剑子先生!’太君治欣喜,失声大叫,却被剑子用手掌抵住双唇,阻去声音。然后剑子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太君治意会,马上放低声音,‘剑子先生怎么会在此地?’
剑子把太君治拉到一个角落,两个人蹲在柱子底下窃窃私语。
‘我那损友收到请柬,我瞧了有趣,也跟着来凑凑热闹。’剑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揭开包着的纸张,露出里面热腾腾的桂花糕。太君治拿了一块送入口中,一股清冽之气立刻在肺腑之内散开。
‘厨房里顺的,趁热乎着快些吃了吧。’剑子又递了一块给太君治。
‘剑子先生真是玉衡的及时雨。’太君治接过啃了起来。‘是说,既然剑子先生在此,我更能肯定此地必是是非之地了。’
‘耶~玉衡这句话是说剑子带来是非吗?’
‘非也,是哪里有是非剑子先生就往哪里去。’
‘哈,玉衡你也调侃起剑子来了。’
‘我觉得跟剑子先生相处久了,都会忍不住逞口舌之能。’
‘完了,我又一个好友沦陷了。’
‘不如说剑子先生言传身教,影响甚巨。’
‘哈哈,能在此地遇到玉衡,说明玉衡与剑子的确是志趣相投啊。’
太君治咽下了最后一口桂花糕,‘那么以剑子先生之见,这里的确非是久留之地?’
‘至少目前为止还算安全,哎哟,今天在座的可是些了不起的人物呢~’剑子对太君治眨了眨眼,一脸的兴趣盎然,‘有乐子瞧了~’
‘什么意思?’太君治不解,茫然的看向成竹在胸的剑子仙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今日来此之人,全为一个“利”字。’剑子潇洒的挥了挥手里的拂尘,却不小心抽到了太君治的脑门,他连忙道了声抱歉,给太君治揉了揉肿起来的额角。这包一时也消不了肿,太君治索性解下了束发的带子,让长发遮盖住额角的红痕。
剑子关子卖了,人也抽了,不好意思再跟太君治装神秘,于是开口道,‘今日赴宴众人,除了你一个不明所以的外,俱是为了一物而来。’
‘何物?’
‘七宝玲珑塔。’



白忽悠 2013-10-10 10:04
折五

‘七宝玲珑塔乃佛门至宝,全名太长且按下不表。浮屠九级,金身打造,半掌大小,故曰玲珑。上嵌红玉髓、蜜蜡、砗渠、珍珠、珊瑚、金、银七种佛宝。塔顶饰有佛门某得道高僧悲悯苍生落下的泪珠化成的琉璃珠。塔身则雕刻有十方世界十方佛土三劫三世佛,以及释迦已逝,弥勒未生之情境,世间诸般苦乐哀喜,森罗万象,大千世界似都被一双巧手刻画在了这小巧的佛塔之上。相传此塔乃昔年名动天下的造化神人昊云无缺受云鼓雷峰佛首帝如来所托而制,堪称其平生最得意之作。昊云无缺技艺不仅巧夺天工,构思更是奇妙非常,佛塔一级一调,对应宫商角徵羽变宫变徵,转动塔身,音调相异,即可奏出天籁之音。只是最后两级是何,剑子也不知晓。不止如此,佛塔内置香薰,梵唱檀香,恰好。还有还有,点燃内中长明灯,塔身便会向虚空投射出金刚经法华经等经卷梵字,还有还有……哎呀,总之,七宝,奇宝也。可惜剑子一直未能与昊云先生相交,这般神技,让剑子也起了拜师之心。可惜啊可惜,造化神人一身奇技,最后却落魄江湖不知所终,正所谓运命难测,天道无常,善因恶果,终归蹉跎。’

