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文_
白露衍生文 日月
谈无欲应邀来抄写一些古文珍本，告一段落后来到庭院中，隔壁私塾隐约传来学子的稚嫩声音，他凝神去听，依稀是熟悉的诗词。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仿佛和记忆中的声音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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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刚起，透过云层洒下光芒点点，层层叠叠的荷叶中，一叶扁舟穿梭于其中，荡开的水纹徐徐后退。偶尔有莹白手指从明黄衣袖中伸出掐断碧绿茎枝，晃动旁边同色的伞叶，惹的其上还未蒸发的水珠摇摇晃晃，渐渐的归拢到叶面中心，晶莹犹如透明的珍珠。
谈无欲随手将莲蓬扔到已然堆成一个小山的最上面，也不管它沿着那不平的斜坡滚下来躺到船上犹自转了半圈才停下来。将手中竹篙插入水中，停下小舟，在心中计算采摘的是否足够三人的份--至于下山历练的人的份--关他什么事。
但恐怕还是不够，欲再往河中央进行采摘，却又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思虑下小舟已沿来时路渐渐靠向岸边，却又在看到那熟悉的人时停下小舟，两人就这样对望起来。
似乎是瘦了--不过也就大饼脸和饼脸的区别，谈无欲默默想着。
在素还真，逾半年未见之人一身明黄色衣物站立在漫天翠绿中更显鲜艳，同样未及冠只简单的以墨色发带系住的长发慢慢服帖的顺于耳后，过长的刘海因骤停遮住眼睑--挡住了那眼中的喜悦神色。他心神微动，在那人还在整理头发之时缓缓念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素--！”脸薄之人撑起竹篙驱船欲找人算账，却没想到岸边之人亦欲上舟，一跃之下本是计算好的落脚地点出了差错。
“师弟，小心--”
谈无欲闻言抬头已然来不及，扑通--船翻人落。
“素-还-真！”谈无欲抹了下脸上的水怒瞪罪魁祸首，被瞪的人一脸无辜，“师弟，吾吾心的……”
“去死--冰凝千峰流！”
“师--”冰冻-解冻，“弟--阿嚏！别乱来，已经秋天了啊，会着凉的啊--不可啊～～”
“月影千锋、七星掌、流月飞虹、凤流啸天--”
“师弟，莲蓬都飘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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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门口翘首以盼的八趾麒麟牵着无忌团子等的两腹空空才看到满脸冰霜的二徒弟以及身后留下的一路水渍。
无忌团子丢开师尊的手，一边叫着“无欲师兄”一边向他跑去。
谈无欲缓缓神色，止住小师弟抱大腿的行为，“别碰我，都是水，待吾先去换身衣裳。”牵过无忌团子的手送还到师尊身边。
“无欲啊，这是怎么啦，翻船啦？”八趾麒麟抱起无忌团子跟在二徒弟身后追问，看了看对方冷下来的脸色明智的决定不再问，但是肚子的抗议声传来，“无欲，汝采摘的莲蓬呢？”吾还等着吃饭呐。
“问汝的好徒儿去！”
“咦，吾的徒儿不就是--”
“师尊。”另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谈无欲“哼”一声加快脚步回房，八趾麒麟停下转头看了看一身干爽的大徒弟，若有所思。
“还真呐，一回来就欺负汝师弟。”
“是吾的错，吾也不知他会突然冲过来--”八趾麒麟望着对方那一脸和语气截然相反的“吾很无辜，吾很委屈”的脸，给他个“信汝才有鬼”的眼神，“那汝怎么只顾自己，不为汝师弟烘干衣裳？”
“师弟不让吾碰啊～”更加委屈的说完，素还真拿出一些小玩具，“无忌，这是给汝的礼物 ”
“谢谢大师兄，吾去看看无欲师兄。”说完跳下师尊的怀抱跑向谈无欲的屋子。
