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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ace 2010-05-31 18:23

『罗黄?漠御?』小家伙 178F更新番外二

1.独居绅士的遭遇

御不凡推着采购车来到蔬果区。还没等伸手拿起眼前的菠萝鉴赏,隔着菠萝堆第一眼就瞅见硬派铁汉代表,自己单位的董事长罗喉正整张脸呈横平竖直的“工”字型站在他对面的货架那儿严厉地盯着他看,吓得御不凡一个激灵手里的菠萝差点飞出去。

再仔细瞧瞧,发现老总并没有瞅见自己,只是这错觉有些个惊人。

御不凡颤颤巍巍地推着小车绕到罗喉身后,发现菠萝正对面的格子里放的是无土栽培的胡萝卜。红灿灿,亮闪闪,跟罗喉额前脑后那几撮红发一个色系。

董事长大人正面带开公司批斗会的表情一手拿着一根掂量着,严肃认真地不知道在琢磨啥。

御不凡再探头一看,罗喉的采购车里不单已经放了一袋子胡萝卜,还扔进了卷心菜芹菜番茄,苹果橙子哈密瓜,饼干糖果雪糕熟食,哪里是来采购,根本是沿着货架从一头往另一头无差别掠夺的。


这家超市跟罗喉的天都文化娱乐传播公司在一条街上,是不少同事回家的必经之路。进了天都做事之后,御不凡也随大流地成为了这间超市的会员。

他在这儿见过公司旗下的著名演员笑剑钝给自家的弟弟啸日猋买新出品的膨化食品,金发紫眸仿若天人的雅少戴着墨镜拿着黄蓝红色扎死眼睛的香脆棒大礼包冲正长大嘴巴的他做出个食指贴唇的噤声手势,搞得正对着他的全年龄人无差别触电。

也见过公司聘用的自由艺术家啸日猋抱着一大束白百合白玫瑰脑袋上还顶着一盆白水仙风风火火地冲向收银台。

还见过小有名气的治愈系广播员兼歌唱家玉倾欢采购了鸡腿动物浴液后又在温润的眉间寒光一闪,取下了外镶钉式的宠物颈环。


但没人见过罗总光临。确切地说,罗总除去家和公司以外的去处,不是没有就是个谜。


像我这么有好奇心的人,探索未知的领域不是罪过吧?


这么想着,御不凡咽了下口水,装出正好路过的样子开口打招呼。

“罗总,您也来买菜啊?”


等他一句话说完,过了那么几秒,直到他以为罗喉不是没听见就是刻意无视他的地步时,罗喉才缓缓转过脑袋看了看他,然后点点头。


“御不凡。”


“咳,对,是我啦~”是忘记我了?太专注了还是……迟钝?御不凡不敢揣测,急忙展开新话题,“您买这么多,回家做大餐啊?”

“不。”

“哎?”


没想到对方果断地否认,号称三寸不烂之舌的御不凡也不由地僵住了一下。


“那是……?”

“养了些东西。”

“哈?”


什么跟什么啊?从惜字如金的董事长口中听来的话总带着一股莫名的玄妙。

养了什么能让这样一个早出夜归两点一线(大概)的领导准点下班后上超市采购啊?!


“罗总您……是养了宠物?”

“算是吧。”


罗喉这次的口气温和了些,听起来像是一句陈述,又像一声叹息。


“哎呀~像我这样热爱动物的人,看到您这么认真地挑选,不来帮忙怎么行呢?”御不凡乐呵呵地说,“您养了什么啊?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这……究竟哪部分是给它吃的?”

“全部都是。”

“哦,全部都是啊………………什么东西能吃这么多啊?!”

喂喂您是在跟我开冷笑话吧啊啊?!不过御不凡也是稳重的成年人,没有吐槽撤上司的台阶。


“你问什么东西?”


猛禽般酒红色的双眼以霸者之态瞥向御不凡。


“嗯…………嗯。”

后者心都惊得一抽筋。


罗喉看了面部僵硬的部下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天花板,低头看看胡萝卜堆,最后慢条细理地回答道。


“是——兔子……?”


…………为什么是疑问句…………


面对上司内含有疑问气息的目光,御不凡的汗都快流下来了。宠物的品种辨认……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不…………自己的情况有些例外……但大多数情况下……


“御不凡。”

“咳咳!有!”


“你——”罗喉少见地顿了一下,“是否有过自己看到的事物,与他人眼中的同一事物相差甚远的状况。”

“呃……您突然这么说……让我想想……”


纠结了一下自己的现状,想想上司也不会是八卦死缠不休的人,御不凡挠挠脑袋决定说实话。


“嗯~算是有啦~~我小时候去郊游啊,见到一个小男孩,结果老爸跟我说当时我对面的是条大蛇。不过我是记不太得啦~~现在嘛,我养着一只大蜥蜴,可大家看到都说它是大型犬来着……哈哈,哈哈哈……”


一整个的驴唇不对马嘴,御不凡对着面无表情高他一个头俯视自己的罗喉,心说罗总非得以为我涮他哈皮把我倒插进萝卜堆里去不可。谁知道罗喉听了他一串没头没尾的话,居然认真地抿起嘴思考了一阵,然后对他说。


“既然如此,就来看一下,试一试你与吾看到的东西是否相同。”


说罢他很MY WAY地推着自己的购物车走向收银台,丢下了一脸茫然的御不凡。


“…………是说,我必须去董事长家……串门……吗?!”



坐在罗喉那辆黑金色劳斯莱斯的副驾驶上,御不凡不由得在春夏交替的舒适午后脚底发凉。究竟谁和他享受过同等的待遇他不晓得,但脚底发凉牙关打架的状态和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情大概是一样的。

罗喉全然没察觉到属下挺尸的状态,稳稳当当地驾驶着车子。

车载音乐是风格雅致的古筝独奏,清清淡淡地在车厢内飘扬,和毫无装饰物的内部结构形成了一丝不搭调的情境。


“呃……罗总……这,这个曲子可真好听…………”

“曼睩弹的。喜欢的话,下次可以拷给你。”


罗喉眼望前方,眉目间却隐隐地带有温柔的笑意。


等都到了罗喉的公寓门口,御不凡才隐约想起,曼禄就是冷吹血巫毒经他们交待事时偶尔提到的“君小姐”君曼睩,罗喉的小侄女,雷厉风行的天都董事长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再一转眼,却见走到自己家门口的罗喉从门口拿起立在门边的一只不锈钢厚碟子,金属的碟子上不规则地罗列着不少小小的凹凸,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上面的痕迹。


“罗总,这是……?”

“跟在后面。”


罗喉简短地交待了一句,右手提着购物袋左手转开了自家的门。


隔着罗喉的肩膀御不凡能看到漆黑一片的广阔房间对侧有扇落地窗,盘山而下的万家灯火闪耀通明。罗喉放下购物袋,空下来的右手按开了玄关的灯。


就在此时,一阵劲风毫无预兆地夹带着个球状物毫不留情地直冲罗喉的面门而来,还没等御不凡喊出声,便见董事长利落地举起不锈钢碟子,正巧将球状物与自己的鼻梁骨间隔开来。那物体与碟子发出激烈的碰撞,像一声惊魂的锣响。

御不凡慌慌张张地把着墙壁蹭过来看,惊讶地发现是只白花花毛茸茸,成年男子一个拳头大小的毛团受不可抗力影响,悲惨地糊在不锈钢表面,正颤抖地,缓缓地从金属光滑的表面上哧溜溜地滑下来。


“罗……罗总…………这是个啥…………”

就算是自称见识广博的御不凡,看着这东西也傻了眼。


“如何。”


罗喉一脸淡然地将碟子的弧度调整,减慢那东西滑下来的速度,然后动作连贯流畅地伸手一捞往肩上一搁,那小东西便软绵绵地把在了他肩膀上。

一双红白相间的长耳朵呼扇着立起来又瘪下去,眼睛也不甘心地眯成一条小缝,凸显出和罗喉一样长长弯弯的红色睫毛。

雪白的小拳头噼噼啪啪地在人肩膀上无伤大雅地捶了几下后,白里泛着樱花色的包子脸鼓鼓囊囊地蹭着漆黑的西装。

看不见的嘴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大概是在报复地用别人的西装磨牙。


“你看到的是只红白花兔子,还是像吾一样,看到的是这个小家伙。”


罗喉漠然地询问着,顺手轻拍了往领子里钻的那个东西一记,使其发出了“咻咻”的,类似吹不响的口哨声。


月见草 2010-05-31 18:43
咦?想到《恐怖宠物店》里的九尾狐~~~在不同人眼里看到的就是不同的动物XDD~~~~楼主加油~~~~~

hf25077 2010-05-31 19:05
终于等到大人又开新坑了哈~~~转圈圈ing~~~

威严又呆很大的总裁武君大人,战战兢兢默默在心底吐槽的小职员不凡,在一起的画面异常的和谐啊~~~

是说,这两位饲主大人以后就因为经常交流养宠物心得培养出牢固的阶级友谊了吧~~~罗御好像也不错看哈哈哈~~~

公孙蝴蝶 2010-05-31 20:04
嗯,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你看到的是只红白花兔子,还是像吾一样,看到的是这个小家伙。”难道武君看到的不是兔子么?

jimengbox 2010-05-31 22:22
這……這小傢伙是啥?自以為是飛毛腿導彈的小兔兒團??爆萌~~期待下一篇呀,好好奇這只黃泉大人究竟是朵啥個奇葩,也好好奇漠刀刀會以一個什麼身份出現的~》《~

tianliu 2010-05-31 23:24
啊,吐嘈系。
我真感動……
不過標題為毛有那兩個問號……人獸獸人糧食?

大家都在天都真好哇~~-///V///-
小御同鞋乃其實屬貓的吧~~
深沉得很呆的武君真萌!給兔子吃蹩的功夫一流!武君威武!

风绝月 2010-06-01 06:56
=  =……长着一双兔子耳朵的小毛团三头身娃娃黄泉吗?

kingace 2010-06-01 14:21
to 月见草: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orz 主要我萌小只的生物啊!!于是就……咳咳
to hf25077:事实上 我写到一半也发现这个趋势了……不!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爱着武君兔子和大型犬扇子的固定搭配的啊啊啊啊!!!TDT
to 公孙蝴蝶:其他人看到的都是兔子 武君看到的是个二头身的黄泉……我 我没写明白吗?!原谅我啊啊啊……
to jimengbox:黄泉的奇在于他能让武君萌点俱现啊~~漠刀的事会慢慢出现的XD
to tianliu:啊 失算了!应该让不凡猫化的!!问号的意思…………其实……我完全没想好武君和兔子的攻受问题……orz
to 风绝月:是的!=w=*
——————

2.单身贵族请注意

“罗总……这个小人儿……究竟是您哪儿弄来的?”


御不凡和罗喉对坐在餐桌两头,墨蓝色的眼睛直盯着满桌子轱辘的白绒球看。

白毛球对自己被陌生人观察似乎毫无顾忌。因为头大身子小,自己一个人还颇为困难地摇摇晃晃爬起来,绕着罗喉摆在桌子上的水果和熟食来回穿梭。

最后认准了朔料盒包装的白切鸡,从自己背后拔出一根牙签大的,类似银制小枪还是小矛的玩意儿,很威风地将蒙在鸡肉上的保鲜膜挑开,插起一块鸡肉习桌而坐。对那块肉左闻闻右嗅嗅,然后肆无忌惮地开始大快朵颐。


“…………罗总。”

“嗯?”

“那是什么东西……”

“标枪。”

“……您,您怎么给它配备这么危险的武器……”

“它自己带着的。”

“而且……这东西在吃肉…………”

“嗯。”

“它不是兔子吗…………”

“品种变异。”


罗喉笔杆朝直地坐在对面,看着吃得正欢的兔人(?)简短地解释。


小人儿坐在桌子上幸福地啃着鸡,一头毛茸茸的小卷毛带着垂到桌面的长耳朵忽悠忽悠地颤动,整体看上去就像草莓馅的糯米大福一样软绵绵。

御不凡看着拳头大小的可爱生物,不禁忘记了诡异的根本问题,开始有些少女心地心动了。


“它让摸吗?”

“最好不要。”


当然,最后御不凡还是耐不住手痒,上去摸小人儿团团的脑袋,同时被那东西毫不留情地咬住了食指,留下一串“Oooooouch”两排整齐的牙印和满手的鸡油。

罗喉捏着随时放手就会发动攻击的炸毛生物的后领子解释,自从他饲养这只动物起便不时能看到那只拳头大的兔子会变成拳头大的白毛小人儿。可似乎除了自己以外,谁看它都只是只除毛色和饮食外一切正常的啮齿类动物。今天看来并不是自己该去配老花镜的问题,而要牵扯上生命的进化这宏伟的话题了。

御不凡不知道如何接茬,值得点着头说哎呀哎呀事事难料,这个花花世界连ET都可以去吃麦当劳还有什么看不惯。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捏小家伙的包子脸,由于在罗喉对其的辖制下总算是目的达成,惹得那小不点恶狠狠地冲他瞪着小眼睛,粉白的小兔嘴里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等到时间也差不多,御不凡准备告辞时,又有点惦念地瞄了趴在罗喉肩头瞪着自己瞧的软呼生物一眼。


“哎呀~我好羡慕,如果我家那个也能变得那么可爱的话该多好~”他穿着皮鞋,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

“你养的蜥蜴?”

