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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石 2010-07-22 23:11

08.22 而後I~II 18(完)(黃羅黃)135F

因為伊秋大的鼓勵,雖然覺得自己的文沒好到可以來這兒發,不過還是厚著臉皮試試了~~
先放前三篇~~
。。。。。。。。。。。。。。。。。。。。。。。。。。。。。。。。。。。。。。。。

而後1

……你是誰?」

天知道當黃泉聽到羅喉甦醒之後,用平板無波的聲音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句話的時候,他有多麼想再一槍捅向羅喉的心臟,讓他再度滾回地獄去。

看到那雙久違的血眸緩緩睜開的時候,不可否認的,黃泉內心曾有那麼一瞬間的激動與欣慰,不料,這樣的心情卻讓羅喉的反應給硬生生的潑了一盆冷水。

「我是送你下地獄之人!」壓抑過後,黃泉從冷涼的薄脣中擠出回答。

……」似乎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復生後的羅喉,只是緩慢的輕聲應了一聲,再無任何疑問。

就這樣?沒任何反應?也沒有任何情緒?黃泉對羅喉實在有些不滿。

「難道你沒有任何疑問要問?」略瞇了眼睛,刻意散發了些殺氣,黃泉壓低了身體,緩緩靠近羅喉明顯已經恍神的俊俏臉孔。

吾,該有什麼疑問」從呆愣中回過神,羅喉盯著黃泉那雙閃著不明火光的眼睛漸漸靠近,身子微微向後挪了一下,即使初醒腦袋一片混沌不清,也本能的知曉眼前這個人似乎情緒不佳。

從羅喉澄澈的血色瞳孔中,找不著一絲僞作,而羅喉不認識他似乎也不是在假裝,挺直身子,啐了一聲,黃泉轉身踹開房門離開。




屋外一片銀雪天地,遠處雪丘上,黃泉舞動著手中銀槍,疾旋勁挑,在雪地上掀起一波波此起彼落的漫天雪浪,待白茫落盡,收槍佇立,黃泉才漸漸沉靜下心。

其實這種情況,那黑髮紅衣的邪魅醫者不是早已說過,既從葬龍壁那兒承接了羅喉的記憶與最後的功力,那,一無所有的羅喉再醒之後,極有可能已不再是昔日的武君羅喉,無功體將如平凡之人,更甚者,將毫無記憶,不記得天都、不記得背叛、不記得天下封刀、不記得刀無極,甚至不記得黃泉,你!

就算如此……他的生命是我的,只能死在我手上,而我要他、活著!抿緊了唇,緊握至微微顫動的拳中有著不可動搖的固執。

或許是黃泉的神情太過覺悟與壯烈,邪魅醫者隨後眼神輕挑,紅唇輕笑出聲,緩緩吐露:「也或許情況沒這麼糟,……要一賭嗎?」

賭!當然賭!即使吾火狐夜麟的賭運一向很差,即使機會微乎其微!



但上天似乎就是嫌吾的賭運不夠差,屢屢要與吾作對。第一次,吾賭從未喊過一聲大哥的蒼月銀雪可以撐到吾送那軟弱月王離開後回來相助,卻賭失了兄弟的生命;第二次打賭,賭那太過自傲自信的武君可以消滅佛業雙身後平安歸來,卻賭輸在刀無極的陰險卑劣;而這一次上天更是落井下石,竟賭來了一個不復往日風采,痴愣有餘的武君羅喉,簡直是個大包袱!

憤懣歸憤懣,縱使有些後悔,發洩過後,提起銀槍,黃泉認命的一步步走回小屋,就算是個大包袱,也是自找的,拋棄不得,也怨不得任何人。

推開房門,和已經自行坐起身的羅喉四目交接,黃泉有些愕然的在那望向自己的血眸中,察覺一絲驚慌和無助,是因為自己突然的離去嗎?壓下心中升起的不明感覺,細長的眼睛瞥見羅喉額上沁出的顆顆汗珠,在這樣的冷天?

「你,身體有何不適?」刻意冷漠的語氣,不難聽出夾雜的關心。

一直望著黃泉的羅喉無語,對目許久之後,黃泉漸感不耐,轉身又欲離開,不料卻聽見身後傳來碰撞的聲音,回身一望,竟是羅喉摔落床榻,趴伏在地上。

「喂!難道連坐好都不會了嗎?!」快步走近,扶起羅喉的瞬間,黃泉清楚的感受到手中身軀的無力與虛弱。

嘖!不僅是腦子不正常了,連身體都這麼的脆弱。

看著羅喉掙扎著想藉著黃泉的扶持自行站起,無力的下肢卻讓羅喉的努力徒勞無功,挫敗的神情顯現在蒼白的顏面上,額上的汗水順著頰邊滑落,膝蓋上也因為數次的碰撞而開始出現塊塊瘀青紅腫,羅喉依舊一次次不懈的嘗試;冷眼看著,黃泉內心湧起一股情緒,似乎是不忍和憐憫,那全然陌生的情感。

憐憫?!意會到這一詞,黃泉猛然一怔繼而失笑,殺手有憐憫之心嗎?殺手若是有憐憫之心的話,就不配當殺手了!

倏然手穿過搚下和膝處,將羅喉打橫抱起粗魯的放置床榻上,雙眼狠狠的瞪著:「給我坐好,再摔下來,我就把你綁起來!」

「你要去哪?」及時在黃泉轉身時,拉住衣角,不在乎方才的恫赫和凶惡的眼光,不知為何,羅喉只想留下眼前之人。

斜眼睨著羅喉拉住自己衣角的手,那微弱的力量,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剛才裝出來的凶狠氣勢幾乎瓦解:「給你弄點吃食,稍後回來!」說完,掙脫身後那輕微的拉扯,不顧羅喉欲言又止的神情,黃泉邁步離去。

看來,有必要再會一次醫邪天不孤,叫他為這次失敗的復活負責!






而後2

忍著怒氣,黃泉細長的雙眼直直的盯著桌前使用著不靈活的雙手慢慢用餐之人,而後,輕易發現,羅喉眼皮之下,淡淡一圈暗色。

自清醒後已經過了一個月,羅喉身體無力的狀況雖然有明顯的改善,但運用四肢仍是不甚伶俐,摔跤、打破東西似乎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從剛開始會幫忙撿拾破碎的東西或扶他起來,到現在黃泉冷著眼,沉默的看著羅喉自己慢慢爬起來,或是去收拾好凌亂的地面,即使往往羅喉的雙手雙腳總是不小心被銳利的碎片割的傷痕累累。

一次次的摔跤和無意間造成的物品損壞,打擊了羅喉的傲氣,而那血眸裡隱藏的自尊,卻不允准他人窺見探知他的失敗與無能。



『你覺得將僅剩的一切全給了你的羅喉,他還能剩下什麼?』

那日和天不孤的對話浮現腦中,還能剩下什麼?黃泉還未來得及思考,邪魅的醫者又拋下問題:

『還能復活已是萬幸,莫再奢求其他……亦或是你要問問自己,究竟是為何原因要與吾交易?為何寧願付出代價也要羅喉復活?』

為何一定要羅喉復活?

那是因為吾不想失去值得吾挑戰的對手!僅此而已…………

『是嗎?』聞言,天不孤瞅著黃泉,輕輕一笑。

說到交易,天不孤的眼神愈發的邪魅詭異,直瞧著黃泉渾身寒毛豎起。第一次交易後的代價都還不曉得這醫者到底做了什麼事、取走了什麼,只記得清醒後卻發覺是睡在這醫者的竹榻上;若再一次被索求代價………..

微瞇了瞇細眼,黃泉沉著聲音低吼:「給我吃下去!不准挑食!」青筋隱隱在額際跳動。

愣了一下,羅喉抬起血眸偷偷瞄了黃泉一眼,不甘願的將方才挑出的紅蘿蔔和青椒再夾回碗裡,用比方才更慢的進食速度,沉著臉,一個一個的送入口中。

怒!!

黃泉瞪著眼,怒火中燒!吃個飯也可以吃上一個時辰,這傢伙分明就是故意拖延!不文雅的話在口中打轉幾欲衝出,萬分忍耐才止住打羅喉一拳的衝動,惡劣的想法卻在心中慢慢形成。

不愛吃這些菜,吾偏偏就要每天弄給你吃!!!

不意外的,黃泉徹底的成為褓母了………….



時值嚴冬,本已是一片銀雪之地,這幾日更是變本加厲的暴雪酷寒,不分晝夜,日日侵襲這片蒼茫大地。

褪下外衣已就寢的黃泉,躺在床榻上半晌,仍不見睡意,雙眼死死的盯著屋頂的橫樑,腦海中卻慢慢浮現白日時羅喉垂眸的模樣,血眸週遭的暗色在白皙的臉上,分外明顯。

沒睡好嗎?!

須臾,黃泉雙腳下床落地,隨意披著外衣,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到對門的屋子,未敲門即推門而入。

床榻上不見羅喉平躺,卻是裹緊了被子,蜷縮著身子,窩在床榻的一角,歪著頭睡著。 黃泉無聲的走近,不意外的看見當他靠近時,羅喉似有查覺的緩緩睜開血色的眸望著他。

「會冷?」盯了幾許,黃泉方用冷涼的口氣緩緩開口。

……什麼……」不想讓人擔心,羅喉輕輕的搖了搖頭,用生硬的語調回道。

還說沒什麼!!嘴唇凍到發紫,白皙的顏面更是蒼白無血色,微微顫動的身軀,連聲音也都凍僵了,還說沒什麼?!

看到羅喉這樣,黃泉心裡實在有一股氣,復生之後,受傷了不會講,餓了不會說,就連現在凍著了也不吭氣,黃泉知道知道之前的武君羅喉本就不多話,現在更是把沉默是金當作信條,難道是認為吾黃泉不值得依賴、不值得信任嗎?

黃泉雙眼燃起熊熊怒火,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羅喉有些疲倦的血眸不著痕跡的轉開視線。

拿掉隨意披掛的外衣,黃泉爬上床榻,聽到聲響的羅喉移回視線,卻無預警的被猛力掀開氅被,刺骨冷風襲來的瞬間,也同時被一股力量拉倒在床榻上,隨後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懷中的身軀即使隔著衣物也可以感受到簌簌的寒意和冰冷的肌膚,黃泉氣怒羅喉如此不照顧自己的同時,更是對自己的粗心感到不可原諒,怎麼可以忘了失了功體且剛復活的羅喉,比起平凡人,更是脆弱的抵抗不了這亙古冰封的雪原所蘊藏的冷冽酷寒!

仔細的將厚氅從頭到腳嚴密的蓋在二人身上,羅喉輕微的挣動全被黃泉化消在愈發用力的禁錮中,那強勁的力量如似警告。

……」勉強的略抬起頭,不知為何,此時羅喉想看看黃泉俊秀的臉龐,卻讓黃泉支手插入髮間,不容分說的押回自己的肩頸處。  

「睡覺!」沉著聲音,黃泉命令式的語氣,不准許羅喉反抗。  

猜不著自己的臉上現在是何神情,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黃泉現在一點都不想被羅喉看見!  

怔愣了一下,羅喉不再企圖掙扎,嘴角微微勾起,靜靜的闔上了眼睛。

今晚,真的很暖和。




  



而後3

劈碰!劈碰!劈碰!劈碰!

翻了個身,皺緊了眉頭,拉起氅被蓋住了自己的頭,無奈門外還是陸陸續續傳來足以吵死人的噪音,那噪音大到即使手捂著耳朵,聲音還是直鑽入耳膜震盪著,讓人無法入眠,這讓昨天辛苦了一整天,很晚入睡,今日還想補眠的黃泉感到十分的火大。

到底是誰一大清早就在外面敲敲打打的製造噪音?!!!!!

到底是誰這麼不知好歹擾人清夢?!!!!

咬了咬牙,黃泉模糊未醒的意識盤算著,等一下一定要拿著銀槍去找這個人質問兼算帳!

這個人…………….

赭色的睫毛陡然掀開,用迷濛的頭腦思索了一下,黃泉乍然從床上躍起,還來不及完全穿戴好自己的衣物,就衝出房門一觀!

果然!是這個傢伙!!!




金棕色的頭髮平順中有些凌亂的披垂在身後,額前幾縷夾雜的紅髮因汗水而黏貼在臉頰的兩旁,羅喉的紅眸直視著立在雪堆上的木頭,大力的舉起斧頭,奮力的劈下去,順著斧勢,木頭裂成二瓣,而後羅喉彎腰撿起二瓣木頭放置一邊,重新取了另一塊大木頭,再繼續同樣的動作,白皙的臉頰因為大量的活動,而浮上一層淡淡的紅色,專注的神情,並未注意到身後那一丁點開門的聲響。

倚著房門,手交叉置於胸前,黃泉沒好氣的看著羅喉努力的在劈柴,拿斧頭的架式是很好,可惜力道少了那麼幾分,準度似乎也不夠;細長的眼眸緩緩的掃過地上那一堆實際上被劈的大小不均的柴堆,有些還明顯是被硬砍而斷的柴。

這傢伙到底在幹麻?!一大清早跑起來做這個!

又持續劈了幾塊木頭後,羅喉持著斧頭的雙手微微顫著,似乎是有些力盡的緩緩垂下,輕喘著氣,伸手抹了抹額上的汗珠。

黃泉皺緊了眉頭,照這樣的劈柴速度,這一大堆木柴何時才劈的完?!

忍不住的舉起手在胸前打了幾個印,再混合了幾道力勁襲出,短短一瞬間,羅喉身邊那些還沒有劈完的大木頭,每一塊都霹啪一聲分裂成完整的四瓣。

對這些突然的變化,羅喉怔愣了一下,而後回過意的沉下一張臉,緩緩回頭看著黃泉。

打著呵欠,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的黃泉,準備回房間補眠,轉身之時眼眸瞥見羅喉投來不滿的神情。

這樣的眼神,也激起黃泉的戰意,細眸直瞧著羅喉:「怎麼?想說什麼!?」

「你不需要插手!」羅喉連聲音都凝著不滿。

「哼哼,我不是想插手,只是憑你那速度,等到天黑都劈不完,那我今天就別想睡覺了!」不禮貌的打著呵欠,黃泉揉了揉還惺忪的眼睛。

……吾只是想幫忙……..」低了幾分聲音,羅喉語氣中有著對自己的懊惱。

雪原杉木稀少,這些木頭,是黃泉昨天去苦境搬回來的,辛苦了一整天,弄得一身狼狽,羅喉知道,黃泉不畏冷,去搬這些木頭是為了給他燒火取暖和煮食用的,因此才想著幫忙把大木頭劈成小塊,方便生火送灶。

「不用!」黃泉想都不想,斷然的拒絕:「我會處理一切,你安分點不給我找麻煩就好!」

吾,不想當無用之人。」雖然音量不大,卻含著堅決。

羅喉有自己的自尊,他無法接受自己一直是被照顧的情況。

聞言,黃泉瞇起眼睨著羅喉好一會兒,突然單手化出了計都刀,丟到了羅喉面前,刀勢之猛,讓刀刃緊緊的插入雪層之下的土中,只露出半截在雪面上。

羅喉被計都刀落下的氣勢震的狼狽的向後退了一步,不明的望向黃泉。

「若你能拔起這把刀,你再來跟我談有沒有用這問題!」

黃泉口氣中明顯輕蔑的語氣,讓羅喉的血眸倏地凌厲了起來,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因過度的用力而微微顫動著。

說完話,黃泉不再看向羅喉一眼,轉身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趴回床榻上,拉起被子蓋住頭,繼續找周公單挑。

黃泉的身影消失在房門之後,羅喉慢慢的將視線放在身前閃爍著銳利金芒的計都刀上,挺直的身子,任憑寒風吹襲,一個時辰之後,羅喉的身影消失在雪丘。




近午時分,睡醒的黃泉才發覺屋前屋後不見羅喉的身影,原以為羅喉是因為自己早上的話而心中不悅,到附近散散心去了,於是瞄了還插在原處的計都刀一眼,不在乎的回屋拿起絹布,坐在窗邊,細長的眼邊擦著自己的銀槍邊欣賞著雪丘景色,不知過了幾個時辰,直至天邊殘留著霞光,黃泉才放下了手中的絹布,站起身子。

這傢伙,竟敢這麼晚了還不歸來!!

提起銀槍,黃泉走上雪丘瞇著眼四處觀望,天邊星光逐漸明亮,黃泉心中火氣越來越大。

突然,寧靜的雪地,遠處傳來大樹傾倒的聲響,激起一片白茫雪霧。

那是……邊境民族附近的森林!

黃泉握緊銀槍,朝著聲響急奔而去。看那雪霧激起的程度,倒下的,必定是棵擎天神木。

羅喉!

步伐不曾停歇,黃泉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中是擔心多一些,還是生氣多一些,只是不斷的在心中罵道:羅喉,如果你被樹壓到了,我絕對取笑你一輩子!!

在雪霧完全消散的時刻,黃泉已經佇立在攔腰被砍斷而傾倒的神木旁邊,斷折的樹下未見人影,略鬆下一口氣,立即瞇眼搜尋斷樹對面,輕易的發現斧頭被丟在一旁,仰倒在雪堆中的羅喉,心中一緊。

快步的走到羅喉身旁,抓起羅喉放到自己臂彎中,看見羅喉閉著眼睛,黃泉不自覺的提高了聲音:「喂!……

片刻之後,黃泉才發覺羅喉沒有任何受傷,只是精疲力盡的睡著了。

為什麼這麼急的證明自己?!

滿頭黑線的看著睡的很熟的羅喉,黃泉無奈的化去銀槍,將羅喉背在背上,吐著熱氣的臉就靠在自己的頸邊,壓下心中不明的異樣感覺,黃泉提步慢慢的走回自己的小屋。

竟然砍倒了邊境民族心目中最崇高的聖木,這群邊境民族不暴亂才怪,這下子怎麼跟幽溟小子交代呀!

在月光下慢慢行走的黃泉,決定把幽溟小子怪罪的這筆帳再加到羅喉身上,以後一次清算回來。





妖雪冥 2010-07-23 00:55
终于贴过来了。。。。。终于不用爬墙了~!雀跃
蹲等更文了~!



kingace 2010-07-23 09:00
啊啊!终于在这里看到这篇文了!好幸福!>///<
罗总果真在邪天御武降世前是山里的樵夫吗……对砍柴伐木有一种异常的执着……TwT

tmoaol 2010-07-23 14:04
用户被禁言,该主题自动屏蔽!

藍石 2010-07-24 22:26
妖雪冥大,安哪~~

因為在這裡貼文的大人文筆都好棒,所以當初實在不敢貼文過來~~剩下的文野會盡快貼完的~~

感謝回覆~~~~



kingace大,安哪~~

其實我不知道在滅邪天禦武之前,武君大人是做什麼的,只是覺得如果跟農耕相比的話,武君大人應該會選擇砍柴,因為跟拿著計都刀揮舞的感覺比較像呀~~

感謝回文~~~~



tmoaol大,安哪~~

而後目前寫到20篇,剩下的文也會盡快貼完,只怕內容貧瘠會讓人失望呀!其實看看這篇文的情節,感覺也快要結束了~~~

感謝回文~~

藍石 2010-07-24 22:37
而後4

清早,天色還昏暝之際,黃泉已經睜開了眼睛,半撐起身子,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熟睡之人,有些頭疼。 

凌亂的金棕色髮隨意披散,稜線清楚的唇上紅腫未消,露出氅被外的白皙皮膚上,盡是點點紅痕青紫,想來氅被下的紅痕一定更為壯觀,這一切都在提醒著黃泉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昨晚二人到底是如何滾到床單上的,黃泉輕敲著頭,皺著眉,有些發惛。 

一切好像只不過是一場可笑的意氣之爭開始……………..  

「你又想去哪裡?」 

……找點事做!」勉強自己撐起渾身酸痛的身子,羅喉皺著一張臉,有些不明白何以只是砍了一棵樹,全身就痠疼的不聽使喚,尤其是雙手,更是肌肉疼痛到連穿整好自己的衣服,都難以如願。 

看著行動緩慢,雙手顫動,連穿個衣服都需耗費一段時間的羅喉,看似隨時會倒的模樣,以這樣的身子情況還要逞強找事做,黃泉無名火一起,在羅喉的手搭上門扉正要拉開之時,一把拽回羅喉,無力的身體無法抵抗黃泉的蠻力,羅喉被黃泉拉的踉蹌,而後被他帶向床榻,不需黃泉出多少力氣,羅喉就被他拽的摔向自己的榻上。 

「唔……」不及防備的撞擊,讓羅喉本就疼痛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不禁悶哼了一聲。 

而黃泉並未想到以他這樣的力氣,會使羅喉受到傷害,之前那樣威武豪氣、英勇蓋世的武君羅喉,即使受到蝕心刻骨的傷害,也能面無表情毫不在意,如今竟禁不起這小小的推撞,看著羅喉緊皺著眉頭,強制隱忍著撞到瞬間湧起的痛楚,黃泉心中百感交錯,霎時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這樣的疼痛很快就消散下去,羅喉爬起坐在床沿,漸漸挺直了身子,紅眸直直的望著呆立在旁的黃泉,堅定的開口:「你不能阻止吾!」 

聽見羅喉的聲音,黃泉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細眸望進羅喉的一雙血眸裡,在裡頭,找不到對方才他粗魯拽倒他一事的怨懟和怒氣,黃泉微嘆:「讓我照顧不好嗎?」 

羅喉微轉頭:「…..吾有手有腳……. 

聽到羅喉間接的拒絕,黃泉一時心火又起,方才那一絲歉疚消失的不留痕跡:「憑你的身手,只怕幫忙沒有,麻煩反倒惹一堆!」 

刻意輕視的話,也讓羅喉的脾氣倔起,口氣轉硬:「不勞你操心!」 

「好!那就別讓我擔心!」黃泉惡狠狠的說:「有本事,再砍倒三棵神木,然後自己走回來,不要讓我背回來!」 

羅喉雙眸含著一絲怒氣盯著黃泉,許久,沉聲說了一字:「好!」而後忽視全身因站起而襲來的痛楚,堅毅的走出門外。

 羅喉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外,黃泉就後悔了。 

不是擔心羅喉,憑適才羅喉的傲氣,黃泉相信,這個挑戰並非不能完成,只是若再讓羅喉砍倒三棵神木,那些邊境民族此次肯定不肯善罷甘休,非得暴亂鬧到皇都、找出兇手不可了。 

一想到幽溟那小子哭喪著一張秀緻的臉,黃泉心中就一陣惡寒。 




 「你是?…….羅喉!!」 

門外驀然傳來一道溫雅卻充滿訝異及驚怒的嗓音,聽到這聲音,黃泉心中立刻覺得不妙,倏地化光而出。 

凌厲的掌氣朝著羅喉撲襲而來,一道銀光閃逝,即時在掌氣襲上羅喉之前將掌氣擋下,雖然如此,羅喉還是被這餘勁震的倒退數步,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不致狼狽的摔落,卻也讓四散的勁力在自己白皙的臉上劃下一道血痕。 

黃泉微偏頭,查看羅喉無大礙之後,才轉頭面對一身高貴紫衣、面容秀緻的來者。 

「幽溟,你為何在此?」 

「二哥,他是羅喉嗎?!」幽溟手指著黃泉身後之人,雖是問話,但已經幾乎確定,縱使身著樸素淡色衣裳,失了一身金黃耀眼的戰袍和戰場上那無人敢捋其纓的氣勢與壓迫感,但那一雙血紅的眸子,凝著冰冷的殺氣和狂逆深沉的邪氣,只消一眼,足可讓人驚懼,成為夢魘,成為所有月族人此生難以抹滅的恐懼。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何在此?!」沉著聲,黃泉詢問的語氣中,儼然擁有不可抗拒,皇族天生的威嚴。 

瞄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羅喉,幽溟仍忿怒難息的開口:「昨夜接獲通報,邊境民族那兒出了事……」點到為止,幽溟不願在仇人的面前說太多月族的國事。 

「那你又如何知曉我的居處?」黃泉其實早已猜知幽溟來到這人煙稀少的雪原的目的,追根究柢還不是因自己和羅喉闖的禍,只是不解為何能尋來此處。 

猶豫了一會兒,幽溟還是決定如實以告:「在月族的領地內,任何事,吾皆知曉。」 

哼哼!也就是說,從我踏入月族領地之後,幽溟這小子就已經將我的行蹤掌握的清清楚楚,變聰明了嘛!懂得佈眼線、掌握情報了,很好很好!! 

幽溟微轉過眼神,不敢直視黃泉那閃爍著不明光芒的細眸,疏不知黃泉此刻,心中半是驚怒,半是欣慰。 

「二哥,羅喉是殺吾兄銀雪、滅吾族之大敵,吾一定要消滅他!」藏在寬大袖中的手凝聚著氣勁,待黃泉一個退開就準備對羅喉下重手。 

刻意阻擋羅喉和幽溟之間,隔絕了幽溟仇恨的視線,黃泉回過頭以眼神示意羅喉先行進屋,雖然明知此刻發生的爭執和自己有關,羅喉不願撇下責任逃避,但眼下以自己薄弱的力量,又不願橫外生枝造成黃泉的負擔,衡量了一下,咬了咬牙,晦著臉色轉身進屋。 

待羅喉進屋後,黃泉才以平靜著語氣緩緩的對憤怒的幽溟道:「武君羅喉已死,他已非是昔日的羅喉。」 

閉著眼也看的出現在的羅喉和以前相比已大相逕庭,毫無功體可言,也沒了之前的令人膽寒的壓迫感,但,就算如此………. 

……就算如此,他仍是吾月族不共戴天之仇!」幽溟的雙手微微顫著抖,是因為憤怒,也是因為仇恨。 

看著一向溫和、有些怯懦的幽溟,竟隱藏了如此大的仇恨和怨氣,黃泉一時心緒複雜,一向伶牙俐齒外加說話嘲諷刻薄的他,也語塞,不知如何以對。 

對蒼月銀雪之死,對月族之滅,他仍有恨、有怨,但面對羅喉,他卻有更多、更龐雜的不明情緒在心中翻滾、掙扎,這情緒攪伴的他痛苦煎熬,卻不曾想過放手,就這樣放在心裡生根、萌芽,直至潰爛。 

「我能保證,他現在絕不會再傷害月族。」頓了一下續道:「……總之,我現在不可能讓你殺了羅喉。」淡然的平述,亦是決心。 

幽溟有些訝然的看著黃泉:「二哥,羅喉對你的意義是什麼?」 

…………不知道……..」羅喉對我而言究竟是什麼地位,為什麼一定要救活羅喉,對此刻的黃泉來說,內心是一片茫然。 

「這……」不由得心中重重一嘆,幽溟深深的看著黃泉:「二哥,小弟不能多說什麼,只希望二哥能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或許……二哥自己都不清楚,方才面上糾結的神情,就跟吾當年面對死神的條件,抉擇是否離開嫇孃時的神情如出一轍。  



看著幽溟漸行走遠消失的身影,小屋回歸平靜,黃泉內心的波動卻仍未平息,不想現在面對羅喉,黃泉乾脆來到屋後不遠處,被杉木群環抱,雪原上稀有的一座永不枯竭、冰凍的天然湖泊,坐在樹下倚著杉木,瞭望雪原,沉甸心緒,任憑飄落的雪花覆蓋自己一身。 

直至天色昏黃,風雪加劇,黃泉才拍落一身積雪,緩緩走回屋內,不意外的看見似是坐了一整天,沉著臉色直直的盯著他看的羅喉。 

「想問什麼?」黃泉有些疲憊的跨坐在椅上輕闔著眼眸。 

「吾是你的滅族殺兄仇人?」 

「哼哼!早上你應該聽的很清楚了。」斜睨著羅喉,半勾起唇角嘲諷。 

……吾不會後悔吾做過的任何事……….」縱使腦子中沒有任何與這件事有關的記憶,但羅喉絕不後悔。 

「早就知道你這傢伙絕對不會反省自己!」意料中之事,所以對羅喉的話,黃泉不驚也不怒。 

……但你隨時可以取走這裡。」右手撫上自己的心臟,如果是他,羅喉願意。 

黃泉霍的一聲猛然站起,細長的鳳眼惡狠狠的瞪著羅喉,因這猛烈的動作而被撞倒的椅子,在地上發出了極大的聲響,伴著羅喉的闃靜。羅喉的話,在黃泉的心中掀起熾焰的怒濤,為何說出和復生前相差無幾的話?!又為何之前可以帶諷笑過,如今卻只感覺怒不可遏?! 

「給我那種東西,不如給我別的…………..」危險的語氣,從薄涼的唇中吐瀉。 

難抑胸中波濤怒焰,此刻黃泉存心要讓羅喉也覺得難受! 

緩緩逼近的身子,在羅喉身上投下暗色的陰影,造成極大的壓迫感,但羅喉只是靜靜的看著神情顯得猙獰的黃泉,毫無畏怯、波瀾不興。 

猛地伸手扯過羅喉,黃泉張口就咬上羅喉的唇,刻意肆虐。羅喉怔愣之後,出手抵著黃泉的肩膀推拒,可惜黃泉並不將這薄弱的掙扎放在眼裡,直至口中嚐到了血腥味,才將橫怒著眉眼的羅喉放開。 

……吾非女子………..」一字一句頓道。 

微挑一眉,黃泉語帶揶揄輕笑:「我也不曾錯認!」 

非是失了理智,那就是刻意施為了,既然如此,羅喉也非是任人欺凌之人! 

羅喉突然挽住黃泉的頸項,將他拉向自己,壓下頭顱吻上黃泉的嫩唇,模仿方才黃泉的舉動,輕咬慢扯。 

黃泉愕然之下,全部的感覺集中在唇上的肆虐,慢慢的似乎是被羅喉這不純熟的技巧,勾起了內心深處的躁火。 

察覺不屬於自己的雙手襲上己身的私密處,羅喉身子一震欲退開,黃泉卻已輕易取得主控權,轉瞬間,壓下身子,令羅喉無法掙扎半分,進而攻略城池、進退無據,無任何經驗的羅喉亂了呼吸、失了節奏,只能隨波逐流,直至沉淪滅頂。  




輕唔一聲,微蹙著眉,經過一晚的疲累,羅喉漸漸轉醒;黃泉停下自己的思索,好整以暇的等著看羅喉清醒時的反應。 

漸漸的睜開惺忪朦朧的血眸,前天的痠痛加上昨晚的折磨,讓羅喉覺得身體似乎已散了開來,渾身疼痛痠麻,連動一下都嫌奢侈。 

「很難過嗎?」 黃泉終究是有些不忍心,主動幫忙揉著羅喉痠疼的腰支和四肢。 

輕睨了一眼黃泉明顯得意的神情,羅喉輕輕開口:「……總有一天………」微微掀動雙唇,後半語意消失在唇舌之間。 

聽到聲音,黃泉停下了按揉的動作,瞇起了雙眼,細細瞧著羅喉。 

「啊!唔…………….. 睜大了血眸望著上方之人,突然的闖入、再起的律動,讓羅喉驚愕不已。 

「不要以為你的話沒說完,我就不知道你的意思!」未停下動作,黃泉慢慢伏在羅喉耳邊說道。

 就算之後取回了功體、增生了力量,我黃泉也不可能讓你羅喉反撲回去的!              




