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忽悠 |
2011-01-09 11:26 |
【天草&如月】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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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
之一
天草抬起一只手，想要挡住头顶的日光，无奈灼热的光线还是透过他指缝照射在脸上。
他百无聊赖的靠在桅杆上，望着海天交接之处发呆。
凝滞的空气让人昏昏欲睡,天草不自觉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在船上已有数月，回去东瀛的路途好似遥遥无迹。
目光所及皆是茫茫的大海与无边际的天空。
一成不变的景色，一成不变的生活，让天草有一种被困在了时间的夹缝中的错觉，就好像进行着一场永远不会终止的旅程。
每天能做的就只有吃饭困觉以及和伊达打屁。
只要他们两个碰在一起就有说不尽的话题，总能拉拉扯扯废话一大堆。
谈人生谈理想谈抱负谈女人……
要么是两个人唇枪舌剑互相抬杠。要么就是他们中的一个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另一个神游天外看着浮云发呆。
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大眼瞪小眼的情况却是非常的少见。
天草斜了眼身边的伊达，不满的哼了一声。
你小子到是精神百倍啊！
虽然四肢受伤让伊达行动不变，可却无法束缚住那颗渴望自由与刺激的心。
看着伊达熠熠生辉的眼睛，天草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先前他还真怕这小子一蹶不振了，不过看现在这样子，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顺着伊达的视线，天草看向远方。
不消分辨，天草知道伊达看的是什么地方。
那是他们离开的地方。
那是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悲伤太多感情的地方。
爱过恨过争取过失去过……经历过。
在离开那片土地的瞬间，天草感觉好像有什么从他的身上消失了，同时又有什么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那一瞬间的顿悟，或许可以称之为成长吧。
他记得在上船的第一天，伊达曾信誓旦旦的说，总有一天，他还会回到这片土地上，他要向他的师尊证明他已经成为了一名能独当一面的真正剑者，他要告诉他的师尊，他也找到了他的道。
他要把伊达流的剑术发扬光大，他要自己的儿子以他为荣。
那天伊达说了很多，具体天草记不清楚了，唯有那张年轻又神采飞扬的脸牢牢的印在了记忆当中。
伊达有很多的理想，他愿为之奉献一切。
天草相信，只要伊达能稍微认真那么一点，他的梦想就不难实现。
那天草呢？
天草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他只有一个愿望。
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愿望。
他只是想和深爱的人远离江湖纷争，选一处安静的所在度过余生，最好是在靠近海边的地方建一栋小小的茅屋，茅屋的大小只要能容下他们二人就好，如果以后有了孩子，可以再盖一间小房子给孩子住。屋子附近开一片小园子，可以种菜可以种花，再养几只小鸡崽儿。小鸡不是养来吃的，是给他解闷玩的，他珍惜所有生灵的性命，这点天草是知道的。屋子里的摆设，简简单单就好，但是必须有一张双人大床，这样，每一个夜晚，他们就可以分享彼此的体温。其他……其他随便了~对了，要有书柜，还要有茶桌，摇椅也不能少。。。怎么想来想去，要准备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多？没关系，缺了什么东西可以之后补上，只要能和他一起，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然后，他们两个就依偎在一起，静静的听着每天涨潮退潮的声音。
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
直到两个人都儿孙满堂了。
直到两个人都白发苍苍了。
直到两个人都老的走不动了。
直到两个人都咽下最后一口气。
最后孩子们遵照他们的遗言，把他们两个葬在一起。
这样，才算是完满的一生，这样，才算没白活一遭……
这真的只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愿望。
可是，能实现这个愿望的人却再也不在了。
之二
每当想到这里时，天草不由得呈四十五度角仰天长叹，我的青春一去不复返啊~~T[ ]T
阿草，鸟屎掉到你嘴里了吗？不然你哭什么？伊达眨眨眼睛好奇的问。
去去去，别破坏我惆怅的情绪！天草一掌狠狠拍在伊达的脑门上。
伊达虽然行动不变，但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只见他深呼一口气，然后慢慢张开了嘴巴。
然后一口唾沫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最后正正当当的落在了天草的脸颊上。
天草颤颤抖抖的擦掉脸上的唾沫。
你丫怎么这么恶心！！！
哈哈~见识到伊达流口中剑的厉害了吧~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随后两个人就像小鬼一样用唾沫互相攻击对方，直到口干舌燥，再也吐不出口水为止
呈‘大’字仰躺在甲板上，天草一扫刚才抑郁的心情。
天草知道这是伊达安慰他的方式。
伊达从来不问他为何而伤，却每每在他低落的时候鼓励他。
这就是兄弟间的默契。
伊达虽然粗神经，但却有敏锐的感知力。
他知道天草在为一个人神伤。
那个人是天草一生眷恋的所在。
他能感觉到天草的情深，他也看到过天草偶尔流露出悲伤。
那一定是个刻骨铭心的人吧……
好奇归好奇，但伊达从来不问天草有关那个人的事情。
他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来安慰自己的兄弟
他希望有一天天草漂泊的心能够安定下来
不过天草是个固执的人，认准了谁就是谁，九牛二虎也拉不回来
哎呀，这小子该不会真要孤老一生吧？
伊达在心中叹气。
不知怎的，伊达突然想起从中原学到的一句情诗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为什么是‘恨’无绝期呢？换成‘爱’字不是更合适吗？
伊达真是搞不懂中原人那百转千回的心思。
不过，他觉得这句话就是很衬天草。
爱之愈深，恨之愈切。
伊达不曾失去过，所以他不明白对所爱之人那种又爱又恨的矛盾心情。
天草爱如月，爱他超过生命
天草恨如月，恨他弃他而去
只要他还爱如月一天，他就还会恨如月一天