“是啊……唉呦,我那个情况也跟您这个很相似,很相似啦。唯一的差别就是一~点也不可爱~”

御不凡作出一个苦闷的鬼脸,“是说最近宠物的第二形态很流行吗?我老了噢~等什么时候您有空,给您看看我家那个吧~”

“嗯。明天见。”


对各种事物接受力都很强的御不凡不晓得,他走之前的那句“最近宠物的第二形态很流行吗”被思维过度简易的罗总误解为“宠物的第二形态在当今很平常”。


就像是应约参加君曼禄学校的联欢活动时,看到班级教室里的学生身穿晚礼服的女仆护士装的不三不四的就连自家的侄女都穿着桃红色的女式古装,问她这是做什么,小姑娘说这是班里投票通过的COS主题活动,是潮流哦。

原来这只是大众趋势而已,倒是吾大惊小怪了。


罗喉端着杯红酒在手中轻晃着,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完全黑透的天色。肩膀上的小家伙本来已经昏昏欲睡,闻到酒的味道耳朵一竖又支起脑袋,细细软软的耳朵尖擦得他脸颊痒痒的。

再看肩上的兔子(也许是)正大头朝下地向酒杯的方向往手臂上爬,但因为头重脚轻,动作显得小心又笨拙,随时有摔下地去砸成毛饼的可能。

董事长大人微不可闻地叹息,随后伸手扶住团子软软的脑袋,将酒杯口朝着它的嘴巴晃了晃。


“你喝么。”


兔子耸着小鼻子用力嗅了嗅,然后欢天喜地地把整个脑袋都插进杯子里吧嗒吧嗒地舔起红酒来。

罗喉默默地在窗前立正,在更久之前,他还是一个人住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时,看着窗外会习惯性地手背后的。

兔子来了之后会往肩膀上爬,爬上来还不消停,各种闹。

他不介意这种无声无息的骚扰,但怕这不大点小的一个不稳摔死,于是总有一只手扶在兔子的小身体旁边,一段时间之后成了习惯,只是没办法再手背后了。


要说养东西,真正不知道罗喉究竟是在行还是不在行。如果没有人提出要求,罗喉的住家就像是个旅馆套间,有硬件没生活。只有同色的床单同色的衣物,四季轮回下来不带变的。

罗喉有个表弟叫君凤卿,幼时父母双双忙碌,就把他寄放在大他不了多少的罗喉家里。

等到凤卿的父母忙活完了,想起儿子来了,就见自己家的娃儿一个假期里被倒腾得整整齐齐体态健康身心愉快,追在金发红眸的表哥后面大哥长大哥短,对亲生爸妈看上一看,又追着他哥去了。

搞得君家父母握着罗喉也没多大的小手,由于悲喜交加哭笑不得,演化成一种扭曲的表情。


等到君凤卿长大成年了,谈恋爱了,结婚了,有了个粉嫩的小闺女,也就正好赶上了年轻父母必经的事业忙碌期。妻子驻扎海外进行工作,自己也会议出差忙得焦头烂额,眼看着不大点的女娃被自己冷落,君凤卿不得不求助于事业趋于顶峰中的表哥罗喉,拜托他照顾下一代的任务。

于是在一段时间以后,君凤卿终于可以体谅自己父母当年复杂的心情。他的独生女君曼禄在那个时候咬字还不太准确,叫自己“爸爸”的时候叫成“拍拍”,叫罗喉“伯伯”时也叫成“拍拍”。当某一天小曼禄终于咬清了字音,抬起可爱的小脑瓜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叫出“爸爸”的那个瞬间,她盯着瞧的是面无表情的伯伯。


正和罗喉对坐品茶的君凤卿一口新茶全部喷上了大哥的脸。


有曼禄入住的那段时间,罗喉的公寓是充满了家庭气息的。少女色系的小房间,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精致的衣服鞋子卡子头绳一应俱全,墙壁上的暖色调装饰画,儿童书和画册摆放在各种小孩子可以触到的位置,精致的茶具和餐具无一不透露出糖果色的氛围。她的大伯同时兼任了车夫、厨师、家教、玩伴一人多职,使小姑娘就这样幸福地长大。

等到曼禄长到罗喉胸口那么高了,在学校寄宿了。罗喉的私人空间便在突然之间冷清了下来,人似乎是又恢复到独居时代的孤僻。君凤卿看着他,总觉得这比自己更像是空巢期的可怜老爸,不自觉地提议道“大哥您也该让我们有个大嫂了吧”。


罗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去给他俩的杯子加水,顺便还像对小孩一样摸摸君凤卿的脑袋。

“吾有你们在就够了。”


小表弟才想起自家的大表哥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却不断为身边的人着想着,为他们已经活了半辈子。他已经疯过玩过,结交了朋友兄弟,邂逅了恋人尝过了爱恋滋味,最终拥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亲人。而罗喉似乎一直是一个人。

君凤卿对女儿说,多去看看你大伯吧,他一个人挺寂寞的。小姑娘懂事地说嗯我知道的,然后在个大热天里趁着学校门禁时间还没到,抱着个活物敲开了罗喉家的门。


“大伯,能帮我养它一段时间吗?它长太大了,被管理员发现,不让养了。”


君曼禄眼中含泪捧着个宠物箱。

罗喉提起箱子往里一看,瞬间眉头一拧,用少见的错愕目光在箱子里的生物和君曼禄之间穿梭。


“这不是野猪么。你是从哪里买的。”


服服帖帖地卧在箱子里的,是一头酱紫色的猪。

突出的獠牙证明这还不会是头正常的家猪。

想到自己的宝贝侄女居然饲养着头猛兽,罗喉当真感到一阵虚惊与脱力。


“学校门口的小铺上卖的,老板说这叫做荷兰猪噢。”

“荷兰猪不是老鼠吗。”

“荷兰猪……不是猪吗?”


罗喉俯视着小侄女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抿了一下嘴。


“……荷兰猪就是猪。”


紫色的野猪就这样简单地成为了天都董事长下一个养育对象。

罗喉住在这幢豪华公寓最高层,包下公寓的天台过去只用于长时间地观景沉思。后来曼禄来了,就搭建了个温室花园。现在将野猪饲养在温室里,好吃好喝好待见,真正有向可以撞死老虎的山猪方向发展。好在这家伙虽然块头巨大,面相凶恶,但没什么声音性情也很温顺,跟忠犬一样跟在罗喉脚边,很有责任心地守在天台上站岗。

至于这个把在自己手臂上,脑袋和两只小手都进了酒杯美滋滋地喝酒的小动物,它的到来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个时候天还有些凉,到了太阳落山是还得穿外套的。

罗喉在回家路上想起君曼禄说最近学校的伙食令人遗憾,便上西饼店买了些她平日喜爱的糕点,开车到学校宿舍送了一趟。做完这些后,他沿着校区的林荫小道散了约摸半小时的步,直到见天色已晚才拉起风衣的领子,走到校门口准备开车离去。

离罗喉的车有几步距离马路旁停着辆三轮。三轮上放着些小盆的仙人球和花卉,一大玻璃缸的金鱼和一圈小笼子。小笼子将几个小活物围在车板上,方便顾客观看。

小贩看上去是个清秀的中年男子,紫色的发墨色的眼,看上去很有智慧,穿着也很得体,不像是骑着三轮车以贩卖花鸟鱼虫做本行的。天气本身并不炎热,男子却拿着把类似古玩市场淘来的羽毛扇,很优雅地给自己扇风。


“快收摊了,便宜卖。您要不要来点什么?”

男子摇着扇子招呼罗喉。


罗喉没打算搭理,只在做过三轮车时下意识地瞟了车板上蠕动的活物一眼。却不由地愣了下。

三只小兔正挤成一团取暖。一只雪白的,明显比另两只大一点,两只小的全往它身上挤也没什么反应,应该是脾气很好。一只是黑的,至少在昏黄的路灯下是这个色系,看起来是最小的,跟鸭蛋差不多大,畏缩在大的那只肚子底下直哆嗦。应该是还没断奶的小崽为了讨顾客喜欢,也一起给拿出来卖。

引起罗喉注意的是比大白兔小,比小黑兔大,跟一颗鹅蛋差不多体积的那只。那只兔子的耳朵是带着两杠红道道的,身上也有些红色的斑纹。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受伤出血了,引得罗喉不禁弯腰仔细看了看那只兔子。看过后才想起自己儿时也有小贩将小动物的身上染了五彩斑斓吸引孩子掏钱购买,这么古老的手段真是久未见了。

那只看起来和另两只不太亲,却还把半截身子缩在它俩之间,还探出脑袋来的红白花一直眯着眼睛,看起来有点虚。可罗喉刚要冲他伸手就见它警惕地竖起耳朵抬起脑袋作势要咬他,一双小眼睛直冒凶光。


“啊,没事的,这不咬人,就是有点活奋。”

小贩有点紧张地用扇子把红白花的小脑袋按下去。


罗喉则又看了那只脾气凶暴的兔子一眼,不顾小贩的再次招呼开锁上车,摇开车窗,发动了引擎。

他的车子刚要往外拐,一位身穿艳红春装的年轻女士就从他车前走过。罗喉很有耐性地等她走到前方,发现她停在了三轮车前。

那位女士似乎对最小的黑兔子一见钟情,甜甜地微笑着捧起小家伙吹了下它的后背,然后和小贩说了点什么,便将兔子交给小贩送进笼子,自己开始从红色革制的手提包内摸出钱包付钱。

显然,剩下的两只兔子慌乱起来,在双方手底下着急忙慌地窜来窜去。小贩开始笑嘻嘻地对女人说话,罗喉开着车窗,大概听到他说这三只是一窝的,特别亲。兔子只养一只也寂寞,不如都拿走,他也要收摊了,算个便宜价。然后开了个的确不贵的价钱。

可女人似乎的确没带多少钱出门,犹豫了半天推说两只足够了,自己上班怕养不过来。最后一次简单的讨价还价,女人买走了小黑兔和大白兔,抱在怀里慢慢走了,留下高跟鞋踩得嘎哒嘎哒。


这回只剩下红白花了。罗喉坐在车里,眼看那红白相间的长耳朵窜过来跑过去,一会儿那个不大点的小身子就把着笼子探出来,冲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两只小脚为了攀上笼子在底下猛捣,最后被小贩一扇子拍下来轱辘到车板上,消停了一下又直起身子来往同一个方向眺望。

罗喉等了一段时间,路过的行人逐渐稀少,也没有人再买过小贩的东西。他眼看着那细小的身影毫无安全感地蹦起来又落下去,想到它被丢下了,只剩一个人了,心中就莫名地流过一丝感伤。

他慢慢将身体向后靠去,略加思索了一阵,然后把车熄火,果断地打开车门走到三轮前,全然是黑道王者前来踹翻小铺的景象。

红白花已经使尽了力气,软绵绵地糊在车板上,冷风一吹,它慢慢地把自己缩成毛茸茸的一小团开始发抖。眼睛半睁着,又把脑袋埋进前肢里的样子像个哭得抽抽嗒嗒的娃娃。


那一天傍晚,罗董事长身穿黑色长款立领风衣,一头金红交织的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高大英武的身躯挡住了小贩和兔子头顶上本身就没亮到哪儿去的灯光。

只见这位先生眼中血色闪动,神情睥睨地俯视着阴影中的他俩,伸出白瓷般的食指戳戳趴在那儿哆嗦的红白花。暗色的唇间发出了浑厚低沉的嗓音。、


“这个多少钱。”


小贩笑盈盈地摇起了羽毛扇。

红白花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起来一口咬在新主人的食指上。


后来罗喉没有要那个加五块钱的粉色笼子,倒不是花不花那个钱,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无视兔子的张牙舞爪,他交了钱,一只手就将小东西抓了满把塞进风衣的领子里,无视小贩惊愕的神情再次坐进车厢,发动后一踩油门向前驶去。


在怀里折腾了没两分钟,兔子就不动弹了。

罗喉拉开领子往里看,就见小家伙团在自己腹部睡成了一团。软软的肚子轻轻地起伏,散发着热乎乎的温度,正常的小动物睡眠体温。

罗喉一面开车一面想,明天该去买个篮子,新鲜蔬菜和兔粮,还要在阳台上铺点报纸。他记得宠物最麻烦的地方就是排泄问题,但也记得对其教育方法。


在那个时候罗喉还不知道,他完全不需要担心这类问题。而与众不同的宠物驾临,其问题是他上百度知道也查不出最佳答案的。

hf25077 2010-06-01 15:46
“荷兰猪不是老鼠吗。”

“荷兰猪……不是猪吗?”
_____________
噗~~~~捶桌狂笑ing~~~~武君的宠物名单又增加了,对小动物和孩子有异常亲和力的武君有爱~~~~

是日更呀日更,大人威武~~~请保持这个速度下去~~~~~

arrinna 2010-06-01 17:40
…………真有一种眼前一黑的感觉……………如此不平凡的小贩……如此不平凡的买主…………如此不平凡的兔子…………还自带小标枪……………我只能说……柚子主人……你把兔子三兄弟拿出来卖有何居心……或者我还应该问一句………您老人家是怎么把他们活捉的……≥﹏≤

月见草 2010-06-01 18:59
哟~~~~腹黑的枫岫~~~~你就这么当街贩卖人口啊(噗~),那个红衣女子是爱染么?是说我也好想买只可以变人形的宠物~~~~~~~~

风绝月 2010-06-01 19:18
不行了……TOT,看到那三只条兔子的互动,瞬间戳中了我的萌点……Orz……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我也想要去买只兔子养啊啊 啊 !!!
挠墙,黄泉兔,你还可以再萌一点不?靠……这么可爱简直就是要人命啊……
PS:柚子真坏,用扇子打兔子……坏人TOT……

tianliu 2010-06-01 23:06
武君你不要太賢淑……君家人太幸福了!!TDT
谷歌了一下荷蘭豬,好可愛啊!不過虛蟜這麼大隻,又是品種變異?
楓岫……扭頭,我強烈懷疑他賣了一隻小免給拂櫻、一隻黃不知種類也許是犬給極道。
我好期待黃泉跟武君是咋磨合的,讓武君一回家門就要拍兔子。=V=

配對什麼的不強求啦,但如果有,我覺得年齡和體型的問題比較嚴重……相當嚴重……灰常之嚴重……我是要搥肚子還是搥桌子還是搥地板呢……?

kingace 2010-06-02 17:08
to hf25077:我……我尽力……orz
to arrinna:柚子主人是为了武君他们的终生幸福而努力着的爱心传递小天使哦!>w@
to 月见草:是爱染~饲养人形宠物也是咱的梦想啊!TwT
to 风绝月:事实上 这是我最近不断看到卖兔子的但不能买的一份强大的怨念来着……orz 柚子主人语:趁他们团子化 此时不欺负更在何时?
to tianliu:不论走到哪里 武君都是贤夫良父……荷兰猪的事情是因为宠物市场常有人贩卖家猪崽并称之为“荷兰猪”有感而发(是你自己差点上当了吧啊啊!)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好确凿的cp属性……只是大家都在一起的小日子而已啦orz 原谅俺……
————————

3.饲养员任重道远

第二天,罗喉少见地直到闹钟响了三次才醒。在平时,他都是先闹钟响起而醒,打点完毕后正巧按上闹铃的。

由于起床的低血压,刺耳的铃声震得罗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抄手将闹钟摔残在墙上,然后在放下手臂的时候,手掌按在了一团细软的毛团上。毛团是温热的,还在很有节奏地起伏。在他的手压上去的同时,还发出了什么东西被压叫唤了的“噗叽”一声。

感觉状况不恰的罗喉挣扎着掀开眼皮,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床单和羽绒被之间的缝隙里埋着一团白毛,一对滑溜溜的毛耳朵从自己指缝间竖起来又耷拉下去。

他想了想,自己昨天少有地全凭心情,在路边摊买了只兔子。但似乎回家后用瓦楞纸箱子给它搭了一个临时居所,今天打算下班后再给它买必须品的。那箱子是过去装烤箱用的,其四壁对一只小动物来讲足够高。这小东西究竟是如何蹿出箱子又找到自己的床爬上来的,不可思议。


