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玖命猫:这也是我对凤卿很抑郁的原因……哥哥,您知道您走得多么不是时候吗……orz
to haizaotou:但在武君的历史上,背弃他的人也算够多了。太多的人为了仰仗他的力量臣服,又因为畏惧、妒忌他的力量想将他毁灭。而注重武君这个人的存在的好家伙真的太少了……必然是HE啊不然我也会吐血的!QDQ
to 蓝石:嗯,确实有这个缘故的。因为武君得到的陪伴往往稍纵即逝,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小黄泉的问题,慢慢会透露哒~~
to arrinna:我已经竭尽全力让它不那么虐了……TAT
to xuanying:是的!啊啊为什么我越写越纠结!我想写可爱的互动啊啊!QDQ
to 逆旅行人:你……真相了……orz
to 刀剑问情:不是吧!夜火它……它只是匹优秀的大马而已啊啊啊!
to 囧囧有神:谢谢回复!武君他会一直和兔子在一起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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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不起所有在追这文的兄弟……因为最近好忙,写文的时间变少了,数量也减少了……TDT
但我绝对不会坑的!相信我!!@D@
感谢还在继续支持咱的好人们!!T333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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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玻璃笼中鸟
黄泉回到马车中时,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胆大心细的野狐捕捉兔子时被兔子的后腿一脚踹在脸上一样。
自己听到了啥?
虽然不会把罗喉看成平面的门神贴纸,但顶天立地一刀可以戳破集境的家伙是说出这种软话的人吗?
躲在帐篷后面听罗喉自言自语的黄泉终是被对方走上前来发现了。面对满脸茫然地仰视自己的小孩,罗喉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只是揉揉他的脑袋,告诉他边境就要到了,如果今天天气不算太糟,他可以和自己一起骑马去巡逻。问他身体行不行,还愿不愿意骑马。
黄泉拍开放在脑袋上的那只大手,仓促地点点头就跑回来了。
他不能理解那个男人在这个严酷的时局下,居然会有脆弱的流露。这就像是偶然碰触到一个忌讳,打个比方,就好似将一位绝世佳丽开膛破腹,让将她看成天人的家伙们围观她血淋淋的肌肉和骨架一样。黄泉得承认,那确实让人有点罪恶感的兴奋,因为他窥测到了一个被神化的生物最为隐秘的负面状况。
可即便罗喉的负面情绪表达对象是一匹马,一只不通人语的牲畜,黄泉也不能这么快就全盘接受。当时他完全不能直面那张神情淡漠的脸,甚至可以说,他有点害怕从那双沉稳又年轻的红眼睛里看到太多他永远不想去深究的情愫。那个时候,本能在警告他,不能再继续顺着那句话,顺着那个人眼中的东西思索下去了。除非你将自己完全地旋入他的世界,最后落得无法自拔。
这马车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得杂乱,有粗壮的男声用牦牛似的语言呼喊着什么。话黄泉是听不懂的,但罗喉跟他解释过,这是让同行者收起帐篷和马车登梯,准备出发的号令。拍了一把脸,黄泉爬下去,趁人不备将登梯收起,然后从帘子的缝隙间看到一个面目刚毅,身穿罗喉旗下黑衣的男人将罗喉的马车牵进车队中。
半天后他才反应过来——那男人是狂屠。
身在天都时,黄泉与狂屠从未交流过。相比冷吹血好挑拨好戏弄易激动的个性,狂屠就像个古早型号的机器人,只有行动,没有言语,甚至对黄泉这个新人的存在完全没有过激意识。相形之下,那个只要黄泉勾起嘴角调笑一声就会捶胸顿足恨不得扑上来互殴的笨蛋冷吹血真是有意思多了。