而後5

餐桌旁,就著幾道簡單的菜色,羅喉和黃泉相對坐著,沉默進食。 

自那次黃泉強壓著羅喉並索求無度之時,再醒來的羅喉對著黃泉著實的發著怒氣,不需要言語,無須脅迫或動作,只那血紅的雙瞳飽含氣勢的冰冷瞪視一眼,就足以讓人心跳加快、血管冷縮,墜入恐懼膽寒之地,無怪乎之前在天都時甚少發脾氣的羅喉,何以能將眾人馴化的服服貼貼的。 

羅喉的怒氣,雖然未嚇著黃泉,但羅喉不再理睬他,也不和他說話的情況,卻令黃泉心生幾分不滿,但理虧在先,又不能拿羅喉怎樣。 

但幾日下來,這種沉默與隔閡,讓黃泉有些心浮氣躁。 

筷箸和碗盤的碰撞聲,在餐桌間迴響。黃泉偷偷覷著羅喉無意識的翻攪著飯菜,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模樣。 

「怎麼?吃不下嗎?」雖說因為羅喉這幾日的態度,而讓黃泉今日做飯時稍微分神了一下,而導致菜燒的有些過老,但,有糟糕到難以下嚥嗎?! 

久違的聲音,拉回了羅喉遊移的心緒,怔怔的看著黃泉好一會兒,突然開口:「君曼睩呢?」 

「退隱去了。」原來是在擔心她呀! 

好不容易羅喉終於開口跟他說話,黃泉沒由來的心情輕快起來,就算吃到了燒焦的菜,也覺得美味無比。突然間黃泉身體一震,猛然抬起頭來,細長的鳳眸直盯著羅喉猛瞧。 

羅喉被這一道眼神瞧的莫名。 

「你記起來了?」

 羅喉不語,不是很明白黃泉到底在問什麼。 

「我是說你的記憶!你憶起之前的事了?!」 

羅喉面上一瞬的茫然,不知道該如何說。 

黃泉卻不給羅喉片刻思索的時間,心急的問道:「你記起了多少?」

 ……君曼睩……」但僅僅是個總覺得很牽掛的名字而已,其餘的仍是一片模糊! 

「還有呢?」有些激動的站起。

 ………..」羅喉不是很確定的唸著,對這名字的印象就更糢糊了。
 
「再來勒?」將上身半橫過那張不大的桌面,眼神近逼著羅喉。 

稍微往後傾了下身子,避開了黃泉的靠近,羅喉偏頭仔細的想了想,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 

沒有了?!有些沮喪的坐落自己方才的位置,隔了幾個月,羅喉就只憶起這麼一點東西! 
  
 而後,黃泉突然想到一個嚴重問題,眼神又重新直盯著羅喉─── 

「喂!羅喉,我叫什麼名字?」非是他無聊問這個問題,而是猛然間想起,自羅喉復生後,這幾個月相處下來,竟未曾聽過羅喉喚他一聲名字。  


羅喉的眼眸飽含著輕視的意味,慢悠悠的射向正一臉緊張等著答案的黃泉,重新拾起自己的飯碗,不準備給予回答。  

「該不會你腦子裡就是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吧?!」揶揄的口氣,黃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固執的想逼著羅喉回答。

 輕輕嘆了一口氣,看來黃泉堅持執著了:「你讓吾做一次上位者,吾就告知你。」輕描淡寫的語氣,羅喉的血眸中難得的隱現挑釁的興致。 

「不可能!!」黃泉用鏗鏘有力的語氣飛快的否決。

 原來羅喉還是在意上次那件事,沒想到堂堂武君,竟然這麼計較小氣。黃泉沒好氣的瞪了羅喉一眼。 

果然如預期,黃泉輕易的就炸了毛,羅喉唇角幾不可察的勾起。 

看著對方別開臉,忿忿的拿起自己的飯碗扒飯,羅喉低下頭微微思索了一下,悠然開口:「不知道。」 

「什麼?」乍然聽到羅喉開口,黃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吾不知道你的名字。」優雅的動起碗筷,羅喉毫不在意的說著。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這下子黃泉聽懂了,提高了聲音訝然反問。 

黃泉語氣中的質問口氣,讓羅喉輕蹙了下眉頭,雖然很不想解釋,但隨後還是慢慢開了口:「你未曾告知!」而吾也覺得不必要! 

「呃!」黃泉語塞。

 回想羅喉初醒時的確有問他是誰,可當時自己卻因為羅喉的失憶,只是夾著怒氣冷冷涼涼的說著:「我是送你下地獄之人!」並沒有告訴過羅喉自己的名字,之後沒有機會也不需要講,二人相處之時,問話的對象自然只有對方,無須喚名;幽溟來時開口只喊二哥,連火狐夜麟的名字都未曾說出口,又怎有機會說出「黃泉」這只存在過天都的名字! 

如此想來,羅喉的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黃泉就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平衡,羅喉可以記起曼睩的名字,甚至虛蟜那豬頭的名字都可以回憶起,為何偏偏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惡狠狠的瞪了羅喉一眼,黃泉食不下嚥的丟下碗筷轉身回房。 

看著黃泉忿忿難平的離開眼界,羅喉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麼沉不住氣,如何當天都的首席戰將呀!黃泉!        




而後6
迅捷的身影無聲的在雪地上瞬逝,若不是厚積的雪影響到他們的速度,迫使他們留下雪靴刷過堆雪的輕微聲響,羅喉可能也沒有發覺這群人的出現。 

這片雪原終年凍土風雪不斷,人煙罕至,這群人的出現,真難得。 

他們欲往的方向,那方向是…………….. 

隱身在樹後的羅喉淡然的注視,卻莫名的不安。 

強壓下心頭的那份不定,將未運行完畢的氣又在體內運行幾個周天之後,緩緩吐出一口氣,雙手盤印丹田前收功。在身體還未強韌到可以開始練武之前,羅喉憑藉著一點記憶,慢慢由內力氣勁開始練起,雖然沒人指導加上記憶零散片段,內力的培養成效有限,不過羅喉絲毫不氣餒躁進,一點一滴的從零到有開始累積。 

從盤坐中站起,羅喉有些掛心的凝視方才那群人消失的方向。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那群人又風風火火的出現,不同的是,去之時,那群人沉靜而肅殺,此時卻是輕鬆快意,隱隱傳來愉悅笑語。 

「原以為會有一番惡鬥,沒想到如此輕易得手。」一人快意高語。 

「那當然!首領的施毒絕技已臻出神入化,任你迅捷如蛟龍、威嚇如猛虎,也得伏地屈服、手到擒來!」另一人阿諛奉承,只怕落於人後。

 被稱作首領的灰衣男子,也禁不住得意,臉上露出狂傲神情:「哈哈,原聽說月王的兄弟是如何的驍勇善戰,如今一見,也不過爾爾,是個徒負虛名的傢伙!」 

「老大,趕緊將人帶回去吧!俺已經迫不及待要看月王會付出多少贖金來贖人了!」眼看著一堆白花花的銀兩就要入袋,眾人各個興奮難耐。 

「哈哈,急什麼!他逃不掉的!!」灰衣男子狂妄輕哼。 

月王的兄弟……………復藏身樹後的羅喉,輕蹙著眉,血眸望向遭人捆綁架持,低垂著頭似是昏迷之人,血眸一凜,瞳孔緊縮。 

那銀白的髮絲,月牙般的膚色,是他!!!  



 「放開他!」 眾人驚疑不定的望著這突然冒出來的人,擔憂東窗事發遭到圍剿,各個緊張的左右張望,須臾後,確定了眼前只有這不知從那兒冒出來的人之外,沒有任何月王的大軍,暗自鬆下一口氣。 

「小子,你在對我們說話嗎?」為首之人瞇眼瞧著羅喉有著一張白皙有些嬰兒肥的臉蛋,雖挺直了脊骨,站姿威赫無懼,卻似是毫無根基,不由輕視的開口。 

「放開他!」雖一人獨對,血眸仍無所畏懼的直眙著對方首領,羅喉堅定的開口,沉穩的嗓音此刻在雪地裡,顯得無比的嘹喨。 

見孤身立於雪中的無名小子毫不理會自己的話,覺得被削了眉角的首領忍不下這口氣,臉色一轉方才的得意之色為陰沉,一旁見狀的嘍囉,立刻尖聲尖氣的斥喝,佯裝盡責忠誠。 

「喂!臭小子,問你話呢,給老子老實的回答!」 

羅喉不理會旁邊的叫囂,抿著唇,血眸只盯著為首之人。 

被這樣凌利的眼神注視,灰衣男子心中漸漸的產生一點了惡趣味。 

「小子,你憑什麼要我們放人?!」歪著頭打量。 

「就憑吾!」 

「你又是誰?!」

 聽到這句問話,羅喉心中突然閃過了一句話,腦袋一陣疼痛,記憶似乎開始有些混亂了起來,昏沉與清醒在腦中拉扯,虛幻的過去與不真實的未來。 

突來的疼痛和混亂讓羅喉微蹙著眉頭,血眸緊緊閉了起來,就在灰衣男子不耐等待正欲開口之際,血眸已經重新睜開,冷然的目光,竟讓灰衣男子感到一陣心悸和震懾。 

吾是誰…………… 

羅喉頭昏沉的更甚了,剎那間,過去的畫面充塞在腦海中牽動著現在,羅喉幾乎不由自主的隨著記憶沉著聲音緩緩唸道: 「吾的雙足踏出戰火,吾的雙手緊握毀滅,吾名,羅喉。」 

驀然聽到羅喉這名字,眾人驚愕之下,無不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羅喉?暴君羅喉?!」聽到眼前小子說出這名字,灰衣男子也不免意外:「哈,哈哈…..!有趣!為了表示對武君大人的敬意,就由我親自和大人過招吧!打得過我,我就放人!」 

從袖中拿出了一柄匕首,尖銳的刀刃隱隱泛著寒光,看的出是一把鋒韌的好刀,灰衣男子刻意將刀展示在羅喉的面前,如鷹之眼緊盯著羅喉的神情,緩緩楊起陰狠的冷笑,隨後跨躍向前,對羅喉展開綿密的攻擊。 

堪堪閃過第一撃,在羅喉還未有反應之時,腳步已然滑動,羅喉的身軀似有自我意識般總在刀刃劃過的前一刻躲過攻擊,幾次匕首揮舞下來,灰衣男子竟未曾傷到羅喉一絲一毫,這讓灰衣男子驚訝萬分,不由得對眼前之人重新另眼相看。 

「原來,小子你還是有練過武,有一點身手的嘛!」 

有練過武嗎?!羅喉有些苦笑,這具身體在復生之前,或許吧!方才的閃躲幾乎都是下意識的反應,可這也到了極限,而羅喉明白灰衣男子方才只是玩玩並未使出全力,若是他認真!  


 「方才是我小看你了,現在開始,我要認真了!」灰衣男子陰陰的道。

隨著話語結束,更強勁更猛烈的攻勢已朝著羅喉襲來,無功體的羅喉對這輪的攻擊幾乎毫無抵禦之力,身上處處被鋒利的刀刃劃傷,滲出鮮紅的血。見此,一直噙著冷笑的灰衣男子,仍不肯放過羅喉,在羅喉閃身之際一掌襲來重重打在羅喉的胸口,羅喉被這股衝擊震的踉蹌後退,後背撞上樹幹的同時,匕首也插入了羅喉的左肩。


  
 「哈,怎麼?武君大人這樣就不行了嗎?」  

痛讓羅喉擰了眉頭,咳了一口鮮血,那一掌造成的內傷,使羅喉胸口疼痛不已,呼吸困難,深知以目前的自己要救人,難如登天,但羅喉不願放棄。  

「放…開他,吾隨你…處置!」每說一句,胸口的疼痛都讓羅喉低喘不止。  

「你有什麼價值?」灰衣男子緩緩動著手中的匕首,存心要造成羅喉更大的通苦。  

匕首旋動了個角度,又入骨幾分,強忍著肩上尖銳的痛楚,羅喉的臉上無任何的神情,但沁出的冷汗沾濕了額上幾縷紅髮服貼頰上,洩漏了羅喉真實的感受。  

「仇人的性命,或許更有價值………..」那日,尊貴紫衣男子深刻的仇恨,羅喉不曾忘卻。  

「哈,也或許」灰衣男子緩緩靠近羅喉,匕首透骨而出,鮮血也隨著匕首的穿透如泉湧出,男子滿意的看見羅喉的身子震顫了一下,不住的在心中做盤算:「羅喉的首級再加上月國二皇子的性命,能讓我得到更多的價值!」  

即使灰衣男子並不認為眼前這小子是真正的羅喉,不過要是有利可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灰衣男子的聲音雖然並不響亮,不過足以讓那群利益薰心的徒眾聽到,立即贏得高聲歡呼鼓譟,轉頭面對自己部屬的崇拜和擁戴,男子自傲又得意。  

剎那間,一股莫名的壓力侵襲著眾人,沉甸甸的讓人忍不住顫慄與膽寒,不明的恐懼席捲全身,功力稍弱一點之人已禁不住的抖著雙腿摔倒在雪面上。  

這股可怕的壓力究竟來自一一一一!!!  

猛然回首,灰衣男子睜著驚懼的眼神看著被他刺穿肩膀的小子:「你!!」  

血色的瞳孔冷冷的直盯著,黑色冰寒的殺氣無邊無際,彷彿一旦觸之,即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才出了個聲,後面的話,灰衣男子已經說不出,從未感受過的懼意綿綿不絕的從心裡滋生,震顫的後退一步,順勢拔出了穿透羅喉肩膀的匕首,匕首離身,羅喉緩緩的挺直了身子,輕微的動作卻給人極大的壓迫感,灰衣男子狼狽懼怕之際,渾身猛然力量失控,猶如將死之人的反撲,竟握緊了匕首,全力刺向了不閃不避的羅喉!  

「渾帳!」不雅的罵聲似在天際響起,乍然銀槍劃破空間,留下一道白芒,羅喉血眸一瞬,身處的雪原,扭曲變形,彷彿被吸走一般,向著空中的一點消失,再現的地方,不是自己平日調息練內勁的樹林,卻是離小屋不遠的雪丘,眼前不見灰衣男子,不見利益薰心的徒眾,更沒有頹倒而被挾持的黃泉,只有,看起來非常非常火大而瞪著細長鳳眸的黃泉。  

鬆下一口氣之時,羅喉也忍不住苦笑,看來自己是被幻術陷住了………….  

但,肩膀上的傷是真實的,過多的失血,讓羅喉有些頭昏,撐不住的踉蹌後退一步,黃泉立即向前拉住羅喉,化去銀槍,兩指快速的連點羅喉的胸口,止住源源向外溢流的鮮紅,而後彎下腰。  

「我還可以走……..」察覺黃泉的舉動,羅喉趕緊出口制止。  

「住口!!!」將羅喉攔腰抱起,黃泉咬著牙避免自己再度口出惡言,細長的眸狠狠的盯著遠處一點消失的詭異身影,疾速的奔回自己的小屋。 
  

 
月王宮殿  

幽溟靜靜聽著來人的報告,秀麗的長眉,越蹙越緊。  

「你讓羅喉受傷了?」聽完來者的闡述,幽溟直覺大事不妙了。  

「呃因為羅喉突然散發了殺氣震撼了下屬,一時幻術失控所以…………」穿戴著斗篷不見面目的男子,囁囁嚅嚅的回答,深怕月王怪罪。  

「唉,不怪你…….」羅喉的殺氣,幽溟也親身感受過,即使現在失了功體魄力大減,也依舊充滿威脅,要不害怕畏懼,還真是有些困難。  

只是…….如此一來,將會得罪一人…………  

寒風乍然吹開宮門,幽溟抬起手遮掩襲入的風雪,還未看清,一把銀槍已經架在自己的頸項旁。  

「呃,二哥……….」幽溟心虛的望著來勢洶洶的銀紅人影。  

「幽溟呀,你真是好手段!」黃泉陰恻恻的冷笑,詭弔的音調,聽不出是喜是怒:「真是讓我不得不稱讚你一番………….」眼眸閃過一抹光芒,射向一旁戰戰兢兢,穿戴斗篷之人。  

「二二哥,吾可以解釋的……….」嗚,生氣的火狐夜麟好可怕,想到那次被他拿刀刺入自己的肩頭,幽溟就一陣畏懼。雖然很感謝火狐夜麟為月族所做的事,也想要二哥回來團聚,但目前這樣盛怒中的二哥,還是很可怕!  

「沒時間聽你廢話,先把最好的藥材全部給我拿出來!」咬了咬牙,黃泉看見幽溟這種軟弱像,更是一肚子氣,想先教訓一下,但一想到被抱回小屋後就開始昏迷失去意識的羅喉,更是止不住的擔心。  

幽溟揮了揮手,趕緊讓部下準備藥材去。  

拿好一大包藥材,黃泉臨走前回看幽溟一眼,惡聲惡氣的說:「我下次再來聽你解釋!」  

隨後,身形消失在宮門外,留下一臉驚疑憂戚的幽溟,和被那一眼嚇到癱軟下身子的幻術師。    

  


 
 
 

公孙蝴蝶 2010-07-24 22:51
唉,武君为了证明自己去砍倒了别人的圣树呀,相信以后武君就会慢慢恢复的吧,看到现在的武君很令人心疼!盼后续!

tmoaol 2010-07-24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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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rias 2010-07-25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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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ace 2010-07-26 10:18
终于尝到了武君之怒啊黄泉……毕竟谁被咳咳咳这么一次都不会开心到哪里去的……orz
于是武君 报复的方式虽然很奏效 但在咱眼里真是很萌啊XD
黄泉愈发暴躁了 再这么下去会在冰天雪地里自燃都说不一定 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护自家萝卜第一啊 这就是野生动物的本能吧TwT

藍石 2010-07-28 03:18
公孫蝴蝶大,安哪~~

是呀~武君會恢復的,只是拖的時間比較久,武君大人其實很堅強不用擔心~~
感謝回文~~~~


tmoaol大,安哪~~

抱歉抱歉,也不曉得為什麼,每次文章一貼上來格式就亂掉了,且還會掉了幾個段落,每次都要整理好久~~已經整理好了~~~~


torias大,安哪~~

除了試探武君的想法外,也想確實的探知武君到底對月族還有沒有害,原本就畏懼自己二哥報復而無意傷人的~~

感謝回文唷~~~~


kingace大,安哪~~

其實我還覺得武君大人對黃泉的報復太輕了點~~(踹飛),可是武君大人偏偏還處於打也打不過、心機也耍不過人家的階段,要說有效又有力的報復太難了,所指只好選擇較溫和的~~

黃泉大概也有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絕對不讓人碰"這種小孩心態吧~~所以就算此時黃泉還沒有完全意識到羅喉對他來說是什麼地位,也將這種個性發揮到底~~
感謝回文唷~~~~


藍石 2010-07-28 03:34
而後7

肩頭上的穿透傷,對一個功體深厚的人來說,或許休養個十幾二十天即可痊癒,但對一個剛復生沒幾個月,連軀體都還稍嫌虛弱的人來說,卻是一大創傷,沒好好療傷休養個一年半載,恐怕是會留下後遺症的。 

黃泉現在就極度懷疑重傷的羅喉已經留下後遺症了………….   


過多的失血,極度疼痛的傷處及發冷的身體,讓羅喉在被黃泉抱回小屋前,就已經撐不住的幾欲昏厥,而頭腦混亂的記憶與雜亂無章的畫面,衝擊著羅喉更是頭疼欲姴,進入小屋心緒放鬆的一刻,羅喉顧不得黃泉擔憂的情緒,即被席捲而來的黑暗奪走了意識。 

不知沉睡了幾日,為了避免腦中突然竄入的記憶過於龐雜混亂而干擾腦部運作與消耗精神,導致虛弱的軀體無法負荷,昏沉中的羅喉自己自發性的將這些雜亂龐大的記憶壓抑收藏儲存起來,因此清醒後的羅喉,反倒腦中一片迷茫,混混沌沌,不知今夕年歲。 

睜開血眸,看著小屋屋頂許久,仍是抓不到在昏迷前一閃而逝的畫面究竟是些什麼,似乎很重要,也似乎不值得一提。 

「喂!你腦袋徹底壞掉了嗎?」 

昏迷了數日,好不容易羅喉睜開了眼睛,卻只是呆呆的望著屋頂,時間久到黃泉忍不住猜想是不是羅喉昏迷時的那數日發著高燒,燒壞了腦子,還是這就是重傷之後的後遺症,雖然說,羅喉以前也很喜歡發呆啦! 

聽到這仍是揶揄口氣的嗓音傳來,羅喉的血眸輕輕睨了過來。 

看懂了羅喉那一眼的涵義,黃泉終於放下心中的擔憂,語氣稍微輕快了一些:「原來腦子還沒壞嘛!喂,既然醒了,就過來吃點東西吧!」 

看到羅喉醒了,黃泉就趕緊煮了一鍋的稀粥,熱騰騰的搬到了羅喉房內的桌上,昏迷數日未食,雖然羅喉面無表情,不過黃泉猜想羅喉現在應該早就飢腸轆轆了。知道羅喉不喜歡被人攙扶著走過來,呼喚一聲後,就自顧自的將稀粥舀到二個碗中,等著羅喉自己走過來食用。 

被打斷思考的羅喉有些沒好氣的右手掀開氅被,左手習慣性的摁著床準備起身,只是左手剛觸及床面,即傳來尖銳的疼痛,這痛感也在瞬間拉走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不可抑制的嘶了一聲,左手抽力,半起的身勢就又摔回了床上。 

「羅喉!」丟下手中的碗,顧不得剛煮好的稀粥從翻倒的碗中流出,黃泉一個箭步來到羅喉身邊。 

平息不下來的疼痛,讓即使習慣壓抑強忍的羅喉,也不禁蹙緊了眉頭,白皙的臉上更是看不出來一絲血色,由於方才的倒臥,使得方癒合的傷口又再次崩裂開來,血絲滲過重重捆布透出,連素色單衣上也沁出了血色,羅喉橫伸出右手想過去壓住傷口減低疼痛,卻讓黃泉一手抓住。 

「別亂動!讓我來!」將羅喉的手壓在枕邊,黃泉另ㄧ隻手撫上羅喉的傷處,輕緩的真氣慢慢渡入,漸漸的,血不再滲流,羅喉鬆開了眉頭,覺得傷處似乎不再那麼刺痛。 

隨後黃泉拉開了羅喉的單衣,露出了受傷的左肩,解開了包紮的布巾,將被血弄髒的巾布丟棄一旁,重新替羅喉換了傷藥,也順道剝下了他的單衣,替換一件乾淨的。 

羅喉默默的看著黃泉替他完成了所有動作,流暢而無一絲紊亂,似乎很習慣這些動作了,還有那像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的疲憊臉龐,心中無聲的喟嘆了一口氣,雖然不願意變成他的負擔,但還是增加他的麻煩了………… 

做完一切事情的黃泉,抬高的眼界陡然對上羅喉的凝視,心中莫名的情愫流過,片刻後,勾起脣角打笑道:「這下子你起不了身,還是得靠我幫忙啦!」  

羅喉垂下眼眸,無聲的默認。 

黃泉將羅喉扶抱起靠著牆壁,拉了一個軟墊放在腰後,重新再舀了一碗熱粥,送到了羅喉的面前,當羅喉正要伸手接過時,黃泉卻按住了羅喉的手,血眸不明的看向黃泉,黃泉卻露出一個痞痞的笑,慢悠悠的說:「我、餵、你、吃!」 


羅喉面無表情,眼神卻轉帶些凌利的射向黃泉,黃泉故意忽略羅喉刺人的視線,好整以暇的等著羅喉張開嘴巴。  

直眙了黃泉許久,卻等不到黃泉地回應,羅喉無奈,沉著聲音開口:「黃泉!」緩慢的音調中,警告意味濃厚!  


剛說出口,羅喉就頓了一下,咬了咬牙,有些後悔叫出黃泉的名字,尤其是看到黃泉的眼眸突然亮了一下,神情戲謔又得意了起來。  

壓低了臉,黃泉故意靠近羅喉低低說著:「原來,你知道我的名字呀!那…那天你是故意不說的囉?!」


縱使有些窘迫,羅喉仍是鎮定的回望著黃泉,緩緩開口:「吾是………」話未竟,黃泉就將一湯匙的熱粥塞往羅喉的嘴中。  

怔愣過後,羅喉瞪著一雙血眸,慢慢吞嚥下口中的稀粥,隨後黃泉又馬上舀了一匙稀粥,送到羅喉的嘴邊,等了許久,也不見羅喉願意開口,黃泉忍不住恐嚇道:  

「別逼我用手段讓你開口!」  

羅喉輕睨了一眼黃泉說:「吾不接受威脅…唔!」   

好不容易等到羅喉開口,黃泉把握時機又塞了一口稀粥進羅喉的嘴裡,吃了二次虧,再之後,無論黃泉怎麼威脅利誘,羅喉都只是輕輕撇過臉,不再搭理黃泉,也不再開口。  

 莫名的堅持對峙,二人都是相同的頑固! 

大半天之後,眼看那鍋稀粥已經被自己用內力熱過二次,味道開始盡失之後,黃泉只得轉換心思。 

垂下眼瞼,黃泉輕輕嘆了一口氣:「原本只是想為小弟做的錯事稍作彌補的,沒想到你竟然不肯接受………. 

有些哀怨的語氣,再配上那張落寞的神情和疲憊的眼神,羅喉不由自主的回過頭盯著黃泉的臉瞧,內心掙扎了幾許,最終還是緩緩張開了嘴,讓黃泉一口一口將一整碗的熱粥餵完。 

或許是因為傷體未癒易疲累,也或許是因為二人對峙太久耗費精神,羅喉在餐後頭腦開始昏昏沉沉,在黃泉將羅喉安置妥當,羅喉將睡未睡之際,似乎在腦中捕捉到了前一生對他的戰將的放縱與寵溺。 

在黃泉離開羅喉房間之時,聽到了羅喉咕噥的傳來了一句話語:「黃泉,沒有下次了………… 

這是說夢話,還是….是之前的記憶呢? 

對著已經閉上眼睡著的羅喉,黃泉勾起一抹笑,輕輕說著:「這很難沒下次哟!我的武君大人!」 

在肩頭的傷未癒之前,羅喉應該都很難自己吃飯吧!    




而後8

擱在窗檐上的手,無預警的讓人捉起,無神情的,只是血眸輕輕的瞥了來者一眼。 

「嘖!好冰!」 

握緊了手中如冰塊般的手,黃泉眉鋒輕蹙了下搖了搖頭,很受不了似的從懷中拿出了一事物,套在羅喉的手上,而後小心翼翼的抬起羅喉未癒的左臂,也套了一事物在其左手上。 

羅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是一雙銀白的獸皮特製而成的手套,這毛色,似乎是雪原上難得一見的雪狐,數量稀少,是月族皇室才能享有的貢品,而黃泉竟然取了獸皮,製成了這雙做工精緻的手套。 

血眸望向了黃泉,只一眼,黃泉似乎讀懂似的已經兀自的說道:「獸皮是幽溟那小子給的多餘品,反正我也用不到,就讓人製成手套啦!」 

羅喉嘴角輕勾了下無語,黃泉最近來往月族很頻繁,名義上總是說著要去關懷一下自己的小弟,實際上是把那邊搞的天翻地覆了吧!想必月王是不得已,才拿出這東西討好一下,消黃泉的怒氣。 

輕動了動套上銀白手套的手指,感覺手上包裹的暖意,似乎也傳到了心上。 

黃泉看著坐在窗戶前呆呆望著窗外雪景的人良久,自從羅喉受傷後,終於安分了一點,不再一大清早就起床找事情勞動,但似乎也沉默了許多,總是看著窗外雪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往往一整日下來,和他說不到二句話。 盯著窗前之人,黃泉伸出手,遞了個東西過去。 

「呶!拿著!」 

聞聲,羅喉回頭,不明所以的看著拿著一根細長竹竿的黃泉。 

也不多做解釋,黃泉只是道:「跟我走!」 

伸出右手接過細長竹竿,羅喉這才看見竹竿頂端還繫著一根細長的線,看起來很堅韌。 

黃泉不由分說的幫羅喉加了一件厚重的外氅,雖然覺得沒必要,自己的身體還不至於虛弱到抵擋不了一點寒風,羅喉也只是瞅了黃泉一眼,沒說什麼,由著黃泉動作,隨後,跟著黃泉走出了小屋。  


配合著羅喉的腳步,黃泉也刻意放慢了步伐,來到小屋後不遠處,被杉木群環抱的不凍湖。這不凍湖,終年有水,永不乾涸結凍,風拂過時,湖面波光粼粼,閃爍著銀光,平靜時又如一面銀鏡,映照山色雪景。這裡平時是羅喉喜歡偷偷練習內功的地方,也是黃泉心情挹悶之時喜歡來之處,自上次羅喉意外受傷之後,黃泉將術法延伸到這個區域,使的外人更難窺探其深幽奧秘。 

黃泉立於湖岸,眼眸探望了湖裡一陣後,似乎確定了什麼,在懷中拿出了一個木製的小罐子,在羅喉拿著的細竹竿的線上,綁上一個小鉤子,打開罐子取出一個蚯蚓掛在鉤子上。 

「釣魚?」確認手中拿著的是一根魚竿,羅喉有些意外的望著黃泉。 

黃泉細眸瞅著羅喉道:「你不是老想著找點事做嗎?那就幫忙給今晚加菜吧!」說完,自個兒走到樹下,倚著樹,閉上了眼睛斜臥著。 

釣魚呀……….. 

羅喉看著手中的釣竿,腦中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次握著釣竿的情形,那似乎,已經是非常、非常久遠前的事了,是那時還未曾習武過的自己,還是縱情山林,過著純樸生活的自己,不知何謂的江湖、不愁人間的喜惡………… 

曾經失落的記憶,因為一根釣竿,似乎又鮮明了起來。 

羅喉勾起唇角,未褪下溫暖的手套,就著記憶中的動作,將手中的釣線甩了個漂亮的弧度後,魚鉤穩穩的落於湖心,身後倚著樹假寐的黃泉,微微睜開了眼睛,靜靜的看著。 

羅喉坐於湖邊耐心的等著,不多時,無波如鏡的湖心,似乎興起了一點漣漪,隨後,羅喉感覺到手中的釣竿有一點輕微的拉扯,靜等片刻後,拉扯的力量加大,湖心也掀起了一點波動,趁此時,羅喉立起身子,右手拉動手中的釣竿,湖面立刻出現一隻近十五吋長的魚翻動著身體,銀白的雪地湖泊,竟孕育棲息著鮮黃的魚種。原以為要拉起這隻魚需要費點力氣,沒想到一離開湖面,低溫的雪原氣候,讓魚無力的掙扎了幾下,隨即僵住。 

收起釣線,羅喉看著垂掛在釣勾上的黃魚,魚嘴無力的開闔,眼神一黯。 

「還以為要費一些時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釣起一隻魚呀!」不知何時立於羅喉身旁的黃泉,摩娑著自己細白的下頷,語氣中有幾分欣喜和意外。 

血眸望著黃泉沉默了幾許,羅喉緩緩開口:「你如何處理這隻魚?」 

「這還用說!」接過了魚,黃泉邁步走回小屋。 

羅喉無言,拾起釣竿,隨後緩緩的走回。  


碗飯的餐桌上,果然出現了一道清蒸黃魚,羅喉看著那條魚,情緒有一絲的複雜。 

看見羅喉遲遲不動筷直瞧著魚,黃泉有一些疑惑!「怎麼?捨不得這條魚?」

 「不,只是覺得……為了一點食糧鋌而走險,因此喪命,不值得…… 

魚上鉤那時,羅喉看的清清楚楚,這條魚不是為了自己吃飽而上勾,而是為了咬下魚鉤上的餌給其他的魚,不慎造成。若不是環境艱困,若不是為了自己重視的人,有誰會為了當一名英雄、造福他人而喪失自己寶貴的性命?!模糊的記憶裡遙遠的時光,四人當中,似乎有一人就是這樣的個性…………. 