抬手看了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罗喉缓慢地起身,脑子迟钝运作着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因为知道自己是这种体质,罗喉才刻意让自己每日醒得极早。这次的意外状况来自于昨晚意外带回的新成员。将半睡半醒的兔子包在风衣里带回家后,他找了瓶曼禄曾经用的,效力柔和的洗发水,决定把这只兔子做一个初步打理。

罗喉记得幼时小贩们贩卖的小动物里,被染成彩色的宠物最容易卖,但也最容易死。他推测是有毒的颜料被小动物舔进肚子里的缘故。虽然毫无根据,但兔子身上那不自然的艳红色总让人觉得不太对头。于是他备好了洗发水,两条新毛巾和吹风机,在洗手池里放上了适度的热水,然后抓着不明情况的兔子慢慢放进了热水里。


水浸到下半身时,兔子半睁着眼睛抬着脑袋盯着他看,似乎没什么反应。罗喉平静地回盯着它,想毕竟是兔子,食草类,比触水的猫温顺得多。还没等想完,那兔子突然向斜上方拼了命地跳去,罗喉一惊,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兔子的飞跃弧线。结果小家伙很不幸地一头撞在他放在衬衫口袋里的手机上,“嗵”地闷响过后,一半干一半湿的兔子又一个反射弧彻底掉进了水池子里。

罗喉赶快将兔子从水里捞出来,仔细观察。看小东西似乎没什么事,只是被刚才的突发事件给吓愣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天都董事长迅猛地挤了洗发水抹在兔子身上,然后飞快地开始清洗。兔子回魂的速度也令人瞪目,还没把身上搓完就开始在罗喉手里连蹬带踹,死命挣扎。


是水烫吗?不是。罗喉亲自试过的水温,很适中很舒服。

是罗喉的力道太大了吗?也不是。不论是君凤卿还是小曼禄,幼年期间帮他们洗澡的全部是专业级的罗喉。虽说起床时会摔闹钟,拳头可以在墙上迸出裂缝,但该温柔对待的,罗喉还是很有分寸的。

一面被兔子的挣扎甩了一身泡沫一脸水,一面被卫生间的闷热蒸出细汗的罗喉不动声色地面对毫不领情的小玩意儿,深深地感到委屈。


想当年给君凤卿洗澡时,小弟本身乖顺,是很配合的,洗完还会说“谢谢大哥”。

曼禄小时候是放在浴缸里洗的,他贴心地买了玫瑰味道的泡泡浴乳和橡胶玩具放在水里吸引小女娃的注意力,一次洗澡下来他都得跪在浴缸旁落得肩酸腿疼,但看到包着浴巾的小姑娘咯咯地笑得开心,他也就觉得累点无妨了。

就算是那头楼顶上看门的野猪……不,荷兰猪,清洗时也是乖乖地不动弹,自己走去一边抖一抖晒干。谁都没像这个拳头大的玩意儿,在一小洼水里疯了似的撒野。

是说兔子这么怕水吗?


为了防止兔子跳出来,罗喉左挡右护,期间不断被不长的小白牙狠狠地啃咬。他无视虎口上吊着的那激怒的白团子,专心致志地想把对方身上的红印子擦下来。可不论怎么冲洗,别说洗干净了,是一点色都没掉。

罗喉没辙了,看水也开始变凉,兔子也折腾得无精打采又开始哆嗦,他只得将其捞出来包进毛巾,自己坐在浴缸的边缘上,将包好的粽子兔放上膝盖,打开吹风机调到暖风档,给它烘干。

兔子也累了,眼睛眯成小缝,软趴趴地瘫在毛巾里任他摆布。罗喉给它上下均匀地吹着,轻轻摸摸兔子毛皮上红色的部分。

和白色的部分一样的触感,应该不是油漆。可怎么都冲不下去的,莫非是染发剂?究竟哪个小贩舍得给一只兔子真正染毛?罗喉不解,但既然这么惨烈地洗都洗不掉,它舔也就舔不下去了吧。


等罗喉把吹得暖洋洋的兔子轻手轻脚地放进厨房里的纸箱子瞬间,小家伙突然一掉头,扬起脑袋瞅着他,似乎带着“没察觉到!居然是你吗!”的警备情绪。

被宠物警惕了的主人无言地在箱子一侧铺平了毛巾,放进了两片西饼店里一起买的吐司,将周末给曼禄做咖喱后剩下的一根胡萝卜切成条也放进去,无视箱子里嘁里喀嚓地抓挠声,平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等到罗喉打点完自己,做完了带回家的工作,才发现自己晚餐完全忘了吃,而此时早已过了半夜。侧耳听去,兔子也不再闹腾,应该是睡下了。第二天还要照常上班,罗喉觉得自己也不太饿,便省了顿饭,收拾收拾直接睡下。


然后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罗喉盘腿坐在床上,右手肘抵在膝盖一侧,五指分开,扶住自己的前额,绯红的眼镇定地俯视着那个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一夜的小白团,怀疑自己还处在睡梦和现实之间的起床状态中。

他的床上趴着一个不丁点小的小人儿,和刚买的红白花兔子差不多大。

小人儿也是个红白花,长长的头发还是耳朵搞不清,是一半红一半白的。光滑质地的小衣服整体是银白,带着点红花色。他的额头上带着个小红圈,跟呼啦圈一样,大概是额饰。罗喉记得,他那只兔子脑袋上也有那么一杠红,搞得他清洗的时候差点把泡沫洗进兔子眼睛里。

最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的,是小人儿的腰下,有一个小小的,团团的,尾巴。

罗喉看了小人儿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卧室里的阳光灿烂了,照在床铺上明晃晃,晃得小人儿发出不耐的咿唔,两只够不到头顶的小胳膊捂住自己的脸,脸冲阴影处攒成一团。他的主人默默地拉起羽绒被垫在小东西身侧,防止它从床上掉下去,然后慢慢地走下床,一如既往地洗漱穿戴,然后在进入厨房烤吐司的同时,神态漠然地撇了一眼被挠出一个窟窿的瓦楞纸箱,箱子里的吐司切片和胡萝卜条被吃得一塌糊涂。

罗喉将烤吐司分了一半吃掉,剩下一半搁在盘子里放上了床头柜。看到窝在羽绒被里的小人儿还睡得正香,随后回到厨房,挑出皱皱巴巴的毛巾,夹着公文包,拎着纸箱子倒垃圾然后直接上班去了。


是真正淡定,还是万丈波澜藏心底,亦或是压根就没睡醒,答案大概只有罗喉自己最清楚。


事实是,那一天的罗喉依旧和平日一样,开会审批谈话起草毫无误差,只是期间会不自觉地发呆一会儿。不过在他的属下们眼里,董事长的表情都是清一色的王者气概,通俗说来就是御不凡所谓的“工”字型。

然后令冷吹血等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在下班时间来到,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走出办公室,按下电梯按钮前往地下车库时,电梯由最上层向下走,自动门打开后,里面站着一个金红长发,身穿黑色西装,暗金色衬衫,打着酒红色领带的男人。


“罗,罗总?”

“嗯。”罗喉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提前下班给单位的人造成了何等的恐慌,淡淡地点头示意,“辛苦了。”

“不不,您才辛苦……”


电梯里一派淡漠呆然,电梯外一片点头哈腰。

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罗喉上前按住开门按钮。


“你们不进来么。”

“啊啊啊!!这,这就进!”


一帮人畏畏缩缩地缩着肩膀抱着公文包手提包小步移进电梯,就看每下一层打开门后都是相似的反应。

勇敢走进电梯里的人,任谁都觉得背后不断被芒针穿透。


“罗总,今天去接君小姐?”

巫毒经算是单位的老人,打破电梯里的死寂开口提问。

“不。”

想想也是,还未到周末,况且现在君曼睩是住回自己家里,这话问得相当没营养。

“哎?呃,那您去遛遛啊?”

“买点东西。”

“喔,那您快去吧,待会商场人就要多了!”

“嗯。”


好不容易到了地下停车场,电梯门刚一开启,就看里面的人不约而同地以田径状秒速冲向自己的车子,留下罗喉一人慢慢步出电梯,去给车开锁。


“吾很可怕么。”

“大哥,您那叫威武。”

“和可怕有区别么。”

“有啊,那是比可怕更高级的恐怖~”


这是此后罗喉与表弟的对话。

在君凤卿笑眯眯地说出这句话后,总觉得大表哥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神情。


“曼睩……爸爸……是不是说错话了?”

“您发现了就是好的——虽然晚了。”


面对温润的笑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乖女儿,君凤卿的眼圈差点红了。


…………大哥…………我知错了…………刀A刀


就是这样,连被自己的表弟都形容为“可怕之上的威武”的罗喉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场走进了宠物商店,愣是将上前向他进行导购推荐的小服务生以为是来砸店的黑帮头子,吓得倒着往老板那儿跑。

等老板手里拿着已经拨好了警察局的电话跑出来,才看见这位客人正推着个采购车把店里一切标志有兔子图案的商品无差别地往车里扔。


“这……这位大哥……您这是……养兔子?”

“嗯?怎么。”


赤红的鹰眼也吓得老板一激灵。


“呃,您这是养了多少啊?”

“一个。”

“那……那您这兔粮……买得有点多了哎……”

“嗯?”

“跟您说……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是兔粮……您一样买五袋,多了啊……”

“有什么区别么。”


这位先生指着推车里图案花色不同的兔粮口袋。


“喔,这是日本的,这是德国的,这两个是国内自己的,您这买得实在……”

“给它换着吃,不可以么。”


压倒万物的目光再次向老板投射而来,大有将人用眼神将肠子压出来的气势。


“不…………不…………可,可可可可可以,没问题…………”


这个恐怖的男人,正在用恐怖的方式溺爱他的宠物啊啊啊啊!!!!


遥望着绝尘而去的劳斯莱斯,老板和他的小店员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罗喉顺道去买了不少新鲜蔬菜才回到家。出乎意料地,家里异常地安静,就像自己独居时一样。

只有倒在桌上的花瓶,扣在地上的水杯,被蛀成迪斯尼动画里奶酪状的黄油面包和踏过从水杯里撒出的橙汁,向四处延伸的橘子色小脚印证明着今日住家的生命活动迹象。


首先,罗喉检查了一遍家里所有的窗户,确定那只上窜下跳的兔子没有一个不留神从窗户缝里撞出去。不过还好,他走前关好了门窗。

其次,罗喉查看了包括马桶在内,所有积水的所在。养了兔子后,还是将马桶盖关上为好,以免发生惨痛的意外。

四处看完,想来大概是兔子认生,藏起来了或者睡在了哪个角落里。罗喉不再去找,开始从自己买回的商品里有序地挑选,逐步归类。


他买了一个无顶棚的篮子,一个只留两个洞口的草编小筐。篮子上盖着碎花布帘,他按照君曼睩的爱好挑选了清淡可爱的颜色。小筐则是他认为兔子这种爱打洞的生物该中意的半封闭空间。罗喉将筐放在阳台上,被芭蕉木的叶片遮挡住的角落,篮子则放在了自己床旁。

游乐设施本来是给幼猫使用的,不过他也买了一套。按照说明书在客厅里组装完成后,才觉得这东西不少落脚处就一只兔子而言,是太高了。于是把书房的地毯搬来,垫在娱乐设施下。

再来就是磨牙用品和兔粮了。同理按说明书做好工作后,罗喉开始将怎么看都买多了的兔粮袋子按品牌摆上储藏室里半壁空荡的储物架。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什么东西从附近很小声地在接近自己,听上去像是小狗踮着脚跑过来,但指甲摩擦在石质的地板上,难免没有猫那样轻盈。

罗喉不动声色地继续搬运着兔粮,只听那脚步声越捣越快,然后是“嗖”地起跳摩擦,他的余光里有个球正向自己的侧脸扑来。


快、准、狠。

可以这样对敌人,但不可以这样对饲主。


董事长大人猛地手腕一转,将正往架子上搁的兔粮袋子横挡住自己的脸。隔着袋子,他听到尖锐地一长声“嘶啦”,那一口袋满满的兔粮倾泻喷涌,将划破口袋的球状物自半空中击落,并完整地掩埋在地板上。


放下还在滚落颗粒的口袋,罗喉低头看去,咖啡色的兔粮堆像一座小坟冢,一只小白手幸免遇难,正用力地想把自己挖出来,撕裂了口袋的凶器大概是那只牙签棒形状的银红小标枪,现在正像个武士陵墓标记一样直插在小坟头的顶部。

罗喉等它将自己挖出来等了好一会儿,本来想让小东西自吞苦果的,但看到细细软软的红白花耳朵挣扎着弹起来有因为缺氧无力地耷拉了下去,还是蹲下身把粮食往两边一扒拉,将有气无力的小东西挖了出来,捧在手上。


依旧是那个白花花的小人儿,正别扭地鼓着腮帮子,脸颊泛出淡淡的粉红,皱着小巧的眉毛,眯着眼睛故意不去瞧他。

罗喉用食指点点它的脑袋,又帮它拂去头发上咖啡色的兔粮渣渣。小东西赌气地将脑袋别到一边,抱着手臂,面带沮丧地坐在他宽大的掌心里。


“别闹别扭。”


罗喉对它说。小人儿则带着点狠辣地瞪了他一眼,把脑袋更往后别。还发出不屑的一声“噗”。

说明它听得懂人说话的。

虽然是个傲娇。


看着眼前白绒绒的小脑瓜,就像一朵完完整整的蒲公英。罗喉学了前一夜那位红衣女士的样子,冲着小人儿的后脑勺吹了一下。

小人儿一个激灵,跳起来对他怒目以视。然后又止不住身为兔子的本质,抬起两只小手低下头去抹抹脸。


“下次走路再小声些,就能打到吾了。”


听到罗喉说出这句话,小人儿停止抹脸,莫名其妙地瞅着他。


“现在去吃饭,你划破了袋子,就尽快将这一袋吃完。”


罗喉手一挥,将小东西捞到自己肩膀上。随后他弯腰拿宠物食盆盛了地上的干粮,不顾雨点似的小拳头不断击打在自己的肩上,神情自若地朝餐桌走去。


“不要咬衣服。”

咕吱咕吱。


这么单口相声地和一只神奇生物说着话,罗喉才想起自己还未给他的宠物取名。

这样一种生物,叫什么好呢。


“你——以后叫‘金刚狼’。如何。”


他用手点点专心撕咬着衣领的兔子询问。

回应他的是指尖上传来的钝痛。


“吾还以为那部影片很受欢迎。”

“噗咻!!=皿=#”


文化背景差异。这的确是个难题。
——————
我又爆字数……orz

hf25077 2010-06-02 17:25
这么巧,又是我坐沙发~~~我不是故意的~~~

大人您真是太威武了,这么快这么有质量这么字数破表,我怎么能不爱您呢~~~

最后再说一句,武君威武!!!!!