‘听剑子先生所言,这佛塔真是……’太君治沉吟,似在寻找适当的词话。
‘一品万用对吧~’剑子笑言,‘光是每日固定时间奏响梵音唤众僧晨诵,就比那老母鸡打鸣悦耳许多。搞不好佛首打的即是这般主意。’
‘剑子先生这个玩笑却是荒唐了。’
‘不荒唐不成玩笑啊~哈哈~’剑子朗声大笑,太君治面带浅笑,不住摇头。
‘玲珑塔虽是至宝,却不足世人趋之若鹜,那么……’
‘正是,玲珑塔虽然珍惜,毕竟是佛家的法器,就如剑子的白玉丹鼎,用不得其法,可是连红薯也烤不熟的。’
‘非是本身,而在其秘。’
‘对头!与玉衡讲话就是这般心有灵犀。’
‘若剑子先生再卖关子,玉衡可要效仿古人一问三不知了。’太君治虽语气诚恳,但眼中笑意更胜,非有一丝不耐之意,大抵也是享受朋友闲谈。
‘没了玉衡捧场,剑子独角戏可唱不起来了~’剑子压低声音道,‘玉衡可知那最后沦为笑柄的“万古皇陵”?’
‘自然是知道的,先人改命易运,坐拥龙脉,为求福佑子孙,大兴土木,欲造一座万古皇陵,功延万世,皇陵不灭,霸业不灭,子子孙孙,千千万万。’
‘结果却讽刺的很,那皇陵方建成,封石刚落,便被叛军烧了个干干净净,万古皇陵,万古功业,不过黄粱一场梦。’
‘噫吁唏!剑子先生你又跑题了。’
‘咳咳,好吧好吧,剑子长话短说。上面虽然烧干净了,下面却没有。’剑子食指朝下画了个圈,又向虚空一点,‘关键正在墓中墓。如此阵仗想掩人耳目,非是一般人能做到。’
‘墓中墓……莫非?!剑子先生之意,昊云先生正是建造这墓中墓之人?’太君治以拳击掌,登时想通其中曲折。
剑子点了点头。
‘那墓中有墓主生前收集的天下各色珍宝做为陪葬,半壁江山都被藏在墓中也是说得轻了。此人亦是个心思深沉之人,特意请昊云先生为他建造陵寝,又在将成之时诛杀大半工匠,唯留昊云无缺一人。墓主身死后,昊云先生也失了踪影。至玲珑塔现世,世人方知他逃过一劫。’
‘于是便有传闻,侥幸生还的造化神人把墓室的地图以及机关破解之法全数藏在了玲珑塔内。’
剑子目光深邃,但笑不语。
‘难怪,难怪。’太君用力治拍了拍脑门,却不小心拍到了先前的伤处,不由低声呼痛。
剑子语调一沉,又道。
‘七宝玲珑塔今夜今时正在这大宅主人之手。’
太君治沉思。
‘但玉衡有两事不解。’太君治拱手请教。
‘请说。’剑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此物乃佛首所有,为何此际却在主人之手?二,剑子先生堪破红尘,跳出五行,为何又对这玲珑塔如此挂心?’
剑子待要开口,却听两人身后一道低沉悦耳的儒家口音夹带几分傲然几分威势几分调侃不紧不慢的接道。

‘非是仙道眷凡尘,佛心誓渡万世劫。’

随即一声轻笑。

‘不是老道挂心此塔,是挂心的人挂心此塔的主人。’

‘哎呀……好友你……’剑子连忙以手遮面,‘这室内已够明亮,不需你身上千万明珠锦上添花了。而且我记得,你我这次算是先斩后奏,同流合污吧?’

太君治闻言抬头,立时眼前一片耀眼豪光,头晕目眩,虽是失礼,却不得不偏头避过。

莫怪乎剑子先生掩面,莫怪乎剑子先生掩面。

白忽悠 2013-10-12 13:54
折六



来者一袭紫衫,衣着华贵,行走间带动垂挂在身上的配饰,环佩珠玉叮咚作响,好不悦耳。其人举手投足意态风流,自有一番傲视群伦,睥睨苍生之狂狷。虽衣饰繁重华贵,举止优雅,却掩饰不住此人与生俱来的锐利与狂霸。



见方才一席话成功吸引了两人注意,来者得意的转了一个圈圈,华扇半遮,掩住俊俏的面容,一双犀利的血金色瞳眸慢慢扫过剑子与太君治。随即薄唇微启,待要继续开腔。

排场做了十成十,架子摆了十成十,只差最后装神弄鬼一把就大功告成,不料想刚摆了个负手摇扇指点江山的姿势,就被剑子拽着袖子揪着蹲将下来。蹲在柱子底下的人立刻由两个变成了三个。就好比点着的油灯被捏灭了捻子,来者身上一片豪光也顿时晦暗下来。什么桀骜不驯都只剩两字,漏气。



紫衣儒者无奈的摇了摇扇子,对一副理所当然表情的剑子道长说,‘好友,汝自己不在乎形象不打紧,吾可是要时时刻刻都要维持优雅的举止,像汝这般不拘小节,还真是应了道家随遇而安之作风。’



‘耶~好友嘛,就要共上下,同进退,不能我们蹲着龙宿你站着,剑子怎么过意的去呢?蹲好,麦拘束。’