对于冷吹血的职位被替换,玉秋风在天都打转,君曼睩成为天都的少主,他也没有任何表示,似乎不论身边发生多大的变化,只要变化源是罗喉发起的,那就是正常的。如果罗喉死了,只要他在死前给自己留下过命令,那么对于他来讲,活着的目的就是履行那个命令,所以主子死了和没死就没有区别。
狂屠是个非常合格的天都人,发言极少,行动刻板,个性也很容易理解。尤其在千年后他掩护黄泉等人而被问天敌所杀之后的日子里,黄泉偶尔会想起那个从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却在最后用深邃眼窝中的眼珠从他默契地瞥过,然后一个坚定的点头便风一样冲过的刷子头男。
他想这家伙真的很可悲,在漫长的一生中大概从没有过自己的主见,他的存在就像是罗喉手里的一把武器,主人让他往哪儿砍,他就往哪儿砍。但武君罗喉专属的兵器是计都,或许比起整个天都死忠于他的人类,还敌不过一把锯子一样的长刀。因为对于那信谁一次就被谁砍一次的倒霉男人,人的感情看不见摸不到,不如冷兵器拿在手里实在。而人的心比钢铁容易迅速地变形、变质,也软呼得太多了。
不过他也觉得这家伙真的很幸福,因为他漫长的一生大概从来不知道空虚长得啥样。领导他的主人英勇、果断、凌厉、毫无破绽,只要他是有力量的,忠诚的,他的主人就会给予他地位,荣誉,甚至与自己辩驳的权力。就算罗喉没有为自己封号立帝,他仍旧拥有动人心魄的神奇威力。比如他夸赞虚蛟,那头笨牛就会因此乐得快到升华登天分解的地步。就算自己多不愿意承认,但在他与罗喉初次交手的那一夜,当后者对他的能力表示满意和期待时,他的心情仿佛瞬间爆发的熔岩,恨不得当场就把对方溶解吞噬。
这应该和仇恨无关,仅仅是本能中的兴奋。在这样一个人身边,成为他的助力甚至武器,应该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但黄泉知道,就算时间像现在这样倒流回两人初识的时候,他也不能。他在年华稚嫩的时候就习惯了单枪匹马,月陆上变化莫测的严酷环境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使他的性格变得和那片土地一样难以捉摸。他这个人就像一只挨过捕兽夹之苦的野生雪狐,生有华美的毛皮精致的身体不具嗜血的脸和状似蛊惑人伸出手来抚摸的眼睛,但当人真的弯下腰去的时候,他便会突然扑向对方的喉咙。
这不一定是黄泉有预谋,有计划的行为,仅仅是在太年幼时,为生存而保留在细胞中的惯性记忆所造成的条件反射。他不能保证自己跟随在自己效命的君主身后时会不会发起忽然袭击,就像是他不能保证自己在和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拥抱时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勒断对方的咽喉。现在的他还是年轻的,不能懂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他知道,效忠,诚恳,像板上之鱼般静待未知的前途,自己可以想想,也可以看看,但绝对做不到。
狂屠牵着拉车的老马随车队走着,他的脸上就已经有了刀刻般的皱纹,看起来年纪该是比罗喉大,但不排除居住环境不同所造成的差异。黄泉感受着马车不规律的颠簸,百无聊赖地挑着帘子观察着他视野所及的人。近日之内他已经查清了所有相关事物,没什么稀奇,没什么特别,贫瘠普通得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他忆起还在火狐夜麟时代看过的那堆没营养纯消遣的野史册子,有一本的内容让他现在想来,确实很有道理。故事讲述一个生在盛世却对人生世不满的年轻人机缘巧合地落入自己梦想中社会构成简单朴实的古老年代,却发现那里荒凉落后,疾病肆虐,人民茹毛饮血,与他的想象大相径庭。那本书笔法拙劣,结局黄泉也不记得了,只有主人公拧麻花的情绪是迎合当前的自己的。