还我萝卜 2010-06-02 17:46
嗷嗷嗷嗷嗷嗷嗷!!!!!!
萌杀!萌杀!!!!!!!!!!!!!
抱头ING,对这种模式的萝卜和兔子抵抗力为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TTVTT
世界真是太美好了,日更真是太美好了 [s:6]

arrinna 2010-06-02 20:33
对于金刚狼.....武君大人....您的品味尊是让人景仰..... 兔泉这么小的个子岂不是什么都干不了什么都干不了....让我不由想起了曾经的黄罗5CM问卷....

公孙蝴蝶 2010-06-02 21:16
哈,小小的黄泉兔,太可爱了太可爱了!特别是看到他那牙签似的银枪啊!

期待兔子快快长大!

sai2726 2010-06-02 21:50
用户被禁言,该主题自动屏蔽!

风绝月 2010-06-03 06:49
金……金刚狼……噗嘿哧……罗总威武TOT……
小团子黄泉真是太可爱了,罗总为毛不把一窝端过来啊啊 啊~~~
听说独居的小兔子因为寂寞很难存活的说,顺问,黄泉兔是毛品种的?垂耳兔吗?

xuanying 2010-06-03 11:46
啊啊啊啊我好喜歡大人寫的文﹗﹗﹗﹗
而且寫的這麼快這麼多這麼幸福又萌又虐嗚﹗﹗﹗
所以我用朋友的兔子做了一隻糯米大福﹗﹗﹗
結果看了這篇之後我又想做拳頭大的糰子了怎麼辦﹗﹗﹗
好萌好萌我想撓牆。。。
每天來蹲坑啊啊啊看蘿蔔養兔子。。。[s:11]
[attachment=159]

kingace 2010-06-03 14:34
to hf25077:破表……是好事吗吗吗吗……orz 我只是想趁自己的热情之火燃烧旺盛时赶快写……不然会坑……TAT
to 还我萝卜:我喜欢大只和小只的小日子啊捧脸~
to arrinna:武君应该是喜欢百战不殆的猛士的 虽然我之前本来想写斯巴达……orz 暂时还没打算让他俩干嘛 于是……逃……
to 公孙蝴蝶:我 我会加油让他长大TwT
to sai2726:因为武君的真命兔子只有一只啊~
to 风绝月:参考的是折耳兔,性情温顺毛很卷很蓬松炸毛很喜感的那种 黄泉……除了第一项外其它都符合呢……orz
to xuanying:噢噢噢好萌!!!@口@这这是你手缝的衣服?好赞!!!

————————

4.你确定这不是命运?


“西门吹雪。”

左扭头。

“噗咻。==#”

一本书被放回电视桌,又从旁边一摞抽出一本。

“雪山飞狐。”

右扭头。

“噗咻。#==”

书又被放回,再拿起一本。

“赵子龙。”

“噗咻。==#”

“雪孩子。”

“噗咻。#==”

“索尼克。”

“噗咻咻。==#”

“佐罗。”

“噗。#==”

“莫非你是应该叫小龙女的么。”

“噗咻!!!O皿O###”


咯吱。


罗喉揉揉印着泛红牙印的手背,拦腰一把将小兔人抓在手里。


“失礼了。”


这么说着,罗喉不顾兔子气愤到扭曲的脸蛋和疯狂扭动的小身子,公事公办地将它白色的下摆撩起,然后又很礼貌地盖回去。


“的确是雄性。”


他完全无视小人儿涨红了脸颊,满面羞愤地吊在手上撕咬他的虎口。


“你想要怎样的名字。”


拎起它的后领子让它松口,罗喉费了些时间才让叼住肉的鳖一样死不放嘴的小东西乖乖坐在自己的掌心里。

小人儿冲他翻了个白眼。虽然眼睛小看不真切,但对方鄙夷的心情还是传达到了罗喉的意识里。


“还是说,你是有名字的?”


这次小人儿没有白他,转回脑袋来和他对视,眼中似乎有什么在闪动。


“…………@ @”

“………你………=-=”

“…………@A@”

“……该不会叫‘兔儿爷’吧。”

“噗咻咻咻咻!!!!O口O####”


咔叽。


“哎?罗总?”


医院特需门诊的走廊上,御不凡惊讶地看到满手贴着敷料的罗喉正面无表情地拿着几张化验单和一个白发白眉,笑得安心温润的大夫讲话。他一边的袖子卷起,手肘处压着棉签,应该是刚做了血液检查。

董事长回头向他点头致意。反问他“出了什么事吗”。


“咳,没有。是老爸的腰啦,老毛病。我来给他开点药。”

“请他注意身体。”

“哎呀,像我这么孝顺的人,一定会转达的~罗总您呢,是生病了还是……?”


御不凡不禁打量着罗喉状况悲惨的手。


“做个化验,据说被啮齿类咬伤容易得狂犬病。”

“您该不会……咳咳咳……”

“如你所想。”


两个人正说着,一旁的白眉医生笑着开口了。


“哎呀呀,年轻人一说话,就把老人家忘在一边了啊。”


这位大夫罗喉和御不凡都认识,是这间医院的大内科主任,慕少艾大夫。

这家医院本身也是天都文娱传播公司的医保单位,公司里有不少老人在这里看病,罗喉大多会带着下属都会前来看望,一来二去大家也就认识了。


“吾应该是比你年纪大的,慕医生。”

“呼呼,您那张一道皱纹都没有的娃娃脸,可是会造成很大的视觉误差的哦~”


罗喉的脸瞬间黑了一下。

御不凡把两人看在眼里,心中嘀咕“两人根本半斤八两,一水儿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


“好了好了,年纪是轻,健康为重。您老人家没什么问题啦,放心吧。”慕医生弹了弹罗喉手里的化验单,“今天不算太忙,也快到休息时间了。怎样,两位去我办公室喝点茶再走?”


慕医生的办公室位于一楼的转角,窗口开向实验楼的花园。即使成为了大主任,慕医生也不换个大办公室,情愿待在这个小房间里。


“医生我爱的是美景,又不是白花花的一大间。好不容易闹中取静,用只能看到钢筋水泥城的大家伙和我换这么一方天然的四季图,我岂不是亏大了?”


轻描淡写地笑着,慕医生慢慢地摇动着茶壶,然后为两人斟茶。

罗喉拿起茶杯,却又看向窗外。


“那个还来吗。”

他突然向慕少艾询问。

御不凡不明所以:“哪个?”

“呼呼,来哦。”慕医生笑得眉毛弯弯,“每天都来,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


说着他端着茶杯,到窗口四周看了看。


“羽仔很怕生的,大概是看到你们,躲起来咯。”

“羽仔?”


御不凡疑问的目光投向罗喉又投向慕少艾,渴望得到说明。


“唉呦~羽仔就是羽仔,鸟如其名,就是拥有可爱羽毛的鸟儿咯~”


慕少艾放下茶杯,从衣柜里拿出一枝黄玉色泽的水烟筒,并请求两人可不要告诉其他大夫自己在这里偷烟抽。随后他点了烟管,坐在窗前打开窗户,轻吸了一口水烟。、


“其实很简单也很童话啦。医生我前些年的时候啊,捡到了一只小白鸟。小白鸟的翅膀受了伤,怎么办呢?于是善良的医生就把它带回家去养咯~”

“可是小鸟儿伤好了以后,歌都没给它的救命恩人唱一个就飞跑啦~医生我难过啊~”


“就这样?”


“呼呼~后来啊,医生发现了一件事。只要这间办公室窗口开着,就会有朵花儿放在办公桌上。”

“不开窗的话,花儿就会放在窗台。花儿都是很小很可爱的那种,每天从不间断。”

“哎呦呦,是什么人如此善待孤独的老人家呢?于是有一天我就藏起来偷看下那位好心人啦~”


“该不会……是你救的小白鸟……”


御不凡觉得这不是一般的童话感,简直是白鹤报恩了。他回头向罗喉确认,只见对方点点头。


“不过吾只见过花。”

“真的?!”


“哎呀呀,正是~羞涩的小白文放下花儿就会逃也似地飞走呢。要不是医生我使尽解数,到今天都只能见花不见鸟呢~”

“你说是吧,羽仔?”


慕医生话音刚落,就听到窗口一阵翅膀的扑棱,一个白色的小东西迅速地扎进窗口的灌木里。


“不要躲啦羽仔,医生我最近又忙又累,已经好久没看到你啦~”

虽说就算是鸟,也能看到慕少艾脸上哪有疲惫,分明是带着点小狡猾的笑意。

“放老人家一个人孤独处世,羽仔~不要那么狠心嘛~~”


一阵沉默,只能听到和风拂叶的声音。

接着,一个白色的东西钻出灌木的树冠,展开白色的小翅膀向窗口飞来,准确地停在了慕少艾的手上。


“呼呼~羽仔真是好孩子。”

慕少艾含着烟管,将烟雾吐向窗外。然后回过身子,展示宝贝一样,将站在手上的小家伙亮给坐在对面的罗喉和御不凡看。


“看看,我家的羽仔超可爱吧?”


罗喉愣了一下,御不凡则长大了嘴。


“哎呀呀,就算是无敌可爱,你们也不需要这样吧?”


罗喉和御不凡看得清清楚楚,笑盈盈的慕少艾手上站着的并不是鸟,而是一个黑发白袍,神采忧郁的小人儿。

小人儿皱着眉头阴郁地看了他们一眼,抖一抖背后雪白的羽翼。


慕少艾的反应是模糊的,让人不晓得他究竟看他的半放养的宠物究竟真是只鸟还是另外两人眼中的小人儿,两人也就无法开口和他明说。

毕竟因为取了名字,张口闭口全部是“羽仔羽仔”,然后很自然地摸摸小人儿的头发,亲亲小人儿的脸颊。

小人儿的眉头马上系了死结,脸却一直红到脖子根。


“好可爱!!虽然是死着一张脸但还是好可爱!!”

步出医院的时候,御不凡双手捂头低声地抱怨着。

“像我这么热爱小动物的人,为什么饲养的却是那么硬邦邦的大家伙呢……呜呜……”


这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子总觉得别人手里的玩具比自己的好那种心情一样吧。罗喉心想。


不知是怎样的蜥蜴,给御不凡心里造成了如此大的落差。不过也的确,和冰冷诡异全身是坚硬鳞片的冷血动物比起来,毛茸茸的小动物的确比较可爱一些。


“御不凡。”

“我在……”

“你给它起过名字吗。”

“给谁?”

“你的蜥蜴。”

御不凡点点自己的额头,说“有啊。”

“叫什么。”

“呃,”对方顿了顿,有点生涩地说。


“漠刀……绝尘……?”


“…………”

罗喉停住脚步,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打量着御不凡。


“……………………”

御不凡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看就要扎到地里去了。


“你的兴趣很特别。”

“…………不是的啊啊啊……”御不凡已经被自己的大BOSS盯得欲哭无泪,“像我这么风雅的人,就算是蜥蜴,也不会给他起这么带感的名字的啊啊啊……”

“那是?”

“是和他一起寄来的邮包里夹带的项圈上写的啦啊啊啊!!!”


御不凡一股脑和盘托出。

一个热爱着小动物的单身汉,有一天收到了一个匿名的邮包,打开邮包盒子后发现里面装着一只被宽胶带贴在盒子底部呈标本状的活蜥蜴,盒盖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我叫漠刀绝尘,请收养我”。


那是何等的逊,何等的衰。


冷漠如罗喉,也不禁对御不凡报以同情的目光。


“……而且……泡过水以后……它一下子从一只手大变成了雪橇犬那么大………………”

说这话的御不凡看上去猛然消瘦灰白了很多,罗喉只得默默地拍拍他瘦弱的肩膀。


完全没有得到适当的命名建议,罗喉回到办公室,将书架上的影视书籍大略翻了一遍。正在这时,他瞄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日前还未审批的电影剧本。

本子是啸日猋写的,虽然对此人的举止不甚放心,但对他的造诣罗喉还是满意的。罗喉和笑剑钝算是片场旧识,后来又携手签约,所以间接认识了笑剑钝的这个弟弟。


啸日猋和他哥哥这位过渡型的实力派演员不同,是个合格的自由职业者。他会做的事情五花八门,但像是一个身子里住了三四个人一样。刚才还乖乖地坐在书房写本子呢,一眼看漏就冲到楼下去和小年轻们开始跳街舞,你刚追下楼,他已经坐着飞机去海南岛写生去了,等你一路追到海南岛,往家里打个电话,接起电话的人大概就是他,说自己正乖乖地坐在屋里写本子。

不过不论他突发奇想去搞什么创新,笑剑钝都表示支持。不论他蹿到了那里,这位兄长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找回来。

对于自己弟弟的特立独行,笑剑钝宽容地笑着说这就是艺术家的风情。罗喉则认为他不需要解释,啸日猋的作品每次出击都收益甚大。合作伙伴只要有能力,有成果,平日里这位编剧在地铁上拿着麦克唱《葫芦娃之歌》他都没有意见。


拿起本子,戴上眼镜,罗喉看到的第一行字就是剧本的标题。


《武君传说》。


耳边猛地响起一声低音鼓的轰鸣,罗喉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按规定流程,是人物设定部分。“武君”怎么听都不是人名,而是个称号。但啸日猋的人物介绍里,排头依旧是“武君”而后是人物前史云云。


一位斩杀了邪神,却被人民背叛放逐的英雄。愤怒于为民牺牲的结拜兄弟在人笔下玷污篡改,他化身暴君,血染神州,终被人斩落首级,加以封印。


故事则是由这位陨落的英雄重新回到现世,以屠戮宣泄自己的悲愤开始的。罗喉少有地没有按顺序阅览,在看完“武君”的前史后,直接跳到剧本部分。直到这位“武君”与正道侠士打得不可开交,一位名为“黄泉”的神秘青年突兀地出现在故事里。


“你是何人。”

“来自无间之身,唯以黄泉为名。”


“黄泉。”


罗喉已经很久没有跟着剧本念诵台词了。“黄泉”二字尾音上挑,像是一丝探究,某种询问。


话音未落,突然袭来一阵恍惚。他似乎降落在满目昏暗荒凉之境,地面在遥遥地震动。不是地震,而是自己使用了某种方法,促使足下的一方山峦正随着剧烈的震颤向某个方向移动。

他一如既往地背着手,只是视野有些狭窄,像是被脸上覆盖的什么东西限制住了。但这不影响他直视前方。

在他的正前方,另一座覆盖着蕨类植物的山丘也在轰鸣中朝他推行。山丘的顶部有人背对着他席地而坐,笔直的银枪寒光闪烁,那人身穿冰雪色泽的战袍,银红的长发像是冰冷的火焰,烈烈地在身后飞扬。