‘好友,好损友啊。’

‘哈哈~’



太君治观两人互相调侃,言谈亲密,必交情非浅。又见剑子道长似是不经意的甩了甩手臂,却让那被称呼为龙宿之人按住,宽大的衣袖遮住两人手掌,华服道袍之下,不定又是怎么一番你来我往。心下了然,错开视线。



‘在下太君治,未知前辈莅临,有失远迎。想必前辈就是剑子先生时常提起的那位好友吧。’



‘诶~前辈不敢当,龙宿正当少年,风华正茂,怎可占了玉衡汝之便宜?’疏楼龙宿微勾唇角,颊边梨涡俏丽,说不出的倜傥风流。



太君治哑然。观其样貌,不过二十五六年纪,比三十而立的太君治确实少年不少,但与剑子道长平辈论交,这皮相便做不得准。剑子先生修仙问道,百多年前已有他奇闻轶事流传。这位龙宿先生……只怕也不是寻常人。



‘你的确是没占玉衡的便宜,不过是想戏耍下小辈而已。’剑子垂眸长叹,白衣白发,仙气渺渺,登的是一副慈航普度悲天悯人之容。‘说起来,这老龙与剑子皆是一把老骨头,虚度了无数岁月,痴长了不少年岁,如今连我也不记得自己活了多少年呢,真真当之无愧的老古董。倒是龙宿,比之剑子,人生阅历更多出了数十甲子。’



‘剑子,汝难道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

‘什么话?’

‘男人的年龄是秘密。’

‘所以剑子在夸赞好友老当益壮啊。’

‘剑子亦是,返璞归真,越活越回去。’

‘好说好说。’

‘客气客气。’



两人言不由衷,明褒暗讽,却苦了一边的太君治憋笑憋的辛苦,想借故离去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只能气沉丹田,强作冷静,尽量让自己与柱子融为一体。



两人旁若无人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近旁还有个可怜的围观群众。



剑子道,‘玉衡真是对不住,我这老友就是爱磨嘴皮子,说话七拐八扭没个痛快。’



太君治低咳了一声,‘敢问……前辈,方才所说,是何意谓?’

‘这嘛……’疏楼龙宿眼波流转,视线所至,正是不动声色的剑子仙迹。

剑子摆摆手,‘爱现,又偏偏要人给你捧场,快说快说,趁剑子还没打算拆台,快些说出来吧。’

‘哈,那龙宿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这老道对汝说起了吾,自然也提起了那老和尚吧。’疏楼龙宿对太君治眨了眨眼,太君治不由得打了个突,总觉得这两位老前辈……玩人玩的很开心呢。

‘呃……玉衡久仰圣行者之名,圣僧宏愿慈行,让太君治钦慕不已,可惜一直未有机会拜谒。’



‘那汝今日可以见到了,不知道佛剑会以何种面貌现身,真是……期待啊。’







‘请问宴会之地在何处?’一袭白纱罩住舞者面容,仅余一双清明祥和的眼眸露在外面。来者周身似乎环绕着淡淡的柔光,仿若白玉雕琢的佛像,肃杀中难掩慈悲。



三两聚在一处偷闲的家丁,并未听到有人靠近,凌空传来一声问话,惊的几人紧握长棍,摆出架势。待看清来者衣着,家丁立刻平静下来。府中往来者甚多,这般舞者更是每日可见。虽说如此,但这府邸也不是任谁都可以进入的,就算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若无主人印信做凭,在此府中也寸步难行,甫一进府触动机关,便会万箭穿心。见女子行动自如,大概只是与其他人失散。



其中一人道,‘舞者怎这时方来,那边怕是已经开席,沿着此路左转,自会有人引你去后台准备。’

舞者低声道谢,慢慢踱步而去。

一家丁道,‘果然是脚上有功夫的,走起路来像小猫儿一样没有声息。不过以前那些舞姬个个不是扭的像水蛇似的,今日这个怎么倒像座山岳,气势也慑人的很,方才站在我面前,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过低低的声音倒是非常悦耳。’

另一人道,‘何止气势吓人,身量也似山岳,刚刚一瞥,你我数人还低了她半头。’

又一人拍掌,‘半刻前莱茹蒂阿带来的两名舞者也是这般身量,虽然比你我高出许多,但与莱茹蒂阿相比却也娇小不少。大概外邦血统奇特,那里的女子都是细腰翘臀,手脚纤长,如此高挑吧。那莱茹蒂阿应是王脉,所以更加出众。’

几人连连称是。

又大叹在此值夜,无法欣赏舞者美姿容,转而谈起主人追求莱茹蒂阿不成,躲在房中三日不出的趣闻。



那白衣舞者,连同两名新来舞者之事俱被遗忘,待几人想出何处不妥时,府中已经闹翻了天。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此时剑子与龙宿两人似乎又跑题了。



‘以你之能为弄张请柬助佛剑进入轻而易举,又何必如此?’