每当思考过量,黄泉的心中就会模糊地生发出倦怠的无力感。身在一个历史少有记载的时代,时代遗弃的土地,跟随着陌生的熟人在一条幻影般沉默的队伍缓缓朝某一个方向行进着。可怕的不是艰难险阻惊涛骇浪,而是无边无垠的广阔空间里,只有他的存在是何等的突兀而孤独。他知道即将降临的灾难,他了解他人眼中莫测的未来。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出手干涉的结果,是否反而会使变数成为固定命运的一环?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做不到的话,他横穿而来的意义又在哪里?眼见边境逐日接近,黄泉的心情也因此沉闷起来。
就在此时,他借着帘子的缝隙看到了什么东西。外面的世界无外乎是车轮和牲畜带起的飞扬尘土,疲惫漠然的人们和千篇一律的焦土荒野。在马车前后空出的缝隙和遥远模糊地地平线之间,黄泉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同一个动作保持太久所产生的错觉,他间断地看到那不规则的缝隙间不远不近地立着一个东西,每当一辆马车经过,就会阻隔他的视线,而当车尾从视线移开的瞬间,那个东西就会出现在不远处。
照理说,黄泉所在的马车也在随长队移动,不断看到同一个东西是不可能的。黄泉这么想着,也分不清立在那里的是什么。他凝神想看仔细,却感觉那抹模糊的物事仅是贴敷在眼球表面的一块污迹,无论如何也没有进展,于是扭扭脖子揉揉眼睛再定睛望去,那东西就不见了。
正巧罗喉骑着夜火与长队逆行走来,狂屠见他来了,沉默地行礼。罗喉略微点头,让他回去自己的队伍,让虚蛟替换车夫的工作。这个时候虚蛟已经来到罗喉身边,和那么多年以后的差别也就在鬃毛的长短。黄泉见到他的时候不多,由于外型差距过大,虚蛟一直留在后方做杂务和一些重体力工作,少有见人的机会。他似乎来自更为蛮荒的隐匿民族,族人在逃难中分散到各处,而且他们知识贫乏得可悲,也不通人语。
没有人明白罗喉是打哪里,为什么把他捡回来的。黄泉在倾听老二和君凤卿偶尔透露的交谈中得知,罗喉带兵前往覆灭的城市寻找粮草后,身后便跟着这么个全身烧得焦黑和血块的大家伙回来了。队伍中人自顾不暇,更是对怪物深感恐惧厌恶,直到罗喉亲口承诺他的安全性,虚蛟才得到了比较正常的待遇。
狂屠离开后不久,就见虚蛟整个头部都包得严严实实,跌跌撞撞地冲来。他动作极其蹩脚地鞠躬行礼,然后笨手笨脚地爬上马车驾驶。
“虚蛟。”
罗喉按了夜火的缰绳,走在车前。
“在……在……主……主、君……”
虚蛟口齿不清地连声回应。
“吾曾对你说过,勿称吾主,吾名罗喉。”
可怜那牛头嘴巴一张一翕,老久半个音节也没敢发出来。
“无需紧张。”罗喉没有看他,慢慢地说道,“可已熟悉了队伍兵士?”
“虚蛟,认识,了,很,多……”
“嗯。任务都能完成么。”
大块头把自己包在布里的脑袋使劲地点,急急忙忙地回答。
“虚蛟,可以。被,教收,武力,大家,都,很,好……”
“虚蛟。”
“在……在……”
“教‘授’,武‘艺’。”
“……‘叫……搜’……?”
意识到罗喉在纠正自己的发音,虚蛟那不灵便的舌头更打结了。黄泉爬出马车,将两条腿搭在车板的边缘处垂下来荡着,听车前的主仆二人上临时课。
“教授。”
“教……首……收…………授……?”
“武艺。”
“屋……?”
“武。”
“武————一。”
“艺。”
“艺……”
“很好。”
声音带着丝宽厚的满意。虽然看不到那两人的脸,但黄泉可以打包票,现在的虚蛟就算让他一边肩膀上抗两个问天敌他都没问题。
和虚蛟交待完,罗喉策马来到黄泉面前,慢慢跟着马车前进。
“还好么?”
“比把自己的粮食给马吃的幼稚家伙强。”
罗喉大抵知道黄泉的语义,抿了抿嘴唇,不太明显地错开了一下视线。黄泉盯着他如斯举动,再次想起这个人不只是脸变得稚嫩,气质中也少了残酷岁月的锻造。眼前的他不是那个年轻态的世纪老人,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半大孩子。
“要上来去前面么?前面的尘土不太大,今日可以看到远处。”
点点头,黄泉轻盈地借单腿力量起跳,本想坐到罗喉的后面,可对方见他跃起后,不甚理解他本意地拉着马缰一转,将他接进了自己怀里。
在黄泉落座的同时,夜火感到有个小小的重量压在了自己身上,低嘶着刨刨前蹄。
“你和我果然没有默契……!!”
