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君曼睩觉得她是幸运的。
在来天都之前,她不是没有害怕恐惧过,但她不能退缩。除了大义之外她还有一种感觉,自己一定要去,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述说,这是命运。 她做足了准备与勇气,去迎接未知的未来,但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在天都得到礼遇。 最开始武君对她态度就好的不可思议,她虽有疑虑,但那种怜惜她确确实实地感觉到了。就像一个严厉又温和的长辈对待后辈那样,甚至很少拒绝她提出的要求,简直就可以称之为溺爱了。 特别是武君在听她弹琴,与她谈话时从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关心,犹如家人。 她仿佛从武君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养父的影子,这样子的人会是大家口中的暴君吗? 她开始疑惑,天都制典与天都书库中记载的与众不同的历史让她更加了解武君,却也让她更加迷茫。 武君罗喉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而回龙三巅的那一战彻底打破了她的认知,偷袭,天下封刀的追杀,背叛,被扭曲的历史,还有那绝杀的一枪…… 恍如梦境。 曼睩之后就是一个人了,没有亲人了。 在寒光一舍,她是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这一点,然后冷入骨髓。 所以在罗喉复活后,她没有任何疑迟的跟着武君离开了寒光一舍。想要陪在亲人身边,想要……历史公正的对待武君罗喉这个人。 她来到天都就是为了见证这份真实,老天也不忍让历史的真相被掩盖吧。 君曼睩微笑了起来。 想用自己的手公正的记录武君罗喉的一生,这个愿望无比热切的浮现在君曼睩的心头。 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想要做一件事。 复生后的武君不费余力的帮助着武林正道,找回了自己。 再之后黄泉回来了,让君曼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有黄泉在,武君的心情一定会很好的吧。 这么想着,君曼睩一边把霹雳八卦周刊收回首饰盒子里放好。 武君与黄泉也会越来越理解对方到没有隔阂,会越来越幸福。 天都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望着齐齐坐在餐桌上吃饭的大家,君曼睩坚信着。 只是开心的同时,又有一份担忧总是挥之不去,这种担忧在武君答应送素还真去集境后达到了顶端。 在素还真告辞后她忍不住上了天台,天都顶端的风总是冷冽的,君曼睩不太喜欢没有黄泉的天台,更何况她今天有劝说的意愿,而且八成不会成功:“武君。” 罗喉:“嗯?” “曼睩很高兴见到武君的改变,但武君多次征战,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就要再战,这非是长久之策,武君,你是曼睩现在唯一的亲人,千万不可逞强。” 并非不想武君帮素还真,只是想要武君小心一些,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罗喉:“吾自有分寸。” 在心底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听进去啊,不过有黄泉在应是可以放心的,虽然他最近也有点不靠谱。 咦?那是……发现一抹银色划破夜空,插在罗喉的身边,君曼睩识趣的告退。 “武君,曼睩下去了。” 罗喉点了点头,道:“早点休息。”
上天台打扰罗喉一直是黄泉的乐趣之一,包括现在也依旧喜欢,但他突然不爽了,所以懒得上去。 那个女人还是跟着罗喉,几乎寸步不离。 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他就有一种拿银枪戳死罗喉的冲动,罗喉你个老年痴呆症患者!! 虽然最开始负气而走,冷静下来后黄泉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自己看得到而罗喉却连感觉都感觉不到,这太奇怪了。 如果是想刺杀,她离罗喉一步远罗喉都发现不了,要动手早动手了,会等到现在? 并且毫不担心自己发现她,这也太光明正大了吧。 不是没有想过可能是咒杀,或是别的什么慢性的法术、诅咒之类的一点点把人磨死的东西……但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别的特别的气息。 用了各种检测方法也没有看出什么,因为她寸步不离罗喉,他找不到机会,最后还是忍不住把人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也没有查出不妥来。 他检查的时候那个女人就那么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宛如看戏。 黄泉从此决定跟她杠上了。 就观察来看她能够穿透任何东西,有障碍物时也不见她绕过去,直直的穿过去,没有一丝阻碍,也没有丝毫功体内力的气息表现出来。 有一次他故意用银枪攻击那女人,发现攻击完全无效,反而透过那女人的身体把天都的墙破了个大洞。 就好像是空气,还是只有他能看见的人形空气。 思来想去,黄泉最终还是跟罗喉说清楚,她一直跟着罗喉,自己的事罗喉大概还是有一个方向的吧。 现实证明他完全想错了,他严肃的说完了全部情况,罗喉只给了他一句话。“黄泉,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吗?” 去你的太累了!