‘耶~汝吾二人已备受瞩目,再加上佛剑,难道汝不觉得踢场子的意图太过明显吗?’

‘你先前说无意参加这场宴会,宁可在家困觉也不来看热闹,若到时佛剑见了你,剑子可不会给你说情。’

‘怕那时还要龙宿替汝说情才对。仙长不是说要去寻凤凰木制琴吗?’

‘有用吗?’

‘自然……没用。’

‘那便祈祷佛剑不要发现最好。所以啊龙宿,劳烦你低调点看热闹才是。’

‘低调,吾一直很低调啊。’

‘低调的用满身珠玉伤人眼目吗?’



‘咳……两位。’太君治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好像,抽筋了。



‘啊,一时失态,吾竟然也像那老道般扯到别处了。吾刚刚说到哪里了?’

‘说到今晚月色真美。’剑子道长调侃道。

‘剑子麦要打岔。’龙宿先生二话没说用扇子撩了一把道长的鬓发。



太君治抚额,两位前辈情深意重自然令人高兴,但这般插科打诨下去,今日别想知道原委了。



‘玉衡离席许久,恐主人生疑,所以……’太君治琢磨着,还是找个机会就溜吧。太君治虽然偶尔迟钝,但再留下碍事,可就真是没眼力见了。

太君治刚想告退,就被一人拽住了一只袖子,按在原地。两人一左一右蹲在太君治身边,太君治一阵无力,所谓先天高人,一旦话匣子打开,若不说尽兴,还真是誓不罢休。



不过太君治也忽略了,先天高人也都是些怪人,不是什么人都会拉着絮家常,若不是看顺眼了,那真是一句都懒得说。



疏楼龙宿感慨道,‘桐文长大了,大抵也就这般样子吧。’

‘桐文是你家的,你怕是会欺负的更狠了。’剑子道长笑言道。



太君治无语。



请听下回分解:这位姑娘,你看着很像一位我认识的朋友




折七







太君治挽起两手的袖子,又把一缕遮挡视线的头发顺到耳后,随即对着面前空白的画布重重叹了一口气。

庸人自扰啊,太君治自嘲道。



方才听两位前辈提及玲珑塔所藏之秘,本以为只是关乎藏宝图的捕风捉影之词,没想到竟然还牵涉到云鼓雷峰佛首下落之谜。



一甲子前佛首帝如来携七宝玲珑塔入中土与天佛尊及嵯峨佛子论禅,法辩大会后自言游历四海以修禅心,遂遣返众僧,只身迈入红尘万劫之中,行踪成谜。

三十年前一人持佛首信物踏入扫禅山门,自称佛首入室弟子,带来佛首口信‘禅心难辨,归期未定’。此人佛法禅修无不上乘,又通过重重考验,确是佛首亲传,为云鼓雷峰所纳。后为庄严殿殿主,号光世大如。

十年前金翅鸟折翼,佛首再无信息传回云鼓雷峰。雷峰花草一夜枯萎,寺内金钟不撞自响。众僧惶恐,遣人查访,屡寻不果。

光世大如亲入中土,仍是寻不到佛首半点踪影。

帝如来生死未卜。

数月前佛首禅房内经卷圣光大作,诵经声再起,同月,七宝玲珑塔再现尘寰。



‘所以呢,佛剑是受云鼓雷峰所托来寻帝如来下落。’疏楼龙宿笑着摇了摇扇子,话未尽其意,点到为止。

是死是活,都要一个交代。当然,苦主接不接受,旁人就不好说了。

‘本来光世大如是想自己来讨个说法的,可惜不巧妖世浮屠封印出了岔子,作为云鼓雷峰代表的他与梵天和佛皇各据一点,再开诛魔法阵,暂时抽不出身来。’剑子仙迹摸了摸下巴道,‘老佛友说,“见了光世佛友咬牙切齿的样子,吾真的很遗憾自己不通术法,不然便可代为封印,让佛友寻人,各尽其职。”’剑子学着佛剑的样子压低嗓子说了几句,然后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难得佛剑也会调侃人,难得难得。’龙宿华扇遮面,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为顾及形象忍了下来。

‘不过……让佛剑来寻人,他真的不会用佛牒架在主人脖子上和善的问,‘“玲珑塔何处所得?若是用了奸狡手段,佛牒自会渡化你之罪业。”’吗?’