双峰相撞,天崩地裂。


陌生人和他同时向天空跃起,银枪飞旋,两人擦身而过。

届时,他清楚地听到对方的手臂皮肤上,传来裂锦的细响。


“你和我,是同一类人。”


直到黑暗笼罩的大地恢复为檀木色的办公桌,罗喉依旧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面目。


重新翻回剧本的第一页。在武君的介绍结束后,第二个介绍的人物就是那位“黄泉”。神秘、强大、美丽的武者,实际为向武君复仇而来,结束了武君第二段人生的重要人物。


黄泉。


罗喉摘下眼镜,拇指和食指在睛明穴上按压着。脑海里有些细碎的光影,就像撒入黑暗之海的一把水晶细沙,忽明忽灭地在记忆深处闪烁。


至于怎么到停车场,怎么开车,怎么回到家的,罗喉都不甚清楚。只能说,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他可以在大脑完全停止活动的状况下按时按效进行生活流程的操作。直到走到家门口。罗喉才想起晚餐问题还没有解决。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省一顿两顿都不是问题,但多了一张嘴,即使是不大点的兔子嘴,也是有所需求的。

想了想,罗喉又下楼,在离家最近的肯德基里买了蔬菜较多的汉堡,又无意识地买了份全家桶,然后一面思索着是不是买多了这个问题,一面打开自己家门。


如他所料,由于前天晚上的取名失败,今天的家里更是一片狼藉。罗喉家里堆存的物品甚少,但就是这甚少的物件也被愤怒的小个子滚扑撕咬撒了一地。

他将全家桶放在餐桌上弯腰开始收拾,在垃圾桶和餐桌之间来回穿梭的同时一手抱着被撕成条的废报纸,另一边顺手撩开全家桶盖掏出一节黄油玉米然后行云流水地甩向正从斜后方扑向自己的红白毛团,将之被一根玉米棒击落在地毯上。


“自己先吃。”


不看都晓得红白花兔人正愤恨地盯着他瞧,罗喉径自收拾着家里的残局,回身又连玉米带兔子一起抓上桌面,本来想帮它拆开玉米的包装。可兔子一脸护食地抱着热乎乎的玉米不让他碰,罗喉听之任之地收手,继续打扫形容惨淡的房间。


兔子拼命地想用小手撕开玉米的朔料包装,未果。竖起耳朵瞅瞅罗喉真的没有再理他,又似乎很失望地将耳朵瘪了下去。最终它从背后掏出自己的小标枪,想戳破包装纸。


“这次不能用这个。”

一只大手从后面轻轻拉住它的枪柄,罗喉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回来,无视愣愣地仰望着他的小家伙,上手解开金属丝拿出玉米棒,放在小碟子里推到兔子眼前。


“里面有热水和油,会烫到你。”

他拎着朔料包装,把里面的积水给兔子看。


兔子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少见地露出乖顺的表情,点点头,然后开始逐层地啃起玉米。


等到罗喉收拾完杂物,洗了手回来看时,正看到兔子把在全家桶檐上,脑袋插进了盖子里,正奋力想拖出一根炸鸡琵琶腿。

身为主人自然赶快把脑袋给盖子夹住的宠物营救出来,然后将鸡肉倒在烤盘上,方便小人儿蹦蹦跳跳地左咬一口右啃一记。


罗喉看着红白花的小身影兴高采烈地在一堆肉食间穿梭,慢慢地打开汉堡的包装,然后又放下汉堡,看着它的后脑勺。


长长的银红发丝就像九泉下冰冷的火焰,泛着苍蓝色的光芒。


“黄泉。”

他轻声地呼唤。


那字尾的音节像是习惯性地挑起,像探究,也像询问。


小人突然弹起耳朵定住了,随后有所感应地回头仰望他。


罗喉带着些许惊讶俯视着这不大点小的生物。幻觉里模糊不清的面容和白樱色的小脸蛋相互融合,似乎得出了最好的答案。


“黄泉。”

他再次呼唤。


小人半张着浅粉色的小嘴,有些讶异地,似乎不自觉地朝他走了两步。


“很好。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黄泉。”


这么说着,罗喉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抚摸小人儿的脑袋。


小人儿——不,现在应该叫黄泉,没有抬起脑袋咬他,而是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似乎因为很舒适而将其眯起,撒娇一样用毛茸茸的小脑瓜去顶对方的手。

罗喉垂下了绯红的睫毛。


————

“吃汉堡吗。”

啪嗒啪嗒兔子脚,就着人家的手吃得咕叽咕叽。


“黄泉,蔬菜也要吃。”


扭头。

“噗咻。”


“……你真的是兔子么。”

hf25077 2010-06-03 14:54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沙发又是我。。。。。。。

原来黄泉咬武君是因为傲娇,天天袭击武君是因为委屈~~~他一定怨念武君没有早点想起他的名字很久了吧。。。。。膜拜一下动辄就能让兔子或者炸毛或者顺毛的武君~~~武君威武!!!!

arrinna 2010-06-03 17:58
出现了出现了!!!!羽仔的苦大仇深脸!!!!!楼主楼主 燕子会出现么 松鼠会出现么    这次是走的前世今生的路线么啊...难道兔泉什么都记得??...尊深奥啊....还有   默默刀.....你是被你家大哥大嫂包装成那样邮递过去的么....或者.......是你家那对闪亮兄弟.......=Ω=  那默默刀成人形岂不是和不凡一样高的???那样就不萌了啊~~~~~~~~

sai2726 2010-06-03 18:22
用户被禁言,该主题自动屏蔽!

还我萝卜 2010-06-03 21:26
又萌又伤感……前世的记忆真是TT_____________TT
那声黄泉叫的俺想哭啊
用小脑袋瓜子顶武君的小兔子
默默垂下眼睛的萝卜
看到这一刻,完全泪目

月见草 2010-06-03 21:35
原来这是前世今生的故事哦~~~~(表示很有兴趣)我也觉得黄泉一定在怨念武君没有早点想起来他的名字~~~~~~~~~

xuanying 2010-06-03 23:45
又萌又虐啊啊啊啊啊[s:6]
蘿蔔什麼時候能想起前世的記憶呢。。。
然後。。。很期待糰子變回來啊啊啊雖然就算是這樣也不錯嗚。。。[s:6]

(另﹐那個兔子是朋友的﹐她要我給他穿上衣服﹐所以我就做了這樣一套衣服給他套上了orz)

tianliu 2010-06-04 00:27
日更美!大人加油!TDT
黃泉穿裙子嗎……………我真懷疑黃泉的眼睛能不能瞪得像那些表情符號那麼大!XD
羽仔好可愛!羽仔好可愛!!期待更多小動物!!!
小御的啊啊啊看得出來他對那名字怨念深重啊,不知道他本來想取啥?紫芒星痕更帶感喲~~不過小御……你這樣讓我想萌羅御了orz……那奇妙的默契啊……
黃泉……我該準備袖子了嗎?

kingace 2010-06-04 23:22
to hf25077:你 你已经成为俺的沙发王了哦~XD 黄泉的炸毛可以这么理解吧 在以后会更清楚地解释 并不是只有记不起名字这么简单噢~
to arrinna:我很爱苍的 大概会让松鼠出现吧~ 漠漠刀的高度会在这一章里出现的!
to sai2729:黄泉的记忆会在后面说明哒~少艾的腹黑 天下周知啊orz
to 还我萝卜:额 摸摸 至少他们现在是幸福的啊啊!要这么想啊啊!
to 月见草:的确是前世今生的故事 因为我时代深入无能orz
to xuanying:萝卜的记忆会慢慢恢复的 请耐心等他吧!你手好巧啊啊啊!!>3<
to tianliu:他绝对瞪不到那么大的 嗯==b 对于一只壁虎 小御本来是没打算取名 想要放生的orz 但这就是命运……XD
————

5.这是潮流

“人间,又污秽了。”


满头柔顺乌丝,异色瞳孔,穿着颇颓废系的俊美男人托着下巴冷哼一声,另一只手饱含力道地将飞镖狠毒地投射在另一端墙壁的靶心。

坐在他对面的金发男子全然不理擦脸飞过的危险物品,紧皱着眉头,自顾自地玩着桌面上的国际象棋。


“弃天,你这句话是人都听腻了。”金发男子左手持白右手持黑,不断认真地将棋子扫落。“每次听你说这话,就知道朱武一定又出远门了。”


听到对方的吐槽,异度总公司的董事长弃天帝终于抑制不住冲天的怒火,双脚一翘轰然砸上会议长桌,黑色长靴完全可以戳瞎人的鞋跟直指着对面的金发人。


“自从一夕海棠接受了你那蠢到极致的求婚礼物后,我发现你就愈发猖狂了——人间的小死神。”

他皮笑肉不笑地刺激对方。


众所周知,这位因网络游戏《死国年纪》而发展壮大的公司总裁本身绝不是叫“死神”这么夸张的名字,可由于他本人亦痴迷于游戏建设,一度差点将被自己公司的游戏宅成尼特族,于是“死神”成为了熟识他的人带有嘲讽意义的称号。久而久之,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这位总裁的本名,只叫他“死神”了。


“不论过程如何,这场游戏的结果是我赢了。”

死神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噢~?你居然把婚姻说成游戏?”弃天帝玩味地一笑,“这可是一条令人愉快的消息,不告诉海棠可怎么得了~”

“你!你等一下!!”

眼见对方当真摸出手机作势要拨号,死神终于把脑袋抬起,双手失态地挥舞着,打乱了整个棋盘。


死神和画家一夕海棠的那点事,其实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但一个是宅男一个是宅女。因为表达方式问题,热情愣是快十年也达不到顶。

最后在损友们的唆使下,此人扛着一棵海棠树冲进一夕海棠家的院子,以树传情请求结婚。大家的原意根本是想涮他,谁曾想画家小姐竟是位奇女子,将那棵海棠树和宅男一起收了。

于是死神本身,死神的恋情连同死神的一切都成为了损友们茶余饭后的笑柄,每当聚在一起就会将之恶损到宅属性发作,下半张脸完全埋进高领外套里进入自闭状态。


“点到为止。”

坐在长桌右侧的罗喉一直处在沉默中,见两人已经闹得天翻地覆,棋子飞镖两头甩。不得已才发话。


“难得几位娱乐界巨头齐聚,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您说是吧,罗总?”

罗喉对面的爱祸女戎也娇滴滴地劝着。

虽说酥麻的口气根本对互磕的两人未形成任何影响,倒是在冲罗喉抛出一记明显的媚眼,并将领口开得极低的胸口直对着他摇来晃去,白花花的肉光致使罗喉的眼皮不耐地跳动了一下。


“爱祸女戎。”

“罗总,不是早让您叫我女戎吗?什么事?”

“把你的领口扣好。”

“非是我不想,是因为衣服太小,扣不上咯~”


面对女人理解不能的思维,罗喉在心底扶额。

他记得女戎的丈夫是位拥有圣人气质,和善又文雅的稳重男士,似乎是宗教方面的名人。究竟为什么会和这个舞场上会穿着超级性感露背装和她那白痴弟弟一起狂野地跳伦巴的极品女人结婚,真的是个千古之谜。


“镇定一点,弃天帝。朱武去云南考察乡土文化,未尝不是好事。”罗喉表情淡漠地劝解着一只脚已经踩上椅子另一只脚踏上桌子的弃天帝,“这是他本身的意志,也是对他的锻炼。”

“锻炼应该是让他匍匐哭嚎的东西!可那不孝子是笑嘻嘻地去的!!”弃天帝咬牙切齿之即,居然还保持着一丝游刃有余的笑容,让人顿生诡异的错觉,“就是因为那个姓箫的小人物,把我的儿子带去敦煌又带去西藏,是不是下一次就要把他带上月球了啊啊?!”

“至少都是在国内,你年纪不小了,冷静。”


弃天帝虽是堂堂四巨头之一,但本质是个喜欢抱团的人。不论儿孙还是儿媳妇之类,只要跟自己血缘沾边的,全部想收纳在自己可触及范围之内。唯有他的儿子朱武反对他的独裁,执意从导演线上退下,避妻儿舍老爸,跟一个叫箫中剑的地方志编写者一同游历祖国大好河山去了。

于是每当朱武归来,弃天帝都会召集董事们包下最豪华的场所举办宴会。而当朱武不顾他的反对再度离开时,他同样会召集这些老相识躲在他的会议厅里开始发表反世界反人类的恐怖言论,致使下一季的上映电影里,必有一部异度出品的大成本灾难片。


正在弃天帝释放着怨念气流,开始对整个世界发动言论攻击的时候,门外有轻轻敲门声,然后一名红衣女子端着茶盘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给在座的人放上茶水。

罗喉对这身明显的红色有所记忆,再看看她的脸,想起她就是买走了自家兔子那两个小兄弟的红衣女士。不晓得那一黑一白两团毛球在她的眼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女子发现罗喉在打量她,冲他礼貌地微笑鞠躬,然后抱着茶盘翩然离去。


“她是何人。”罗喉冲人已经离去的门口扫了一眼示意。

“她?”停下话头的弃天帝喝了口水,介绍道,“那是我最近换的秘书,叫爱染。怎么了?”

“不。”

“罗总……您不会是……”爱祸女戎半启朱唇,有些夸张地将眼神在门扉和罗喉之间游弋。

“原来您是中意大红色系的少女啊~”

“并不是。”


罗喉直面回馈女戎八卦的目光,却发现转眼间所有人都在八卦地盯着自己。


“这么说来,我们中间只有罗总没对象了。”

“我也没有啊。”

“弃天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孙子都三个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唉呦~我的灵魂也是未婚的独身秀女啊~~”

“女戎,佛皇要是听到会哭的。”

“本来以为罗总就要独立终生了,我可实在想不出怎样的姑娘会站在您身边啊。原来是这样的……”


“吾只是见过她一次。”

“一见钟情?”

“你们嫌命长可对吾直言。”


血光闪烁的目光利刃般朝四周几位袭来。


“唉呦真恐怖。”死神一手拿着一枚棋子,作势地缩肩,“只是看你难得盯着小姑娘看,觉得挺难得……”

而罗喉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八卦,抬手看了看表,自顾自地起身说“没什么事吾先走了”。


“哎?你就走啦。”

“嗯。”

“要去追爱染?”

“杀了你们。”

“呃,今天你侄女来啊?”

“不,她和同学去远足。”


弃天帝觉得少了个听众还是蛮没意思的,便问“那你有什么急事”。

只见他的老相识严肃地说:


“家里的兔子午餐没人喂,下午要带它去散步。”


“哈啊?”