搖了搖頭,羅喉不再放心思在魚的身上,左手小心翼翼的托著碗,就怕又牽動到傷口,右手拿起了筷夾菜,卻無意識的跳過這道清蒸黃魚。 

黃泉不知道羅喉是記起了什麼而有此感慨,也不想去探究,細長的眸只是盯著使用右手拿筷的羅喉。羅喉是標準的左撇子,或許重生之前,雙手可以磨練到不管是哪一隻手揮舞著計都刀都流利順暢絲毫沒有問題,但復生後,虛弱的身體曾經一度讓他連手腳都不利落,好不容易經過一段時間訓練,左右手可以正常運作,現在慣用的左手受傷,右手雖然還是可以做些簡單的事,但不見得用右手使用筷箸也可以順暢無阻! 

羅喉傲骨的個性,又讓他不容許別人餵他吃飯!想到前幾次二人為這件事僵持不悅,黃泉就忍不住在心中冷哼數聲。 

果然,羅喉夾了幾次菜都不太順利,不是中途滑落就是根本夾不起來,黃泉不動聲色的舉起筷子把每一道菜都夾了一些堆在羅喉的碗中,連羅喉刻意跳過的魚也都被黃泉清除了魚刺後,再跟那些菜堆放在一起。 

羅喉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碗中的菜被堆放如小山,和那一塊鮮美的魚肉,血眸瞄向對坐的黃泉,只見黃泉沒事樣的低頭專心扒著自己的飯,羅喉勾了勾唇角,無聲的接受了黃泉的好意,慢悠悠的開始進食。  


而後幾天,羅喉難得的向黃泉要了裝著蚯蚓的小罐子,黃泉也就每天自月族回來後隨手塞給羅喉裝滿蚯蚓的小罐子。雖然羅喉仍是每天自行到不凍湖邊,一呆就是幾個時辰,卻不曾再見到羅喉釣回一隻魚過。 

那羅喉拿了這麼多的蚯蚓,都到哪裡去了?! 

抵擋不住好奇心,黃泉隨後也偷偷來到不凍湖,只見羅喉站立湖邊,向著湖裡丟著些什麼,而羅喉前面的湖面,竟然水花翻湧,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數隻碩大的黃魚互相翻擠著身體,魚嘴啵噗啵噗的對著水面開闔。 

竟是將這些蚯蚓當作魚飼料,餵這些天生天養的黃魚。 

黃泉無聲的咧嘴笑了笑,先行一步回到了小屋。 

待羅喉歸來後,望見餐桌上除了平時的菜之外,還多了一道清燉鮮魚湯。 

雖然面無表情,也沒什麼情緒反應,不過從那雙血眸怔怔的望向魚湯的目光中,黃泉似乎讀到了羅喉的心思。 

雙手毫不客氣的貼在羅喉的雙頰,皙白的皮膚傳來的溫度,讓黃泉忍不住直呼:「嘖嘖!好冰!」 

伸手撥掉黏在臉上的雙手,羅喉不明究以的望著黃泉。 

「嘖!你的手和臉冷的像冰塊一樣!先喝碗魚湯取暖吧!這可是幽溟那小子御花園裡養的魚唷!」想到幽溟的臉,黃泉的臉上忽現一絲戲謔神情。 

御花園裡養的魚是拿來吃的嗎?! 

羅喉勾了勾唇角,不排斥的坐下,順手接過黃泉盛來的魚湯。 只要不是不凍湖的大黃魚就好……………….. 

只是……………… 

看著黃泉快意的吃著鮮美的魚肉,羅喉脫口喃喃而道:「吾不曉得,兔子也喜歡吃魚……….. 

聽到羅喉細語,黃泉有些納悶:「什麼兔子?」哪裡有兔子?? 

羅喉愣了一下,而後哈的一聲輕笑,血眸在黃泉的臉上和餐桌上固定出現的紅蘿蔔那道菜上轉了轉,卻不再言語,兀自品嚐著手中的鮮魚湯。 

「喂!羅喉,你什麼意思?說清楚!!」黃泉直覺羅喉有事瞞他! 

「哈!」 

「不要光笑!給我說清楚!!」 

「哈哈……..   




 而後9

「你在做什麼?!」 

聽到問話,血眸輕輕飄向黃泉的臉,一臉不以為然;其實就算用看的也應該看的出來羅喉正在做的事,所以對這個簡單的問題,羅喉並不打算回答。 

對羅喉的反應,黃泉也很習慣了,反正被忽視也不是一次、二次的事了,每次遇到羅喉不想回答或是覺得很多餘的問題,他都是這樣毫無神情的眼神慢慢飄過。剛開始,或許還會為羅喉的這種態度而生悶氣,幾次之後,知道勉強他回答也沒什麼作用,所以黃泉也慢慢學會了自問自答。 

其實羅喉的舉動真的很明顯,升火燒水,再將煮好的熱水一杓一杓舀進木桶中倒進浴池裡,這舉動怎麼看都不可能是要煮蘿蔔,所以只有一個答案…….. 

「你想要沐浴?」在這樣寒冷的下雪天,有必要嗎?! 

聽到黃泉的問話加重了尾音,就知道黃泉並不贊同,羅喉停下了舀水動作,看著自己的手,須臾才淡淡道:「總覺得,手上有血腥味………. 

血腥味? 

黃泉皺了皺眉頭,走過去拉起羅喉的右手仔細的觀視,指節修長白皙,柔韌的掌心已經沒有了復生前練刀所生的薄繭,顯得肌理較為細嫩,但並沒有任何的血跡或腥味。 

「是肩頭的傷口又裂開了嗎?」黃泉瞄了瞄羅喉的左肩,有些擔憂。 

「不是!」抽回自己的手,羅喉搖了搖頭:「吾的傷沒問題!」 

黃泉心思轉了轉,挑高了眉頭道:「你受傷不能動期間,雖然只是擦澡,但我記得我有幫你全身擦的很乾淨!」莫非是在怪我沒有幫他弄乾淨血漬!? 

「和這個沒有關係!」飛快的否認,羅喉不自在的撇過頭,不讓黃泉看見自己有些窘然的神情,重新拿起木杓舀出熱水。 

黃泉不再言語默默的任由著羅喉動作,由於左肩的傷口還未完全痊癒,只使用右手將木桶裡的倒熱水進浴池裡,羅喉顯的有些吃力,望見這種情形,黃泉無聲的接過羅喉手中的木桶,幫他將熱水全部倒進浴池裡,再加進部份冷水,手摸了摸水溫後方道:「需要幫忙洗澡嗎?」 

黃泉是很認真難得沒有一絲調侃語氣的問道,他可不希望因為羅喉的慢動作或是不小心,害他日後還要照顧一個生病的人,或是重新治療傷口。 

但回應黃泉的,只是羅喉血眸一個冷然的瞥視,和碰的一聲,被關上的浴室門板。 

碰了個軟釘子,黃泉倒也不以為意,摸摸鼻子,卻是守在浴室前。  

在不動到左肩的情況下,羅喉不俐落的隻手剝除自己的衣物後,將全身浸到浴池中,水溫被黃泉調的適中,泡在裡頭羅喉覺得身體都暖和了起來,雖然已經開始習慣雪原的冰寒,但這樣的冷天,還是讓羅喉覺得有些受不了。 

會何會覺得有血腥味,其實羅喉自己也不明瞭,但望著自己的雙手,腦海中總是會浮現血霧遮天、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淒絕悲慘的畫面。 

『大哥,你一定要消滅邪天御武,活著回去!』 

是誰倒在自己懷中,對自己說著這樣的話?! 

『羅喉你這暴君,還我父母的命來!』 

又是誰滿身鮮血匍伏在地,卻仍聲聲厲厲,控訴著自己?! 

吾的雙足踏出戰火,吾的雙手緊握毀滅! 

那日腦中盤旋的詩句,現下又清晰的在腦中浮現,羅喉握緊了拳頭,沉重的閉上了眼睛。  


最近是越來越弄不懂羅喉的想法了……在門外等著黃泉百般無聊的發著牢騷。 

雪原上經常是風雪交加的,難得天晴日現,遇到惡劣的氣候,更是大雪封路,冷冽酷寒,在這樣的環境下,無需每日沐浴淨身,所以當初黃泉建立小屋的時候,也沒考量要建造一個豪華方便的浴池,只想著能用就行,現下見羅喉這樣,黃泉倒是認真的考慮要開挖或尋找溫泉水了,每日煮水太麻煩了! 

只是,羅喉這個澡洗的似乎久了點……….. 

黃泉估量時間後,不耐煩的拍著浴室門板:「喂!羅喉,你該不會在浴池裡睡死了吧!」 

耳邊傳來黃泉的叫喚,驚醒了陷入自己思緒中的羅喉,羅喉睜開血眸,這才發覺泡著的池水已經有些涼意了。 

拿起掛在一旁的裡衣,羅喉披掛在肩頭後,緩緩起身走出浴池,只是還未完全清醒的頭腦,讓腳步也有些虛浮,當感覺到自己腳步一滑,身子向前傾的時候,已經被等不到回應又不耐久候而自行闖門的黃泉一把扶住,拉在懷裡了。  


一開門就看見驚險的畫面,黃泉一個箭步向前,好不容易將人拉住,避免某個不自量力的人摔倒加重自己的傷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眼眸亦望了望眼前的美景,帶著欣賞的眸光忍不住開口調侃: 

「就算難得主動的投懷送抱,也用不著這麼急呀!」說著,雙手還故意的慢慢滑向羅喉光裸的腰部。 

站穩自己身子後,羅喉紅眸斜瞪了一眼不正經的黃泉,突然右手一個肘擊打在黃泉的腹部,撞開黃泉不安分的手,無視黃泉直眙的眼光,彎身拾起因方才的意外而掉落的裡衣重新穿好,踏著穩定的步子,來到一旁的衣架,拿起自己的外衣準備穿戴。 

吃了個暗虧,也激起睽違的鬥意,黃泉跟著羅喉走到衣架旁,一個伸手挑釁的動作,拽著羅喉的脖子,將他背對著勾回自己的臂彎中。 

「武君難道真的不想?」黃泉故意說著羅喉之前的稱謂,輕輕的在羅喉耳邊吐氣,把話說的曖昧。 被架住脖子的羅喉,又想一個肘攻擊推開此時顯得輕佻的黃泉,不料卻讓黃泉輕鬆的擋下,還順道被制住右手臂,正想掙扎發難,卻聽到黃泉低笑的說:「這次讓你在上面,如何?」 

羅喉停止了動作,認真思考一刻後,轉身面向黃泉,血色的眸隱隱流動著不明的光采,赭色的唇慢慢勾起。  


羅喉的技術實在不怎麼樣! 

唇舌相接,在被撞到幾次牙齒而唇破血流之後,黃泉不得不下這個評語。 

但即使如此,二人還是感覺得到逐漸升高的體溫和慾望,唇舌糾纏之際那淡淡的血腥味反而成了一個情慾的催化劑,使的相接的唇齒更是不捨分離,直至二人均感到呼吸窒礙為止。 

羅喉略為抬起頭,血眸的視線從黃泉精緻的五官游移到方才品嚐過而溼潤嫣紅的雙唇,進而轉移戰地,將自己的唇貼上黃泉白細均勻的頸項上,烙下點點紅痕青紫。黃泉半掩著眸體會著羅喉在他身上到處點火的舉動,金棕色的髮絲垂下隨著羅喉的動作也騷擾著黃泉裸露的身體,酥癢的感覺,黃泉覺得自己有些心癢難熬,按耐不住了。 

之前浴室間,羅喉唇角勾起的那抹笑,可真是邪魅好看了,黃泉從不知道霸氣和絕艷這二個風馬牛不相干的詞,竟可以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那瞬間,黃泉竟有些失神、移不開目光。 

而後羅喉似乎是有些興奮的,拉著黃泉就回到寢室,壓著人在床榻上,剝除黃泉的衣物後,就直接開始撩撥調情的舉動。 

雖然感覺的出來,羅喉對這些調情舉動並不是很熟練,不過黃泉還是被這樣不純熟的舉止一點一滴的勾起了慾火,只是,再這樣慢條斯里的撩撥下去,黃泉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忍下去。 

白淨的額上斗大的汗珠滑落,黃泉握緊了雙拳輕顫,見到黃泉不可自制的反應,壓著人的羅喉很是滿意,雙手漸漸向黃泉身後撫下。驀然,黃泉控制不住的低吼一聲,收攏長腿,伸長手臂拉著羅喉變更姿勢,在羅喉怔然莫名不及反應之際,悍然由下而上貫穿。 

突來猛烈的疼痛,讓羅喉不可抑制的痛哼一聲,隨後展開的狂烈律動,更是讓羅喉虛軟的險些承受不住幾欲仰倒,卻讓黃泉一雙手給支撐住,等到疼痛漸消、快感漸升後,羅喉緊咬著牙,濕潤的血眸恨恨的瞪向正一臉噙著笑的黃泉。 

…….,你騙......吾………!!」強忍著身下的不適,羅喉一字一句皆是從齒縫中擠出。 

「哈!我哪有騙你!你現在不就是在上面嗎?!」未停下動作,黃泉狡黠的說著。 

帳!吾不是說這樣…………唔!」 

「哈,武君還期待哪樣?!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反撲的!」  

「渾帳!!…….. 
 

隔日,黃泉乖乖的為羅喉燒好一鍋的熱水,倒進浴池再加上冷水,調好適當的溫度後,才到寢室內喚醒因疲累而昏睡的羅喉。  

矇矓的血眸在睜開的瞬間看見黃泉,變成兇狠的眸光,即使身體虛軟無力外加不適,也斷然拒絕黃泉的撐扶,咬著牙,強撐著身體,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澡間。  

糟糕!好像真的讓羅喉生氣了……………..  

看著羅喉這樣,黃泉心裡是真有幾分心虛了,尷尬的搔搔頭,低聲低語的問道:「需要我幫忙洗澡嗎?」  

讓羅喉自己沐浴淨身,會不會有問題呀?要像昨天那般跌跤的話怎麼辦?!黃泉不住的掛憂。  

而回應黃泉的,是羅喉隱隱咬牙切齒的神情,及更加兇惡陰冷的眸光,和被大力關上的門板。    



 




kingace 2010-07-28 11:50
黄泉……你真是……orz 究竟说你人夫好呢 还是搬大石砸自己脚好呢……orz
喂粥那里笑死我了 敢情武君像雏鸟一样 要趁他张嘴的时候迅速往嘴巴里塞食物 被蒙之后又变得像猫一样耍脾气 啊啊啊萌死我了扭曲!!>///<
为了自家心软的武君去欺负幽溟的黄泉二哥威武 已经能联想到幽溟在花园里散步突然间黄泉踹门进来 还不等小弟撒娇直接一把抓走一条鱼 头也不回地离去……噗哈哈哈!!
最后……强上的结果必然是被武君用念力砍死啊……没有把门板砸在黄泉鼻梁上 已经是武君最大的仁慈了吧……orz

水兮滔天 2010-07-31 08:50
哦大人终于发来了 泪~
自从36悲剧的爬不上之后俺就对这文日思夜想....

藍石 2010-08-01 18:51
kingace大,安哪~~

目前身為人夫的黃泉可是非常的會照顧人,若有機會變成人妻,相信會更體貼~~(只是在我的文中,會有這一天嗎?~~0re)
武君大人才不想被人像照顧小娃娃一樣的被照顧,要不是最後黃泉使出悲情劇,武君大人可能寧願不吃也不會妥協的,說到底,還是黃泉老奸巨猾太瞭解羅喉~~
哈,總想著幽溟每天看著自家水池中的魚一天天的減少,而哭喪著臉,感覺很可愛呀~~很喜歡被欺負卻不敢言的幽溟小弟呀~~
雖然沒有把門板砸在黃泉的鼻上,不過之後武君大人還是有小小的報復了一下,只是黃泉好像沒發現就是~~~

感謝回文唷~~~~



水兮滔天大,安哪~~

原來大人上不去36雨呀,還在想好像很久沒有看到水兮大了~~
雖然很高興來這邊貼文,可是每次貼文格式都會亂掉,要重新整理好久,
也不知道為什麼??[s:3]

感謝回文唷~~~~

藍石 2010-08-01 19:49
而後10

早知道,就不該讓這傢伙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一人沐浴! 

黃泉撞開門衝進澡間的時候,羅喉已經失去意識的斜倒在浴池邊,半涼的浴池水幾乎漫過羅喉的鼻子,再遲個一刻,堂堂武君羅喉不是戰死在沙場,而是淹死在浴池裡,這是多麼丟臉的一件事! 

黃泉伸長手臂撈起池水裡的羅喉,眉頭卻是狠狠的皺了起來,觸手處皆是高溫,額頭溫度更是滾燙不已,是昨夜的那場放縱,讓傷未痊癒又體力透支的羅喉負荷不了而造成的?!或許羅喉甚至還增添了新傷,憶起昨夜情動之時似乎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想到這事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黃泉就著實懊惱,拿起羅喉的外衣,將人嚴嚴密密的包裹起來抱在懷裡,又快速的衝回了寢室內。 

將人安置在收拾的清整的床榻後,黃泉把羅喉翻了個身,準備檢查他身後的傷勢,但手才掀開裡衣碰觸到羅喉的身體,隨即被一手握住手腕止住動作,抬眼看去,正對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紅眸正散動著不明火光的羅喉。

 你想做什麼?!」瞪視了半晌,羅喉才稍啞著嗓音問道。 

「只是想幫你檢查一下傷口!」低聲說著,有些彆扭。黃泉顯然很不適應這種委婉的說話方式。 

「不必!」一反之前的遲鈍和溫吞,羅喉這次是飛快的反應嚴正的拒絕。 

好心被雷親,黃泉眼角有些抽動,口氣有些硬的回答:「隨便你!」 

甩開被禁錮的手,黃泉轉身取了桌上那碗他熬了近二個時辰的湯藥,回到榻前面對羅喉:「喝藥總可以吧!?」 

這次羅喉倒沒有拒絕,艱難的自己緩緩爬起身,伸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略皺了一下整張臉,將空的碗放回黃泉的掌中,又逕自躺回床榻蜷縮在氅被裡,不再搭理黃泉,昏昏沉沉的睡去。 

黃泉默默的收拾善後,望了睡去的羅喉一眼,懷著複雜的情緒離去。  


羅喉連續燒了五天,五天中,除了被黃泉喚醒,定時勉力起身喝藥及簡單進食之外,羅喉一直是昏昏沉沉的,沒有真正清醒的時候。這五天,黃泉也沒有真正休息過,一直不時的查看羅喉的情況,不降的熱度似乎讓羅喉很難受,白皙的臉上不自然的嫣紅,連睡著都蹙緊了眉頭,當黃泉微涼的手撫上羅喉的高熱的額上時,羅喉似乎感到些許的適意,微微鬆開眉間;和高熱的額部相反的卻是發冷的身軀,即使緊緊裹著厚重氅被,羅喉仍嫌不夠似的,蜷縮的身軀,不時微微顫抖。 

興許羅喉還做著噩夢,雖然睡著的神情沒什麼變化,但偶爾張開又合攏重複動作的修指,似乎洩漏了羅喉不穩的情緒。 

是夢見什麼了?睡著的羅喉不可能給黃泉答案,即使醒著,也未必能從羅喉口中問得端倪。 

瞇了瞇眼,感覺眼睛有些酸澀,掀開羅喉的氅被,黃泉大方的躺在羅喉的身側,把沉睡的羅喉拉進懷中抱著。 

既然羅喉睡的不安穩,而自己又多日未好好休息,不如一起就寢吧! 

反正就算羅喉醒了,對自己這舉動也無可奈何! 

抱定了主意,黃泉也就安心的闔上眼睛休息。 

直到感覺到懷中有些微的掙動,黃泉才睜開還有些睡意的細眼,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又看了看瞪著紅眸的羅喉後才道:「我很睏,再睡會兒…………」說完不顧羅喉的掙扎,攏緊了手臂,將頭埋在羅喉的肩窩,找了個舒服的角度,又再度沉沉的睡去。 

再度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難得雪原上風雪已停,太陽露臉,感覺得到背後有陽光照進屋內,帶來些許暖意。黃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剛想起身,就聽見一道低沉的嗓聲響起:「睡醒了嗎?」 

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接著卻聽見黃泉哀號了一聲,從床榻上摔下來。 

疼痛讓黃泉徹底清醒了,捂著單眼,向羅喉怒道:「你做什麼!!」 

「禮尚往來。」涼涼的說著,已經坐起身,正鬆了鬆自己拳頭的羅喉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怒指著羅喉,黃泉咬牙切齒,想發作,未受傷的眼睛掃過羅喉的臉色,不自然的嫣色已經消退,但仍顯有些不健康的病態,怒氣頓時偃了下去,拉了自己的外衣,硬著臉色轉身離去。 

似乎隨著天氣的轉晴,羅喉的病況也好了大半,體力也逐漸恢復,已經可以自行走動做些簡單的事情。反觀黃泉似乎因為沒有足夠的休息,又幾日的擔憂掛慮、心有愧意,晚飯時間顯的意興闌珊,沒有絲毫的元氣,望著黑青著一隻眼的黃泉無食慾的模樣,羅喉輕蹙了下眉頭。 

飯後,黃泉讓羅喉先行離去,自己默默的收拾餐盤,幾乎瞇上的眼睛和搖搖晃晃的身影,讓羅喉有些掛意,不一會兒,廚房傳來噢的一聲,和碗盤摔落的聲響,羅喉趕緊過去查看,只見黃泉捂著額頭,蹲下身子,似乎是撞到了門柱,羅喉上前拉開黃泉的手觀視,幸好只是紅腫了一塊,並無大礙,看黃泉疼痛的模樣,羅喉遲疑了一下,緩緩伸出手,按揉著黃泉的傷處,但觸手處不正常的溫度,讓羅喉訝然,不顧一地的狼藉,拽著黃泉走回到寢室休息。

 「羅喉,放開我,我無事……..」被拽著走的黃泉,感覺頭腦更昏沉更不舒服了。 

「你病了。」無波動的聲調。 

「我沒生病,我只是……」還想狡辯的黃泉,在看見羅喉抿著唇用沒有情緒的神情回頭看著他的時候,乖乖的閉上嘴。 

殺手的直覺告訴他,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被羅喉摁在床榻上、蓋緊氅被的時候,即使頭腦昏沉,黃泉也忍不住要想,這真是風水輪流轉,前一晚自己還在為羅喉的病情擔憂,才隔短短一天就換自己病倒渾身無力,這就是所謂的不顧人家意願抱了人家的現世報嗎?! 

屁話!我從不相信有現世報這種事,如果真有這種事的話,第一個該得報應的就會是刀無極那天殺的渾球!! 

黃泉腦中不受控制亂七八糟的想著,邊想著邊漸漸進入了沉睡。 

而後,是被一股濃重的怪味道燻醒的,天色還是黑暗的,估計自己沒有睡去多久的時間,黃泉看了眼拉了把椅子坐在自己床畔的羅喉道:「這是什麼怪味道?」內心有種不好的預感。 

「湯藥!既然你醒了,就把它喝了吧!」原本羅喉坐在床邊支手撐著頭,還在考慮要不要把黃泉喚醒喝藥,現在看到黃泉自動醒了,也就順勢而為。 

黃泉眼角有些抽動,撐著身子坐起來:「哪來的湯藥?」 

「你留在廚房的草藥………」取過桌上的湯藥,送到黃泉眼前。 

「你會熬藥?」隨著湯藥的靠近,怪味道更是刺鼻。 

羅喉挑起一眉,沒回答這個問題。 

看著眼前那碗烏漆抹黑如墨汁的湯藥,黃泉艱難的忍下掩鼻的動作,頭一擺,躺回自己的被窩,悶著聲音說:「小病!我不需要喝藥!」

 「你怕了?」看著黃泉刻意逃避的動作,羅喉也不急不怒,語氣平緩的說著。 

「誰說我怕了!」霍然掀開氅被坐起身,細眸直視著羅喉,下一刻黃泉已經開始後悔。 

「那就喝下去!」將湯藥遞給黃泉,羅喉平穩的語調中,有著堅決。 

接過湯藥,黃泉猶豫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才似乎下定了決心一口喝下,漆黑的湯汁剛滑入口中,苦味瞬間在喉中彌漫,黃泉幾欲嘔出,好不容易飲進最後一口,黃泉已經渾身顫抖,整張臉皺在一起,低頭支手掩著面,苦不堪言。 

奇怪?!我買的那些草藥有這麼苦嗎?!為何羅喉上次喝時,沒有很大的反應?!被苦到不行、苦到想抓狂的黃泉著實不能理解。 

隨手將藥碗放至桌上,看見黃泉縮著顫抖的模樣,羅喉有些好奇,靠近床榻低下頭道:「很苦嗎?」 
聽到這話,黃泉抬起被苦到發紅的雙眼,直瞪著羅喉:「不然你試試!」 

一個衝動,黃泉抓住羅喉垂下的金褐色的髮,逼迫著他低下頭靠近自己。羅喉感覺到頭皮一個扯痛,不由自主低下頭的同時,雙唇也被黃泉含住,苦味由闖進的舌尖傳開,口內被碰觸到的地方,似乎都感染了難忍的苦意。 

羅喉撐大了紅眸,猛然推開了黃泉站起,支手掩著唇,直瞅著有些得意神色的黃泉,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休息。」而後默默的收拾藥碗離開。 

黃泉有些詫異羅喉的沉默,既不動怒也無反應,竟然還能維持面無表情,也不禁有些佩服羅喉的忍耐力。隨後藥性漸漸發作,黃泉沒了心思多想,頭蒙著被子就沉沉的睡著了。 

回到廚房收拾善後的羅喉,紅眸瞄到放在草藥旁,開白色小花,莖長尺許,根若連珠而色黃的植物,拈起植物,丟進放置廢棄物的竹簍中。 

縱使黃蓮有鎮靜神經的作用,能安眠又能止痛,黃連湯汁還可以外敷退腫消炎殺菌用,但傷風的湯藥中,還是不宜加入!即使只有一點點! 羅喉飲下一整杯的茶水後,默默的想著。      


註: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黃蓮是民間常用來解毒降火的中藥材,尤其是臉上長青春痘,或口舌生瘡的人,常常吃黃蓮來退火。
黃蓮是一種山野多年草,莖長尺許,葉為複葉,微類芹葉,早春開白色小花,結實色,根若連珠而色黃,故名黃蓮。
黃蓮可醫治胃酸缺乏的消化不良症,又黃蓮有鎮靜神經的作用,能安眠又能止痛,若作為止嘔藥,效果頗佳;又有退腫消炎殺菌作用。       





而後11

也不知道是羅喉所熬的那碗湯藥效果特別好,還是黃泉本來就年輕身體力壯,一覺過後,黃泉覺得自己格外神清氣爽,只是看著天濛濛剛亮,頭臉磨蹭著被子就是想賴個床。 

或許是見天亮了黃泉不似往日般的起身,徘徊幾許,羅喉有些掛意的逕自輕推開了黃泉的房門,躡步走了進來;早在羅喉腳步靠近黃泉房門的時候,即使聲音微量,黃泉就已經敏銳的察覺,刻意閉上眼睛,等著羅喉動作。 

佇立在黃泉榻前,羅喉凝眸看著黃泉的睡顏許久後,微俯身,輕輕的將手掌背放到黃泉的潔淨的額上,白細的皮膚傳來正常的溫度,羅喉鬆口氣終於放下了心。 

額上碰觸的手傳來令人舒適的涼意,不再顯的那麼冰冷,是那雪狐皮的手套發揮功用了吧!想到羅喉喜歡那手套,黃泉就暗自得意,不枉費他特地回月族一趟還費神找人縫製。 

探過溫後,羅喉轉身就要離開,一把抓住正要離去的修指,使勁將人向前一拉,就將一時躓跌的羅喉拉上床榻,黃泉睜開細長的眸對上羅喉怔然的目光。 

「早啊!」痞痞一笑。 

放開吾!」瞪著一雙血眸,羅喉語氣中沒帶好氣。 

不在乎羅喉的態度,黃泉禁錮著人猛然翻了個身,就將不及反應的羅喉壓在自己的身下。

對黃泉這樣突兀的舉動,羅喉顯然怔愣之後動了火氣,不惜使用自己未痊癒的左手肩,使勁掙扎著要離開黃泉的床榻,擺脫這令人尷尬的情境。 

「噯噯,別亂動!你也知道男人早上最容易衝動,要是有個萬一……我可不負責任哪!」感覺慾望一直被摩擦到有些忍的辛苦,又擔憂羅喉真的不顧一切又傷到左肩,黃泉不得已出口警告。 

聞言,羅喉果真停下掙扎不敢再亂動,血眸死瞪著黃泉咬牙切齒的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黃泉伸出長指微屈,緩緩梳過羅喉有些凌亂的金髮,牽出一笑,低下身,將頭埋在羅喉的肩窩:「沒什麼,只是想讓你陪我再小憩片刻。」 

「沒興趣!」微偏過頭,羅喉不再去看黃泉那張顯的過分秀緻此時卻又帶著惱人笑容的容貌。 

「真無情哪!好歹我們之間也有兩夜之情哪,你竟然就對我這麼冷漠!」手指捲著羅喉垂落頸邊的一縷金髮,黃泉故意在羅喉的耳邊輕輕吐氣。 

此話一出再加上這附有暗示的舉動,果然立刻惹惱了羅喉,屈起長腿,堅硬的膝處就朝著黃泉腹部撞去,可惜黃泉似乎早已掌握羅喉的舉動,放開禁錮羅喉的手,改為穩穩的按住羅喉的腿,見一擊不成,羅喉立刻右手握拳,迅速的擊向黃泉的顏面,黃泉吃了一驚,沒想到羅喉在失去武功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快速的變換攻擊招式,為了閃避迎面而來的拳頭,不得已放棄對羅喉的壓制,坐起上半身,準備接下羅喉的攻擊。 

不料在拳掌相接的瞬間,羅喉再度換招,拳頭回逆手臂屈起,身體也順勢旋動坐起,改用肘擊,黃泉一個大意,被羅喉重重撃到頸側,脖頸吃痛,悶哼了一聲,隨即側倒在床榻上。 

見機不可失,羅喉輕哼了一聲,俐落的翻身下榻,挺直了背脊邁開步伐就欲離開黃泉寢室,但身後陸續傳來悶悶的呻吟聲,硬生生讓羅喉止了腳步,猶豫了半晌,終究無聲的喟嘆,面無表情的轉身走到倒臥在被褥間的黃泉身邊,撥開他捂著側頸的手,血眸瞄見有些紅腫瘀青的傷處在白皙近透明的皮膚上格外刺眼,不自覺的微蹙了雙眉,伸出修指,輕輕按揉散瘀。 

按揉的力道適當,冰冰涼涼的手指也讓紅腫的部位有消腫的感覺,疼痛漸緩,黃泉有些舒適的微瞇了眼睛,偷偷打量著羅喉的神情,乾淨的眉宇之間暫顯平和,黃泉斜勾唇角。 

「喂!怒氣消了吧!?」嘖,和羅喉打近身戰,還真是令人吃不消! 