‘耶~剑子,吾与汝的目的不正是在此?’两人视线相汇,心有灵犀,击掌相贺。

‘也对,要是梵天同来那就更好。金银双出,以暴制暴,管保要恶徒哭爹喊娘。’白衣道者仙气凛凛,仙风道骨,只是这说出口的话却……忒实在了。



话又说回来,剑子道长不愧为铁口直断,一语,成谶。

不过可惜的是金银和尚来了个前后脚,未曾一睹两人联手之盛景。

但想想偌大的府宅最后只勉强剩下三分之一完好,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这修缮银两该是不少吧。



太君治默然无语。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位老前辈果然是来看热闹的,不添乱不错了。



为什么说果然,哪有果然,正是必然!



剑子与龙宿拉拉扯扯,谈笑间不少左右时局之秘都被他们当玩笑说了出来,听的太君治这个惊心动魄。

不止七宝玲珑塔,最后还冒出了开启万古皇陵之秘匙——佛骨舍利。



七宝玲珑塔,佛骨舍利……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大麻烦。而且……这昊云无缺是不是被佛门骗了香火钱,不然怎么老是把矛头指向佛门?



似是看出太君治疑惑,剑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非也非也,正是佛门暴力……恩,能打的高僧多,所以宝物托付在佛门才让人安心啊。玉衡若是今儿个见到佛剑,你自然就懂了。’





太君治揉着生疼的额头,突然觉得要是剑子先生一拂尘抽晕他,便不会这般烦恼了。

不知者,智也。

此事本与他无关,就算突生变故,关系者自会料理,哪用得着他来操心?

但无意中得知此等秘辛,太君治却难得不多想,心里似乎系着一个死结,不解开心中就不甚痛快。

那,到底为何如此挂心此事?

太君治拿起狼毫,在空中虚画了几下,活动活动了自己的手腕。只要画笔在手,太君治心中便无比平静,仿佛天地万物大好河山都被他握在掌中。



夜深了,不知那双兄弟是否入睡,一日不见,竟有如隔三秋之感,大概真是一见如故了。

不过夜高风黑,也正该是寒鸦鸣泣之时。

太君治动作一颤,纷乱的思绪顿时顺畅开来,方才纠结之处,也立时通透。

那兄弟两人虽刻意隐藏身份,但行事还不能算是太谨慎,太君治在与他二人相处中推测出他俩身份。既然太君治可以,其他人也可以。



侠盗乌鸦在民间声望颇高,却是官府欲除之而后快的心腹大患,而今京城之内,最值得偷盗又最能激起乌鸦挑战欲望的是何物?

答案呼之欲出。

七宝玲珑塔牵扯甚广,主人家自知事关重大。即是如此,仍敢放出风声大宴宾客,必是有恃无恐。保不准是一石二鸟,请君入瓮,再坐收渔人之利。

主人目标未必是他两人,但若他们自投罗网,主人大概也会来者不拒。

太君治猜测虽不全中,亦不远矣。

到底是鸿门宴还是流水席,但看最后一位客人登不登场了。

虽不知主人目的是何,卷进了总归不是好事。太君治心焦,竟也暗骂起两人冲动草率,年轻气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便不信,这两人行盗前会打听不出这玲珑塔是不能接的硬货。

两只小鸟儿若落了水,太君治想不湿鞋也不行了。好歹相识一场,不能不伸出援手。

太君治再叹,安慰自己道,也许只是一时多心,兴许那兄弟两人此时与周公聊的正香,是他杞人忧天罢了。

可越是这么想,心中越是忐忑,真怕那两小子踏破砖瓦,从天而降。

太君治这倒是小看了乌鸦兄弟,他们虽然为盗,却不会明目张胆行抢,正所谓盗亦有道,抢不如偷,偷儿自有偷儿的手段。



正当太君治思前想后大为烦恼之际,只闻席间宾客一阵骚动,原来是戏台上有了动静。



太君治摒弃心中杂念,眼中一片清明,双目紧锁戏台,欲一睹天下第一舞者之风采。

s61290 2013-11-18 04:27
啊啊啊!!為甚麼沒有後面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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