“兔子?!”

“嗯。你的秘书当时也在买。”

“买兔子?”

“嗯。”


说完,罗喉旁若无人地拿着外套潇洒离去,留下一屋子人乒乓球大的眼睛。


“罗总他……”死神结结巴巴地从错愕中恢复,“比弃天你的状况还严重……”

“是有点……小死神,你敢再说一遍吗?”


“唉呦~让我想起曾经看到这么一句话哎~”

爱祸女戎不顾双方的棋子飞镖,点着下巴念叨道。


“‘饲养兔子的单身汉会变成恋兔癖’来着~~”


罗喉带着兔子黄泉去的是市区内最大的公园。公园分内外两个区域,内侧的区域有些古迹,需要收费,外侧则是一段人工河和些许林木绿地,重要的是可以放自家的宠物在这里撒欢。

小不点自从进了车子里便对外界跃跃欲试。罗喉本来把他装在过去搁那头“荷兰猪”的宠物便携箱里提下了楼,可听到里面接连不断地撞击声和细声细气的不满咕哝,最终在发动了车子后,将放在前座上的宠物箱打开,将黄泉放了出来。


“可以看外面,但不能乱动。”


罗喉掏空一个面巾纸的金属篮,将黄泉放进去,搁在车前窗边上,如此吩咐道。

黄泉兴奋地竖着长耳朵,点点头。


于是这一路上都见那对红白杠杠的长耳朵左弹右翘。小动物就像坐在摇篮里,把着金丝栏杆到处乱瞧。每当等信号灯时,罗喉一看他,他就做出事不关己百无聊赖的成熟表情。可车子发动,罗喉一转移视线,旁边的小脑袋瓜又动了起来。


御不凡完全没有想到在这种状况下和上司再会。

现在是周末,是下午,而且还是人来人往的公园。他正不知为了躲避什么东西,小心谨慎地在垂柳道上穿梭。正走着,猛然看见正前方一个小白点后面追着个大花块朝自己冲来。


“哎?你不是…………”


冲到眼前的小白点正是他在罗喉家见过的红白花小人儿。小人儿一脸阴阳怪气的表情,似喜似悲亦似怒地瞪了他一眼,看是熟人后飞快地绕着他跑起来。追在他身后的那个大花块看起来没什么大脑,跟着他一起围着御不凡疯狂地旋转,口中发出愤怒的犬吠。

敢情不知是哪里来的栗子花牛头犬,面相凶悍长鬃毛还绑成很少女的骨节麻花辫,紧跟着不大点的小兔子要命地追赶。

御不凡茫然地被两个家伙当成了圆心,正想要怎么摆脱困境的时候,一只Gucci男士商务款皮鞋炮弹一样破风而来,愣是给牛头犬抽了个大嘴巴。

御不凡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睁睁地看着那狗还没等吱声就被巨大的后作用力崩进了大叶黄杨丛里,心说生生吃Gucci的尖头鞋这么一记,别说是狗了,人都得甩个半残。

抬眼想看是谁这么大造诣,天价的皮鞋都能当阿波罗的铁饼使(*阿波罗的铁饼:在校期间戏文系的一则笑话,阿波罗与自己的小情人约会玩投掷铁饼,此神过high,以至于铁饼不慎将小情人砸死。伤心的阿波罗将他变成了一朵花。史上最茶几的死法莫过于此)。映入眼帘的竟是目光冷峻的罗总逐行渐近的,邪魅俊俏的正脸。

目光下意识地向下移动,然后滞留在对方只穿着灰色棉袜的左脚上。

相比御不凡抽搐的神情,罗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全然不顾自己光着一只脚,手背后笔杆朝直地向他们走来。冲御不凡点头示意后,语调显然比在公司温柔了几分地唤了声“黄泉”。

躲在御不凡脚跟处冲黄杨丛做鬼脸吐舌头的小花兔便吧嗒吧嗒地跑过来,自弯腰伸手的罗喉掌上攀起,一路爬上了他的肩膀,幸福地窝在主人的颈窝间。


“罗总……真,真巧……”

御不凡眼明手快地捡回那只鞋子,看着自家老总毫无顾忌地接过穿上。


“嗯。”罗喉抬眼看看御不凡,又左右环视了一圈,“那个不在?”

“那个?哪个?”

“你养的那个——漠刀绝尘。”


罗喉刚咬清字尾,就见御不凡猛冲他做噤声的动作。


“怎么?”

见罗喉已经将名字念出,御不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捂住了脸。


“……没事了……它绝对已经听见了……”

“嗯?”

“它耳朵鼻子都狗一样灵,我在哪它都能找到……”

“你在躲它。”

“……嗯……”看到罗喉不甚同意他做法的表情,御不凡急忙解释,“不不,我没想扔了它!只是……哎呀……就是觉得最近越看它越觉得怪异,似乎连蜥蜴都不太像了……倒像是……”


没等他说完,自他斜后方的绿地上大跨度地跑来一个生物。

罗喉越过御不凡僵硬的脸朝那优雅前进地动物看去,突然有点理解了这位年轻的主人为什么要刻意避开它。


首先,除去某些花草和少数鸟类昆虫,罗喉从未记得什么动物是纯正的紫色。那不是一般的紫,那是相当的紫。在那只动物身上,覆盖着紫水晶一样闪烁着冰质光芒的鳞片,远看就像葡萄雪糕火车向他们行驶而来。

其次,除去水蚺,罗喉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形态的生物,何况水蚺还是他和君曼睩一起在《人与自然》里看到的。那是一只长度将近是一辆梅塞迪斯的大家伙,而且绝不是御不凡日前所说的“雪橇犬大小”。今天看来,这东西已经用双手都掐不住了。

再次,这东西明显比蜥蜴长得秀气。

不知道御不凡当初看这家伙的长相究竟是如何,但在罗喉眼里,这生物的脸有些类似于马。蛇般蜿蜒的背脊上覆盖着银灰色和胭脂色交杂的卷曲鬃毛,四肢类似于大型鸟类,尖端生有锐利的勾爪,鹿一样分叉的双角呈细碎闪光的玉石质地生在头顶,紫罗兰色的眼睛光芒闪烁。


“…………龙?”

这是见到御不凡的宠物时,罗喉的第一反应。


前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宠物已经安静地站在身后。直到罗喉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俯视他的斜后方做出结论,他才一个激灵猛地回身,看到自己逃避了半天的存在正安安静静地仰视着他,口中衔着一把折扇。


“哎,哎呀,漠漠刀……你,你帮我拿回来了啊……真是多谢了……”


那是御不凡带着这只不明生物遛公园时刻意落下的东西,他尝试着对它说“我的扇子呢?帮我找找”,结果这家伙当真很有智慧地点点头,一甩身子找去了。

御不凡从而逃避现实地先行离去,想“如果这东西没再找来就说明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哈哈哈像我这么有想象力的人做了白日梦也不稀奇吧”。


不过忠心耿耿的不明生物让他失望了。


在散步游玩的人们眼里,沿河而行的不过是两位英俊潇洒的男士,一位肩上坐着只可爱的垂耳兔,一位脚边跟着只阿拉斯加雪橇犬。

但真实的一幕是前者的卡通和后者的玄幻。


“吾认为他比你形容得要好很多。”

罗喉冲漠刀绝尘伸手,却被对方冷漠地避开。

“是这几天开始变的。”御不凡有些虚弱地回答,“我对它说‘你要是变得可爱些就好了’,结果……这,这就是它内心世界的可爱形象吗?!就算是我这样镇定的人,看到一只科莫多巨蜥在一夜之间以蝴蝶破茧状幻想化,也是会感到自己的大脑崩解的!!”

“但吾也看到的是这样的它,说明这是事实。”罗喉一手轻轻抚摸着自家兔子软绵绵的头发,轻描淡写地说,“你可以当做饲养昆虫,观察其变态的过程。”

“您……您好冷静……假如小黄泉一下子变得和您一样大,您会怎么觉得呢?”可怜的手下看着自己的宠物水生物一样扇形的尾巴,有气无力地询问。


“一样大,吗。”


从罗喉现在的角度,只能看见黄泉那一双穿了红色靴子的小脚丫正在自己肩头一荡一荡。他回忆起阅读啸日猋的剧本时来去突然的幻觉。那个剧本自己至今还未再次翻开,似乎像是一瓶贵重的香水,每次打开盖子都会消减其中引人怀念的香气。他想等到自己非常需要的时候,才能再次将它开启。

因为至今那抹身影在他脑中都没有模糊。层次分明的白,扎眼的红上银线繁复。锦缎扑棱在白银战甲上的声音如同冲向烈焰的蝴蝶,在充斥着泥土气息的夜风中格外明晰。


然后他需要的,究竟是只将其当做无妄的幻想,遥远的记忆,还是需要继续追寻的目的呢。


直到御不凡惊惧地认为沉默中的罗喉以为他的提问是挑衅而愤怒,或是由于这个问题的无聊而保持沉默的时候,却见董事长低沉地发出了笑声。


“……罗,罗总?”

“如果是那样,未尝不是一番趣味。”

“哈啊?”

“这就是吾给你的答案。”

“啊,啊啊。”


可怜的御不凡在心里打鼓,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跟这位口无遮拦了。

瞧瞧脚边身不关己的紫色长龙,似乎完全没感受到主人的窘境,目不斜视地随他前行着,神情像个服役多年的艰苦老兵。


再回头看罗喉肩膀上的垂耳兔,那个白绒绒的小家伙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人肩膀上享受乘坐顶级观光车的服务。它得意洋洋地梳理着自己的长耳朵,然后又抱住罗喉的一把金红长发放在嘴里磨牙。

对于这小东西最幸福的是,遭受着它不断干扰的天都大BOSS罗喉完全没有反感和不耐,似乎毫无感知地在发愣。


就算是这样,也比自己家这个诡异的大家伙可爱多了!!


御不凡的幼儿园心理再度浮现,拿着折扇轻轻敲着紫龙的额头,悻悻地抱怨。

“哎呦,我的漠漠刀噢~你看看小黄泉,再看看你~为什么人家就可以变成这么可爱的小人儿,你根本只是从壁虎变成巨蜥又变成巨蟒呢?完全没让我有什么视觉上的享受啊~”

“养一条龙不是所有人的梦想么。”

“哎呀罗总,您不懂现代都市年轻人的情怀啦~那么狭小的家,这么拥挤的生活空间,像我这样有情调的人,总是希望陪伴自己的是一个细小可爱的小家伙啦~~”


半开玩笑地说着,御不凡打开折扇给自己扇着风向前走,却一个踉跄站住了脚。


“嗯?怎么了?”

御不凡低头,看到神情淡漠的龙咬住了他的裤脚。


“哎呀呀,漠漠刀,我是开玩笑~你可不要在罗总的面前,拽掉主人我的裤子噢~”


紫龙并没有用力去咬。它轻轻将裤脚放开,然后抬头看了看趴在罗喉肩头,有些狡黠地眯着眼睛俯视自己的黄泉,然后上前蹭了御不凡的裤腿一下。


在紫龙向后一步退开的同时,它双眼的蓝紫色光芒突然变得刺目,身上的鳞片也开始迅速地脱落,鳞片消失的地方,骤起萤火般的光芒。

御不凡完全傻了眼,直直地盯着刚才还遭自己调侃的紫龙正在随鳞片的剥落逐渐消失,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晴空骤雨的一瞬。


“绝尘,是不是下雨了?”

“嗯。”

“真讨厌,我的脸都湿了。”


“……御不凡……?”

“……御不凡……”


“我知道你很累了,那就暂时休息吧。”


“你等我。”


“我会回来。”



“…………等等…………”

他听到了隐隐滚动的惊雷,骤下的暴雨泛起沙尘中呛鼻的气味。

无视罗喉疑惑的目光,御不凡突然扔下折扇,着了魔一样扑上那散落鳞片下的一片萤火辉光。


“等等——绝尘!!”


这个时候,御不凡明显感觉自己扑上的那团东西就像刚从壁橱里拖出来的毛毯。因为和各种毛料摩擦,会在一片噼里啪啦里狠狠地电自己一下的那种效果。

受重力加速度影响,他无可避免地挨了一下电,然后压着个什么东西一起糊在了地上。


罗喉和黄泉就像是看戏似的瞅着御不凡一下呆滞一下惊恐一下失态地扑倒脱鳞的紫龙,等到对方好不容易收回理智,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的时候,跟着他一起爬起来的多了一个人。


御不凡张口结舌地瞪着眼前慢慢爬起了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幼儿——不,小少年。

少年一头银灰和火红交织的拳曲长发,一张苦难深重的雪白小脸上,蓝紫色的光芒半液态地在眼中闪烁光芒。


“………………”

“……………………”


“绝…………绝尘……?!”


回应御不凡颤抖的询问,少年沉重地点头。


命运多舛的蜥蜴主人御不凡在罗喉毫无情愫的总结里无力地趴在少年稚嫩的肩上。


“你的愿望实现了。吾记得现代都市的年轻人都喜欢《千与千寻》。”


再怎么说,罗喉也是做娱乐业的巨头。



还我萝卜 2010-06-04 23:28
哦哦哦哦沙发!!
我只是冲进来想重看一遍第四话的哟XDDDDDDDD
罗总!甩鞋攻击GJ!
小兔子太幸福了
幸福得群众心都要化掉了……

PS我想说,神速度啊!!!!!LZ,可以爱上你么 TT_____________TT

arrinna 2010-06-05 00:29
亲爱的作者楼主大人…偶彻底陷入了严重得自我厌弃中……为了改变我常年做板凳的命运……我从四点半起就开始不停的刷屏等更………结果…结果……沙发还是被抢走了啊!!!!!!我还是板凳………话说龙就是方便………想变啥是啥……不凡筒子啊 你就嫑抱怨了…你就那只可是极品来的(囧)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忠犬……难不成你想伺候傲娇??

xuanying 2010-06-05 02:09
地﹑ 地板中。。。我咋覺得幸福的是御大哥咧。。。(偷樂ING)
太﹑太搞笑了哈哈哈原來漠刀還可以變來變去的。。。黃泉你也變一個嘛﹐不要這樣傲矯了你看蘿蔔多疼你挖咯咯咯咯(被咬爛)。。。
作者生文的速度令我敬佩﹗請繼續保持。。。

月见草 2010-06-05 02:19
哈哈哈哈哈哈~~~~~漠刀变人形了~~~变来变去什么最好玩了~~~~

黄泉你也变大一点嘛~~~~~

是说我真的很萌死神和弃天帝在一起的相处模式~~~~~~

妖雪冥 2010-06-05 11:05
罗总威武~!
甩鞋威武~!
蹭蹭楼主~!兔子也会长大吧?是吧?是吧?(星星眼)
更新好快~!抱一个~!亲一下~~!=3=(嘿嘿嘿)

千影雪 2010-06-05 18:53
红白花兔子坐肩撒娇膀啃头发大萌!
罗总扔鞋子攻击威武!!