等了許久,不見羅喉作聲,就在黃泉以為羅喉不準備回答的時候,才聽到羅喉低著嗓音輕哼:「黃泉,沒有下次!」 

輕笑,黃泉沒有回答,但笑意卻不曾從嘴角消失,為這復生前跟復生後同樣的說話方式,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只是這句話,用在任何人身上都適當,約定、承諾在某些時刻、某些情境上顯得毫無意義,經過這麼多的風波曲折,羅喉難道還不明白嗎?! 

揉了一段時間,見傷處瘀青消散的不是很理想,羅喉低聲道:「吾去找傷藥。」 

黃泉沒敢再拉住羅喉的手不讓他離開,只是望著羅喉即將走離的背影道:「羅喉,你不準備將心中抑鬱的原因告訴我嗎?」 

羅喉身子一頓,有些訝異黃泉的敏銳:「……吾無事要說。」但,有些事,羅喉並不準備讓他人也知曉。 

嘖,果然不說呀!這羅喉啊,還真是難搞……….. 

「那……想去看看君曼睩嗎?」自從上次羅喉不經意提起君曼睩的名字,黃泉對這件事情思考了很久,或許,以君曼睩的蕙質蘭心,可以讓羅喉吐露心事,也或許……見過君曼睩之後,一切會有所不同。 

羅喉停住了拉開門扉的動作,眼神直愣著前方,似是回憶著過往的記憶,顯的有些迷離,君…睩……… 

許久,才聽到羅喉輕聲嗯了一聲。 

羅喉答應了,但黃泉卻無法掌握,這一個決定是好是壞………………..  


林木蓊鬱合抱、小河環繞,一條小路羊腸通到外邊,到附近的市鎮去,也不過只需一個時辰。這塊地隱蔽性十足又不至於與外界完全隔絕,是當初君曼睩決定要退隱時,黃泉替他找的一塊地,和月族完全不同的環境,土壤肥沃、氣候宜人、風景優美,時時有清風拂過,的確適合君曼睩一個弱女子生活在在這裡,雖然旁邊還跟著虛蟜的保護與幫忙,但黃泉還是在此地嚴嚴密密的施上了一層術法,任何宵小歹徒或有企圖心者,皆不得其門而入。 

走在小徑上,黃泉邊巡視著週遭環境及術法的穩固性,邊分心的猜想,再見到羅喉,曼睩會是何等的高興。 

未走到盡頭,在一旁荷鋤挖地的虛蟜已經聽到人跡的到訪,趕緊站到君曼睩的前方:「君、姑娘、小心。」見狀,君曼睩也在綁在腰上的圍裙上擦擦手,丟下正在清洗的野菜,躲到虛蟜的身後。 

虛蟜黃銅混濁的眼緊盯著小徑,見人影隱現,隨即粗喝:「誰?」 

「是我,別緊張!」隨著聲音,黃泉的身影出現在小徑上。 

「黃泉!」見到是熟悉的人,曼睩喜不自禁,真誠的笑容展露在臉上,從虛蟜的身後出來,輕移到黃泉的面前。 

「先別敘舊,我今天是帶一個人來看妳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曼睩的烏髮,從未有過親情感受的黃泉,在天都的那段時間,早已不自覺的將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君曼睩當成是自己的小妹般照顧。 

「是誰….呀!」問聲未完,隨著黃泉身後人影的出現,君曼睩睜大了一雙水眸,隨即水霧氤氳。 

來人一頭夾雜著紅絲的金髮披肩,威嚴的血眸或許在望著他人時是飽含壓力氣勢,但望著自己時卻總是有著一股外人無法體會的溫柔視線,沉默、無情緒的神情依舊,但曼睩知道總是自稱手握毀滅的厚實大手,在拍向自己時是何等的溫馨輕柔,雖然不再穿著金光閃耀的戰甲,只著輕簡的樸衣,但君曼睩還是一眼認出,他是,武君哪! 

「武……….」終掩不住心中的高興,纖手輕掩著自己雙頰的曼睩,還是讓驚訝喜悅的淚珠滴下自己的臉頰。 

羅喉踏前一步,抬手輕柔的抹去君曼睩頰邊的淚,雙眉輕蹙,有些笨拙的安慰:「別哭……. 

拉著長袖胡亂抹掉自己臉上的淚珠:「啊!武君,曼睩失禮了!」一張小臉瞬間紅通通的,曼睩有些懊惱羞怯,怎可再對自己最重要的武君面前哭的不能自己,失了禮數。 

「無妨,吾不是武君……..」羅喉再蹙了眉峰,為了曼睩的這個稱呼。 

君曼睩眨著水眸,有些不瞭解羅喉的含意。 

「他是說,你不用再喚他武君,叫他……大伯吧!」搔搔頭,黃泉好心的幫忙解釋。 

「大伯大伯……」君曼睩細細的咀嚼這個稱呼,比起武君這稱呼,大伯當然更加親切,也從善如流的接受,感覺到自己又有一個親人了,這讓曼睩非常歡喜。 

「大..伯、黃泉,進屋來吧,讓曼睩為你們炒幾樣菜來嚐嚐!」拾起小桌上的野菜,曼睩笑瞇了眼睛。

 圍著一張方桌,包括虛蟜,四人各據一方,舉箸品嚐著君曼睩的手藝。雖只是簡單的菜色,但在君曼睩精心的調理之下,也顯得色香味俱全,美味無比。 

席間,黃泉和曼睩話家常,笑語頻仍,虛蟜本就口拙不多話,只專心的大口吃飯,只偶爾插口一句,而羅喉稜線清楚的唇角一直凝著淡淡笑意,曼睩見此,將話題轉向,對著羅喉輕道:「大伯還記得,黃泉送給曼睩的那隻兔子嗎?」 

那時看似冷漠無情的黃泉,看見君曼睩思親孤單的神情,竟不曉得從那兒捉來了一隻小兔子,什麼也不說的就塞進君曼睩的懷裡。殘忍詭異的火狐夜麟不會照顧小弟,沒想到冷漠高傲的天都戰將卻很懂得照顧小妹。 

「喂!妳說起這個做什麼!!」黃泉有些尷尬,佯怒的瞪了曼睩一眼。 

當時不知武君也在曼睩的房中,黃泉抓著兔耳朵衝進來的時候,尷尬的瞧見羅喉正拿著血眸瞥著他,進退維谷之下,黃泉兀自將手中扭動不休的小兔子塞進曼睩懷中,不管曼睩的驚訝和羅喉無意義的多側眼看了幾下,黃泉又衝離了房間。 

想起黃泉當時的表情,曼睩就忍不住噗哧一笑。 

兔子……..」羅喉微愣,望著曼睩期待的神情,半晌,不知該說何話語,只得搖搖頭:「吾不記得了……..

 「大伯….」曼睩有些擔憂。 

斜瞅了羅喉一眼,黃泉慢慢開口解釋:「羅喉復生後,有些記憶遺失,還未完全恢復。」 

羅喉望著君曼睩的失落,低聲說著:「抱歉!」 

聽到羅喉竟然道歉,曼睩有些驚愣,慌忙開口:「啊不要緊的,曼睩只要大伯還活著,就滿足了…….」說著,又眼眶泛紅了起來。 

是的,這樣的重逢景象,不知在夢中夢了幾次,只要羅喉還活著,還能有相聚的一天,曼睩就滿足了。 

「喂喂!小姑娘,你別再哭了,再哭下去,這裡就不只一隻動物了,除了山豬,還多一隻紅眼睛的兔子。」黃泉涼涼的說。 

聞言,曼睩卻破涕而笑。果然是黃泉說話的風格,一點都沒變。 


 就算捨不得,黃泉和羅喉還是得跟曼睩道別,臨走前羅喉望著君曼睩問:「君曼睩,妳過的好嗎?」 

沒想到即使失了記憶,羅喉還是如此關心她,曼睩心中一暖,漾開最美的笑容:「吾過的很好,黃泉很照顧吾。」 

曼睩對黃泉輕輕一笑,黃泉彆扭的轉過頭。 

羅喉露出一抹笑容:「那就好。」 

在羅喉即將離開之際,曼睩急急的問:「大大伯,還會來看曼睩嗎?」 

在黃昏的霞光中,羅喉的金髮流光婉轉,此時的神情更顯溫柔:「吾保證,會的!」 

黃泉和羅喉在夕陽即將隱落時,道別了君曼睩和虛蟜。 

黃泉瞥了一眼羅喉隱隱帶笑的神情,輕笑:「喂!你現在應該比較放心了吧!」 

「嗯!」輕輕回應了一聲,回想著下午溫馨的時光,心中細細咀嚼著君曼睩的名字,要將這名字永遠記在腦海中,不可再忘記。君曼睩君曼睩……….. 

走出樹林,滿天的斑斕的彩霞照映大地一片紅光,雖然美麗卻也令人感嘆。被這紅光迷惑眼睛的羅喉,猛然瞪大了血眸,口中停止了喃喃念著名字…….. 

……..………………..鳳卿…………………………. 

熟悉的景象猝然浮現眼前,哀號、怨恨、詛咒縈繞耳邊,漫天的紅雲血霧,是這麼的殘忍而又淒美。 

羅喉支手掩到眼前,卻掩不住血眸從指縫中看到的天空與大地,滿目的瘡痍。 

羅喉不堪承受,痛苦大吼:「啊!!!」  





而後12

殘破的大地,屍骸堆砌如山丘,血湧成河,紅雲血霧,淒風悲鳴,絕望凄艷的天空,不忍猝睹,亦不願猝睹,然而這血腥的畫面就如同一根針、一根刺一樣,一旦扎入眼中,就撥不掉也拔不出,即使闔上眼睛,仍可看得到滿天滿地的血腥如浪如海漫湧入眼中,感覺得到那種痛徹心扉的哀傷與苦楚。 

羅喉不堪承受,狠狠閉上眼睛,支手掩蓋眼前,痛苦大吼。 

「羅喉!」被這聲痛苦的吼聲驚懾,黃泉有些慌亂,不能明白為何轉瞬間,羅喉竟激動成如此,似乎承當了難以接受的苦痛,環顧四野,平凡如常,這短短的時間內,羅喉到底是望見了什麼? 

亦或是……憶起了什麼?! 

羅喉渾身顫動的不能抑制,掩蓋雙眼的長指漸漸屈指成爪,若非黃泉及時抓住羅喉的手腕拉開,以那使力之猛,顫動之激烈,或許下一刻,羅喉已無意識的將自己的血眸摳抓而出。 

「羅喉,振作點,看著我!」查覺羅喉已不能感應週遭的刺激,聽不到呼喊叫喚的聲音,陷入自己的狂亂之中,黃泉憂急更甚。 

望著羅喉失焦渙散的雙眼,幾乎失控的理智、逐漸瘋狂的神態,黃泉一咬牙,平舉起手掌,一掌劈向羅喉頸部,霎那間,羅喉停止了掙扎,慢慢闔上了幾欲瘋狂的血眸,身子向前一傾,軟倒在黃泉懷中,黃泉蹙緊眉頭輕嘖,一把攬起羅喉,化光離開這個滿天斑斕霞雲的地方。  


到底羅喉是又想起了什麼?! 

回到雪原的小屋,黃泉小心的將羅喉放到榻上,看著羅喉沉靜的睡顏,不住的想著這個問題,從而回想和羅喉相處的這些日子,羅喉似乎從沒談過自己的事。 

難道是自己還不夠得羅喉信任嗎? 

黃泉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只能說羅喉這老頭戒心太重了! 

細眸瞥見窗外夜色漸漸深沉,黃泉伸了個懶腰,不經意的揉了下清晨被羅喉打傷的頸項,這一整天也真夠受的了,輕哼一聲,黃泉熄了羅喉房內的燭火,打開房門,回身再次確定羅喉安靜的睡著,也就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屋內休息,卻未料想到,在房門關上之後,羅喉被黃泉塞在氅被下的長指,無意識的收縮掙扎。

 一夜擔憂掛懷,黃泉整晚都睡不安穩,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幾次想夜半探人,又怕警覺性很高的羅喉驚醒,擔憂東擔憂西的翻來覆去,等到睡意真正襲來的時候,天色卻悄悄的亮了起來,睜著一雙沒睡飽充滿血絲的紅眼,黃泉恍恍惚惚的輕步來到羅喉門前,推開門,卻只見空無一人的室內,黃泉瞠目結舌,所有的擔憂和失眠的痛苦,全化成一句憤怒。

 靠!!!羅喉那死老頭!!!! 

黃泉提著銀槍風風火火的衝到屋後的不凍湖邊,雪原上能去的地方不多,再加上有黃泉的術法保護,因此,羅喉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這兒了。穿過合圍的杉木,黃泉果然一眼就看見仰躺在雪地上的羅喉。 

仰躺在雪堆上,羅喉閉著雙眸,右手手背隨意的置放在眼上,任由天上緩緩飄落的雪花,覆蓋自己一臉一身。黃泉瞇眼瞧著一動也不動的羅喉,毫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靠近,唰的一聲,故意將銀槍用力的插在羅喉的頸項旁的雪堆上,重重彎膝坐在羅喉的身邊。 

等了半晌,也不見羅喉有任何動靜,側眼瞧著羅喉淺淺起伏的胸膛,確定人並沒有睡著,黃泉不耐,厲聲開口:「喂!睡夠了沒?睡夠了就給我起來!」竟然不加件外衣就這樣跑出來睡在雪上,斜眼瞧著羅喉被凍到呈現紫色的雙唇,黃泉就沒辦法有好口氣。 

羅喉仍是闔著眼睛,雙唇翕動了一下,須臾之後才緩緩開口:「雪………. 

「嗯?」黃泉不明的看向羅喉。 

「吾看見天空下著紅雪,整個雪原變成如血般的紅色………」低低的聲音,不見起伏。 

「你看錯了!」黃泉瞇著眼瞧著輕輕飄到眼前的白雪,輕哼一聲,果然,人老了,連眼睛都會出問題。 

坐在這寒冷的環境裡,吹著冷風,再加上一夜睡不安穩,此時黃泉竟覺得眼睛有些疲意,羅喉既不起來,索性也學他仰躺在雪地上,紓解一下疲累的筋骨。 

二人靜靜以天為舖,以雪地為枕,躺的時間久了,黃泉漸漸感到一股睡意襲來。 

此時,羅喉卻突然低沉著聲音說著:「……黃泉,復生前的吾是個暴君?」  

是,也不是!」強打起精神,黃泉語帶雙關。  

……包括你月族、兄長,有很多人死於吾之手?」  

「哼!數以萬計、難以估算!」即使以他和羅喉如今糾纏難解的關係,提到銀雪,黃泉心中仍升起一股疼痛與恨意。  

「呵呵所以吾的雙足踏出戰火,吾的雙手緊握毀滅!」低笑數聲,羅喉緩緩重複說著這幾句熟到不能再熟的詞。  

「嗯?!」黃泉總算有些清醒了腦子,微微爬起身,瞇眼瞧著似乎有些怪異的羅喉。  

羅喉乍然停止了笑聲,沉聲道:「那麼,吾為什麼還活著?!  

黃泉倏然抓下羅喉蓋在眼前的右手,禁錮在羅喉的頭畔,翻身壓在羅喉身上,微撐起上身隔著一小段距離瞪著羅喉那張有些嬰兒肥的臉,咬著牙,有些惡聲惡氣的說:「因為你欠某人一條命,沒有那人的允許,你,不准死!」  

「哈,這紅雪,是為吾手上的血腥而下的吧!?總有一天,這大地會因吾而再染上殺戮,即使如此,仍要吾活著?」即使手腕被黃泉的手緊扣在頭側,少了遮蔽的雙眸仍是不肯掀開眼簾,看見這一天一地的血色。  

又提到紅色的雪,黃泉神情一凜,羅喉會看見紅雪,是因為過去過於黑暗血腥的記憶,亦或是心理的因素?!黃泉瞇眼凝視著緊閉眼簾的羅喉。  

「羅喉,睜開你的眼睛看著我!」黃泉低喝!  

羅喉一怔,不想看見似也融入這血色天地的黃泉,眼簾微翕,終究緩緩掀開。意外的,壓在自己上方,一睜眼即印入眼中的黃泉身影,仍是那銀白傲霜雪的模樣,而方才瀰漫在天地間無窮無盡的血色,彷彿被黃泉這身傲天睨地的銀白給驅盡一般,消失無蹤。  

羅喉有些怔然的望著黃泉蒼藍的細眸,頭一次覺得,這如蒼穹般的眸子,竟如此吸引人的目光,讓人移不開視線。  

黃泉放開羅喉被禁錮的右手,改而捧著羅喉的臉頰,秀緻的臉上難得認真的神情:「羅喉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會讓屠戮再降臨月族,也不會讓你的雙手再染上血腥,按照君曼睩的希望,羅喉你他媽的就給我好好活著!」  

羅喉怔愣了一會兒,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黃泉這樣嚴肅認真的神情說這樣的話,應該是很讓人感動的,如果少了後面那句粗話的話………..  

羅喉這一笑,就有些不可遏止,黃泉眼角神經抽了一下,表情有些猙獰。  

……難得我那麼認真說了這麼多的話!!  

「笑夠了沒?」黃泉俐落的翻起身,拍了拍一身的積雪,沒啥好氣的一瞪眼:「笑夠了就給我站起身回去!」 

一隻手伸向羅喉,羅喉止了笑,右手伸向黃泉,借黃泉一把之力站起。  

黃泉拔起銀槍扛在肩頭上,率先走向回小屋的方向,羅喉望著大步走回的黃泉背影,也邁開了步伐。  

天空仍不斷飄著細雪,羅喉伸出手接住一朵白白的雪花凝眸看著,陡然止步,任雪花在掌中慢慢融化流逝,右手緩緩的撫上自己的心臟,抬頭望著前方已走了段距離的黃泉,血眸已有些渙散失焦。  

黃───!」倏然抓緊左胸前襟,突臨的劇痛,讓羅喉微彎了身子,一句話哽在喉嚨裡說不出。  

似有所感,黃泉突然回身一望,驚見羅喉的身子緩緩倒在雪地上。  

「羅喉?!」  

疾步的來到羅喉身畔,一把抓起緊閉著眼簾的羅喉置於自己的臂彎中,探向羅喉脈門的手方觸及,黃泉頓時驚震了身子,竟無一絲脈動氣息…………  

「羅喉!!!!!」黃泉驚喊,氣震崩雪。
 

 



蓝风密码 2010-08-02 02:58
啊啊啊不要停在这里啊武君怎么了啊><!!TAT总是身子弱的让人这么担心…

kingace 2010-08-02 10:04
武君的报复果然是凡人不可见的方式——事实上 这是爱 是爱啊~XD
糟糕的状况又出现了 病弱的武君让人担忧 身体不好生活质量也会让人心惊胆寒……TAT
黄泉再这么下去 真的会被吓到脱毛(?)的 orz

藍石 2010-08-05 12:56
藍鳳密碼大,安哪~~

武君大人會沒事的,也會越來越強健能獨立的,只是到時候似乎兔子不樂意了~~
感謝回文唷~~~~



kingace大,安哪~~

武君的報復黃泉的確一直都沒發現~XD他大概就一直認為藥就是這麼苦~~
武君大人後來會變的很健康又厲害的,到時候反而兔子會開始懷念起剛復生時弱弱的武君了~~XD
感謝回文唷~~~~

藍石 2010-08-05 13:00
而後13

黃泉的長指搭向羅喉的腕間,半晌,竟探詢不得一絲脈象,焦急的手又迅速伸到羅喉鼻息之前,卻依然探測未果,黃泉內心大震!

「羅喉!你給我死起來!!」猛然劇烈搖晃羅喉傾倒的身子驚喊,奈何,任憑黃泉如何的憂急、驚怒、傷痛,眼中的水霧不受控制的緩緩濕潤了眼角,羅喉依舊緊緊的闔著眼簾,漸漸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息。

為…為何會這樣………………..

黃泉瞠著氤氳的眼眸,不敢亦不願相信,前一刻,他倆還在說話、還在笑,短短頃刻間,羅喉竟然毫無預兆的就頹然倒落,失去了生命跡象!

顫抖的手緩緩的摩挲上羅喉的臉頰,指尖上感受到白皙的肌膚漸漸失去了溫度,這令人難以承受幾欲發狂的感覺。

不…羅喉,你這條命是我的,我黃泉拒絕接受這樣的事情!即使違天逆地、天理不容,你也要,給我從地獄再爬回來一次!!!!

天…不孤……..天不孤!!

黃泉腦海中忽現那名身著紅衣之人。

攬緊羅喉在懷中,黃泉疾如飛矢,化光一逝。


細雨濛濛,淅瀝灑落,重重蒼翠修竹後,是一間精緻的小屋,一抹豔麗的紅影孤獨的坐落在屋前的石桌旁,撐著彩繪著嬌貴牡丹的油紙傘,微仰著頭,目光凝著在筆直的修竹上,靜謐的氣氛伴隨著雨滴櫛比打落在竹葉的聲響,宛如一幅引人駐足欣賞的畫。

但由遠而近傳來急切的腳步聲,打擾了這份寧靜。

天不孤緩緩回了頭,正好和身後擅自闖入的不速之客對上視線,紅脣豔麗的牽起一笑:「黃泉公子,您終於來了。」

黃泉不顧這綿綿不絕的小雨將自己一頭一身淋了個濕透,頭頂上蓬鬆的捲毛此刻垂軟塌在額上,還勿自滴著水珠,緊擁在懷中的人卻是用披風嚴嚴密密的包覆住,竟未曾讓雨滴浸濕一點;雜亂的喘息尚未平息,細眸望見豔紅人影,迫不及待道:「快救他!」

天不孤唇一彎,柔聲道:「公子,請隨吾入內吧!」

隨著天不孤進入小屋內,黃泉拉開披風將羅喉安穩的平放在屋內唯一的竹榻上,隨即退開身子焦急的望著天不孤。天不孤凝眸看著氣息全失的羅喉,伸出袖口的指間夾著四根神針,一翻手,其中三根神針穩穩的插在羅喉胸口心臟的附近,而一根神針則落在額尖,接著手掌氣勁一凝,柔軟如水的內勁隨著四根神針輕微的顫動緩緩流入,半個時辰後,羅喉的心臟漸漸的恢復了跳動,雖然虛弱,但總算是恢復了生機。

天不孤紅袖翻動,羅喉的身子緩緩坐了起來,一點紅光閃動,沒入羅喉胸口,天不孤近前察看了一下羅喉的狀況後,才伸出手扶著羅喉垂軟的身子,讓他再度安穩的躺在竹榻上。

看到天不孤似乎完成了療程,黃泉趕緊上前,手搭在羅喉的心上,感受那虛弱但持續跳動的心跳,和徐徐不絕的鼻息,臉色也不再那麼的死白而有了生氣,喟嘆似的鬆下一口氣,轉身對天不孤口氣凌厲的問道:

「喂!羅喉為何突然會失去生命跡象?難道是你的復生過程有問題?」

面對黃泉近似責問的口氣,天不孤只是紅脣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輕輕一笑:「黃泉公子似乎忘了吾吩咐的一年之約?!」

聽到天不孤說的「一年之約」,黃泉一怔,猛然想起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一年多前,也是這樣的濛濛細雨天,黃泉不顧自己全身溼透,帶著計都刀和在葬龍壁那兒收集到的羅喉的一點靈識,找到了天不孤居住的小屋,神情絕決而堅定,揚言不惜任何條件、任何代價,也要換回一個活生生的羅喉。

當時天不孤紅唇一勾,琢磨著黃泉所說不惜任何代價,宛如誓言般的言語。而天不估也不愧被稱為死神的天敵,憑藉著那麼一點的依據,聚魂造體;約定的半年後,的確還給他了一個完好無缺只是陷入深度沉眠的羅喉。

『黃泉公子,武君尚未完整,請記得一年後再將武君帶回來吧!』

在黃泉帶著羅喉離開前,倚著石桌,神情似笑非笑的天不孤確實說了那麼一句話。

天不孤說的羅喉尚未完整,就是指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回想起一切,原來錯在自己忽略了天不孤的交代,黃泉神情顯的有些尷尬,眼神亂轉,最後瞄向沉睡中的羅喉,吶吶的言,顧左右而言他:「…羅喉何時會醒?」

「或許幾個時辰,亦或許頃刻間,武君就會甦醒。」天不孤似乎並不在意方才黃泉的無禮,優雅的倚坐在屋內的靠背竹椅上。

「喂,你能幫人恢復或是消除記憶嗎?」長指撫上羅喉白皙的臉頰,良好的觸感,讓黃泉有些眷戀不捨,心思一動,惡意的捏了又捏。

「公子想要武君的記憶恢復,亦或是消除?」眉一挑,這倒是有趣的問題。

被天不孤這麼一問,黃泉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想看到羅喉茫然的過日子,亦不想看到他承受痛苦的回憶,左思右想,終是找不出最好的方式,只得悶悶的說聲算了,是好是壞,就讓羅喉自己發展吧!

曾幾何時,冷酷無情的殺手火狐夜麟,竟為一個人,還曾經是敵人的人,如此費盡心思考量!瞇眼瞧著羅喉平靜的睡顏,心裏有些不平衡的用力的揉了揉又拉了拉羅喉的嬰兒肥臉。

天不孤在一旁,有趣的瞧著黃泉對羅喉的臉蹂躪的動作。

直到洩忿夠了,黃泉才停下蹂躪的舉動,從而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個…你方才放了什麼東西在羅喉的身體裡?」黃泉沒有漏看最後那一閃而逝的紅光。

「你的心血!」簡單、俐落

「什麼?」黃泉一愣,沒有聽懂;我的心血是什麼意思?!

天不孤輕笑:「只有一點靈識和計都刀上殘留的力量,不足以讓吾聚魂凝體、造骨生肉,若是加上公子身上所繼承武君的力量與邪能,和一點機運,才有可能成功再造武君。」

黃泉一呆,回憶道:「所以我那次無故昏迷從你的榻上醒來,就是因為你取了吾的心血?」黃泉有些詫異,,沒想到羅喉的身體裡,竟有他的心血在流動,這怪異的感覺讓他有些想扶額。

天不孤輕笑,不置可否,媚眼斜瞟。

「你總共取了多少心血?」黃泉難掩好奇,為何被取了心血,當事人卻一無所知,也似乎沒什麼影響。

「三滴。」天不孤倒也老實回答。

「嗯,一滴用在復活羅喉上,一滴是用在現在穩固羅喉生命跡象,那…還有一滴呢?」

黃泉的問話,頓時讓天不孤原本優雅適然的神情轉變為詭異莫測,黃泉神情一凜。

天不孤媚惑的雙眼直直盯著黃泉:「剩下的一滴,就要看黃泉公子了……」紅脣勾起一笑:「這是,復生及醫治羅喉的代價!」


眼睫翕動了幾許,而後緩緩掀開,還有些朦朧的紅眸稍稍打量了一下竹屋四周,紅色精緻彩繪的屏風,案上放置著尚未繡完的刺繡,還有散發著裊裊香氣的小香爐,這裏像是個姑娘的閨房,陌生的房間。

羅喉略蹙了一下眉頭,緩緩坐起身子,緊閉的竹扉外,似乎傳來了人聲。

「公子準備好了嗎?」柔媚的中性嗓聲。

「哼,少廢話,來吧!」依舊是狂妄高傲的語調。

這是…黃泉的聲音………………..

羅喉腳落了地,挺直了背脊,緩緩走到門邊拉開竹扉,尚未完全清明的紅眸,只來得及瞧見不遠處正面對著竹屋的紅衣之人左眼發出了奇異流動的光芒,以及背對著自己,身著銀色勾紅邊服裝之人,銀髮飄散,緩緩倒落的的身影。

羅喉瞬間瞪大了雙眼………………..

黃泉!!!






而後14

「公子準備好了嗎?」柔媚的中性嗓聲。

「哼,少廢話,來吧!」冷眼注視著天不孤的動作,黃泉依舊是狂妄高傲,不在意即將發生的事。

「注意了!」天不孤柔媚的神情一轉,含帶殺氣。

只是任憑黃泉再機敏,擁有羅喉部份功力的功體再高,也沒料到眼前柔媚孤高的醫者,竟擁有死神之眼。

天不孤的左眼緩緩流動著異樣光采,手中持著的墨懸神針似乎也散發著冰冷的寒光,當黃泉察覺不對勁而神情一凜之時,神針已挾帶著一點紅光破空而來,轉眼間刺入黃泉胸口的命門死角,黃泉只感到呼吸一窒,踉蹌後退一步,輕晃的身子即不由自主的向後倒落。

甦醒後乍出竹扉的羅喉,未明的思緒,只來得及瞪大血眸瞧見黃泉一頭整束整齊的長髮披散開來,珠穗落地,銀絲在空中飄舞,而後緩緩倒落的身影。

黃泉!!!

羅喉急切向前,蹲下身子攬起黃泉置於自己臂彎中焦急察看,黃泉細白的額上滿佈著冷汗,緊蹙著眉頭,一手捂著嘴,喉頭一甜,即嘔出了一口鮮血,從指縫中流出。

「黃泉!!」羅喉沒見過黃泉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當下也亂了神志,長指卻像有自我意識般的連點上黃泉胸口的大穴,只是缺了內力支持的點穴,似乎難以達成平息黃泉痛苦的效能。

微顫的按住羅喉不斷在他身上企圖止住自己痛楚的手,黃泉緊緊握住,細長鳳眸有些失焦的望著羅喉焦急的臉。

哈,沒想到,還能見到羅喉這樣的神情,比面癱死人臉好多了…………..黃泉隱忍著痛苦中有一絲滿足。

「別…忙了,沒有用的,……還能見你一眼…不枉…….」氣若游絲,黃泉第一次感受到胸口刺痛入骨卻又逐漸冰涼的感覺,哈,若是還有機會,倒想跟那次在山洞中,羅喉被自己一槍刺穿心臟的感受比一比。只是這麼跟羅喉說的話,肯定又會被羅喉拋白眼吧!

「別說話了………」感受到黃泉漸漸消失的生命跡象,無能為力的挫敗感,讓羅喉從未如此痛恨毫無功體的自己。

「混…帳,現…在不說,我怕…有人傻傻的會尋死…尋活…………..」

黃泉勉力使出最後一分力拉著羅喉的金髮,讓他的臉靠近自己,直直的望進羅喉的血眸中,即使虛喘著,黃泉仍是惡狠狠的說著:

「記住…,這一切都是我甘願的,而我一定…會撐過……,若是…讓我發現…你沒乖乖等我回來…….就算…衝到地獄去,我也會把你抓回來……………」

黃泉相信擁有羅喉部分功體的自己,絕對可以撐過這一劫,卻沒有自信羅喉會安分守己的等著他回歸,想說明原委,無奈急劇失去生命跡象的身體,終究無法讓他把自己想囑咐警告的話即時說完,赭色的眼睫輕顫幾次後緩緩闔上,抓著羅喉金髮的手即無力垂下。

「黃泉!!!」眼睜睜的看著黃泉在自己懷中性命消散,竟毫無能力挽回,無法宣洩的哀傷與自責,鞭笞著羅喉的心,讓羅喉的心狠狠抽痛著。

混沌未明的頭腦即被迫接受如此的打擊,羅喉理智幾欲狂亂,卻強迫自己一點一滴的收拾起散離欲狂的神智,血眸重重闔上,須臾後,羅喉已然沉澱下心,血眸復啟,抱起黃泉的軀體,回到竹屋內安置妥當,隨後來到屋外,立於邪媚孤高的醫者之前。

黃泉最後的話,是何含意?是否表示著有一線生機?!