“……李子?荸荠?你需再加忍耐,新鲜果菜要等到离开西————为什么咬吾。”
“………………”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行到队伍中途,罗喉取了些药物去见君凤卿。年轻的书生不比武人体力,三天两头会因营养匮乏水源紧缺发起低烧。君凤卿昏昏沉沉地睡在马车里,一旦发生事件却会突然苏醒,思绪清晰地下达命令。据他自己说现在这样是在补充体力。马车外面有多名士兵照料,确保万无一失。
罗喉进车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将药粉稀释在内置的一只水囊里。这个工夫君凤卿醒了一下,看到身边的是罗喉后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点,轻声细语地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罗喉缓慢地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单手触在他额头上将他的脑袋押回床铺,见这最小的义弟安详地阖上双眼,才带着黄泉默默离开。
“不会再有下次迁徙了。”离开君凤卿的马车后,罗喉对黄泉低声说,“不单是凤卿的身体,可动用的人力和物资已到达极限。”
“他们都有归处,即使现在没有,未来也将得到。”
“在邪天御武面前,他们的死太过轻易了。”
“吾不希望他们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黄泉转过头来仰望着罗喉沉默在兜帽阴影中的脸,心中仿佛有两片生锈的铁片在焦躁地摩擦。
“原来在你心中也有过如此幼稚的想法啊。”
“可是什么时候你能把这些话的人称换成你自己呢?”
罗喉是听不见的,自然也无法回答他。他问黄泉,想不想试试夜火跑起来的感觉?口气就像哄着闹情绪的,真正的小孩子。黄泉实在无力跟他辩驳这欠揍的,装大人还略显不足的口气,说随便你。
两个人坐着夜火冲出烟雾弥漫的车队,沿着队伍的边缘朝前方逐渐加速。夜火确实是匹百战不殆的好马,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情,撒开四蹄乘风般奔跑起来。罗喉起初还担忧夜火的体力,但很快就被速度的激情点热了身体,俯下身子再次催动夜火加速。那匹载着年轻领袖的骏马欢快地长嘶一声,离弦之箭般冲上队伍最前方,将领头的兵队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仿若一道划破视野的黑亮闪电。
没有原因,没有目的的行动将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在罗喉这个人的生命里。当他捡回那位身为复仇者的白衣战将,带着他战斗、谈话、生活的时候,他却已经清楚地看到等待两个人的终点是什么。或者说,他需要一个合理的,可以令自己接受的,不用再满怀愤怒和憎恨复活的缘由作为自己死亡的原因。所以不论在和那个小朋友刀来枪去、口舌相争还是尝试着去夹同一个盘子里的豆角丝,他的心再也不会回到此刻这个金红长发的少年抱着个男孩跑马的时代。就算头发散开兜帽落下,沾了一脸的尘土,也会感到毫无头绪的激动和爽朗。
此刻的罗喉仅仅在为身边的人忧虑,对未知的前路有一丝直觉上的惶恐。太多人无条件的信任和期待令年轻的他感到不安,而当他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些,能与他勾肩搭背的人更少一些的时候才会发现,那份不安是因为他背负着无数人沉重的目光和欲望行走在布满荆棘的大道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来到他身边,与他分担背上的重担和内心的孤独。
在罗喉毫无前兆的突然加速后,黄泉措手不及地吃了一嘴的沙子。速度之类皆是浮云,可脏污不论是黄泉还是火狐夜麟都无法容忍的存在。他胡乱抓了包围着他的斗篷捂住自己的脸,直至感觉到夜火喘息着停下来才露出小小的脑袋,然后用后脑勺撞上罗喉的胸口以示愤懑。
奇异地,罗喉给予他的回应不是一如既往宽容地抚摸头顶或是没神经地询问他气愤的原因是什么。从头顶传来的,经过抑制的低笑声迫使黄泉转过头,看到已然卸去兜帽的罗喉正在笑。
今天他没有将长发结成古典的辫子,披肩的长发凌乱在热风里,显得七棱八翘。罗喉没有看他,也没有去看甩在身后的车队。他的身上少见地没有了邪能防御的气罩,全然暴露在恶劣的气候中。黄泉借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在不远的前方是一处渐缓的斜坡,经过数个地面上红褐色的褶皱后,另一边就是前些日自己望见的那片稀疏的绿地。
罗喉遥望着那片不断被狂风覆盖,又会在风停后显性的新绿光辉,轻声地笑着。毫无意义,毫无目的地,他用单臂揽着黄泉柔韧瘦小的身体,讲出来的话却瞬间消散在风沙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中。
“……只是想得到……………………”
然后就只有沙子和几块光秃秃的岩石发出的粗糙声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黄泉定然地望着那块遥远的绿色土地,那抹细小的,轮廓模糊的幻影再次出现在朦胧的绿光中。
不远不近的距离,却让他已然糅合在功体中的力量受到牵引一般,在他的意识深处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