是说有变大的可能么?啊···心情真矛盾啊,变大有变大的可爱,但是团子也舍不得啊!要不然干脆就跟乱马一样,变来变去得了(最好不可控XDD,那样才叫萌啊)

PS:最后,我突然回味儿过来了,那个追着罗总家红白花兔子跑的那个长鬓毛少女辨的恶犬··那个··原型不会是问天敌吧?(噗哈哈,于是问老板你又悲催了一回么)

月凌空 2010-06-05 20:16
虽然我不怎么萌罗黄文 但真的被团子黄泉萌杀了 ……
太可爱了……
也好想好想捏捏小黄泉的脸啊[s:6]

hf25077 2010-06-07 17:36
哈哈,虽然这次来晚了,但回帖怎么可以少了我的一份呢~~~

想不到罗总是个冷面笑匠呢,吐槽功力十分了得~~~~同情一下虚弱的不凡同志~~~~

脑补一下罗总掷铁饼的英姿~~~喔喔,鼻血ing~~~~

kingace 2010-06-08 16:09
to  还我萝卜:一想起罗总对笑疯君的全垒打 就让我想写点神奇的动作来着……点手指……><
to  arrinna:呃 摸摸 冷静啊……不凡只是跟别人说时说不出绝尘的好啦~事实上他还是很幸福的~
to xuanying:御不凡还是最爽的啦 宠物可以三段变身……黄泉是因为后面的一些事才一直对武君傲娇的啊XD
to 月见草:……其实……我也是……=w=*
to 妖雪冥:会长大的 但还没想好要等到何时……orz
to 千影雪:唉呦被你发现了!是的 那是问天敌……我不太喜欢这家伙 虽然他的造型是鹰……但因为我觉得鹰像罗总或银血大哥 他……就当牛头犬吧……
to 月凌空:咳……其实我完全没想好究竟是怎样的配对 只是喜欢他俩的互动而已(这个所谓的“罗黄”也是建立在身高大小上的)……所以请放心食用吧~
to hf25077:请参考《掷铁饼者》的经典形象……咳咳 我是开玩笑的……
——————

6.大脑也是日记的一种


在罗喉还是少年的时候,经常会做同一类的梦。

似乎讲的是同一件事情,梦里的主角都是他自己。


罗喉有三个弟弟,表的堂的都有,君凤卿是最小的那个,也是最乖的那个。让他抱着本书就能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很久。

最不老实的是老二,稍不注意就抓着根木头削的红缨枪把大院里搞得鸡飞狗跳,最后被罗喉拖着后领子拎回家去。

老三话很少,总是很粘人地跟在他身后,早年的罗喉觉得这个弟弟像只小鸡,稍不注意回脚都能踩到他,即便到了和自己一样高的时候,老三的习惯依旧没改。但只要被老二一挑唆,比如“呀哈哈哈老三你这大哥的小尾巴”或者“你想当大哥的小媳妇啊”。任意一句都能让他撸起像根袖子离弦的箭,直冲着他二哥拳头就过去了。

最终罗喉不得不从卫生间接一盆凉水,打小狗一样泼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


但在罗喉的梦里,老二老三和凤卿全都死了,只留下他自己。

那种心情和长假结束,三个娃娃被自家爸妈领走后,自己回到空荡荡的家有些相似。罗喉不太记得自己的父母,从有记忆起就是吃大锅饭长大的,直到自己能独立了,就住在父母留下的小平房里。

但梦里的心情有一点决定性的不同,他的兄弟们等到放了家又会一窝蜂地冲进他家把他团团围住,而在那个从未间断的梦境里,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那是一个颇有武侠情结的梦境。罗喉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应该是当初电视热播古装片的缘故。但和现实带入得也太不吉利了点。

在梦里他似乎和兄弟们一起去抵抗一个荼毒人民的魔神,结果老二和老三全都死了,最后凤卿也离开了他,只留下他一个人带着成群结队陌生的面孔建起了一座城市,并宣誓要永远保护他们。


最初,罗喉冷静地分析过这些梦境的成因,大致是看新闻前多少入眼的武侠剧和陪老二老三打的通关游戏造成的结果。老二根本是乱打一气,最后引来一堆怪物把自己围殴而死。老三则太顾忌自己团队的人,最后愣是把自己的血条消耗光了。和梦里的景象如出一辙。

但后来,那个梦就诡异了。在三个兄弟都送回自家后,罗喉的生活明明已经安静下来,梦里的情节却更加激烈。他记得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听到金戈相击的刺耳声音,血与火燎痛了他的眼睛。

他宣誓要保护的人们拿起武器,带着清一色憎恶的表情成千上万地朝他涌来。终于他拔出了黑金相间的战刀,旋身而去斩落了对方的身体,眼看着红褐色的铁锈味道沿着自己的手臂朝心口蔓延开来。


在中学的毕业考试前一晚,他梦见自己站在满目银白的荒原。回头可见银蓝色的地平线上朝他的方向蜿蜒浸透的红一直渗到他的脚下。有两个男人将他前后夹击,说要将他杀死,为民除害。

他们三人天上地下地围斗,打得天昏地暗。其中一个白袍的男子眼中顿现金色光芒,同时他感到颈间顿现一阵冷光。

他大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瞧着那金绿色的长刀沾着他的鲜血,和那男人的战甲一样,是令人作呕的明艳绿色。


真不搭调。

他想。


原来刀刃斩断喉咙,切碎颈骨的瞬间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疼痛。

只是一记突兀的冰冷,可以冷透进自己的心底。


于是第二天身穿夏季校服前去考试的罗喉还没等走进教室,便被看见他就神色诧异的班主任拉近办公室。


“同学,考试固然重要,但你要笑对人生,不要钻牛角尖,自己想不开啊!”

那位女老师甚至带着惊恐的表情劝导着他,引得一脸淡然的罗喉感到迷惑。


走进考场里,熟识的同学也对他报以惊恐的目光,令他直到考试结束都在怀疑自己是否长出了角或者头真的不见了。

直到走进卫生间洗手,罗喉面对着镜子才明白那些人究竟看到了他身上的什么不妥。


一道藕荷色的伤痕纵横在他的颈间,围绕着脖子形成完整的一个圆环。活像是头颅曾经被连颈砍下。

后来就没再做过什么印象鲜明的梦了,大概是在那一次,梦中的自己已经死去了吧。

而这道来源不明的伤痕,就算被吓得直哭的凤卿拽去做检查也没有结果。罗喉认为多想无益,就任由那痕迹留到了今天。


至于为什么突然想起这种事情,是因为自家空荡荡的客厅突然之间挤上了好几个大活人。这一天是老二老三的工作告一段落,选了同一时间回国探亲的日子。自然而然,两个家伙做了不错的保密工作,抓了还在单位打字的君凤卿与接了刚放学的君曼禄一行四人龙卷风一样闯进了罗喉家里。

不得不说,习惯了私人生活的安静的罗喉一进家门就看到五大三粗的老二正在哇呀呀地跟老三趴在电视桌前掰腕子,凤卿和曼禄人妻状地在厨房里搅拌马铃薯沙拉让他恍然迷茫地倒退回大门口,看了看自家的门牌号。


“噢噢!大哥!!你回来啦!!!”老二一个狗熊打挺翻起来,夹带起一声暴怒的细小尖叫,“这是您养的吗?!老好玩儿了!!”


说着他胳膊肘一抬,露出了压在下面的一团毛饼,并很不温柔地抓着耳朵将小不点黄泉给拎起来。

红白花小人儿疯狂地挣扎着,整个身体像翻壳的甲虫一样频率极快地乱扭。


“别这么抓他,脖子会断掉的。”


罗喉快速地从愣神里恢复过来,赶忙从老二手里接过愤怒到涨红了脸蛋,隐约可见眼泪都汪在眼眶里的小家伙。

黄泉立刻团成一个球缩在了罗喉怀里,还不忘幽怨地狠咬了他的手一口,上挑的小眼睛满腹抱怨,似乎在指责主人为什么没有早些回来救他。咬完后从罗喉的手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面目憎恶地冲老二发出了“嘶嘶”的威胁声。


“唉呦!那么小个儿还那么凶!!”

“你废话。”一边的老三掸掸衣服起身,和罗喉互相拍了对方的肩膀,“大哥您不在时,二哥拼命欺负它来着。”

“嘿!就算我欺负了,你不也一边看着呢吗!!”

“因为我不像你那般幼稚。”


“啊?!你说谁幼稚?欠练了啊老三!”握拳头。

“说的就是你,想打就来。”撸袖子。


罗喉左看看右看看,在两人加拔弩张的危急情境里安抚地胡撸着黄泉的小后背一路走进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端着满满一盆的凉水。


“停停停停停!!!老三快停!!!大哥又端着自来水过来了!!!”

两人互殴的瞬间同时用余光瞅见自家大哥招呼都没打就端着盆凉水正要泼过来,赶紧一个急刹车。


“大哥,我们不是小孩了……您……”

“噢?吾为何没看出来呢。”

“…………”

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伙跟做错事的小鬼一样,眼睛直盯脚尖。


黄泉坐在罗喉的肩膀上,两只小手抱着罗喉的脖子,回头冲低着脑袋的两人做了个鬼脸。然后扭过脑袋,发现自己的小手正巧搭在那道贯穿脖颈的伤痕上,不禁露出了一个苦闷的表情。

————

罗喉回家前:

四人来到罗喉家,君曼禄有钥匙,开门后和君凤卿一起拿了刚买的菜开始烹饪。


曼禄:啊呀?总觉得大伯的家有了点变化……(疑惑看)似乎……多了些奇妙的小玩意……(看地上的磨牙用品和大厅里的宠物娱乐设施)

凤卿:啊,真的。(拍拍娱乐设施)这好像是给猫玩的……大哥养猫了?


客厅里。


老二:哈哈哈哈!我带了不错的洋酒啊!有多久没见大哥了,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老三:别乱灌大哥酒,他这个年纪更需要保重身体。

老二:嘿!你这人真没情趣……(疑惑地拿起桌上吃了一半的曲奇饼)老三……

老三:嗯?

老二:大哥……什么时候喜欢吃这玩意了……?(举起饼干给老三看)

老三:(皱眉)我不记得他吃这些东西……可能是给曼禄的吧。

老二:(看桌上一片狼藉)曼禄会吃成这样……喔!!(惊叫跳起)

老三:怎么了?

老二:有东西咬人!!


两人低头看桌子下,只见一只红白花兔子眯着眼睛,凶恶地盯着他俩,发出威胁的声音。


老二:有兔子!哎老四!!这屋里有兔子哎!!


老二一边嚷嚷一边钻进桌底去抓。老三冷静地抬起头,任听得桌下男人的嘶吼和动物的尖细叫声夹带着一堆杂音响成一片。

等凤卿和曼禄擦着手过来的时候,只见老二满脸抓痕,手里抓着一团红白花毛宣扬战利品一样给他们看。


老二:看!!我抓到了!!疼啊啊啊啊啊!!!


黄泉狂抓他的手。


凤卿:二哥,别那么使劲抓着,给它捏死的话,大哥会捏死你的啊啊……

老二:(完全充耳不闻)来!小凶暴!!我们来做体操!!(抓着兔子前脚)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片挣扎嘶叫声。直到罗喉回家。

公孙蝴蝶 2010-06-08 16:23
哈,哈哈,沙发?
武君的兄弟们都回来了啊,家里好热闹啊!可怜的兔子,遭受被摧残的命运!最后那个,做体操?笑喷了!

arrinna 2010-06-08 17:41
.....我又是板凳.....哎呀呀~~~~~做为一只暴躁的泉兔 一定是记仇的  老二老三的....小心兔子的报复....呃....,对于兔子的广播体操....还是很可爱的...我经常那样对待我家狗狗咻咻....

月见草 2010-06-08 18:02
想了下画面,这是多么恐怖的场景啊囧rz~~~~等黄泉变大了有你们好看的~~~~~

红白郎君 2010-06-08 18:56
用户被禁言,该主题自动屏蔽!

tianliu 2010-06-09 07:16
我懷念那個又酷又帥又鬼畜的天都首席戰將了…………

xuanying 2010-06-09 23:01
啊嗚嗚嗚嗚﹗黃泉不要客氣地給他抓/咬/啃/撓/掐下去吧吧吧吧吧(無限回音)。。。
不能這樣對待一隻拳頭那麼大的糰子嗷嗚﹗[s:6]

kingace 2010-06-10 00:26
to 公孙蝴蝶:在我家老猫年轻的时候 我经常这么做 然后被它撕咬oez
to arrinna:动物广播体操是作为主人最有欲望做的事情啊!!
to 月见草:咳咳……你 你真相了……
to 红白郎君:不论男人长到多大的年纪 总是有很幼稚的一面orz 比如TX小动物……
to tianliu:事实上 我也是……所以提前让他出现一把……TAT
to xuanying:因为大家都爱团子 所以……欺负也是一种疼爱来着~
——————
五人一兔的晚餐吃得相当诡异。


君凤卿父女贴心地做了金枪鱼马铃薯沙拉和烤制的牛排鸡翅,但罗喉回家路上买了公司食堂限量供应的凉面。西餐加凉面就已经是很彪悍的搭配了,谁知老二还带了两瓶二锅头和一口袋猪头肉和鸡肝鸭肠,看得见者皱眉闻者叹息。

看了到处张罗锅碗瓢盆的几个人良久,一直处在沉默状态的老三慢慢地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包六必居的萝卜干,在哑然的其他人眼底很是纯良地扫了罗喉一眼。


黄泉瞅了瞅那袋红黄相间的咸菜,又看了看罗喉,发出了一声疑似嗤笑的,不地道的声音。


于是餐桌上,罗喉给兔子的食盆里倒上了满到杠尖的萝卜干,一口烤肉和沙拉都没它的份。惹得整顿饭上,还不到膝盖高的小人儿都围着在座的男士们扑咬他们的小腿。

碍于大哥的威严,老二老三老四不论谁挨了牙印子,都瞪着眼流着汗露出僵硬苦难的微笑,向罗喉作出“大哥我们没事。大哥我们现在很舒畅,大哥我们其实一点都不疼,大哥您养的宠物真可爱”的表情。

到底还是君曼禄心软,俯下身子把鸡翅喂给兔子吃。罗喉不由流露出一丝惊讶,小侄女怎么会知道这只动物的异常品位。


曼禄微笑着表示,他们学校里有类似的小动物给学生自己偷偷养着。饲养人是高他们两个年级的学长翠山行,还有同屋的白雪飘几个男生,有时候隔壁的赤云染也会去参一脚。总共五个人合养着一只地地道道的松鼠,他们管松鼠叫“弦首”,听得初闻的人还以为是叫一只啮齿类“什么什么的比赛选手”。