「解釋!」冷冷的看著,羅喉的神情沒有一絲溫度。

輕笑一聲,好個氣勢凜凜的武君,即使毫無功體,面對莫測的敵人,仍是不讓自己趨於弱勢,天不孤眼中,有著不掩藏的欣賞。

但是,以如此的氣勢,就足以威嚇到吾天不孤嗎?!

「吾不想多解釋,這一切是黃泉公子要救武君您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救吾的…代價……」羅喉感覺自己的心無可抑制的又抽痛了一下,黃泉竟可為了他做到如此。

看著羅喉的神色漸漸黯然,天不孤嘴角一勾,好心的補了一句話:「若能撐過,三日後公子自會醒,若不能……….」輕笑數聲。

雖未言明,羅喉已明白天不孤之意,黃泉最後的話語就是在暗示這個意思吧?!抬首仰望著開始落下濛濛細雨的天,喃喃道:「三天嗎…………」

黃泉,吾等你三天……………….

只有三天!



這三天,羅喉幾乎沒有闔過眼,靜靜的坐在竹榻旁的圓椅上,凝睇著黃泉的臉,等待著黃泉的甦醒。

似乎從沒見過黃泉如此安靜的時刻,之前見著他時,敵我難分,冰寒的眸色帶著複雜的神情總是站在後方默默的凝視他;之後,不是虛張聲勢的裝兇狠,就是嘰嘰喳喳的嘮叨著,有時會有不甘的狠瞪眼神,或是一副得意欠抽的神色,偶爾會有得逞時的邪笑,和被人抓到小把柄的羞窘色彩出現在那張完美的顏面上;無論怎樣的表情,羅喉此時似乎都能回憶的清清楚楚,就連曾經失落的部分,似乎也一一回歸自己的腦海中。

不過,就是沒見過黃泉如此沉寂安靜的模樣,這模樣,倒不像他了!羅喉淡淡的牽起一笑。

伸長手臂輕輕撫過黃泉秀緻的臉,三天了,吾只想等你三天,黃泉……你該醒了……………..

月華悄悄落盡,星子黯淡了色彩,天色朦朧灰暗,今日依舊是個濛濛細雨天,羅喉仍是未移動分寸,靜靜的望著依舊闔著眼的黃泉,心漸漸涼了。

當暗夜再度來臨,夜色包圍著竹屋,竹製的門扉無聲的被拉開,紅色的身影靜默的立在羅喉身後,帶著惋惜的口吻道:「看來,黃泉公子賭輸了,真是遺憾。」

許久後,羅喉緩緩起身,輕柔的抱起黃泉的軀體安穩的放置在自己懷中,不發一語,沉默的轉身離開天不孤的竹屋。

冷眼看著羅喉的舉動,而後無聲的從自己面前走過,竹扉外未曾停歇的細雨阻不了羅喉的步伐,寂然的神情,似乎比這綿雨更讓人覺得冰冷,為此,天不孤忍不住問道:「武君欲往何方?」

未置一詞,未曾停歇下腳步,羅喉任自己投身在寒冷的雨夜中,一身濕淋的寒意也比不上心中的凜冽。

天不孤立於竹扉前,沉默的看著羅喉蕭瑟的身影帶著黃泉,消失在黑暗的雨夜中。





而後15

沒有月光星子的雨夜,是一片無邊無盡的闃寂晦闇,似是沒有希望、沒有未來。

抱著黃泉的軀體,羅喉孤身走在林徑上,任不絕的綿雨淋打自己一頭一身,雨水淋塌了總是飛揚順暢的金髮,讓額邊的幾揝紅絲黏貼在頰上;雨水濕潤了長睫眼眸,在白皙的顏面上蜿蜒而下;雨水浸侵了衣裳,使的冰寒侵透了軀體。

但身寒,比不上心寒。

憑藉著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羅喉空茫著思緒,讓身體隨著記憶走在這古老的林徑上,而林徑的盡頭,是既陌生又熟悉,有著美麗名字的神祕民族。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時辰,似乎天空泛白過,而豔陽又墜落,黑色又悄悄席上天幕,雨早已停了,濕濘的地也漸漸積水消散,又露出了原本的土色。時間對羅喉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長時間的負重,緊抱著懷裡軀體的手臂早已經痠麻到失了知覺,羅喉卻仍是不肯片刻休憩。

黃泉,如果你再醒不過來,就別怪吾把你拋棄了……………

當月娘掀開薄紗高掛於空之時,羅喉終於穿越了森林,來到盡頭的湖畔。

湖水碧綠清澈、銀波閃爍,皓月灑落一片柔和的銀光,映照湖面的清影飄蕩搖曳,如詩如畫之美景。羅喉血眸注視著這片絕塵美景,卻不禁苦笑一聲。

怎忘了!?這塊外人難窺其妙、難探其美的封印之地,若是沒有血緣關係或是沒有一定的內力之人,是無法打開突破這道古老的封印,現出通往月族的路徑的,更遑論眼下無半分內力的自己。

羅喉疲憊的掩了掩赭睫,倚著湖邊的大樹慢慢滑落身體,屈起長腿坐於地上,將懷中軀體調整好位置平穩的放在自己的腿上,血眸緩緩斂著低看懷中如沉睡般的黃泉,長指順著眉、眼,輕輕撫過。

黃泉,吾只能將你送到這兒,那片銀白的雪原,吾是回不去了。

頭微微後仰輕靠著大樹,羅喉怔怔的望著黑幕上銀白的月亮,任銀色的月光灑落,照的一身清輝,而慢慢闔上血眸。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羅喉是在一片閃耀的光芒中掀開眼睫的,抬眼看看天幕,仍是漆黑如墨,如玉盤的月亮仍舊垂掛天際,只是不復之前柔和的銀光,此刻卻是大放著光彩,耀目卻不刺目。

這是…封印開啟通路現的徵兆!

羅喉直望著映照著月亮倒影,無風的湖心上,掀起一圈一圈向外擴散的漣漪,天上月亮的銀光和湖心的月亮連成一線,漸漸擴大成一彎路徑,向岸邊蜿蜒,一尊貴紫氅的身影隱現在光的道路中,澄澈的眸光帶向岸邊直對上了羅喉,羅喉微瞇了瞇血眸,抱著黃泉立起了身。

「二哥!」當光芒退散的時候,幽溟一眼就看見岸邊被羅喉抱在懷中的黃泉,毫無生息的模樣,讓幽溟焦急的不顧一切,奔至黃泉身邊。

當羅喉抱著黃泉的軀體出現在封印的結界旁時,身處宮內的幽溟已立即接到顧守封印侍衛的通報,通報中,黃泉生死未卜的訊息讓他驚了心,即刻親自動身趕往封印之處確認,一路上內心不斷的祈望侍衛的消息是錯誤的,不料情況卻是往最壞的方向走。

看見僅剩的兄弟緊閉著眼瞼,毫無生命跡象的被羅喉抱在懷中,幽溟痛徹心扉的伸手奪過黃泉的軀體緊緊攬著,怒紅的眼眸直眙著羅喉,挪出一手掌心翻動、內力匯聚,一道凌厲的氣勁即擊向未曾絲毫防禦的羅喉。

氣勁擊在羅喉的胸口,瞬間的劇痛和呼吸窒礙讓羅喉抑不住的悶哼一聲,踉蹌後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到方才倚著的樹幹上,腥味湧上喉頭,順著抿緊的嘴角溢出。撫著胸喘幾口氣後,羅喉以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跡,血眸毫不畏怯退讓的回眙著幽溟,眼神坦蕩無懼。

「說!這到底怎麼回事!?」緊咬著貝齒,幽溟強迫自己暫忍怒火。

雖然打了羅喉一掌,縱使羅喉是滅族仇人,但悲慟的此刻幽溟頭腦依舊存有幾分理智,羅喉決不可能也沒有理由再殺害自己的二哥,因為現在的羅喉沒有那份實力來殺害武功高強的黃泉,也因為火狐夜麟對自己及對月族的保證與承諾!

而幽溟相信二哥對自己的承諾。

緊抿著嘴唇,羅喉不發一語,他沒什麼好解釋的,黃泉會變成這樣,的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若幽溟要追究責任問罪,羅喉也坦然接受。

「告訴我原因!!」忍不住怒吼。

見羅喉不說話,血眸只是直直的望著自己,幽溟氣怒更甚,要不是手中還抱著自己的二哥,幽溟相信自己可能就會揪著羅喉的衣襟,更甚著可能會就此動粗手了。

了解失去兄弟的痛苦,羅喉也不只一次在黃泉的臉上看見糾結的神情,而現在羅喉有些訝異幽溟的忍耐,面對滅族殺兄的仇人,竟然沒立即痛下殺手。只是這一次,他真的沒什麼好解釋的,只有黃泉失去生命跡象前殷殷的叮嚀囑咐。

忖度了幾許,羅喉終是緩緩開口:「保管好他的軀體,…或許他還會醒來。」

幽溟驚怒中有些詫異,羅喉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二哥並沒有死亡?!

「這句話什麼意思?說清楚!羅喉!」幽溟有些焦急,急欲從羅喉口中探究原因。

羅喉掀了掀唇舌,卻無法再說明什麼。天不孤和黃泉到底約定了什麼,他醒來之前這二人又做了什麼事,他一無所知。

「羅喉!!!」看見羅喉又不說話了,幽溟急的簡直想揍人。

而就在此時,幽溟感覺到懷中的軀體動了一下,不明所以之際,黃泉的軀體緊接的動的更厲害,掙扎的要站起,幽溟驚愣的下意識緩緩放下黃泉,瞠大了眼眸,看著黃泉慢慢站起,頭腦還來不及反應,就發覺一雙白晰修長的手緊緊箍著自己的雙頰,平常不容易看見的蒼穹色眼眸近距離地惡狠狠的瞪著自己。

「二…二哥…….」被這種詭異的情境驚懾到,幽溟張目結舌,吶吶的不知所言。

「幽溟…小弟……你好吵……………」修長的手指不但緊緊箍著幽溟的雙頰,說話的同時也惡意的揉捏了幾下。

剛醒的火狐夜麟頭腦有些混沌,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只是覺得被人吵醒的心情很不好,直覺要找吵人睡眠的傢伙發發起床氣。

「唔……二哥………」被捏的臉頰又疼又痛,又不敢反抗自己二哥的暴行,幽溟水汪著眼睛,不禁想哀號。

對著自己的小弟施暴了一段時間,夜麟這才發覺身處的地方似乎是在結界外的苦境。

「喂,幽溟,你該不會是又想偷跑出月族了吧?!」用力的拉了一下幽溟的臉頰,夜麟凶狠的神情中,有一絲的迷茫。

「我才沒有!」臉頰被拉,幽溟吃痛之餘,含含糊糊音調不準的說話,忍不住伸手撥掉夜麟肆虐的手。

我為何會在這個地方?夜麟晃了晃頭,渾沌的頭腦,似乎理不出一點頭緒。

眼眸環顧四周,在望見自己身後那一頭金髮紅絲的人之時,心頭隱隱一痛,凝眸細看,那人嘴角似乎還留著一點殘紅,再回頭看看自己小弟的陣仗,侍衛隨侍在後,各個如臨大敵的戒備著,夜麟莫名的怒從中來,重新用力拉著自己小弟的臉,惡聲惡氣的道:

「喂!你該不會墮落到去欺負一個毫無功體、手無寸鐵的弱小之人吧!?」

「我哪有去欺負弱小之人哪!!」更何況這裏哪裡有弱小之人哪!臉頰被拉到紅腫了,幽溟雙手撫著自己的臉頰,大聲喊冤。

夜麟眼眸瞪著幽溟,無聲的一指指向身後的金髮之人。

隨著夜麟的手指,幽溟疑惑又詫異的看了一眼不作聲的羅喉,大聲呼道冤枉:「他哪是弱小之人,他可是────」他可是天都武君、暴君羅喉,我們的滅族仇人哪啊啊啊!!!!

「不要狡辯,他分明毫無功體!」夜麟危險的瞇了瞇眼睛,這小弟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欺負弱小還不敢承認!

夜麟的眼神讓幽明識相的避上了嘴巴,他可沒忘記自己的二哥曾經是如何的威脅他不准再找羅喉麻煩的。

很滿意的看見幽溟乖乖的閉上嘴不敢說話,夜麟轉身面向羅喉,倔傲的說:「我小弟若有得罪,請見諒,但此地屬於月族,不歡迎外地人,若無事,請離開此地!」

聽見夜麟的話,羅喉怔愣,而幽溟則是一臉吃驚:「二哥…不認識他了嗎?」

「嗯?我該認識他嗎?」瞄了一眼毫無表情的外地人,夜麟有些疑惑,雖然感到莫名的心痛不安,卻強壓下心情,將這種感覺丟棄在腦後。

「呃…….不,二哥不該認識他……..」支支吾吾的,幽溟瞄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羅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既然二哥忘記了,就趁此斷了二人的牽繫也好。

「二哥,回月族吧?!」幽溟有些戰戰兢兢的問著夜麟,不敢看向羅喉,不知為何,心頭有股罪惡感………….

「嗯!」瞄了一眼金髮紅絲,安靜佇立的人,夜麟帶著幽溟頭也不回的進入了封印通道。

月光綻放之後,銀芒消逝,幽溟和夜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月光中。

羅喉靜靜的看著恢復一片寧靜的湖心和柔和的月光,內心波瀾漸平。

黃泉忘了吾…………..

忘了…….也好……………….

從此二人再無情仇糾葛,再無……牽繫………………

羅喉回身走向來時路,身影逐漸消失於重重森林之中。








蓝风密码 2010-08-05 14:22
哎呀什么状况怎么又失忆了><总是失忆啊…作者大人你在走韩剧路线么TAT人家要萝卜兔子的幸福生活啦<打滚>兔兔乖,快想起来~武君你可不要想不开哇~

torias 2010-08-05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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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pe666 2010-08-05 20:24
你失意我失意
你失意完換我失意
有這樣子失意來失意去的嗎(掀桌)
黃泉下一章你就要給我記起羅喉
武君大人現在很需要保護的

kingace 2010-08-06 10:30
看得我的胃好痛……orz(混蛋该是你的心好痛吧你的心长到肚子里去了吗啊啊!!)
黄泉你居然……额额 虽然是重创失忆 但还是快点记起来吧 武君虽然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但肯定也很伤心啊TAT
就这样忘记了武君 黄泉 你以后在武君面前很容易抬不起头啊……orz

水兮滔天 2010-08-07 11:25
啊好纠结...
这两只冤孽啊还是上辈子就纠缠下来的那种,被邪恶的藤蔓缠绕着还根根滴血的那种
注定过不上安生日子了,叹气。
不过…折腾的好,我嘎意~( 被计都抽飞)

藍石 2010-08-08 19:20
藍鳳密碼大,安哪~~

人家從不看韓劇的。。。0rz
兔子不會忘記蘿蔔太久的,他只是暫時受到衝擊而短暫失憶,
武君大人也很堅強,雖然有些受到打擊,但不會因此浪費好不容易又得來的生命,
兔子蘿蔔後面會變好的~~~
感謝回文唷~~~~



torias大,安哪~~

有道友說"小虐怡情"嘛~~
經過風風雨雨後的這二人,以後會更珍惜得來不易的幸福,
況且黃泉很快就會想起了,只是之後要找人。。。
這二隻以後會變好的~~
感謝回文唷~~~~



fpe666大,安哪~~

失憶來失憶去。。。
這。。。只能說天意弄人嘛~~~bb
黃泉會很快想起武君的,畢竟是他一直在意的人,
武君大人很堅強的啦~~
感謝回文唷~~~~



kingace大,安哪~~

兔子失憶,武君雖然有些傷心,但更有些生氣,
武君是會記仇的,雖然表面看不出來~~XD
經過這一次黃泉失憶的事件後,
獨立生活的武君大人會慢慢更堅毅自強的,
黃泉恐怕日後會漸漸喪失褓母的角色和主導的地位~~XD
感謝回文唷~~~~



水兮滔天大,安哪~~

是冤家才能糾纏一輩子甚至好幾輩子嘛~~
才能糾結到讓人心心念念的放不開,
老話一句"有風雨才知平凡的可貴"(有這句嗎??)
所以有虐才有好戲可看~~(踹飛)
感謝回文唷~~~~

藍石 2010-08-08 19:25
而後16


茫然的不知道在陌生的林間走了多久,直到感覺到自己渾身疲累再也提不起一點精神力氣了,羅喉才找了處看起來乾淨沒有野獸蟲蛇的山洞歇著,最後混混沌沌的斜倚著石壁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天空正微微的亮起,走出山洞,才發現自己來到了河谷旁,瞭望著河的盡頭,遠處山頭絢麗壯闊的雲海流動,豔紅的旭陽隨著高昇漸漸綻放金芒,從雲隙中射下,一縷一縷的光線驅散山中瀰漫的霧氣,使的這片山谷逐漸露出了清靈秀麗的面貌,羅喉靜靜的看著這片美麗的山谷在他的面前無遺的展露,思緒漸漸清明。

既然已經決定了自己一人活下去,那就徹底遺忘過去吧!這片山谷就是吾的最後歸處。

從這裡開始,也在這裡結束。

心意決,身亦動,羅喉尋著路下山,找了戶看起來純樸善良的農家,用自身穿著的樸素但質地細致、手工精細的衣裳,換了幾件粗裝,一把柴刀和斧頭,甚至得到了一些葉菜種子,尋著方才的小路,回到了那片山谷中。

************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橫陳在枝葉間,這棵難得在月族這麼寒冷的氣候中依然高聳茂盛的大樹,是夜麟閒暇時最喜歡隱身躲藏的地方。

歪著頭一手支著頰,嘴裡咬著一片樹葉,迷惑的思索著。經由幽溟告知,月族曾經歷過一場災害,不但折損了自己的兄長銀血,也損失了部份族民與建設。現今工事已修築完畢,遺族災戶也受到妥善的照料,幻族人民也重新在這兒取得了地位,生活逐漸安定,月族重新平穩發展,這一切皆順遂的令人難以置信,但火狐夜麟就是覺得不對勁,心裏老是煩躁不安,胸口隱隱的悶痛。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似乎事情不是這樣的………………….

又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煩亂的吐出口中的葉子,正想跳下身回自己的寢宮,遠處傳來絮絮雜亂的抱怨聲,夜麟細耳傾聽了一會兒,嘴角冷冷的勾起。

哼!那群無聊沒事做的老頭!

***************

羅喉延著河谷找了塊較高的台地,清除了雜草石塊,砍了一些樹,花了幾天的時間就在這兒建築了一座可以暫時棲身避雨簡陋的小屋,在小屋旁又開闢了一畦畎畝,播種了一些葉菜。在葉菜尚未長出之前,餓了就尋些野果填肚子,渴了就下到河谷劈了一節竹子充當盛水器具盛水喝,就在這樣的地方,過起了最單純原始的生活。

偶爾上山砍些乾柴,到山下農家換取一些生活用品,運氣好時捕獲一些小獵物,也拿到農家請為代售,對於羅喉這人的存在,除了這戶單純樸實的農家外,幾乎無人知曉。

對於這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羅喉有一份珍惜與滿足。

雖然,有時夜晚望著天幕中的月亮,無神情的臉上似乎有著一絲孤寂。

******************

月族會議廳內,幽溟左支右絀的在應付各個月族老臣,抹著一把根本不見眼淚的老臉,老臣們有的聲淚俱下字字控訴,有的義憤填膺據理力爭,非要月王施行鐵腕解決禍害,在幽溟極力的安撫和無奈的承諾之下,各個才心滿意足的離開會議室,近三個月內,這已經不知是多少次重複出現的場景了。

幽溟吁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攤在王座上,眼眸無奈的一翻眼,朝著屋脊橫樑處瞪了一眼。

「二哥,你可不可以放過這些老臣,少找他們麻煩呀?!」

話語落,屋脊處傳來冷冷的輕笑聲,聽的幽溟寒毛不由得豎了起來。隨著銀白的衣袍翻飛,從橫樑處飄然落下一俊逸的身影。

「這些老不死的如果能多些作為,不要老時嘮叨出張嘴,我才懶的找他們麻煩!」輕哼一聲,夜麟不屑的擺出張輕視的臉。

對自家二哥的態度用詞,幽溟無奈輕嘆一聲:「二哥,他們好歹是國家重臣,從父王那時就開始……」

「不要跟我提到父王!!」

夜麟詭譎的身影猛然逼近幽溟,幽溟一愣眼眸對上夜麟冷然的視線,幾乎可從那蒼藍的眸中看到凜冽的憤怒。

「呃…二哥…………..」幽溟對這樣的夜麟有些懼意,每次不經意提到父王,夜麟都是這個態度。

突然一雙手按上幽溟的雙頰,隨即揉捏拉扯,蹂躪著柔軟的臉頰,手勁之大讓幽溟疼的淚眼汪汪的,想開口制止卻見夜麟陷入自己的思緒般盯著他的臉呆愣著。

「二哥?」幽溟含糊不清的叫喚著。

「嗯?手感不對…….」

夜麟卻似自言自語般似乎未曾聽聞自己小弟的叫喚,放開施虐的手,轉身就離開。

什麼叫做手感不對呀啊啊啊!!幽溟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莫名看著夜麟的舉動。

**********

一天,一隻後腿受傷的灰兔子,顛蹼的奔至正在砍柴的羅喉腳邊就匍伏著不動了,羅喉低頭看了那隻兔子許久,終究彎身將這隻不怕生的兔子抱起帶回家,小心的幫牠清理傷口、包紮,細心的照顧,用乾草整理了一個小窩放在屋裡角落,成了兔子的暫時棲身之所。

幾天過去了,灰兔子腿上的傷勢也漸漸痊癒;這晚,羅喉將睡前,蹲在角落,血眸看著這隻灰兔子,長指輕輕撫著灰兔子柔軟的毛,灰兔子也抬起了頭,小小的眼睛望著身邊的人類,小巧的鼻子不斷的動著、嗅著。

「腿好了,你就自行離開吧!」羅喉輕輕對著灰兔子說。

反正這世間的相聚就是這麼一回事,總有一天會各分東西,你會忘了我,我也將不記得你。

沒料到,天亮後睜開眼,腿好了的灰兔子依舊匍匐在自己腳邊,此後的幾個月內依舊如此,羅喉低頭望著灰兔子的眼中,多了幾分溫柔與暖意。

* *************

火狐夜麟升起了火,將剛抓到的魚剔除了魚鱗後,拿根木棒刺穿放到火上烤,就在魚肉將熟,香味四溢之時,幽溟輕輕的走到夜麟的身邊坐下。

夜麟抬眼望了一臉鬱卒的小弟一眼,好心的問道:「要嚐一嚐嗎?」

聞言,幽溟勾了勾僵硬的唇角道:「二哥,這魚好吃嗎?」

「還不錯,」夜麟有些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烤魚道:「肉質鮮美,沒有土味,又長的蠻肥碩的。」

為何……看著魚,總是有種想念的感覺?夜麟有些模糊了視線。

幽溟有些欲哭無淚的勾了勾嘴角,勉強擠出笑容道:「二哥,你愛吃魚,我每天讓御廚做魚的料理給你吃,二哥…別再抓御花園裡的魚了…好嗎?」

嗚,這些御花園裡養的魚,是嫇孃最愛的呀!!!

對小弟殷殷切切的話,夜麟恍若未聞,透過魚,一個人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出現。

「幽溟,我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呃!」突然低落的語氣,望著魚的視線也變的遙遠,幽溟看著二哥惘然的神情,心虛的別過臉:「沒有….什麼都沒有………..」





而後17


羅喉不小心傷到了左腿。

下了一整天雨之後,山上到處是泥濘和濕滑的土石岩壁,縱使羅喉已經萬分小心注意自己的腳下了,仍是不慎踩到了不穩鬆動的岩塊,腳下一滑,拐到腳踝單膝跪下的同時,膝蓋頭也重重的撞到堅硬的岩壁上,幸好雙手及時抓住了根基較穩的樹枝枝條,幸免自己順勢滾落山坡的命運。

使勁的拉起自己身子,找了個較平穩的地方暫歇,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勢,雖然流了一些血,但幸好腳拐到的地方紅腫情況和膝處傷的都不嚴重,即使如此,撐著一截樹枝,一拐一拐緩慢走回小屋的路上,仍不免一番折磨疼痛。

嘖!沒了功體,還是有些麻煩呀!

咬了咬牙,給自己治傷的時候,羅喉心中再度滑過這個念頭,低頭瞥見灰兔子慌亂的在自己榻下竄動,不時的前腳攀著床榻邊想往上跳的模樣,忍不住彎身將牠攬至榻上輕輕安撫。

吾沒事,不要擔心。

這晚,難得的任灰兔子在榻上和自己同寢。

*****************

火狐夜麟以臉朝下的姿勢,在雪地上大大的跌了一跤。

幸好當時沒有任何人看見,只有自己在身邊。

幽溟不由得這樣慶幸。知曉自己的二哥臉皮薄,若是爬起來的時候看見週遭圍了一圈的人,肯定會化出銀槍大開殺戒,將瞧見窘事發生的人全都殺個片甲不留。

「二哥…你沒事吧?!」瞧見夜麟仍是臉朝下的趴在雪地上久久沒起身,幽溟不由得擔心了起來,是不是傷到哪兒了?!

「我沒事!」捂著臉,夜麟緩緩爬起,幽溟卻受驚嚇似的睜大了眼睛。

「二哥!你哭了?是不是受傷了?傷到那兒了?!」有撞的這麼嚴重嗎?!幽溟急的想查看自己二哥的傷勢。從沒見過火狐夜麟掉淚,幽溟嚇的有些不知所措。

「我沒受傷!」夜麟悶悶的說著。

我哭了?有些疑惑的抹掉自己臉上的濕痕,但眼淚依舊不受控制的滑下眼角。

為什麼?!身體明明沒有受傷,也不覺得痛,可為什麼心裡頭卻感覺到好苦澀,好痛、好痛?!

幽溟怔然的望著夜麟流著淚發愣,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二哥心情鬱悶、迷惘已經很久了,眼神總是不自覺的不斷在搜索不知名的東西,找不著時那張失望寞落的神情,連自己都不忍猝睹,而原因是什麼幽溟也清楚的很。

躊躇掙扎了許久,微微的低著頭說著:「二哥,去雪原吧!那裡,有你需要的答案。」

雪原………………….夜麟的眼光穿過幽溟,心中好像出現一絲光明和希冀。

******************

人間罕至的山區突然出現人蹤,絕大部分非是好事。

至少羅喉就是這麼想的,雖然想法偏激了些。

「這位仁兄,請問最近的村落是往哪個方向走?」

突聞身後響起的問路聲,帶著斗笠正蹲在地上綑綁乾柴的羅喉從斗笠邊緣下微微向後抬望了下眼界,一身銀白的武服,熟悉的一股淡淡江湖血腥黑暗的氣味。

輕蹙了下眉頭,背對著來人低著頭,無聲的伸出手指指了個方向。

瞄了一眼羅喉指的方向,道聲謝後,身著武裝的銀髮之人卻沒有移動腳步,依舊佇立在羅喉的身後,凝眸看著。

雖然寬大的斗笠遮著臉,看不清臉孔模樣,但仍可看出白皙如陶瓷般的膚色,金棕色頭髮垂於腦後,雖然有一條粗布綁著,幾縷艷紅髮絲夾雜其中依舊明顯可見。

來人打量著默默手上工作的人。

「你很眼熟……….」說這話時,語氣中微微露著掩藏不住的陰沉與欣喜,是那種看見獵物的喜悅。

未答聲,羅喉加緊速度綑緊了柴枝,站起身背在背後,轉身踏出步伐,想趕緊離開這即將成為是非之地。

眼看著一身樵夫裝扮的人不吭聲的轉身離開,輕笑數聲,銀髮之人從容道:「想逃嗎?武君羅喉!」

羅喉未加理會這聽起來就是挑釁的言語,刻意冷漠忽略。

不料,一道銀光破空閃逝,來人手中的武器直直的朝著未加防備的羅喉而去!

* *****************

黃泉從沒有如此痛恨自己過,竟然忘了這個人,一個不該忘之人!!

那天,在雪原的小屋中憶起羅喉的時候,黃泉控制不住自己淚流滿面、失聲啜泣,自責、愧疚,內心更是止不住的害怕與擔憂。原來,回歸當天,站在月族通道外的人,就是他,進入通道前回望的一眼,望見那人無血色的臉上,有著驚詫、不解,血色眸子中甚至隱藏著不可察的哀傷,最後歸於淡漠,而自己竟然頭也不回的就這麼丟下他離開回到月族…………….

這麼多個月過去了,羅喉是否無恙?是否能原諒自己忘了他?

而最讓黃泉害怕的,是自己是否還能尋回羅喉,不論生死?!………………


聽到幽溟對自己這麼說之後,火狐夜麟彷彿看見一道曙光,顧不得一身的狼狽和小弟在身後焦急的呼喚,夜麟拔腿就朝著雪原的方向奔去。

雪原亙古冰封的酷寒阻不了夜麟的腳步,黃泉甚至在這銀白的天地進入自己眼界之時,感到睽違的熟悉和懷念。夜麟放緩了腳步,越靠近雪原深處,越能感受到內心的熱烈和激盪,這地區殘留著術法的味道,一股不容他人侵犯和褻瀆的術法味道,和自己的術法同源,不,是根本就是源出於己身的術法!

夜麟輕易的解開術法進入,印入眼簾的是一間簡易卻穩固的木屋,庭院四周放置了很多劈成整齊小瓣的木柴,而在不起眼的角落,卻有一堆凌亂的木柴,一看就知道是因為力道不穩失了準頭而被劈開的樣子,這時候空無一人的庭院中恍若浮現一道人影,瞪著血紅的眸子,似乎在責怪自己多管閒事,夜麟不由得嘴角浮起一抹戲謔笑容。

打開小屋的門走進,廳內中央即是一方桌,手輕輕摸著方桌,腦海中使用著不靈活雙手持箸的人影就漸漸浮現,那是他剛復生之時,無力的身軀弱不經風,卻愛逞強又自尊傲;而後雙手俐落了、有力了,開始懂得會繞彎子取笑自己,把惡劣不服輸的個性表露無遺。

廳房的兩側是二人的房間,盯著屬於自己的房門,不由得想到二人間第一次的失控和第二次的有意施為,以及糾纏過後那雙怒極的血眸,但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張咬牙切齒,薄紅的怒顏格外有一番風味,惹的自己一再的想激怒他。夜麟有些痞痞的想。

還有那低沉淳厚的聲音,呼喚我的名字時,語調末端微微上揚,聽著就讓人覺得舒服好聽。對了……..他叫我什麼……….我為何記不清了……….

無意識的推開屬於另一人的房間,進入了清簡沒有多餘裝飾擺設的寢室,夜麟留連覽望、細細思索,蒼藍的眸子在望見那把妥善的放在角落,漆黑的刀身鑲著金色纹路,霸氣又尊貴的計都刀時一怔,原本腦中人影模糊不清的臉孔一下子清晰了起來,濕意從眼角滑落。

對了,他喚我黃泉,而他是───羅喉!





而後18


若是再也找不著人了,自己會怎麼樣?

這問題盤桓在心中很久,黃泉一直不敢深入去思考。

離開月族在外晃蕩的這三年多,黃泉走過很多地方,從大城鎮到村落,從偏遠的山區到人煙稀少的沙漠,逐一踏遍了,就是找不著心裡的那道人影。這個問題從每隔一段時間就浮現在心裡,直到現在每天盤據在心頭,黃泉都不曾知道自己的答案,只知道自己下過決心,無論需要花多久的時間,他都會繼續找下去!