去你的幻觉!成天有个女人跟着你,你就没有一点儿感觉吗?罗喉你就等着被坑吧,我管你去死!! 黄泉阴郁的想。 最近他不想与罗喉说话,只是天都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吃完饭后他不想跟君曼睩与虚蟜一起去整理那什么“武君罗喉的历史”,就只剩下散步这一条了。 只是散步散着散着不知怎么着就散到了天台对面,猛然间抬头就看到那个女人在对她笑。 君曼睩在与罗喉讲话他看见了,讲的是什么他猜得到,但是罗喉绝对不会听。 没有用的事,他才不会做。 只是那个女人……在君曼睩与罗喉说话的时候,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而是在看着他。 那眼神带着笑意,无声地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黄泉下意识的觉得那笑容不怀好意,直接一银枪就过去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罗喉望着君曼睩消失不见后才开口道:“你在急躁烦恼什么?这不像你。” “哦?我有吗?”黄泉冷笑。 “这几天天都多有损坏,你表现的太明显了。”罗喉将视线移向黄泉。 “那是天都太过无聊,除了站在天台吹冷风的哲学疯子、成天奋笔疾书的柔弱女子和应声虫还有什么吗?” 随意的应着,黄泉眯着眼望着应该被银枪一枪戳出个大窟窿,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流的黑发女子哼了一声。 “吾未要求你定要在天都。”罗喉的声音平静依旧。 黑发女子纵然被银枪戳了个对穿,也没有丝毫要移动的意思,保持银枪穿体而过的姿势,只对黄泉浅笑着优雅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好不从容。 看起来就像在演惊悚剧。 “罗喉,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的情况。”黄泉对上罗喉的视线。 “只是助素还真去集境,罗喉的能为你应该知晓。”血红的眸子直视黄泉,一派自信。 “我不是在说这个!”轻巧地跃到罗喉所在地天台上,黄泉伸手拔出银枪,点着那女人站着的天都地板。 “这里有个……‘鬼’你知道吗?” “黄泉,不要左言其他。” “你到底有没有戒备心啊!!”黄泉觉得他快抓狂了。 近的有个“鬼”跟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远的还有佛业双身马上反水,临危不惧是好,但要不要这么没有危机感啊?! “你在担心吾?”多少有些意外,罗喉知道黄泉这次回来定是下不了手来杀他了,但是不应该这般明显,黄泉没有这么快就放下。 黄泉惊觉自己最近所做所为全是围绕着罗喉,瞪着眼睛反讽道:“少自作多情了,罗喉。” 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他人之手,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黄泉反复的对自己这般说道。 “哈。是吗?”罗喉似乎笑了笑。 “自然。”黄泉大声答道,仿佛在否定着什么。 “……”一阵静默,出乎意料的罗喉没有出言反驳。 黄泉顿了顿,但还是提着银枪离去。 “罗喉,真正一心一意在乎你的只有那头猪和你的那个掌上明珠。”
黑发女子望着没有什么情绪的罗喉,又望了望离去的黄泉,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一个人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述说。 『是想要黄泉放下还是继续与你相杀……』 『……你可是隐约预料到了未来……那般……』 『……感觉到了什么了吧……也是,吾最近动作有点大了……』 『……不管怎样……自从黄泉选择回来吾就决定……』 『就这么决定了。罗喉,吾们约定吧。』 飘忽不定的声音由一开始的轻缓不定变得越来越坚定不移,到最后近乎成誓言。 罗喉当然不可能听见,也当然不可能回答她。 然而她却像是得了确切答案一般的笑了,一边笑一边以袖掩面,一双漂亮的眼眸却晕出几分湿意来。
小剧场 发生在黄泉想要找黑发女子与罗喉分开时,与罗喉说明情况,但连续几天都没有找到机会―― 君曼睩在走廊上看到武君,快步走过去想要打个招呼。 黄泉突然从一边窜出来,一枪把武君身边的天都墙上戳了个大窟窿。 黄泉:【愤怒的自言自语】离他远点!你都寸步不离的吗?! 罗喉:【莫名其妙】黄泉? 曼睩:【目瞪口呆】黄泉,我只是靠近武君…… 黄泉:【咬牙切齿的打断】你们都看不到吗?? 曼睩:看到什么? 黄泉:【强调】就是一个黑头发、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啊! 曼睩:【低头看看自己今天才换上的白色新衣】黄泉,你太敏感了。武君是曼睩的亲人。 黄泉:【没有反应过来】咦? 罗喉:【淡定】虚蟜,把墙补好。 曼睩:【好奇】武君,您会黄泉的行为不奇怪吗? 罗喉:习惯了(黄泉的偶尔莫名其妙的行为,比如拆墙、自言自语)。 曼睩:【意外】原来黄泉是主动啊…… 黄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曼睩:【无辜的望着黄泉】每次你与武君“交流”大部分好像都是你主动。 黄泉:……你用词错误了。 曼睩:【微笑】我们知道就好,说出来多不好。 黑发女子:【好笑的望着被忽悠过去的黄泉和完全在状况外的罗喉】唉……你们两个啊…… 黄泉:哼 虚蟜:【熟练的拿着工具进行第N+1次补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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