“师尊，吾从山下带来很多吃食忘在莲花池那边了，劳烦师尊取来。吾也去看师弟。”说完也不管还在琢磨的八趾麒麟以及回过神后的气急败坏“汝这个不孝徒儿胆敢使唤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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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谈无欲果然染上风寒--在水中追着素还真泡了快半个时辰，之后又穿着一身湿衣顶着风吹回山门，又和他功体属阳性相反的阴性功体，不病才怪。
素还真拿下床上之人额上的毛巾，换上刚浸过冷水的新毛巾，微微叹息。
烧糊涂了的人似有所感般蹙起眉头。
半夜的时候谈无欲睁开眼，出一身汗后感觉不再头昏无力，但沾染汗水的衣物粘在身上颇不自在，些微的动静使得原本趴在床边的素还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下意识压下对方欲掀开被子的手。
“无欲？”
“吾要沐浴。”
“汝先躺着，吾去备水，应还是热的。”素还真彻底清醒过来，燃起蜡烛，就着月光走出门。
待全身浸入热水中，谈无欲舒服的喟叹，烛光下影子在屏风上隐隐绰绰。
“素还真？”
“何事？”素还真拎进最后两桶热水置于木桶旁边，卷起衣袖来到谈无欲身后，散开用木簪挽起的长发，轻柔的洗起来。
“汝今天念的，山下听来的么？”半斗坪上有史书策论武功秘籍剑法刀诀周易八卦，亦有风雅如琴棋书画相关书籍，一些风月诗词小说话本之类倒是不常见，他也不耐烦看。“是，正想请师弟品鉴一番。吾再完整念一次可好？”
谈无欲点点头。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窗外月光流泻，虫鸣起伏，低柔的声音徐徐蔓延，两人不约而同想起百日时谈无欲撑船立于水中的画面。
“吾非是女子？”
“吾知晓，伊人也不单是女子啊，吾只当汝是谈无欲。”素还真望着背对他的人通红的耳尖，不由心情大好。
“素还真，汝之前来信说是中秋回来？”
“这嘛……”素还真不答，谈无欲亦不追问，心知肚明的答案有时反而不需说出口。
“中秋后师弟和吾一起下山吧？”
“待请示过师尊再说。”
“那到时吾带汝去吾去过的一处山谷，那里可是有许多稀有药材呢。”
“这个之后再谈，说起中秋，汝今早将吾辛苦采摘的莲蓬尽数掀入水中了，这中秋所需莲蓉就劳烦师兄了。”
“这……师弟啊，吾无能啊！”
“还有汝素还真做不到的事么？”
“师弟(T_T)”
“好啦，明天陪汝去。”
“多谢无欲体谅。”
“话说汝怎么就那么爱吃莲蓉月饼呢，吃汝自己是何滋味？”
”当然是，甘甜可口啊～～”
“……”
“水凉了，起来吧，白露时节夜晚降温的厉害。吾屋子半年未曾打扫，只好请师弟收留吾一晚了。”
“……”说的好像以前一直蹭床的人不是汝一般。
待两人皆上床安顿好后，素还真招手灭灯。
“无欲，吾此次下山………”两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逐渐消散在黑暗中。
在陷入梦中前，谈无欲撑起最后一丝清明说了一句什么，得来素还真一个拥抱及耳边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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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说的什么以及素还真的答语他却有些忘了。
谈无欲回过神，私塾的学子们已换了另一首诗，他起身进门收拾一番后欲回转，又在中途折向一处养有莲花的水池。
待用衣摆兜了些许莲蓬回到住所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立于门边。
“无欲，久见了。”那人走过来，已同样白了发束于莲冠中，脸上挂着真心实意的惊喜笑容。
“无欲，吾想汝做的莲蓉月饼了。”
他垂眼敛住眼中的湿润，随着对方蹲下身捡起散落在地的莲蓬。
那时的话语又清晰起来。
--“吾一直在这。”在汝身边。
--“吾总会找到汝。”无论汝在哪。
-----完于2015/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