…………………………………………..

銀光閃逝,破空之聲已呼嘯在耳邊,羅喉身形一頓,一把銀槍已經不偏不倚經過羅喉的頸項前,穩穩的插在一旁的大樹上,阻斷了羅喉的去路;受這衝力激盪,槍身兀自轟鳴震盪個不停。

「想逃哪去?武君羅喉!」嘴角上揚,語氣輕佻、語調詭譎。

銀紅武服的男子,乍見這道熟悉身影的時候,幾乎掩不住心中的喜悅和激動的情緒,長久的尋尋覓覓,終於到了盡頭,積壓已久的情緒瞬間得到解放而澎湃激昂,這樣激烈深刻的情感波動,讓他克制不住身體裡消沉已久的瘋狂,陰沉難測、脾氣怪異殺手的本性,張狂欲現。

「你要殺我嗎?」無視頸項前的銀槍威脅,羅喉平靜的問道。

「咯哈哈~~欠我這麼多條人命之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你說呢?!」忍不住從喉嚨深處發出了詭異的笑聲,眸子流轉閃耀著異樣光彩,男子極力的欲壓抑自身張狂的情緒。

「我說過,你隨時可以取走這裡!」轉身無畏的面對來者,長指按在自己的心臟處。

「你不怕我真的殺了你?」森冷的語氣,拔下插在樹上的銀槍,刻意緩慢的將尖銳的槍尖部分對準羅喉的咽喉上。

「無所謂……..」略掩下赭色的睫,似乎對自身脖子上的威脅不放在心上。

「你!」細眸死死的瞪著羅喉,來者氣結,就是這樣漠然淡視自己生命的態度,最令他生氣。

「你不動手嗎?」眉頭上挑,眼神有些挑釁。雖然這樣的動作隱在寬大的斗笠中,旁人不容易窺見。

「呃!」在對方這樣的態度下,一點挑釁的興致都沒有了,怎麼可能會動手。來者有些沒好氣的瞪著細長的鳳眼。

「那…再見。」眼看對方沒有動手的意思,淡然說完這句話,羅喉竟也真的轉身就離開。

看見這情形,銀紅武服的來者有些傻眼,愕愣了一會兒後,惡狠狠的衝向前,一手用力的拉扯著羅喉背上的乾柴甩開,只是簡單用草繩捆綁的乾柴頓時散落一地,羅喉頭上的斗笠被這樣粗率的舉動掀開掉落一旁,身子也被這突然的施力向後帶著趔趄了一下,隨即被一胳臂架住了脖子,呼吸一窒。

「你竟然真的想就這樣的離開?!」貼在羅喉的耳邊,從齒縫裡一字一句迸出的話語,可聽出來者即將爆發的怒氣。

輕嘆了一口氣,羅喉有些無奈:「你到底想如何?黃泉!」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為何故做冷漠啊啊啊啊啊?!」脾氣終於爆發,天知道他尋這聲呼喚他名字的聲音,尋了多少歲月,擔憂、害怕、思念、焦慮,讓他抑鬱的日不成食、夜不成眠,而這人竟然就這樣對待他,毫不在意的轉身離開,想再度離開他的世界!!

羅喉血眸斜瞟:「是你忘了吾。」平淡的敘述,情緒沒有起伏、沒有波動,就像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

黃泉一時語塞,細眼凶狠的瞪了瞪。這傢伙現在是在指控我嗎啊啊?!

會失憶也是始料未及的,可是自己還是遵守承諾戰勝天不孤的考驗回來了,這傢伙竟然沒按照自己的囑咐乖乖等他,現在還反過來指控自己!黃泉越想就越覺得生氣、越想就越覺得羅喉是故意離開的!

「所以你就給我消失的無影無蹤?!折磨自己又折磨我?!」架緊了胳臂中的頸項,存心要讓羅喉難受。蹉跎的這些時光,尋覓不得的失落和憂心,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要不是那天經過山腳那戶農家,停下腳步歇口氣,討點水來喝順便不抱著希望的問問,否則這種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烏龜不上岸的鬼地方,誰會想到會有人居住呀啊!

頓了一下,羅喉目光有些飄渺的續道:「吾覺得就這樣分開也好………」

「什麼?!!」黃泉驚愕,羅喉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該在把精神和生命浪費在吾身上。」羅喉定定的說著,真心的,當初做這決定,羅喉沒有一絲後悔。

疏不知這話在黃泉的心裡掀起驚天波濤,斷了最後的一絲理智,牙齒咬的幾乎齒碎,緊握的拳頭也可感覺到骨頭咯咯作響,黃泉猛然放開羅喉,一拳揮向那張無神情的面孔。

「你憑什麼決定我該怎麼做!!」黃泉怒吼。在他付出了這麼多心血之後,這傢伙怎麼可以擅自決定他的未來,擅自決定走出他的世界,一如那次他一人孤身走向最後的戰場一樣!

沒有控制的力道打的羅喉狼狽的摔向身邊的大樹,白皙的臉頰上立即紅腫了一塊,尚未站穩身子黃泉又緊接著猛烈撲上來,將羅喉緊緊的按在大樹上,張口就咬上羅喉的唇。

唇上傳來了疼痛,羅喉輕唔了一聲,聞得到血腥味在二人的口中傳遞,羅喉彎起長腿,用膝蓋不留情的撞向黃泉的腹部。

黃泉吃痛悶哼之後退開身子,羅喉用手背擦拭自己的嘴角,血眸對上黃泉滿溢著怒火的蒼藍眸子時,怔愣了一下。

未消的怒氣讓黃泉不顧一切的再度撲上羅喉,這一次羅喉未加抵抗的任由黃泉將自己壓在樹幹上,尖利的牙齒咬上自己的唇,一番撕磨之後感覺到唇上的傷口逐漸擴大,疼痛逐漸加劇,在羅喉身子一顫之後時黃泉卻一改嘴上的啃咬肆虐,開始吮吻深入,勾著對方的唇舌與自己嬉戲,直至雙方皆有些喘不過氣才罷手。

緩過氣後,羅喉垂下赭紅的眼睫,忽視黃泉陰沉卻熾人的目光,推開還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逕自向一旁走去,蹲下身來撿拾方才散落的柴枝。

「你剛才為何不反抗了?!」冷眼看著羅喉將一地的柴枝收拾整齊,黃泉沉寂了一會兒後仍是問道。

「……那已無意義……..」之前被扯斷的繩子不能用了,羅喉就近找來幾條乾草搓在一起充當繩子,細心的將柴枝再綑綁在一起。

為何不反抗嗎?!那是因為黃泉的眼神;方才黃泉充滿怒火的眼眸中有著不甘、孤單和無措,像是被拋棄的小動物一樣。羅喉沒由來的想到每次要離開家上山砍柴前,小屋中那隻灰兔子望著他離去的模樣,那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心軟。

但是,黃泉不是灰兔子…………

將綑綁好的柴枝重新背在自己身後,羅喉背對著黃泉道:「黃泉,橋歸橋、路歸路,你應該擁有更好的選擇。」

說罷,羅喉提步無一絲流連的離去。

黃泉冷冷的看著羅喉離去的背影,片刻後也邁開步伐,刻意踏出腳步聲的隔著一段距離跟著。

聽著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傳來的叭噠叭噠腳步聲,走過大半個山頭後,羅喉終究停下步伐,背對著沉著聲線無奈的開口:「黃泉…………」

環抱著銀槍,黃泉微偏頭不羈的說:「正如你所說的,橋歸橋、路歸路,我可以選擇自己未來的道路,所以我決定,跟、著、你!」最後一句話,黃泉加重了語氣,表示自己的決心,誰都不能阻止。

就如那天在雪原的小屋中記起羅喉的時候,黃泉就暗自下了決心,不論花多久的時間,他都要找到羅喉,然後守在他身邊,永遠不離不棄。

羅喉這輩子,別想擺脫他了!!

無聲的喟嘆一口氣,羅喉說不出心中是何情緒,只是微轉身斜眼瞄了一眼故意不向看他的黃泉無奈道:「………隨便你………..」而後,默然的提起步伐繼續往前走。

果然!早該知道黃泉比兔子還要更難纏的…………….





kingace 2010-08-09 11:43
分隔两地之后 心意……从很多意义上还是相通的啊 比如武君摔到腿的同时兔子摔了个大马趴……
饲养着灰兔子 是借兔忆兔啊武君 可以理解黄泉出现后他老人家的指控目光XD
兔子啊 接下来就全看你的啦~这回可不要让到手的胡萝卜再飞走了啊!

藍石 2010-08-11 02:18
kingace大,安哪~^0^~
這就是人說的"感應",親人發生事情了,自己也會有所感覺的~~
武君大人當然要指控黃泉啦~想當初黃泉忘了武君時,這可是讓武君內心大受傷害的,才會進而自暴自棄的呀~~XD
兔子要追回蘿蔔,的確要花一番功夫了~~

感謝回文唷~~

藍石 2010-08-11 02:29
把最後3篇貼上,到21應該算是結了,下一篇雖可接下去看,但算是第二部份故事~~..................................................................................

而後19

「哈這就是你現在住的地方嗎?好破爛!」 

走過幾座山頭後,天色漸漸昏暗,山頭僅殘留夕陽的餘暉,二人終於走到一座山谷,在稍為平坦的台地上,看到羅喉所撘蓋的小屋,黃泉毫不客氣的大聲譏笑,但未曾溢於言表的,卻是滿心的不捨與極想發作的氣悶。 

雖然聽見黃泉的嘲笑聲,但羅喉仍然面不改色無所反應,兀自將背上的柴枝卸下堆疊在一旁的柴堆上,打開擺放在屋簷下的甕罩,用乾瓢舀了點水洗漱一下自己又直接就著瓢飲了點水後,旁若無人般的開了木門進入,當作黃泉未曾跟著自己回來一樣。 

而黃泉也不在意羅喉這樣的態度,既已尋到人,平息安撫內心的焦躁與不安後,再來的,就跟他慢慢磨吧!反正一個好殺手的最大優點與特性,就是很有耐性、鍥而不捨。 

於是黃泉慢慢打量著羅喉的房子,忍不住在喉中輕哼一聲。羅喉所築的木頭屋,基本上根本不能算是屋子,簡陋、破舊,卡榫不穩,太多地方沒有應該要有的設施與功能,頂多就是個能休憩的地方,而且木頭間的縫隙過大冬天會透風外,興許連下個雨,屋頂都還會漏水,這間木頭房子說是能遮小風避小雨的棚子都還太看得起它了! 

眼眸再轉到羅喉所開墾的那小畦田地,眉頭就不自覺的蹙了起來。雖然看起來開墾的技術還不錯,懂得將田畝分壟,但土壤本身貧脊,所能栽種的葉菜也就那幾種,長的矮小又焦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這就難怪方才乍見羅喉的面容,臉色也顯得不是那麼的有氣色。 

打量完週遭環境,黃泉的眉間積鬱的化不開。 

縱使過去在富裕的天都,羅喉也從不曾要求過什麼奢華享受、錦衣玉食,在月族冰封雪原上,因為嚴苛的氣候影響,即使是簡單的青菜豆腐、醃菜瘦肉蘿蔔湯,重複出現的菜色,羅喉都不曾挑剔過什麼;但現在如此不在乎物質生活,彷彿放棄一切似的將自己丟在這無人煙的荒郊野嶺處,過著清貧的生活,黃泉越想就越覺得心悶悶的不舒暢。 

這又是另一種形式的自暴自棄吧!就如同被人汙衊成暴君之時一樣,任性的、自我放棄的任自己沉沒於深淵之中。 

羅喉,你這自我逃避的膽小鬼!!! 

在心裡啐的咒罵了一聲,黃泉尋了棵還算穩健茂密,又能無所阻礙一眼望見羅喉小屋的大樹,跳上枝杈手肘枕著頭斜倚著,權充一晚休憩的地方,眼眸輕睨著漸漸隱沒在黑夜中的小屋,心中有著自己的打算。  


隔日,天色方亮,羅喉已然穿戴好,打開了木門出來。黃泉敏銳的聽見聲響,伸個懶腰,揉了揉還惺忪的眼睛,再睜眼,眼眸已經明亮機靈,開始觀察羅喉的一舉一動。 

只見羅喉先從甕裡舀了些水給那些瘦小的葉菜澆了澆,清理了一下雜草,拔了幾顆較大的葉菜和蘿蔔,稍微清洗後用自身的短衣擺擦乾,回身拿進了屋內,做什麼呢?黃泉微瞇了眼,憑藉著良好的視力,從牆上的縫隙中,看見羅喉蹲在地上,雙手不知道在摸著什麼,很是輕柔的樣子,流連了好一會兒時間,而後才出了門口掩上木門,戴上斗笠,粗布腰帶上插著一把柴刀,繫著一個裝水的竹筒,背起擺放在門外的籮筐,就往幾乎讓草掩了路的大山上走去。 

眸光隨著羅喉漸行漸遠的背影而行,直至看不見身影了,黃泉才一溜煙的從樹上躍下,打死不承認的好奇心驅使他打開了小屋的門,無所擺設的屋內,幾乎家徒四壁。不意一灰色的毛絨絨生物蹦噠的從腳邊跳過,機警的匍匐在床角邊,鼻尖一聳一聳,圓轆轆的眼珠懷疑戒備的看著黃泉這不速之客。 

兔子?!黃泉微微瞠大了眼睛,有些詫異。 

羅喉竟然在屋中養了兔子,看這灰兔子在屋內自由蹦噠,毛豐體碩、臉頰圓鼓的模樣,明顯不是為食用而豢養,而是被當成了寵物在養,難不成羅喉所種的那些焦黃瘦小的葉菜蘿蔔,全都進了這隻兔子的肚子!?黃泉眼光稍稍掃視,立刻在屋角發現了一個草紥的兔子窩,上面果然擺滿了羅喉方才自自家菜田裡拔下的葉菜與蘿蔔。 

看見此景,黃泉有些想扶額,一個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竟然懂得去照顧寵物,還把寵物養的比自己肥大! 

無奈的搖搖頭,黃泉掩上木屋的門,追尋羅喉的腳步離去。  


此後幾天,羅喉不定時的可在屋簷下或是柴堆上發現一些東西,有時候是山上摘不到的碩美鮮果,有時候是一包精緻的糕點,更有時是美味的讓人垂涎的山珍海味,但不論是哪種,羅喉都只是淡淡的瞥過一眼,然後任它腐敗、壞掉,而後不知何時被清除掉。羅喉知道這些食物是誰放的,那股若有似無卻又從不掩飾的視線一直緊切的跟隨著自己未曾消失,而那熟悉的氣息也一直囂張的縈繞在自己周圍,毫不在乎被人察覺。 

只要無視於他,時間久了,自然就會放棄吧?!畢竟沒有人能忍受長期遭到冷漠的對待,也沒有任何一種感情能天長地久,縱使曾經一時迷惑。 

羅喉卸下了一身的負擔,稍微整理了一下那些可以下山跟農家換些日常用品的乾柴,捏了一下有些痠疼的脖頸和肩膀,忽略門前擺放的鮮紅蘋果,跨步進入屋內。 

須臾,一道銀紅的人影出現在小屋前,細長的鳳眸狠狠瞪視著緊閉的門,手一揮,鮮紅的蘋果就落入銀紅人影的手中,一陣清風拂過,人影又瞬間消逝,回到大樹的枝杈上,洩憤似的大力咬著手中的蘋果,喀嗤喀嗤的想著是羅喉的那張淡漠的臉一口一口解決掉,然後遠遠的拋開剩餘的果核。 

羅喉,你是存心想惹怒我是嗎?!眼神一瞇,淡色的唇微微勾出森冷的笑。 

隔日清早,羅喉背起已經蒐集成一大捆的好柴,微微彎著背,駝著比他身高還高一些的乾柴下山。日落之前,羅喉又背負著一些簡單的器具、帶著一些葉菜種子和粗糙的乾糧回來,卸下物品後,一轉身就望見自己的屋簷下,垂掛著二根漂亮的胡蘿蔔,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金燦光滑,囂張示威的樣子。而自己所養的灰兔子,早已禁不住胡蘿蔔散發出的誘人香味,不斷的在門邊蹦躂抓撓,緊張的不得了。 

血眸不著痕跡的瞪視了一眼遙遠另一端的大樹,避開了這之前在月族生活時最討厭的食物,有些用力的關上門。

 而在樹杈上看到一切情形的黃泉,想到羅喉一見到胡蘿蔔就不自覺的微微鼓起臉頰,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半晌後,羅喉又打開了柴門,瞪視著胡蘿蔔好一會兒,顧不得遠處傳來驚詫的目光,伸出手拽掉了胡蘿蔔,面無表情的拿進了屋內。 

黃泉趕緊聚集了內力,瞇起了眼睛從木牆的縫隙中看了進去,隱隱約約中,看見羅喉那隻肥碩的灰兔子,一躍一蹦的跳進了羅喉的懷中,把著羅喉的手臂啃起了羅喉手中的胡蘿蔔,坐在床沿上,羅喉得空的一支手,慢慢的搓揉著灰兔子毛茸茸的身軀,吃的圓鼓鼓的雙頰,長耳舒服的向後輕輕垂著,灰兔子彷彿一臉幸福的模樣。 

看見這一幕,黃泉森森的瞇起了眼眸。  


這日,當羅喉踏著滿天的彩霞回到小屋的時候,意外的看見銀紅裝束的黃泉大剌剌的就坐在他的菜田邊,用木頭架起了架子、升起了火,烤著不知打哪兒獵來的動物;烤肉的香味傳遍四野,隨著微風飄散至遠方,似乎引起了山林裡飢餓野獸的騷動,隱隱傳來了貪婪的嗥叫聲。 

望見羅喉歸來,黃泉熱情的招呼著:「欸,來一起享用吧!我的燒烤技術可是好的很唷!」 

羅喉輕蹙了一下眉頭,不作聲的走回自己的小屋,卸下背後籮筐後,摁開了門進入。 

黃泉不以為意,嘴角揚起一抹難測的笑容。不一會兒時間,羅喉重新開了門,神情有些難看的走到黃泉的身邊盯著他看。 

黃泉似乎沒看見羅喉不善的臉色,依舊洋溢著熱情道:「武君改變心意了嗎?要來嚐嚐我的手藝嗎?!」 

半晌之後,才聽得羅喉沉著聲音道:「黃泉,兔子呢?」 

聞言,黃泉秀麗精緻的臉上揚起一抹詭異狡黠的笑容:「兔子,什麼兔子?武君想要什麼兔子?屬下替你抓去。」 

……黃泉………」眼看黃泉故意顧左右而言他,羅喉聲音又沉了幾分,血眸透露出幾分厲色。 

這時,黃泉有如恍然大悟樣,拍了一下腿部道:「喔!武君想吃兔肉嗎?!正巧,今日捕捉到了一隻又肥又大的灰兔子,正烤著呢!」黃泉拿起架上的烤肉遞到羅喉的眼前,嘴角噙著陰冷的笑容道:「武君要吃嗎?!」 

聽到黃泉的話語,羅喉倏地瞠大了眼眸,驚怔的看著眼前被火烤成金黃油亮的肉食,的確形似兔子的模樣,霎時,羅喉感到一股無可遏制的怒氣,握緊了拳頭,無須思索的即一拳迅捷的揮向黃泉。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也做好了防備的措施,但卻沒料到羅喉的這一拳又疾又猛,手中的烤兔肉被打飛,用來橫隔這一拳的手臂被擊中的地方,立刻又麻又疼,連骨頭都傳來了鈍痛,黃泉嘖了一聲,還真是大力呀!猜測自己的手骨應該裂了吧! 

這一拳過後,黃泉踉蹌退了一步,穩定身子後立即又展開架式準備應付下一擊,不料羅喉卻收了手,只是咬著牙抿緊了唇線,血眸狠狠的瞪著黃泉不發一語,而後,轉過身去的背影似乎有些哀傷。 

只是想惹動羅喉的情緒波動,沒想到似乎過了頭,真的讓他傷心了………….. 

黃泉收了架式,撓撓頭,語氣有些有些尷尬的說:「羅喉……你真的發怒了?」 

等了許久,意料中沒得到回應,黃泉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皺著一張臉,努力思索下一步,沉默橫梗在二人之間。 

似是知道黃泉的苦惱,羅喉未回頭,只是輕輕嘆口氣道:「黃泉,你離開吧!」 

這一句話出,打破了二人方才的僵持,黃泉沉著臉,眼眸盯著羅喉的背影瞧了幾許後,無言轉身離開。 

羅喉的血眸無焦距的望著漸漸黯淡的天色,聽著身後漸行漸遠終歸沉寂的腳步聲,有股說不出的酸澀在心中蔓延,直至星子漸漸明亮,孤獨挺直佇立的身影才沉著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向闃靜小屋的方向。 

四周好安靜呀!一點聲音都沒有。 

早該習慣這般孤寂的不是!?為何現在心中卻有一絲茫然呢!? 

羅喉緩步慢行,任心思游移。 

「喂!站住!」 

無預警在身後發出的聲音,讓羅喉有一剎那的驚愣。緩緩回頭看著不知何時又站在他身後的黃泉,稀微的月光中,一切事物隱諱不清,唯獨黃泉細長的眸中一點幽藍微光。

 「拿去!」黃泉對著羅喉伸直了手臂。 

「什麼?」 

「歸還失物!」黃泉輕哼了一聲。 

失物?!羅喉這時才看清兀自在黃泉手中扭動不停的生物是什麼,或許是被抓住了長耳讓牠覺得非常不舒服,肥碩的灰兔子發出了細微尖銳的吱咕,肥短的四肢憤怒的抓撓擺動。 

羅喉下意識的伸出手接過自家的灰兔子,呆愣的神情,讓黃泉一看就知道羅喉八成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家這隻貪吃的灰兔子,大概是想吃胡蘿蔔吧,趁你出門的時候撓抓開了門自己跑了出來,幸好是被我發現了,不然就有機會變成山林裡野獸的大餐了。」難得看見羅喉呆愣的神情,黃泉心情轉好,唇角勾著笑,好心的解釋。 

低頭看了看似乎是尋求慰藉蜷縮在自己懷中的灰兔子,再看了眼撿拾起方才掉落的烤肉正用水洗乾淨的黃泉,羅喉心知雖是黃泉刻意誤導,但,還是誤會他了。 

將頭別到一邊,羅喉低聲說著:「黃泉,沒有下次了。」 

黃泉將成餘燼的火再度升起,重新烤著冷掉的兔肉,就著搖晃的火光看見羅喉面上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哼笑一聲:「陪我吃一頓晚餐,當作賠罪吧!」 

聞言,羅喉一眉輕挑,語氣轉為据傲:「羅喉需要賠罪嗎?!」 

「不需要嗎?」黃泉對著羅喉晃了晃方才被他打的紅腫的手臂,意有所指。

 輕哼一聲,羅喉不看黃泉,卻坐落在黃泉的對面。 

看著羅喉彆扭的神情,黃泉忍不住噴笑出來。 

羅喉微微鼓起了那張白皙的娃娃臉,血眸危險的瞇了瞇,直直的瞪著黃泉,卻反而讓黃泉笑的更大聲。 

一點都沒變呀!不論是復生前還是現在,這傲嬌的神情!   





而後20

登上高臺,不需搜尋,那抹耀眼金燦的身影即躍入眼簾。 已經絲毫不覺得奇怪了,幾乎沒有例外,只要想找他,在這裡就可以如你所願。 「我不知道武君羅喉除了喜歡吹風發呆之外,還喜歡淋雨!」眼看著黑鴉鴉沉甸甸的天空下著不小的雨,羅喉卻沒有一絲移動腳步的跡象,黃泉就忍不住冷嘲熱諷一番。  

黃泉不喜歡下雨天,尤其不喜歡渾身溼透、衣服緊黏貼著身體的感覺,那會讓他的情緒變的非常煩躁與惡劣。  

……斜眼瞥著那道看似堅毅卻隱隱孤寂的背影,黃泉不知為何鬼迷心竅的走到綿雨下,同羅喉一樣憑欄眺望,嘴裡卻忍不住一直嘀咕:「這種下雨天,到底有什麼好看!」。  

只是,羅喉卻恍若未聞,仍是將視線遠遠的拋向煙濛的遠方。  

早在聽見腳步聲之時,羅喉就知道來者是誰,這似乎已成一種慣性,只要站在這裡瞭望,不久之後,身後就會出現這道銀白身影。  

「黃泉,站在這裡,你看見了什麼?」羅喉低沉著聲緩緩說著。  

又要打謎猜了嗎?!黃泉忍不住在心中冷哼:「一個淋雨的笨蛋!」  

原以為這番不僅出言不遜,簡直就是大逆不道的話語會惹惱羅喉,沒想到耳側卻傳來羅喉低低的笑聲。  

終於被雨澆成白痴了嗎?!  

黃泉不耐,輕蹙起眉頭看向側對著他的羅喉,一望之下卻有些怔然,那從額角艷紅髮絲滴落,蜿蜒在羅喉蒼白臉上的雨水,為何好似……淚水………….  

恍惚間,羅喉沉沉的嗓音再度傳來:「在邪天禦武死亡的那天,我曾希望天空下一場像這樣的雨水洗淨血染的大地…………  

「嗯?!」黃泉蹙眉,有些不懂羅喉為何說起這些。  

但最終,天空卻是下起了一場血雨,一場如血般腥紅的雨,雨裡面滿是為血雲天柱而犧牲的冤魂和淒厲的吶喊。而十多年後,天空又下起了一場血雨,那場雨,卻充塞著羅喉喊不出的淒苦。  

羅喉收回蒼茫的目光,緩緩轉身,將視線放在身旁的銀白之人身上:「後來吾醒悟了,能洗淨一切的不是雨………….  

「嗯?那是什麼?!」嘴巴下意識的回應著,黃泉不由自主的別開視線,只因羅喉血眸中的滄桑讓他不忍猝睹。  

羅喉輕笑一聲,伸出手臂,白皙的長指輕輕碰上黃泉清俊秀緻的臉,蒼白的臉龐緩緩靠近,直至輕勾的嘴唇勘勘擦過黃泉淡色的唇,在黃泉僵著身體怔愣之下而後低聲說道:「是……虛無………  

如你一般,一片銀白,一無所有;是不是這樣之後,就不會有黑暗,就再也不會有背叛和怨恨?!  

在黃泉反應過來之際,羅喉已然帶著清冷的笑,轉身離開天台。須臾之後,才聽見黃泉發出暴喝一聲,怒喊:「羅喉!!!」  

銀紅的身影如閃電般快速追向羅喉離去的方向,帶起一陣冷風呼嘯,只可惜疑惑路過之人看不清黃泉那張秀緻清俊的臉上,有著一抹可疑的紅暈。  

而後,在人看不見的角落處,羅喉任由黃泉粗魯的將他壓到牆壁上,淡色的唇覆上了羅喉微冷的唇,道不出究竟是因為憤怒、想挑釁較勁還是其他因素,黃泉在刻意報復心態之下,卻因為首次感覺到唇上傳來的柔軟而引起內心的悸動。  

不甘心的是那吻擾亂了一池冰冷的湖心,起了陣陣漣漪,但那直睨著他的淡漠血眸,卻是波瀾未興、無纹無痕! 
  
 
為何突然又想起了這一段幾乎已然忘卻的過往?!  

黃泉不耐的輕嘖了一聲,睜開眼眸看著天空落下連綿不斷的雨,興許是這場已經下了幾個時辰的雨勾起了回憶吧!  

雖然隱身在枝葉茂密的大樹之中,但連續不斷的雨仍是滲透了扶疏的枝葉而浸濕了在黃泉這近一個月來暫時棲身的所在。潮濕的環境、瀙濕冰涼的衣裳,這都讓黃泉感到焦躁不耐。  

細眼瞧向羅喉的小木屋,卻訝異的發現僅戴著斗笠的羅喉,不安分的躲在屋內避雨,而是蹲在他那貧瘠可憐的菜圃旁,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下一瞬,大樹上已失了銀紅的身影。  

「你在做什麼?!」顰眉,黃泉無聲無息佇立在羅喉身後,口氣有些不佳。  

羅喉頭也不回,手裡不斷的忙著工作,恍若未曾聽見黃泉的問話。  

攢眉愈深,明白羅喉不會回答他的問題,瞄了一眼幾乎被積水淹過的葉菜,黃泉不是看不懂羅喉正在做什麼,只是這些快要泡爛的葉菜還有必須冒著大雨搶收的必要嗎?!  

「這些菜已經沒有搶收的必要了!」  

看不下去羅喉渾身溼透的模樣,黃泉一把拽起羅喉的胳膊,不顧羅喉不滿睨向他的眼神,就將羅喉拉進他自己的小屋內避雨,然後愕然的發現屋內也在不斷滴滴答答漏著小雨的潮濕又殘破淒涼的景象。  

……羅喉,你這裡哪裡還有沒漏雨的地方?」黃泉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  

看這兒漏雨的情況,連臥榻上好幾處地方都滴著水珠,幾乎可以安心休憩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難怪羅喉已經不在乎的僅戴著斗笠就在大雨下拔菜。  

聽到黃泉對自己屋子的質疑,羅喉一手將那幾株軟趴趴的可憐葉菜隨意放置小几上,另一手伸出白皙的長指指向屋子的一隅,凌厲血紅的眸和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此時竟隱隱有些無辜委屈樣,彷彿不覺得自己的屋子有多糟糕一般。  

有些呆滯的隨著羅喉的手指看過去,黃泉慢慢的伸出手扶額。
 
灰兔子草窩的地方!竟然是灰兔子草窩的地方最穩固不漏雨!!那小塊角落是可以讓一個堂堂七呎之軀的人休息睡覺嗎啊啊!!!!!!  

這個人到底這幾年是怎麼過活的?!!  

看著屋外黑鴉鴉又厚重的烏雲和開始颳起的強風,以及愈下愈大看似短時間不會停歇的雨,黃泉已經加強了自我心理建設後方續問:「那麼如果風雨加劇之後,你怎麼睡覺休息?」  

這句話問出口後,黃泉面部顯的有些猙獰,內心不斷的狂吼:不要告訴我你是抱著灰兔子一起窩在角落睡!!!這會讓他非常想抓狂打人!!!  

幸好羅喉眨了眨眼眸,說出了還讓黃泉滿意的答案:「後面的山壁那兒有個山洞!」  

黃泉一聽,細長的眼眸一瞬間發出異樣的光采,不由分說的再度抓著羅喉的胳膊,在羅喉遲鈍、不明究以之際,倏地化光消失身影。 
 

柴枝燃燒的劈啪響,黃泉脫下濕漉漉的外衣隨意披放在一旁突出的石頭上,僅穿著白色單衣,用內力烘乾自己的一頭銀紅長髮,去掉一身濕漉的感覺之後,黃泉才覺得心情舒暢了一點。  

「還好你還不笨,知道在山洞裡儲藏一些乾柴乾草!」微轉頭,看見羅喉也卸下了一身濕透的衣服,跟黃泉一樣,僅穿著單衣,坐在離黃泉稍遠的山洞深處,但一雙血眸映照著火光微微耀亮,直勾勾的睇著黃泉。  

「怎麼?有話想說?!」雖然在火光搖曳之下,羅喉的神情不是那麼明顯,但黃泉知道此時羅喉想說的話,必定是自己不愛聽的,因此帶著一絲冷意,微勾起唇角。  

……黃泉,你為何不離開?」無情緒起伏的嗓聲問道。  

「我為何要離開!還是說,你跟我回去,我們一起離開!」黃泉睨了一眼無神情的羅喉,有些不耐煩糾結於同樣的問題。  

黃泉,既然我們的相遇是一場算計,那麼就不該讓這場錯誤繼續下去。」半掩下赭紅的睫毛,羅喉不放棄勸說。  

「是不是一場錯誤由我來決定!羅喉,別把你那古板的觀念加在我身上!」黃泉長指一用力,手中的一截柴枝即斷成兩段,隨即被拋進火堆中。  

「固執對你並非是一件好事!」耐著性子勸解。  

「你才別任性的擅自做決定!」硬著脾氣反駁。  

羅喉輕嘆了一口氣,別開了眼,有些疲倦的道:「黃泉,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 

「一切!」黃泉幾乎咬牙切齒,慍怒的道:「你欠我的、你的一切,我全部都要!!」  

為何?為何這麼急切的想逼他離開?!為何可以輕易捨棄一切的過往、不再正視我們之間的所有?!  