所以，只要忘记了如月，不就可以免受这种爱恨煎熬了吗？
但是，‘忘记’这码子事对天草来说才是天大的笑话
只要天草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可能忘记如月。
‘如月影’三个字就是魔咒，深入骨髓，驱之不散。
就算他死了，如月也别想甩脱他。
他就是要缠上如月生生世世。
怎么，不满啊？诈尸出来咬我啊！
天草是很想这样说啦。
可是上天没给他耍流氓的机会。
因为，如月走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声‘再见’。
就这么走了，悄无声息的。
留下天草一个人。
他被如月……抛弃了。
之三
夜风袭袭，皓月当空。
天草趴在栏杆上挺尸。
咳咳，说挺尸有点那啥了，起因是小草白天运动的太激烈导致脱水，所以现在在沐浴月光的灵气补充能量。（众人：听你在唱！白；嘿嘿，放轻松放轻松……）
伊达早就睡着了。但天草却迟迟没有睡意。
这小子到哪都能睡得跟死猪一样，也从来不会水土不服，还真是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天草抓抓头，起身回船舱。他可不想在甲板上吹一晚上的海风，万一中风了怎么办。
不知何时，天草身边弥漫起薄薄的海雾，耳边响起时断时续的歌声……美妙而哀怨……
天草的动作一僵，他听过老人讲过海上的一些鬼故事……他该不是遇见海鬼了吧……
他爷爷的，今天我就抓只海鬼玩！
天草慢慢转身，手搭在了剑柄上。
雾中一个身着斗篷的单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海风扶起那人披风，使那人的身影越发的迷幻飘逸。
走在海面上啊，天草眯了眯眼睛。
来人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接近，天草心中涌起一阵怪异的熟悉感。
最后，来人在距离船舶不远处止住了脚步。
那人抬头看向天草。
天草低头看向那人。
视线相对。
天草一个战栗，胸口的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怎么可能……
天草勉强撑起身子，再次看向船下的人。
注意到天草的目光。
那人把斗篷一扯，那张天草朝思暮想的面孔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如月……真的是你吗？
小草……
‘如月’伸出了手。
小草……
无需多言。
小草……
这个呼唤的声音就足够了。
小草……
天草伸出了手。
他紧紧握住了‘如月’的手。
哪怕一刻也好，我也想紧紧的握住你的手。
随后，天草便被冰冷的海水吞噬。
幻梦也好，虚相也罢
我只想再次好好看看你的脸。
对你说出我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如月，我……
之四
‘阿草你怎么了？’听到舱外的落水声，舱内的伊达嘟囔道。
‘没事，我下去洗个海水澡。天气太热，我需要冷静一下。’天草拧了拧披风上的水回答道
‘小心感冒……’
‘我身板壮的很，你睡吧。’
‘生了风寒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安了安了~你什么时候这么鸡婆了~’
‘懒得管你……’
天草竖起耳朵，待确定伊达又睡死了后，才麻利的脱下已经湿透的衣服。
被海鬼拐到海里这么丢脸的事儿绝对不能让伊达那小子知道，不然我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天草不由失笑。
在水中变得渐渐狰狞的面孔，紧紧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
他怎么可能忍心这样对我呢？
如月可是最重要我的生命的……
即使外表模仿的多么相似，但终归有形无神。那个生物怎么可能是如月呢？
自欺欺人把‘他’当成如月的自己更是可笑……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天草拔出了自己的剑。
他的如月会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头顶，他的如月会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如月会用柔和带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呼唤他的名字……
他的如月……是绝对不会伤他分毫……
他的如月只有一个
幻梦与虚相都不是他的如月……
天草二十六，你也该死心了吧……你的如月真的不在了……不在了……
天草手撑住面颊蹲在甲板上，顺着脸颊滑的液体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
你这个混蛋神棍，为什么老是骗我？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骗我你骗我……
混蛋如月……我好想你……好想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终章
东瀛到了。
这一段旅程结束了。
阿达的老爹看着自己儿子活蹦乱跳的跑去中原，却断手断脚的回到家乡，气的脸都青了。
儿子现在这个样子，自然是舍不得打骂。阿达的老爹重金聘请名医为阿达医治手脚。刚巧又赶上媳妇怀孕，伊达家那段时间搞的是人仰马翻。
还好阿达那小子福气大，手脚都给医好了，老婆也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而中原一行也让他稳重不少，竟然自发的担起了伊达家少主的责任，开始学习处理封地的政务。
伊达的老爹现在抱着孙子，乐的跟朵花儿似的。
天草推辞了伊达请他任职高官的邀请，在海边搭了个小茅屋，两人偶尔还会一起喝酒，感慨一下当初的年少轻狂。
一个人的日子，说不上无聊，但是，寂寞总是难免的。
天草时时会想起与如月的最后一次会面。
如果如月不回来，他是不是不会失去他？
天草觉得自己越来越爱钻牛角尖了。
这天，天草在海边晒渔网。
一艘海船缓缓从地平线出现。
当海船靠岸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船上踏下。
看到那个投入自己怀抱的身影，天草寒毛都惊的竖起来了。
不会吧，老天你又玩我？！
但是，疑惧随即被狂喜替代。
双手触及的正是他思念已久的温度。
如……如……天草觉得的自己的舌头好像打结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月用食指附在天草的嘴唇上。
‘小草，你不用说话，让我来说……’
‘这一次，我没有骗你。’
‘从此，没有天命，只有你我。’
天草把头埋在如月颈项间，两人在海浪声中紧紧拥抱。
‘我等你好久了……可是无论多少个二十年，我都愿意等……’
‘我回来了，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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