松鼠似乎年纪大了,经常都在打瞌睡,眼睛睁不开,谁抱走都可以,怎么揉搓都不动换,可乖了。


最重要的是,这只松鼠爱喝茶。


偶然一次午休的时候,君曼禄在学校林荫小道的石桌那儿见过这样神奇的一幕。翠山行赤云染他们五个人围成一圈坐在石桌旁,松鼠坐在桌子上,脚下还有软垫垫着。

翠山行沏了新下来的龙井,第一个先给松鼠小烟斗大的杯子里恭敬地斟上,然后才给别人倒。然后就见那只松鼠异常文雅地捧起茶杯,不是用舔的,而是真正像人一样,先吹了水面的热气,然后无声无息地喝起来。

五个人似乎都在关注松鼠的脸色,在曼禄看来,松鼠一直是眯着眼睛,灵魂神游在外。可好像五人一鼠之间心有灵犀,只互相对视就能理解对方在想什么,几个人纷纷说着什么“我就知道弦首会中意这个”,“不枉费养了十年的茶壶”,翠山行还拿起一小块绿茶酥递到松鼠面前。就见松鼠很有步骤地放下茶杯,用小前爪轻轻地接过,然后细细地嚼起来。


“见过那个以后,曼禄再看什么都不觉得奇怪了。”

总觉得像是闯入了爱丽丝的茶话会,小侄女一想起当初的情景,就露出一副既不可理喻又有所向往的神情。


听众中只有罗喉体会到了其中玄机,他想如果哪天去接曼禄时见到那五个学生的宠物,保不准看到的又是一个怎样的小家伙。


黄泉吃够了鸡翅,仰着脑袋看罗喉想得入神。结果因为个子太小,头重脚轻,一下把脑袋仰了过去,平地上摔了个倒栽葱。其实也没人看见他的逊样,可小家伙很有自尊心,焦躁地爬起来撩起罗喉的裤脚就是一口,抱怨对方不理瞒他。


老二从开始吃正餐后就开始飙喝白酒,一个拿猪头肉就马铃薯沙拉配二锅头还举着叉子啃牛排的男人不得不被其他兄弟所鄙视。老三喝酒就像喝凉白开,速度很快量很多但就是喝水的表情,你喝水时能有什么表情,当然是面无表情,于是老二很不过瘾。

想拉着罗喉喝,结果才下去了不多就被弟弟们一顿乱揍指责说少降低大哥的健康指数。凤卿那就更不可能,一个两杯就倒的文弱小青年,当了爸爸后一杯就能被撂倒,更何况在大哥严父般的目光下,谁敢去灌全家最小的?

老二很郁闷,郁闷到把张牙舞爪的兔子从罗喉脚上拔起来给它倒酒喝。


“来!兔兄!他们都没胆色,你行不行!!”


按照老二的思维,一个会吃肉的家伙,没理由不会喝酒。而兔子真的没让他失望,不屑地丢给他一记卫生球,冲着酒杯就把脑袋扎下去,咕噜咕噜一小会儿,有它一半高的整杯二锅头就见了底。

老二一愣,大喜,对自家大哥的宠物很有相逢恨晚的情愫。抚掌狂笑,遂又给自己和兔子满上,一个大块头和一个小不点顷刻之间消掉了那两瓶白酒和罗喉酒柜里的一瓶洋酒。


对喝倒了喝傻了喝过去了的老二,没有人担心他。这牛一样的汉子按回被窝里睡上一觉第二天照样没事人似地活蹦乱跳。一只兔子喝了一瓶二锅头,那是史无前例的,别说酒精中毒了,那份量足以把它做成酒糟兔。

和老三一块把老二扛出去的时候,君凤卿对罗喉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想办法把小家伙下了肚的酒给抠出来,要是真的醉死就太可怜了。

罗喉点着头,心里想起每晚睡觉前喝的红酒半年才能消耗下去一瓶,兔子来之后不到一个月,三瓶一箱的酒箱就已经空了两个。看看睡得仰面朝天,露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的黄泉。心想就这程度,关系不大。


这么想着,他伸手轻轻戳戳那个因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造成的小圆肚子,黄泉四仰八叉地倒着咕噜了两声,艰难地抬起小手抓住了罗喉的手指。然后翻了个身,将罗喉整只手抱在怀里,细软的脑袋贴着罗喉的指腹上下左右磨蹭了一溜够,然后吧唧吧唧小嘴,睡得像个刚出笼的发面包子一样幸福。

手的主人无奈地盯着它等了一会儿,看让这家伙放手是不可能了,干脆用这只手剩下的手指握住小东西,另一只手托着它的脑袋,将整只兔人连锅端到自己的床头。


床头上新放了件内蓄棉的布艺篮子,一个开口与床平行,方便小家伙出入。因为不论罗喉如何装潢作为宠物卧室的筐,黄泉都固执地要爬上他的床睡觉。怕哪天睡不老实,不小心把兔子压死,他上玩具商场买下了这本身是洋娃娃玩具床的东西作为妥协,黄泉睡内侧,他睡外侧,以防连卧带兔一起滚下床。

左手被黄泉霸占,是用不得了,罗喉坐在床上,右手拧开台灯,拿了啸日猋的那本《武君传说》,准备趁没什么工作时尽快看完它。

翻过几页后,虚幻的场景一如既往地来了。

经过几次的阅读,罗喉已经习惯了突然出现又海市蜃楼般消失的幻境。眼见床铺上的皱褶逐渐幻化为阴暗遥远的天幕,迎面吹来稀薄冰冷的风。他背着双手,看自己的这具躯体上已然失去了墨色的包裹,一片华贵而沉重的金黄夺目。


这和自己年少时的梦境颇为相似,他不禁猜测,这个形象是否会是自己的祖先或前世?


由远至近传来了脚步声,他知道那个人又来了。

在这片荒芜的钟楼顶端,一直只有他一个人独自眺望。但似乎逐渐地,那个拥有银红长发的人也会走到他身后,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抑或仅是单纯的挑衅。


“你要让我闲到什么时候。”来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饱含怒气,“再这么无聊下去,我就要拆你的宫殿了。”

“耐心等待,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他回答。发声也许并不出自他本意,但他的确下意识地想出了这句话。


“你每次都这么说,就像约定和孩子郊游却从未实现的老爹一样。”那人发出了一声鼻笑。


“噢,这么说你希望称我为父亲?”

“去死!谁要让你当老爸!看见你那一身大金就已经丢人死了!!”瞬间的暴走,可见他的沸点相当的低,“你就不能换个品味吗!不是死黑就是大金,然后清一色地插在楼顶上喝风!连你的手下都是一群丑面的家伙!!”


“黄泉。”

“干吗!”

“——你的心,乱了。”

“跟那帮只会吃肉喝酒想女人的低能儿待在一起我能不乱吗!!”

“哈。”

“笑个鬼!!”

“一名战士需要的不只是实力,还有耐性。”他低声地呢喃,似乎是一句自语,但确实是说给对方听。

“哼。”


那人站到了他的身边,西风吹过,白花花的长发像有生命一样卷过来,缠上他的战甲。罗喉跳跃地联想到海妖,侧过脸看着,那个人拥有一副精致的面容和包裹在战袍下的修长躯体,确实和精灵很像。


“记住你说的,可别忘了。否则别怪我一枪给你死。”


可惜贴着耳朵的轻声细语,那是那么阴狠刻毒。


幻像消失了。罗喉依旧靠在床上,只是在无意识间出溜下去了点,双眼无神地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花板。那个大个儿的黄泉看不见了,只留下小个儿的黄泉还死死地缠在他的左手上,不知是小衣服的料子还是小动物腹部的毛皮,捂得他手上微微有些出汗。

右半边腰被压得酸疼,于是他缓慢地翻了个身,正脸直对着小黄泉软绵绵粉扑扑的脸蛋。小家伙的嘴巴抿得像猫一样,半边的脸颊被天鹅绒的垫子拱起来,看上去肉肉的。眼睛因为平时就只见眼皮不见眼珠,绯红的睫毛和自己一样,只是眼线更细长,就像是壁画上的凤凰。

罗喉觉得,虽说是肉乎了一点,小了一点,这脸蛋和那张始终模糊的面容依旧异常契合。

很少畅饮的白酒后劲很大,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和小兔子额头碰着额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罗喉觉得身上不自然地发热,像是发烧的感觉。

他很少生病,但就是在公司刚起步不久的时候,因为生物钟紊乱,在一个春节长假里大病了一场。迷蒙之中,首次重病的记忆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是多多少少的混沌,让他分不清有多少成分是真正发生过,又有多少是真的在做梦。

那个时候的他在很多天里都反复于半昏迷状态,不知道烧了多高,但高热又不出汗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偶尔挣扎着醒过来,他就抓紧时间爬起烧水吃药,然后再度倒回床上。


就在大约是第三天夜里的时候,罗喉突然醒了。毫无理由,烧似乎还没退,但比之前清醒了很多。

他不觉得口渴,也没有极度的不适,所以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这时候罗喉正直挺挺地平躺在床上,他活动僵硬的脖子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床边上站着一个人。


下意识地以为是凤卿,他便随口一句“吾无妨”。

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君凤卿温和又焦虑的回答,而是一个比他要低八度的,发音轻佻的怒吟。


“滚你的,装个脑袋。”


这个情况下,罗喉该是惊诧的。但也许是重病作祟,他完全没那个力气做出惊讶状,只是再次将脑袋转向床边的人。发现那不能被客观地称之为“人”,只是一抹半透明的雪白投影,像是云雾凝固而成的人形,用力一吹就会散去。


“喂。”那个人开口了,“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找死的本性还是丝毫不减。”


罗喉挑起一边的眉毛作为回答。


“少做点事你难受是不是,就这么乐意自己一个人死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吗。”


怎么听都是带刺的一句话。


“阳台上养着花的。”气力微弱地跟陌生人狡辩。

“那是你自己的花吗!”

“侄女的。”

“把自己先养好啦混蛋!!”人影的脸上依稀可见模糊的恼怒表情。

“嗯。”


罗喉简单地答应,又想闭上眼睛。


“嘿!谁让你睡了,起来!”


听到那人的低吼,罗喉不耐地半睁开眼,用“有事快说”的目光失焦地看着他。


“快叫我名字!”

“嗯?”

“说我是谁啦!”


你是谁啊。


现在的罗喉别说想他是谁了,就连今天是哪天他都不清楚,就差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挣扎着支着胳膊挺起上半身,对那道人影看了看。可悲催的是,人影的外形不甚清晰,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个基本轮廓。

总觉得该是自己认识的人,否则不会用如此嚣张的口气。人影躁动不安地围着他摇晃,看起来很想下手揍他,但碍于外形,没有实体。罗喉表面上载发愣,心里尽量将自己熟识的人数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放弃。


“看不见你的脸,记不清。”

“…………”


人影显然是被刺激了一下,一个激灵后就不动了。


“……个混蛋……你把我忘了……”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现在,你欠我两个道歉了。罗喉。”


罗喉抬头看着对方,见人影低着脑袋,但并没有视线盯着自己。大概是由于失落,下意识的动作。


“抱歉。”


所以,他痛快地道歉了。

然后听到人影被哽住的声音。


“你…………!”

“是你让吾说的。不是么。”

“不…………我…………!”


人影反而无措地比划了一下手势,表达自己的混乱,就连形成身体的烟雾都分散了一下。

“让吾再想一下。”

罗喉感到头重脚轻,因为感冒,整个脑袋都异常沉重地向下坠。他坚持挺着脖子,把那人影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甚至过滤了君曼睩幼时爱看的动画片人物,也没有丝毫印象。

就在他不得不再度投降时,终于发现眼前的人有自己熟识的某种生物的特点。


那白细柔软的头发在笼光的照射下像白雪的表层一样,脑后绑的长发从两侧直直地垂落,怎么看都是——


“……兔子?”


话音刚落,无端从床底升起了一股旋风。

人影瞬间被旋风包裹,不论如何挣扎,仍被强制地带上屋顶。


“罗————喉!!!”


逐渐被打散的人影激怒地呼号着,支离破碎的手臂想要伸向罗喉,却被旋风一并收纳回中心去。


“你你你你!!!你TM究极杂碎!!!!!”


那声音随着穿出屋顶的旋风,变得越来越小。


“你给我等着!!!等大爷回来看我怎么………………你…………!!!”


罗喉无辜地仰望着一无所有的天花板,随后虚脱了一样再度倒回床上,一路睡到长假结束。


我应该记得你的。

但又没有印象。


是记不得了,还是不想记得?


罗喉醒时,默默地问天问地问自己。他回头看去,小白团子依旧团成一个球美美地睡着,一只手搂着自己的大拇指,嘴巴咬着指尖,力道很小地在磨牙。


这样有什么不好。

就这样度过下去。

吾必须要记起吗?


那可能是第一次,罗喉认识到自己正在明显地逃避。

————

喜欢公鸡命的人物,保护着自己的鸡雏,带领着鸡群到处奔波。即使很疲劳,很辛苦了,但外表看上去很威武,游刃有余的强大的人。

从无比强大逐渐被耗尽的感觉很痛苦,但又令我敬佩不已。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能不能变成这样的人,虽然能感到这种人是大笨蛋,但又觉得好萌。

苍啊,药师啊,武君啊,似乎都有公鸡命的倾向,而且是纯粹的大公鸡。拥有比拟神明力量的人却是那么爱操心,爱付出,像爷爷奶奶一样的性格,就会真心地觉得很可爱。


妖雪冥 2010-06-10 01:31
沙发~!哦呵呵~!
黄泉的灵魂啊(?)
是不是罗喉想起黄泉的名字他就可以变成实体了?
结果罗喉回答他是兔子于是黄泉的灵魂就变成了兔子?
武君啊,你对那个拥有银红长发的人其实那啥啥的吧~!(星星眼)

xuanying 2010-06-10 01:46
我﹑我內牛了。。。蘿蔔﹗蘿蔔你燒糊塗了快想起來嗷嗷嗷﹗﹗﹗兔子﹐加油。。。
(沒想到兔子酒肉全能)(被戳爛)。。。

红白郎君 2010-06-10 09:16
用户被禁言,该主题自动屏蔽!

arrinna 2010-06-10 10:41
.....话说关于弦首的那个乔断.....我只能说   弦首威武.......  这几天我家化身动物园 两只仓鼠两只乌龟一只狗然后两只兔子.....兔子一大一小一花一黑....关于那只总仗着自己肥硕去欺负乖乖小黑兔的肥花兔.....我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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