一想到羅喉看待他們之間的冷淡態度,黃泉緊握了拳頭,不甘、憤怒、失落,各種複雜龐大的情緒,讓黃泉不堪負荷將要控制不住欲瘋狂的心。  

「黃泉…….  

「住口!!!不准再說!!!!!」  

黃泉猛然躍起兇狠的撲向羅喉,將他壓倒在堆放的乾草上,禁錮羅喉欲抵禦的雙手,張口就咬向暗紅的薄唇。  

滂薄的大雨,彷彿宣告了這一場失控的心和失控的夜…………….. 
  

  
 

而後21


言語的激怒是羅喉刻意所為,為了達到目的,不得已使用的手段。  

當黃泉果真憤怒的撲過來之時,原以為就算是盛怒中的黃泉,輕則揍自己幾拳、重則失去一條命,如此而已;能讓黃泉離開,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但羅喉卻沒有想到,黃泉是用這樣的方式發洩自己的怒氣!簡直一大失策,但懊悔不及!  

一場算計,換來的是脫序的心和失控的夜…………………………
…………………………………………………………….. 

  
「唔!……….  

緊蹙著眉頭,羅喉咬緊了牙,強自忍受著身上一波波的衝擊和律動。  

黃泉怒紅著眼,刻意在羅喉身上宣洩自己滿腔龐大的憤怒,毫不留情的力道,一次又一次撞擊著身下未曾抵抗過的身軀,被憤怒蒙蔽的心,即使聽到羅喉不小心從唇裡洩露出的一、二聲痛哼和呻吟,也依舊不肯停下這幾近殘虐的舉動,幾個時辰過去,依舊陷入自己失控的理智和慾望中。  

無法制止自己的身體隨著猛力的動作而劇烈擺動,羅喉只能盡量讓自己放鬆以求好過,無奈依舊緊繃的身軀似乎讓自己的努力成效不彰。  

冷汗自羅喉的額上沁出,自尊和傲氣不允許羅喉示弱,只是這難以忍受的疼痛不斷的侵蝕羅喉的意識,長時間的精神折磨與體力消耗,讓視線逐漸模糊,勉力睜開血眸望向身上之人,羅喉艱難的穩定自己的聲線開口:「黃……….  

施暴之人竟然露出如喪家之犬般的傷痛神情,現在喪了家、喪了權又辱了國的是吾吧!現在比較痛的也是吾吧!羅喉用僅剩的迷濛思緒著實不滿的想著。  

羅喉的聲音喚回了黃泉一絲的理智,暫時停下侵犯的動作,晦暗藍眸稍復清亮,黃泉看向被自己強壓在身下那張隱忍著痛楚而汗濕髮鬢的蒼白臉頰,喘息不止而不斷劇烈起伏的白皙胸膛,怒氣頓時一點一滴的消失,有種不捨懊悔的感覺蔓延,只是目前的情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你再忍一忍……….」低頭吻了一口羅喉有些失色的薄唇,黃泉低聲安撫。  

「什麼?……..呃!」  

在羅喉頭腦恍惚不及反應之際,律動再起,只是一改之前的狂暴,黃泉緩慢而深沉的佔領與撤除,異樣的感覺與摩擦,卻讓羅喉更難以忍受,緊攬著身上之人,咬緊牙關不讓一絲呻吟出口,有股衝動想叫黃泉乾脆動快點,早點完事不要讓他這麼難受,但終究拉不下臉去說,只能強自忍受,直至疲累的失去意識陷入昏厥。 
 

這個失策,讓羅喉即使清醒之後,也只得躺著休息半分動彈不得。好在山洞外頭持續落雨,這樣的壞天氣,哪裡也去不了,只是這樣就得面對黃泉一雙陰晴不定瞪著他看的眼瞳,羅喉有些恍惚的想了想,決定順著還有一些疲憊倦意的身子,闔上眼,繼續補眠去。 

再睜開眼,山洞中已經沒了黃泉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兒;羅喉瞇了瞇眼,從外頭射進山洞內的光線看來,似乎已經恢復晴朗的天氣。  

緩緩爬起身,發覺已穿回衣物的身子已經被清理和簡單的治療過,下身隱諱的地方不再那麼刺痛難受,反而有股涼涼的感覺,似乎用了某些藥物。羅喉呆了下,決定把握時間。  

背著一簍草筐,帶著簡單的器物,頂著個大斗笠,羅喉循著偏僻的山路,撥開雜生的荒草,劈開橫生的歧枝,小心翼翼的走著。剛下過雨後的山路,仍是一片濕滑泥濘,只要一個腳下不注意,鬆動的石塊或泥塊,都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羅喉沒忘記之前的教訓。  

半天趕路下來,尚未完全復原及恢復氣力的身體不堪負荷,不得已,羅喉只得找塊較為乾爽平坦的地方,暫喘口氣歇歇腳。  

抬眼看了看尚明亮的天際,必須在完全天黑之前找到可以暫時棲身的所在,天黑之後深山中隱伏的野獸對孤身之人來說過於凶險。  

何況還有另外一個危機……………  

決定不多待休息,隨手拔了一些新鮮青草往草筐中丟進之後,羅喉又復啟程,只是走沒多少個時辰,就驚覺到空氣中有破空之聲傳來,這是武器疾速飛馳劃空所產生的聲響,在幽靜的山林裡突顯其突兀。  

步伐頓然停住,一把眼熟的銀槍穩當當的插在身前的樹上。這樣的情景,怎麼好似很熟悉,羅喉有些想扶額,心涼了半截,明白大勢已去!  

面無表情的轉身坦然面對身後之人,只見黃泉原就怫鬱的神情,如今更是寒霜罩面、殺氣張狂。  

「你為何要逃?」沉冷冰寒的語氣,彷彿從地獄中現世的惡鬼。  

微偏頭,羅喉緩緩道:「羅喉需要逃嗎?!」頓了一下後續道:「吾只是想離開這一場錯誤!」  

其實說這話,羅喉是有些心虛的,雖然不想承認,不過自己這樣的行為的的確確是逃了,想逃避黃泉、更想逃避自己已然波動的心。  

「喔~~所以你寧願捨棄了自己目前的居處和生活,也要離開我?」緩緩踏前一步,此刻黃泉陰寒的神情和氣息,竟更甚於鬼魅。  

望著黃泉冰封的神情,羅喉明白,自己的行為,已經深深、深深的傷害到黃泉了。  

沉重地喟嘆了一口氣,羅喉直視著黃泉誠懇說道:「黃泉,吾無意傷害你……  

截斷羅喉的話,黃泉語氣冰涼:「你已經做了!」  

母后、蒼月,連羅喉也是為何他在乎的每個人,最後都要離開他?!黃泉咬緊了牙,哀傷恨意湧現。  

「黃泉,就這樣結束,對你吾都好……  

「結束?」黃泉輕輕咀嚼,而後薄冷的唇溢出一聲輕笑:「呵,結束嗎?!那就玉石俱焚吧!」  

語調隨著最後一句話說出而高揚,黃泉殺氣怒發,猛然出手攻擊羅喉,羅喉一凜,舉起雙臂阻擋了黃泉第一擊,從交接的眼神中,羅喉看到了黃泉那雙凜冽的蒼藍眼瞳,一怔,而後血眸湧現戾氣,使出全力化解黃泉的攻擊。  

那雙蒼藍的眼眸中,竟然失了生氣和神采!黃泉是真的想玉石俱焚,連自己的生命都想放棄了!  

不!吾不允准!!!  

黃泉怎能失了生存意志!!這種事絕不能發生!!!!  

羅喉抿緊了唇線,沉冷了氣息,狂逆森寒的邪氣在血紅的眸中流動,四週似乎開始攏罩著一股巨大沉重的壓力;感受到空氣中氛圍的變化,黃泉冰冷一笑,下一波卻是更強更猛的攻勢,疾、狠、勁、烈,招勢一個接著一個,一個比一個更變化莫測,似乎不讓羅喉有任何喘息的餘地。  

雖然功體上失了優勢,力量和速度也遠遠不及承接羅喉功力之後的黃泉,但憑藉著戰鬥的經驗和累積的技巧,羅喉還是勉強一招一招的化解了黃泉的攻勢,但長時間的拼鬥下來,體力也即將到了極限,羅喉不由得有些著急,欲想出安撫黃泉的方法。  

突然,黃泉一個飛速旋踢,分神思忖中的羅喉不意讓黃泉踢斷了肩上的草繩,繩子鬆脫的那瞬間,背上的草筐也震盪掉落,一個灰色的小身影猛然從草筐中竄出,彷彿受到極大的驚嚇,竟不辨方向的蹦躂一躍而去,未料卻躍向了山邊斷崖之處。  

羅喉血眸一緊,斷然揮開黃泉的攻擊,奔向灰兔子躍去的方向,及時在灰兔子一個蹦躂掉落斷崖之時,一手抓回了灰兔子,但沒想到為了救回兔子,自己卻一腳踏到了鬆脫滑動的石塊,整個身子重心不穩失了平衡的向外跌去,轉瞬間竟反帶著灰兔子摔下斷崖。  

終於要結束了嗎?!  

沒想到這第四段的人生,竟是因為失足摔落而這般結束………  

感受著下墜急速,山谷的勁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羅喉闔上眼簾輕勾起唇角,自我嘲解。  

「混帳!!!!」  

突然一聲怒喝迴蕩山際,一隻手猛然抓住了羅喉的手腕,下墜的動勢頓阻,卻丕變為左右晃蕩,一手被人抓住,一手還緊攬著灰兔子,羅喉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晃蕩而撞到了側邊凸出的堅硬山壁,悶哼一聲,額角一陣劇痛,感覺到溫熱的鮮紅汩汩流出,漫延過白皙的臉頰。  

額上的劇痛雖然未讓羅喉失去意識,但這一下碰撞也非是好受的,羅喉有短暫的時間是頭腦昏沉零亂,說不出話也無法做出反應的。  

「羅喉!!」  

……吾無事………」焦急憂慮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羅喉下意識的就先行安撫,隨後才勉強集中意識,打量起自己的處境。  

一手被抓、腳下懸空,無法使力的情況,還真是狼狽呀!抬頭往上看向黃泉,情況似乎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一手緊抓著自己的手腕,另一手緊抓著插在岩壁上的銀槍,咬緊了牙,二人的重量,似乎也讓身軀單薄的黃泉撐持的辛苦。  

「羅喉,你的功力恢復多少?」在方才對打而肢體接觸時,即使讓怒氣沖昏了頭,黃泉還是敏銳的有發覺羅喉的變化。  

……….不足二成。」琢磨之後羅喉淡然回答。  

「以你現在的情況,這個距離,躍的上去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山頭後,黃泉詢問著羅喉。  

羅喉望了眼距山頭丈遠的高度,不卑不亢的說:「足夠了!」 
 
「好!」  

一聲落下,黃泉猛然提氣,功力灌注在臂上,隨後將羅喉的身體向上拋舉,雖然無法借力的情況下拋起的高度有限,不過也有幾呎高,已足夠羅喉在身體又落下之時雙足輕點黃泉插在石壁上的銀槍,藉著銀槍的彈力和自己猛提的內元,讓自己一躍而上,有驚無險的成功跳上山頭。  

而黃泉也藉著羅喉雙足點上銀槍後,銀槍彎曲所產生的反彈力,一個靈活的鷂子翻身,雙腳蹬上石壁,俐落的拔出石壁上的銀槍,隨著羅喉身後迅捷的雙腳連續蹬著山壁,躍上山頭。  

站穩自己的身子,羅喉回頭望見黃泉也緊接著安全的上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一派輕鬆、氣不喘一聲的模樣,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轉過身漠然的抓了自己的袖口抹了抹額上的傷口。  

斜眼瞥見羅喉一手還抱著灰兔子,另一手胡亂的擦拭著自己額上的傷口,有些受不了的走上前,制住了羅喉的動作:「讓我來吧!」  

羅喉不作聲,但卻隨著黃泉的意微偏過頭讓他來處理,二人的視線不相交會,卻有一股波濤在各自的心中洶湧翻動。  

黃泉找出一塊白布,細心而沉默的擦拭掉羅喉臉上的血跡,緊急處理了一下額上的傷口後,沉聲的喟嘆了一口氣,扳過羅喉的臉,對上他的視線道:「我們合好吧?!」  

見羅喉犀利的血眸望著他並不作聲,黃泉只得兀自講下去:「其實我倆心裡都明白,我放不下你,你也捨棄不了我,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如此折磨你我雙方讓二人都痛苦?!」  

然而,等待了一段時間,羅喉都只是靜靜的看著黃泉,並未回應個隻字片語,似思考,亦似否決,這種沉默、無法掌握的氛圍,讓黃泉感到很焦慮。驀然,羅喉懷中的灰兔子起了一點騷動,羅喉微低下頭,伸手緩緩順了順兔子毛安撫著。再抬眼,只見黃泉面上神情嚴肅緊張,一副聽候宣判的模樣。  

羅喉有些失笑,輕勾起唇角:「黃泉,若吾說,吾要做上位者,你又當如何?」  

等候許久,卻聽到羅喉出此言,瞪大了細長的眼眸,黃泉的顏面有一瞬間崩裂。  

什麼上位者?!這和我們說要合好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呀啊啊啊!!!  

黃泉幾乎有種想跳起來抓狂的衝動,繼而轉念一想,羅喉這傢伙該不會就是因為爭「地位」的因素,才鬧騰的要離開吧?!自己越想就越覺得有可能,黃泉不禁無力的蹲下身子,一會兒煩惱的抓頭撓腮,弄亂了自己一頭的銀紅長髮,一會兒痛苦掙扎的掩面長思,退不退讓的問題讓他實在難以抉擇。  

羅喉安靜的收拾自己的東西,任黃泉獨自在一旁糾結難纏,將灰兔子輕柔的放回草筐後,背起草筐,一步一步的走回原來的路徑。  

糾結中的黃泉,眼尖的發覺羅喉一聲不吭的轉身離開,提起銀槍快步跟上。  

「喂!你是說真的嗎?!你真的想要上位?!」  

「上位者很累的,沒有一定功體的人是會承受不了的…………」黃泉不甘願的企圖扳回局面。  

「你聽我說,你年紀大了,太過勞動的事不適合你做………..」不死心繼續遊說。  

「哈……」不理會耳邊黃泉的嘮叨絮語一番詭辯,羅喉雲淡風輕一聲淺笑。 
 

「欸!你別光笑,給個說法呀……………..  

「哈!」  

「羅喉!!………  

山風拂面,吹動茶金色髮絲微揚,羅喉瞇了瞇眼,暫時拋卻嘈雜的聲響,享受山林的一片安祥。 





刀劍問情 2010-08-11 06:34
终于扭转了兔子 吃萝卜的局面,下面该萝卜啃兔子了……

某只额上冒青筋:喂,兔子吃萝卜很正常吧~

答曰:不一样吗?

kingace 2010-08-11 12:31
这是一场为了争夺上位者而(险些)引发的血案啊……武君 其实您果真还是介意的吧 被年下推倒什么的……TwT
只有灰兔子的位置是不漏雨的!看到那里笑死了 武君果然是溺爱兔子型的饲养员啊~溺爱到大只的兔子每天都把在窗外嫉妒……不知为啥 想到武君明知道黄泉会暴走还装作淡然地在房间里摸兔子 黄泉做不屑状把在树上恶狠狠地盯着那受宠的家伙 就觉得……咳咳 好萌~(被银枪捅死)
圆满的结局什么的最有爱了!XD 期待第二部分的故事啊!>333<

临去秋波 2010-08-11 22:02
啧啧,觉得武君说要做上位什么的,纯粹是逗黄泉玩,但是如果有机会当然也会把握,虽然个人觉得黄泉不会给这个机会=v=~~~~~

水兮滔天 2010-08-12 13:38
楼主好坑品~~内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的结局就是脑补的极致啊极致~~

罗总真是天可怜见,黄泉失忆的日子里他那过的都是什么日子TT
了无生趣。
那些古老的血雨腥风啊岁月啊背叛啊轮回啊生息啊的戏码虐身虐心使他疲倦。
和兔子这一场相爱相杀的持久拉锯消耗内需,雪里加霜。
于是兔子的遗忘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罗喉生无可恋了。
桑心…
罗喉啊你是要有多绝望才这样造孽的自我放逐啊 TT
幸好HE,灰胖兔功不可没~
果然王子公主的童话总是幸福的让人流泪
请不要大意的继续旁若无人甜蜜下去吧~

于是强烈期待楼主的第二部,萝卜兔子的小康生活~


顺说,
“一點都沒變呀!不論是復生前還是現在,這傲嬌的神情!”
兔子你的萌点兼槽点GJ

藍石 2010-08-13 02:29
刀劍問情大,安哪~~

接下來是雙方僵持吧...因為誰都不怨當下位者..........
其實藍石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是兔子繼續啃蘿蔔,還是蘿蔔反啃兔子。。。0rz
啊~~好傷腦筋哪~~~
感謝回文唷~~~~



kingace大,安哪~~

爭奪上位是關乎於面子問題,堂堂武君大人,人稱的暴君羅喉,如果被人知道是下位者,這有多失面子呀,所以要武君大人不在乎真的還蠻難的~~XD
武君大人是天然呆,大概也沒想到外面那隻野生兔已經嫉妒到要炸毛了,他只會呆呆的想,比起野生兔,果然還是寵物兔乖多了~~

如果黃泉肯乖乖的當寵物兔,其實上下位之爭也就解決了~~XD
感謝回文唷~~~~



臨去秋波大,安哪~~

大人說對武君大人的心思了~~
武君大人就是想看兔子炸毛的模樣,拋出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不但給了兔子一個復合的條件,也可以給兔子一個警惕,省的他一天到晚糾纏,也為自己堅持了立場,真是一舉數得呀~~XD
感謝回文唷~~~~



水兮滔天大,安哪~~

其實我現在已經後悔給自己開坑寫下一篇了........0rz
水兮大分析的好哇~~比起在下心思要細膩的多了。。(慚愧)
其實黃泉那次的遺忘,讓武君大人很受傷,
在他受記憶折磨時是黃泉在旁支持,在他剛復生孤立無助時,是黃泉在照顧,
雖然在藍石的文中沒有很明顯,不過武君大人的確是一點一滴在依賴黃泉了,
察覺這一點的武君才會更希望自己獨立,尤其在看到黃泉為他犧牲受傷的那時候~~
的確,黃泉的失憶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武君大人不願黃泉這麼為他犧牲的時候,黃泉的忘記給了他一個藉口,讓他可以合理安心的離開,這也說明了武君大人的確是個任性的人,完全沒想到黃泉的心思~~

武君大人不是絕望,而是對未來可有可無了,他會珍惜黃泉為他爭取來的生命,但僅僅是活著而已,其他的一切不再要求與希望,才會有後來毫無品質的生活!

唉~~我也希望自己下篇故事能發展下去~~
感謝回文唷~~~~


藍石 2010-08-13 11:56
而後II 1


「喂!羅喉!房子就蓋的跟月族雪原那棟一模一樣,你看如何?」

羅喉輕瞟了一眼摩挲著自己精緻的下巴,一臉喜滋滋打量著這塊山谷中的小台地,不置一詞的回過頭,整理一地的乾柴。

就算不回答,羅喉知道黃泉還是可以自己把話接下去說的。

「我看…就在這裡蓋一棟和雪原一樣的房子好了,一樣的設施結構,住起來習慣!」

果然,已經開始自問自答起來了…………

羅喉漠然,繼續將乾柴整理成堆。


經過昨日又是逃難似的離家出走,又是打鬥拼殺最後還墜崖求生,額上帶傷、體力未復,恢復無幾的內力又過度耗損,羅喉回到自己的小屋,稍微整理打點了一下,也沒多大精神再應付黃泉,任由黃泉盤據在自己屋子的一角,倒在臥榻上,埋著頭就睡了。

睡到半夜,羅喉似乎是過於疲累又帶傷的原因而導致腦袋有些低燒,側臥的身子不自覺的冷縮了一下,昏昏沉沉之間似乎感覺到身後的臥榻沉了一下,隨即一個手臂環上自己的腰,使力將自己的身軀拉靠在一個懷抱中,連帶著雙手雙腳都纏繞了上來。意識朦朧間,即使被纏的有些難受,呼吸有些窒礙,羅喉也顧不得掙脫,就著被環起的溫暖,又沉入濃濃的睡意之中。

直至陽光櫛比的射進屋內,羅喉才有些恍惚的睜開眼睛,坐起身卻見到桌上擺放著不知從哪兒變來的熱粥和小菜,和黃泉一張得意又有些欠揍的笑臉。

「醒了?那就一起用早膳吧!」

羅喉血瞳看了熱粥一眼後,將視線落在黃泉身上。

不用多說,黃泉已明瞭羅喉的疑問:「天未亮我就趕去附近城鎮買的,你…不至於要辜負我的辛苦吧?!」

附近城鎮?!這山頭地處偏遠,用輕功飆去,這一來一往的也得耗費多時吧!

羅喉默默的在心中嘆氣。

黃泉話說的很委婉,卻讓人不忍心拒絕,羅喉還是乖乖的坐在桌旁低聲的說:「黃泉,你不用照顧吾。」

「沒辦法,誰叫你太讓人無法放心了!」不會照顧自己的人,還敢逞強叫別人不用照顧他!黃泉無奈的翻了翻白眼。

不想就這問題跟黃泉爭論,羅喉沉默的低著頭緩緩的吃著自己碗裡的食物。

只是…這樣安靜相對而食的場景,距離當下也只有三、四年的時間,為何竟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黃泉抬起眼就瞧見羅喉的一雙血瞳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模樣,唇角一勾,淡哂:「怎麼?腦袋被撞傻了嗎?!還是食物不適合?」

回過神,羅喉不自在的垂下赭紅的眼睫:「……..無。」

見羅喉又低下頭吃飯不說話了,黃泉無奈只得自立自強接下去說:「…喂!我們回月族生活好嗎?」

這回羅喉連頭也不抬,沉著聲直接乾淨俐落的否絕:「沒必要!」

這種窮山惡水的地方,有什麼留戀的呀啊啊啊!!!

黃泉神情有些抽搐,想立即反唇譏諷一下,卻又擔憂激起羅喉的強脾氣。只得摸摸鼻子,轉個思緒。

反正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

「算了,你想留這兒,我就陪你留這兒吧!」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想到什麼,黃泉又自個兒樂顛顛的道:「嗯!在這兒蓋個房子也好,月族太冷時可以來這兒過冬,…又或許在君曼睩那兒再蓋一棟房子,想看小姑娘的時候可以到那兒住住當作渡假……….」

這是在實行狡兔三窟的理想嗎?!

羅喉不理會黃泉的自言自語,只是悶著頭腹誹了一下。

黃泉果然是兔子!!


「喂!你說!為什麼只是送個乾柴下來換些物品,卻變成在這邊開墾耕地、整理田畝啊!」

揮舞著手上的鋤頭,頭上戴個舊斗笠,黃泉極度不滿氣呼呼的大叫。

大雨過後,田地裡一片泥濘髒亂,黃泉看著自己潔白銀亮的靴子和衣服下襬沾上了髒兮兮的泥巴,俊逸精緻的臉龐就忍不住猙獰了起來。

幫忙將乾柴堆疊在院落的一角,手上不得閒,對於黃泉的抱怨,羅喉只是血眸輕輕瞥了一眼,平聲調的說:「這戶農家這幾年幫了吾很多…….」

聽到羅喉低語,黃泉一時語塞,隨即轉念一想,又大聲吼道:「那是你欠人家人情,為何卻變成是我要在這兒做苦工呀啊啊!!」

「……你開墾田地的技術比較好……….」

「聽你鬼扯!誰跟你說老子會墾荒耕田的呀啊啊!!」黃泉實在很想冒火,當了一輩子殺手、搞無間,還從來沒人敢叫他耕田的!!

「…黃泉,你的能耐就只有這樣了嗎?」看著張牙舞爪的黃泉,羅喉冷冷的道。

聽到這話,黃泉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了上來:「去你的!你給老子看著!!」

說完,黃泉快速的揮動著鋤頭喀嚓喀嚓,在田間跑跳蹦踏。

早已把手中的活忙完的羅喉,悠閒的蹲在田邊,半垂著眼睫看呀看!

沒花多少個時辰,一大片的田地已經畇畇平坦,壟畝分明。

「如何?!」

黃泉氣喘吁吁的站在羅喉面前,細長的眸狠狠俯瞪著。

「很好!」羅喉微微抬頭,瞇起血眸,緩緩勾起一笑。

不知怎麼,羅喉的笑讓黃泉覺得有些刺目:「我怎麼覺得有種被耍的感覺…….」

「有嗎?!」羅喉拍了拍自己沾了些泥塵的褲腳後站起,平淡的語氣說著。

誰讓你那日要嘲笑吾的小菜圃呢?!哈!

黃泉還未再說些什麼,就讓那老農夫的呼喚聲打斷。

「哎呀!田都整理完啦!?年輕人就是不一樣,手腳俐落動作快呀!阿羅、阿泉哪!過來休息休息,真不好意思要你們幫忙,不過還真多虧了你們的幫忙啊!」

聽到老農夫叫羅喉年輕人,黃泉就忍不住噗哧了一聲,只是在羅喉的側目之下漲紅了臉憋著不敢笑出聲;老農夫也不過是五旬的年紀吧?!相較於羅喉的千百歲,到底誰才是「年輕人」啊!只不過羅喉那張白皙無絲毫皺紋的娃娃臉,實在讓人看不出真實年齡就是。

還有那聲「阿羅」,被人稱做是武君、暴君或是大哥的羅喉,相信這輩子還沒被人叫過這種很村夫、很小輩的名字吧!想到這兒,黃泉已經受不住的咧嘴笑了出來。

無視黃泉在一旁賊笑,羅喉緩和了自己的神情和語氣面對這位純樸的老農夫。眼看夕陽色漸漸隱沒,黯淡的星子漸漸亮了,原想告辭回自己山上小木屋的羅喉和黃泉,在老夫婦的邀約下盛情難卻,留在農家接受一頓招待。

「來來來,雖然沒什麼好菜,但是這些菜都是自家種的,這放山雞也是自家養的,絕對新鮮好吃,來來,多吃一點!」

老夫婦似乎對難得有客人來家裡吃飯作客,顯得很是興奮,竟燒了滿桌子的菜,雖然手藝不見的多精湛,煮的也是普通的家常菜,但還是讓人感受到老人家的誠意與熱情。

「老人家,你們準備的菜太多了!」黃泉看著滿桌的菜有些咋舌,這裡只有四個人,這些菜給六個人來分都嫌足夠,有必要準備這麼多的菜嗎?!

「不多不多!這些菜是要感謝你們二位小夥子的,又是幫我倆老夫妻整理田地,又是送柴火的,省了我老倆好多功夫啊!而且待會兒我兒子也會回來,到時候還要他一起感謝你們二位呢!」

耳邊聽著老農夫話家常,黃泉斜眼偷瞄著羅喉唇角淡淡的笑意。至此,黃泉有些明白為何羅喉堅持每隔一段時間就替老夫婦送這些乾柴下山的原因,這對老夫妻不耍心機,沒有江湖人士的深沉與險惡,的確是單純、善良又樸拙的老人家。

「雖然裝扮有些不大一樣,不過阿泉就是一、二個月前在這兒歇腳問阿羅蹤跡的那位吧?!」

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注意,黃泉將自己的服飾稍微做了一點改變,拿下肩膀上的虎頭和一些零碎小飾物,整個造型變的較為單純樸素,減少一些江湖味。

老農夫突然把話題轉到黃泉身上,引起羅喉的注目。

「是啊!那時真多虧老人家的告知,讓我順利尋到人…..」黃泉勾了勾唇角。

所謂命運就是這麼回事吧!若不是那次的因緣際會,要在這廣闊的大地上找一個人,就猶如在茫茫大海中尋一根針哪!更何況那人還有心躲避哪!

聽到此,羅喉完全明白了,有些怨嘆,又有些想扶額;原本還在想自己的運氣怎麼這麼差,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能被人尋到,如今總算了解了。

有種被人背叛出賣的感覺……

羅喉的那顆玻璃心有些受傷…………..

聽到黃泉的道謝,老農夫笑的很開懷:「哈哈哈…這麼說老農做了一件好事囉?!」

黃泉還未回話,就聽見羅喉悶悶的開口:「不,這大概是您這輩子做的唯一錯事吧!」

「啊??」老農夫呆愣不知如何反應。

黃泉聽了立即炸毛:「什麼壞事?!是好事、好事!難道要讓你一輩子龜縮在那小山坳中當山蘿蔔呀!!啊!!!」

羅喉別過頭,默默不語,對黃泉的反應,絳紅的唇角偷偷勾起一個弧度。

驀然,從門外傳來一道溫雅帶笑的嗓聲:「好熱鬧呀!今日家中來了客人?」

「啊!好啦!兒子終於回來啦!」聽到聲音,老農夫婦開心的站起,向門口迎去。

隨著老農夫婦的笑聲下,門口出現了一位身著藍衫,左手拿著一把摺扇,嘴角洋溢著笑容,風度翩翩、幽默風趣的文質書生,書生一雙丹鳳眼直勾勾的看著,卻讓羅喉心中起了一陣疑慮,而黃泉猛然瞠大細眸一驚。

老農夫沒察覺瞬間凝滯的氣氛,拉著書生就到羅喉和黃泉的面前,高興的想為雙方互相介紹。

「唉!還站著幹嘛?過來坐坐。我幫你們介紹,這是我兒子,時常在城裡晃盪,難得回來一次,所以之前都沒和你們碰面過。」老農夫又高興的指著羅喉對著書生道:「這就是常跟你說幫我砍柴的阿羅,呐!另一位是阿泉!」

「阿泉和……阿羅嗎?」書生嘴邊的笑意擴大,為避免失態,打開了摺扇遮住帶笑的唇角,只露出了一雙興味盎然、意有所指的晶亮眼眸。

「幸會幸會,我是御不凡!」

頓了一下,略偏了偏頭,御不凡眨了眨眼睛:「還是該說…好久不見?!」




還是試寫的一篇,希望後面接的下去呀~~

torias 2010-08-13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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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ace 2010-08-13 13:48
且不说阿泉,那个“阿罗”让咱在办公室里惊呼出“阿罗??!!”引发隔壁大姐鄙夷的视线……orz
兔子萝卜互相涮什么的,最萌了!是说武君啊,最后您还是被出卖了啊~TDT
小御……这是怎么个状况?成为老农夫的养子了?绝尘,快别刷怪了,你家的那口子在山沟里呢!

蓝风密码 2010-08-13 14:12
啊啊啊啊啊啊不凡也活过来了吗吗吗!啊啊啊好想知道什么情况啊啊><阿罗阿泉什么的,好温馨好治愈!

yynight 2010-08-14 22:53
看到阿罗阿泉的瞬间想的是为毛黄泉要用泉字,然后突然自己大叫一声“阿黄!”,就听见门外响当当一声“汪!”

藍石 2010-08-18 16:28
torias大,安哪~~

是乾爹乾娘,目前還沒想到要讓漠刀刀出場耶~~
光讓兔子啃蘿蔔,蘿蔔也會鬱卒的~~XD
感謝回文唷~~~~



kingace大,安哪~~

藍石沒辦法接受"阿黃和阿喉"的(小狗和猴子??),這樣感覺像是來到動物園。。。
唉,羅喉這次被出賣是老農夫無心的,所以武君大人只是嘴裡說說,也沒放在心上,御不凡是乾兒子沒錯,但是漠刀目前不會出現耶~~
感謝回文唷~~~~



藍鳳密碼大,安哪~~

御不凡的事可能要放在文中慢慢說~~
唉唉,阿羅和阿泉這名字在鄉下地方才夠鄉土味~~
感謝回文唷~~~~



yynight大,安哪~~

哈哈,藍石看到黃色的狗,也都叫他們做"阿黃",
所以不忍心叫黃泉阿黃,必竟狗和兔子有差嘛~~XD
感謝回文唷~~~~

藍石 2010-08-18 16:31
而後II 2


黃泉喜歡在月光下沐浴。

似水銀華灑落,四周景物朦朧飄邈清朗幽靜,璀璨閃耀的星子,輝映水面一輪明月玉盤般的倒影,氤氳的水嵐和月光在深藍色的天幕的襯托下,交織成一片銀白色的迷夢,使的在水中之人,宛如月下精靈一般蒙上一層神秘美麗的氣息。

望著水中月影,似乎可看見那一片銀白的故土。

羅喉喜歡在落日餘暉下沐浴。

斑斕燦爛的雲彩,映照水面閃耀波光,金霓灑落,週遭山川皆染上一片金黃,猶如在水面上鑲上片片粼粼閃爍的金箔,映照著似血西墜的夕陽,暈染成一片絢麗又滄桑的美景,使的在水中之人,宛如墜墮神祗,勾勒出一道鑲著金邊的幽黑暗影。

望著沉入西山的墜陽,似乎可看見曾經擁有,如今遙不可及的夢想。

不論是在那個時辰沐浴,在放鬆心情、徹底解放自己身心的時候,都不喜歡被人干擾偷窺。

被打斷休息時刻的羅喉,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不過現在就滿肚子不高興。

從河中步出,穿上放置石岸上的乾淨衣物後,沉著聲音說著:「出來!」

四周毫無動靜,只有山谷的微風輕輕拂過。

羅喉凌厲的眸光立即射向大樹後的暗影,聲音更是低沉了幾分:「別讓吾說第二次!」

樹後的身影震顫了一下,拿著扇子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似乎是懊惱著慢慢挪了腳步出來。

「啊哈…哈哈……武君,我可以解釋的…………」

平日裡流利、口若懸河的書生,此時卻結結巴巴的話不成句,清秀的臉紅通通的,眼神也閃閃躲躲的不敢看向岸邊之人。

血眸盯了他半晌,盯到眼前之人潔淨的額端已經禁不住的浮出一層水珠冒大汗了,羅喉似乎才認出這個人來:「…御不凡?!」

「是…是我………」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御不凡現在可以緊張萬分了,不清楚傳說中的暴君羅喉,會不會因為被人窺看了入浴畫面而殺人滅口,雖然那畫面真是…嘖嘖,養眼的很,不過,像御不凡這麼君子的人,再養眼、噴人鼻血的畫面,君子都不屑去偷看的。

心裡這麼想著,不過御不凡現在可是一點都沒有膽子對著羅喉嘻皮笑臉的這麼說。

沒想到羅喉只是嗯了一聲,撿拾起自己換下的衣裳,沿著河邊小徑就往自己的木屋方向走去。

御不凡沒料到羅喉會是這種反應,愕愣了一下後,提著自己的東西,急急忙忙的跟上。

「武…武君,我只是迷了路,並不是……..」

「用不著解釋!」

啊!不用解釋?!難道武君羅喉真的想直接殺人滅口就好?!

御不凡瞬間白了一張臉,腳步絆了一下,眼神有些慌張的搜索附近,想立即找個地方躲躲閃身避禍,只是躲到什麼地方才是安全的呀?!真是傷腦筋呀!

彷彿不知道身後的書生正濱臨巨大的恐懼,半晌後,在御不凡已經承受不住想要落跑的時候,羅喉才緩緩道:「你沒有惡意。」

「啊?!」什…什麼意思?!

是在說自己沒有殺意嗎?

御不凡張大了嘴不解其意,而羅喉似乎也沒有解說的意思;知道自己大概撿回一命,摸摸鼻子,只得默默地跟在羅喉的身後,自己慢慢思索。


「你去偷看了他沐浴?!」

伸長手指指著坐在窗邊喝著熱茶一臉面癱的娃娃臉,黃泉瞠大了眼眸瞪著桌邊的御不凡,臉部神情有些扭曲。

這傢伙倒是膽子挺大的,這等連黃泉想做都不敢做的事,他竟然敢做!

對御不凡這人,黃泉的印象也只有那次從天都天台上看到他痛逝妹妹的傷痛,和戰場上和他對戰,再來就是那次在老農夫那兒看到他笑盈盈滿臉和善書卷味的模樣,聽說御不凡也遭到刀無極的背叛,甚至殘忍殺害,如今這人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一同談笑吃飯,一點也不像詐屍的模樣,心中疑慮甚深,想問卻礙於老農夫婦也在場,但見這人沒什麼殺氣惡意,於是也就安心,暫把疑慮擱下。

從那日晚飯中知道這人不正經時也可以滿口胡言笑語,倒看不出來這廝恁大膽!

「唉呀唉呀!我說黃泉壯士呀,這是個誤會、誤會!像我這麼有氣質的人,怎麼會去做偷窺這麼無禮的行徑呀!」

聽到這話,黃泉擺擺臉不以為然,羅喉默不哼聲。

御不凡偷瞄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羅喉,一臉無辜的對黃泉道:「乾爹乾娘知道你們正在整修房子,讓我拿個東西過來,順便看看是否需要人手幫忙;我只是不小心迷了路,恰巧聽到河邊似乎有聲音,才想著尋著聲過去看看…….」

其實御不凡也很想大嘆口氣,一早就出發,在大山中迷了路,眼看著夕陽西墜天色就要黑了,害怕到時候又餓又累還要面臨深山中猛獸的威脅,好不容易聽到有人跡出沒的聲音,沒想到卻是遇見堂堂武君大人在河中浸浴的畫面,衝擊性過大心中小鹿撲通撲通亂撞的同時,還得想盡辦法藏好自己,只是沒一會兒功夫,就讓武君發現了,沒看到幾眼風景卻要承受殺身之禍………..

御不凡癟了臉,覺得自己委曲極了。

輕哼了一聲,黃泉沒再聽御不凡後面叨叨絮絮說些什麼,心中盤算著要在這棟木屋旁,再加蓋方便好用的浴池。

羅喉這些年在這定居,沒給自己蓋座澡間,卻習慣到山谷下幽靜安全的河段鬆懈身心;住在這兒一段時間後,黃泉也漸漸染上這習慣,其實這也是不得已中的辦法。

「…不過,看起來你們這好像已經不需要人手了……」瞄了瞄四周,御不凡乾笑幾下,前幾天在老農夫那兒,黃泉還說要重新蓋棟房子,短短幾天內,這棟房子卻已經成型,連基本傢俱用品似乎皆已具備。

「那當然!我可不想住外面那棟破房子!」黃泉有些自豪。

破房子?!挑了下眉,羅喉茶杯舉在唇邊,血眸輕輕的瞥向黃泉。

說起來,月族人的建設能力還真不是蓋的,當初月族被羅喉毀滅性的轟過,幾乎滿地殘破、片瓦不留,幾個月後羅喉拿著月族玉璽威脅黃泉跟他走時再回去看,宮殿已然成型,連御花園也已初具規模。

月族人或許不是好戰士,卻各個皆是建築好手。

忽然感覺到一股殺氣環繞,週遭氣溫似乎也驟降幾分,御不凡敏感的縮了縮脖子,疑惑的偷偷覷了一眼窗邊的武君,只見武君安份的低著頭喝茶,似無異狀,而黃泉似乎也渾然無覺,撫了撫胸口,只道自己多心了。

「…那外面那棟小木屋怎麼辦?」

「哈,那棟破屋子還能怎麼辦?!只得修一修,當柴房囉!」

黃泉毫不客氣的奚落,渾然不知身後的血眸又抬上來瞥了他一眼。

這次正面對著武君的御不凡可清清楚楚瞧見了,心中暗喊了聲糟,從方才的談話和武君的舉動看來,原來那棟舊木屋是武君蓋的呀!

偷偷別開了視線,緩緩打開摺扇半遮著臉,為避免惹禍上身,御不凡趕緊扯開話題。


山中天暗的快,轉眼間屋外已然一片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御不凡原想摸黑回去,沒想到羅喉卻開了口示意他留下一晚。

武君開口,哪能不從!

於是御不凡瞠大了眼,驚愕的幾乎掉了下巴;第一次看見了傳說中的暴君羅喉下廚,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弄了二三樣菜,中途黃泉嘴裡抱著怨但腳下奔去幫忙,但已經夠讓人驚駭、不可思議的了。

當晚,黃泉將房間讓給御不凡,自己跑到羅喉房間擠一擠。

迷迷糊湖、將睡未睡之際,御不凡似乎聽到隔著一條走道的對門房間似乎傳來了打鬥聲和重物墜落聲音,不一會兒時間安靜了,御不凡也就當作幻聽了。

多管人家小倆口的閒事,是最要不得的,這點明哲保身的原則御不凡還是有的。

隔日醒來看到黃泉陰著一張臉,黑青著一隻眼,這個原則更是深植心中。

將偷偷揚起的唇角藏在打開的摺扇下,御不凡道別之時,突然想起一事。

「武君,御不凡在乾爹的農舍後一個舊屋子內,發現了一個有趣事物,我想,這應該屬於武君的。」

說著,從懷中拿出一物,遞給了羅喉。

在偏僻的鄉下地方,能有什麼東西是屬於武君的?!

在黃泉疑惑之下,羅喉伸出手接過,看起來是一本古書。

翻開了有些殘破的書頁,羅喉無神情的顏面卻在下一瞬轉為驚訝。

「這是…….鳳卿的字跡?!」






kingace 2010-08-19 11:41
啊啊,这里莫非是君凤卿住过的地方?
御不凡真是惨死了,感觉他这么一天下来,离胃穿孔已经不远了XD
黄泉每贬低小房子一句,武君就会杀气瞥一次感觉好萌啊!画面感出现在脑子里了!
眼睛的青黑……是黄泉夜袭失败的象征……是不是……看来武君已经恢复往日威武风华了啊TwT

藍石 2010-08-24 03:22
引用
引用第42楼kingace于2010-08-19 11:41发表的  :
啊啊,这里莫非是君凤卿住过的地方?
御不凡真是惨死了,感觉他这么一天下来,离胃穿孔已经不远了XD
黄泉每贬低小房子一句,武君就会杀气瞥一次感觉好萌啊!画面感出现在脑子里了!
眼睛的青黑……是黄泉夜袭失败的象征……是不是……看来武君已经恢复往日威武风华了啊TwT

kingace大,安哪~~
的確,老農家後就是鳳卿之前住過的地方~~
雖然御不凡一整天下來慘不忍睹,但他還是好運的得到武君的殊榮,又看到入浴圖,又吃到親手菜,這可是除了黃泉外別人所沒有的待遇呀~~
黃泉的位置開始要不保了,或許之後本篇又要改回黃羅黃了~~XD
感謝回文唷~~~~


藍石 2010-08-24 03:23
而後II 3



「這是…….鳳卿的字跡?!」

乍見故人遺物,羅喉內心百感交集,雙手緊緊拿著古書,激動不可言。

「鳳卿?就是你的四弟、曼睩的祖先嗎?」黃泉有些好奇的靠過來看了看,發覺書上面皆是他看不懂的文字,摸了摸鼻子,沒了興趣。

御不凡靜等了片刻後,道:「那麼…東西交給武君了,在下就告辭了。」

羅喉輕嗯一聲,目光似乎已經離不開手中的書卷,黃泉則手環胸,道了句後會有期。御不凡托了個手,帶笑的眼眸還是忍不住偷偷多瞧了一眼黃泉黑青的一眼,嘴裡習慣性的誦唸著他那首唸不煩的詩句,笑吟吟的離開。



此後幾天,羅喉伐柴農耕養兔子之餘,都會呆坐在自己房內靠窗的位置,手裡握著那卷古書,低垂著眼眸,神思卻已經不知游移到哪裡去;或許是緬懷感慨過去、或許是被古書勾起了思情。

總之,在日後,據黃泉對御不凡當著當事人的面前說起,就是呆到無藥可救、天理難容、怨聲載道、天翻地覆、天誅地滅、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的地步,和之前在天都天台上以及過去在月族生活時相比,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御不凡聽到之後,忍不住攤開摺扇,再度遮掩自己已經笑到變形,卻還要忍住幾欲噴出笑聲的嘴巴,眼神避開閃躲頻頻射來冰冷殺氣的血眸,雖然殺氣射來的直接對象不是自己,御不凡卻也躲的辛苦、忍的痛苦,而某人卻猶未知還在高談闊論取笑奚落前武君大人。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而黃泉也倨傲、眼神不屑的表示,在他認識的字裡,沒有死這個字!

深怕被捲進禍端的御不凡不住的苦笑。

而後,黃泉到底如何知道了死字寫法……就屬於後話了…………..

在多次不見羅喉身影之後,黃泉盯著桌上已經漸漸冷掉失了味道的飯菜,終於忍不住用力拽開羅喉的房門,碰的一聲大力關上,惡狠狠的瞪著就著微弱夕照,手握著古書,坐在窗邊陷入自己思緒中的羅喉。

終於被黃泉鬧出的騷動勾回神思的羅喉,平靜的將被昏黃的夕陽映照的更加血色赤赩的眸望向來者,啟唇輕喚:「黃泉………」

「怎麼?這本破書是寫了什麼有趣內容,讓你一讀再讀愛不釋手,連晚餐都不吃了?」強壓下被忽視多日的惡劣情緒,黃泉讓自己儘量不要惡言相向。

微微垂下眼瞼,羅喉似乎沒聽懂黃泉的玩笑話,低著聲說:「…鳳卿的書…一點都不有趣………….」

轉回頭,羅喉有些空茫的目光,投向黯淡的天幕。

「既然一點都不有趣就不要看了!!」

踏步向前,黃泉想一把搶過羅喉手上的古書,沒想到羅喉修長的指節卻是緊緊握著,未能得逞,兩人的手一起緊握著古書僵持不放。黃泉不甘的瞪向羅喉,卻在也同樣望向他的冷淡血眸中,察覺羅喉的傷神與孤寂。

黃泉不喜歡看見羅喉這種神情,這似乎暗示著自己無能為力,不管如何努力,似乎都無法取代那上古的結義之情在羅喉心目中的地位,就像那時只能望著在天都天台上孤寂站著的背影,和復生後在月族生活時,只能看著他獨自承受憶起不堪記憶的痛楚。

這會讓黃泉感覺到很挫敗!

在挫敗的情緒中,黃泉更感覺到一股憤怒油然而生,倏然伸手扯住羅喉的金髮,在羅喉不明之際,黃泉淡色的唇已湊向前去覆上羅喉暗紅的唇,幾番吸吮啃咬,有技巧的撬開牙關,輾轉深入,直至羅喉微微掙扎,黃泉才放過已然紅腫的唇瓣,雙唇游移到白皙的臉頰,啃咬了一口後,又向著均勻的頸項前進。

感受到脖子上接連傳來的麻養疼痛感,羅喉微闔著眸,伸手緩緩拉了拉黃泉頂上的捲毛,冷著聲輕喚:「黃泉……」

頂上輕微的騷擾,黃泉不予以理會,雙手甚至開始有些粗暴的扯著羅喉的領口,羅喉耐著性子,手上扯著捲毛的力道卻加重了些,黃泉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抬起頭瞪著細眸。

「今天你沒把晚膳吃完,我就吃了你!」

黃泉惡狠狠的說完,自動的放開羅喉轉身離開。

羅喉望著黃泉自顧自的離去,輕勾起唇角,拉好衣領,也起身走出房門。

黃泉的關心還真是彆扭呀!



當晚,羅喉平躺在床榻上沉睡時,被妥善安置在羅喉枕邊的古書,在稀微的月光下,隱隱散發出幽綠螢光。羅喉輕蹙起了眉,似乎是睡不好的側翻了個身。

『……大…哥………大…哥…………..』

飄邈虛幻的呼喚聲,幽幽的從窗口傳來。

被這聲聲呼喚招引,羅喉緩緩掀開了赭睫,無意識的下了榻,隨著聲音一步一步的走出房門來到屋外,眼神無焦距的望著前方。

在銀色月光下,霧氣突然從四周、樹間、土地湧出,漸漸凝聚成一個朦朧模糊如籠罩一層紗的人形,隱約可看出青衫罩身,手握書卷,身形儒雅秀氣。

『……大哥………………』

呼應著這聲殷切呼喚,晦暗的血眸漸漸清晰,羅喉輕輕眨了眨眼,凝視著如煙霧的人形良久,冷峻的容顏溶化,緩緩露出溫和的笑容。

「鳳卿………」

這一聲低喚如吟如訴,包含了深遠淳厚的情感,薄霧般的人影似乎瞬間即受到感動,輕震了一下,縹緲薄霧微微向外擴散,再聚攏之時,人影已漸漸明顯,五官身形也清晰了起來,露出了一張羅喉記憶遙遠卻不曾忘卻的面容。

仍是一樣溫文儒雅的樣貌,專注認真的眼神,嘴角總是洋溢著讓人感到溫馨可親的笑容。

二人凝視對望良久,諸多的情感離情想要傾訴,卻不知如何言語。

半晌之後,半透明的人影幽幽歎了一口氣,口氣有些委屈的道:『大哥還是一樣,風采依舊,就是表情少了點。』

羅喉沒料到生死相隔近千年的鳳卿,一開口竟是有些埋怨的話,微微一愣後道:「鳳卿是希望吾有何種表情?」

君鳳卿揚起邪氣的笑,露出慘淡的模樣,陰森森的說:『一般人乍見到鬼,應該都是驚嚇害怕的模樣,要不就是驚聲尖叫、慌亂逃竄,甚至暈厥口吐白沫……大哥什麼表情都沒有,彷彿見到鬼很正常一般…』說著竟有些頹喪,沒看到羅喉驚嚇的模樣,讓君鳳卿感到很可惜。

「…鳳卿,吾該害怕一個魂體嗎?看到吾羅喉才是讓世人感到害怕的事…….」血眸輕睨了一眼,意有所指,羅喉不在意的說著,卻隱隱有如蛇般的邪氣竄動。

『啊啊,任何事和大哥相比,都微不足道,遜色多了…,大哥當時以無頭屍狀態詐屍到處亂跑,自尋首級,不知嚇壞了多少魔佛鬼神!』君鳳卿誇張的搖了搖頭,感嘆唏噓連連。

第一次死亡時的羅喉,頭被封印在月族,身體卻被封印在千屍壁,幸賴舊部屬闇影魑首奔走策劃,拿到封印著首級的七稜鋼盒回到千屍壁,讓身體感應到而後自尋首級而去,才得回一具完整的肉體。

這等大諱之事,君鳳卿談來卻是流暢自如,一點也不忌諱當事人聽來是何等感受。

知道自己的四弟是這種個性,平時行止合禮、進退得宜,想損人虧人之時也滔滔不絕、無所不虧、無所不損,羅喉悶著,只能無奈,有些有氣無力的阻止:「…鳳卿…….」

『誰又知道那無頭屍和首級合體之後,恐怖的黑色面具之下,竟是一張白皙面癱又俊俏的娃娃臉……』說著,君鳳卿自己似乎想到了什麼,咯咯的直笑。

「鳳卿!」羅喉有些惱怒,雙頰薄紅。

『啊!終於看到大哥有些表情了,紅著臉很可愛呀!…』看到羅喉血眸直瞪了過來,君鳳卿才嘻嘻的笑道:『好啦好啦!不說了….』

其實君鳳卿並不畏懼羅喉的瞪視,因為知道羅喉從不對自己生氣,從認識時就是這種溫柔的個性。

輕咳了一聲,君鳳卿回復正常態度,誠摯的看著羅喉:『說真的,隔了近千年後,還能見到大哥,和大哥說說話,鳳卿感到很高興。』

羅喉凝視著鳳卿的笑顏,也溫和的展開一笑:「吾也是!」

星子漸漸黯淡,山頭露出些微曙光,遠處隱約傳來雞鳴叫聲。

君鳳卿望了望天色,催促著羅喉:『大哥該去休息了….』

了解傳說中,光耀熾熱的日光,對只有魂體的鳳卿來說是一大傷害。

「…吾還能見到鳳卿嗎?」羅喉血眸透著不捨。

君鳳卿輕輕一笑:『只要大哥想見我,鳳卿都會在這兒。』



「羅喉?羅喉!」

感覺到身體一陣輕晃,羅喉緩緩睜開惺忪的眼睛,對上一雙略帶擔憂的蒼藍眸子。

「…黃泉?」

挺直了背脊,黃泉雙手環胸哼笑了一聲:「沒想到堂堂武君也會賴床呀!」

血眸轉向窗口,卻發現窗外已是天大亮,羅喉有些恍惚。

昨晚和鳳卿的重逢,是夢、是真?!亦或是思念過度所致?!

餐桌上,二人沉默對坐而食,黃泉瞄了一眼緩慢優雅進食的羅喉,忍不住出聲抱怨:「喂!你不要老是讓人放不下心嘛!」

聞言,羅喉微偏頭:「吾沒什麼讓人放心不下的。」

黃泉別有深意的看了羅喉一眼,不再言語。

而後幾日,羅喉總是在子時左右,睜著無神的雙眼,輕步來到屋外,在看到君鳳卿身影顯現之時眼神才漸漸恢復清明。

一人一魂,談天說地,共同回憶之前的樂趣或延續千年前的話題。有時,倚著樹下,席地而坐,鳳卿揮手一化,就不知從哪化出了沏好香茗的茶壺,羅喉喝著熱茶,君鳳卿聞著茶香;有時,兩者皆沒有開口,純粹只是互相陪伴,賞天、賞月、賞景。

羅喉的話不多,大部分都聽著鳳卿說,聽他說這幾年當鬼時的見聞見識,聽他抱怨著諸多不便之處,聽著聽著,羅喉就會露出一抹寵溺的笑,伸出手想揉揉自己四弟的腦袋,就像千年前那樣,卻在幾呎之處生生住了手,而後有些惆悵的縮回手放下,此時,羅喉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次最後在葬龍璧,以魂體狀態傳功給黃泉時,黃泉是以什麼心態伸出了手?!

羅喉不可解,只知道那時看見黃泉蒼藍的眸子中,既憤怒又哀痛欲絕。

君鳳卿不是沒察覺羅喉的舉動,於是在羅喉落寞的放下手時,會反將自己的手覆在羅喉的手上,雖然沒有溫度也感受不到,但看起來就像是千年前那般,和其他二位兄長,一起攜手渡過一切苦厄時日的樣子。

羅喉了然,任由鳳卿透明的手掌疊在自己的手上。

羅喉白日時的精神愈來愈差,臉色也越來越不好,連眼下都有了扎眼的青色;黃泉沉默的看著進食不多,午飯過後就有些懨懨昏沉的羅喉,暗自握緊了雙拳。

這夜,君鳳卿一反常態的不多話,溫潤的眸中有著淡淡的傷痛,羅喉有些擔憂,輕喚:「…鳳卿…怎麼了?」

『啊!大哥,我沒事,只是……』溫和的臉露出一點苦笑:『我要離開了!』

「離開?!你要去哪兒?發生了何事?」羅喉一凜,神情整個沉了下來。

看到羅喉這神情,君鳳卿苦笑更深:『大哥,我倆終究是陰陽有別,不可能長久在一起,雖然不願意,但我的時間已經到了,還是得跟你道別。』

「不,鳳卿,吾不想再失去你!」

羅喉靠近了君鳳卿一步,那飄渺的魂體卻是飄遠了一些。察覺這種現象,羅喉的血眸掩不住呈現哀傷的神色。

『大哥,鳳卿早在千年前就該消逝的,憑藉著一點對大哥的遺憾和留戀,得以存在世上,還能和大哥相處幾日,一點血脈也因為大哥的庇護而安存,鳳卿已心滿意足,此生無憾。』

「但是…同生共死,鳳卿,那日的誓言,吾依舊記得!」羅喉有些痛苦的握緊了拳頭。

君鳳卿搖了搖頭,望著羅喉的黑眸緩緩流下淚水:「大哥,對不起,這句道歉鳳卿遲了千年,鳳卿很後悔單獨留下大哥於天都自己離去,如今,也要任性的留下大哥,請你生存下去。往後,大哥還有所劫難,望大哥珍重」

「鳳卿!為何…為何你們都要吾留下,吾也想要自己主宰命運!」

主宰命運………..

君鳳卿聞言發出悽恻笑聲,隨著笑聲,烏亮的墨髮變成枯燥如乾草,臉頰逐漸凹瘦如骷顱,潤澤的膚色化成乾涸皺皮,僵硬如枯骨的指節上慢慢長出尖銳指甲,黑眸發出慘綠光芒的,轉瞬間竟顯露出鬼像,飄揚晃蕩於空中,此時陰風陣陣颳起,悽涼陰森的笑聲如泣血般在風中忽遠乎近旋繞,讓人聽了都不禁一陣心涼,膽戰恐懼。

『咯咯咯…大哥想跟鳳卿一起去嗎?……』

君鳳卿緩緩飄向羅喉,伸出枯骨雙手,尖銳的指爪緩緩環繞住羅喉的頸項。

隱在暗處,拄著銀槍的人影,心中一緊,支手快速在胸口結印。

羅喉不驚不懼,仍是唇角淡淡凝著笑,鬆開緊握的拳頭,伸長手臂用修指輕輕描繪著飄在眼前四弟的容顏輪廓。

「鳳卿,吾想和你們在一起……..」

暗影裡的人影一怔,隨後渾身輕顫,走出暗影,瞠大了眼眸望著包圍在薄霧中的金髮之人。

『咯咯,跟我走了,你就再也見不著重要之人了……..』輕幽幽的語氣飄盪在羅喉的耳邊。

鳳卿漸漸收攏圍在羅喉白皙頸項上的指節,黑眸中的綠光大熾。

重要之人…………

羅喉怔愣,腦海中浮現了一銀紅的人影,一股濕意不由得由眼角滑落。

「鳳卿…吾不能跟你走了………..」羅喉淌著濕意的血眸,溫柔的看著漸漸回復溫文秀氣臉孔的四弟。

君鳳卿收起掐在羅喉頸邊的指爪,嘴角洋溢著笑容,輕輕飄在羅喉身前。

「吾答應過一個人,吾這條命是留給他的………」

君鳳卿抬起半透明的手,輕輕拭去羅喉頰邊的淚痕。

『大哥,你已經主宰自己的命運了,鳳卿相信大哥可以得到幸福的…….』隨後低下頭,在羅喉耳邊耳語了一番。

倏地羅喉薄紅了一張面癱臉無言,血眸瞪著輕飄飄的人影。

『哈哈,終於看見大哥害羞的模樣了,不枉、不枉,可以跟二哥、三哥炫耀了!』

羅喉有些窘迫的低喝:「鳳卿!」

君鳳卿的身影漸漸模糊,笑吟吟的對著羅喉道:『大哥,希望九泉之下永不相會……..,如果來了,我會讓黃泉狠狠的抓大哥回去的…….』

為何突然提到黃泉,羅喉怔愣,緩緩回過身,卻愕愣的發現拄著銀槍,一手叉腰,渾身蓄滿低沉氣息的黃泉正在身後瞪著他。

再回首,君鳳卿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在夜空中,徒留清風拂過。

天也漸漸亮了……….

羅喉佇立在原地半晌,而後沉澱下波動的心緒,轉身緩緩走回屋內。

黃泉已收起銀槍,倚靠在門邊,在羅喉經過他身邊時冷冷道:「幸好你還記得對我的承諾,如果你真的跟那隻鬼走了,我絕對從地獄把你踹回來,然後把你削皮切塊下鍋煮湯吃了!!」

羅喉停住步伐,偏頭凝視了黃泉好一會兒,直到黃泉被看的渾身不對勁,蹭的想要跳開。

「喂!你想做什……?!」話未說完,黃泉猛然張大細長的眼睛。

羅喉攬過黃泉的頭顱,暗紅的薄唇壓在黃泉淡色的唇上,舌尖一點一滴的撬開黃泉的貝齒,緊接著勾捲對方索取著。

黃泉被羅喉的主動驚愣到半天回不了神,直至羅喉自動放開他,白皙的修指游移摩娑著黃泉濕潤的唇邊,血眸望著黃泉俊秀的臉上不由自主升起的薄紅,邪邪一笑:「誰把誰吃了,還不一定。」

說完,不顧黃泉呆愣的動都不動,自顧自的回房補眠去。

當被子蒙住頭的時候,羅喉已經聽不見炸了毛的兔子在廳房裡亂竄亂跳,耳邊只回盪著自己四弟的取笑………

『原來…我威武的大哥,是下位者,被吃呀!』

鳳卿…….下一次,絕對換吾吃了兔子!!

蹙緊了眉頭,羅喉在夢中低喃。




原來。。。我不會寫鬼故事。。。。。。QQ

vero 2010-08-24 08:10
罗睺又被刺激了,这下兔子要自求多福了
被四弟嘲笑对罗睺肯定是一大打击
哇哈哈哈

PS:四弟好可爱哈[s:11]

kingace 2010-08-24 14:46
唉呦被凤卿戳中事实的武君真是笑死我了!!
幻化成厉鬼的凤卿也真不容易,为了看大哥吃瘪宁毁形象啊~
脑补到凤卿回仙山向老二老三炫耀的样子了!
凤卿:我看到大哥羞涩的样子了哦~>w<
老二:虾米!!ODO大哥居然会害羞吗啊啊!!
老三:(沉默,自行幻想==*)
凤卿:而且啊,没想到大哥是被黄泉【哔——】的那方呢~>///<
老二&老三:纳尼!!O口O!!!
看来要武君反攻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啊~~激将法果然是横跨古今的首选!

蓝风密码 2010-08-25 00:51
看到最后一句作者感言忍不住喷了…那什么,你确实不太会写鬼故事,噗,这鬼……怎么这么可爱这哪里是鬼故事啊哈哈真萌!
楼上脑补GJ~
虽然看武君天天呆然思念兄弟状有那么一点心酸,不过那点被后面可爱的小凤卿华丽丽地扫除了XD

刀劍問情 2010-08-25 00:51
凤卿一语破真相~

兔子就是要吃萝卜才对啊~

吾被武君拍飞~~

艳风尘 2010-08-25 16:10
兔子吃萝卜是天经地义!
扼腕!
对!没错!
话说武君羞涩的样子肯定很迷人啊··························
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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