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妖雪冥:只要是黄泉,武君都萌啊~XD
to 蓝石:罗喉暂时是不会把自己的研究结果告诉黄泉的,再挨一口可是很痛的哟!TAT虽然没办法永远陪着,但以后也会在一起的!
to 褐斑伽蓝菜:啊,是这个典故来着~你真相了!
to chiali:咳咳,果然是来求婚的么!这个揣测很萌!>///<
to 红白郎君:我咧……这……原谅我……orz
to 玖命猫:小罗喉表示:毕竟是狐狸,还是很痛的。T''T 饲养高智能宠物是每一个孩子的梦想啊握拳!
to arrinna:幽溟现在还不知道二哥的打算,他其实很无辜啊……TwT
to 刀剑问情:是的!我坚信不疑!!>w<
to xuantiansha:把萝卜养大是一个艰苦的过程啊!请相信勇敢的狐狸兔吧!
to 黄泉彼岸:虽然过程会艰辛一点,但请相信努力就有好结果吧!TwT
to 月见草:兔子的战斗力和爆发力结合,绝对会做到的!
to chichi:我确实是带着这样的怨念写的……原谅我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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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水月沉浮
黄泉从过去就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当他跟罗喉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的流逝总是显得无比清晰而漫长。从前,他和苍月银血共处过数个春秋,他记得自己当时感觉很自在,可那段时光却流逝得飞快。
银血不是会多话找事的个性,做完自己的任务后便会安安静静做些动作不大的事情,比如静坐、看书、散步、喝酒。他静坐的时候,如果火狐夜麟肯安份下来,就能隐隐约约听到他平稳呼吸的声音。看书的时候,书页刮蹭的响动像是风掠过干枯的树梢。散步时的脚步声很有规律,好像融化的雪水按照特定的速度缓缓落入深邃的湖中一样。
心情有所起伏时,银血才会喝酒。他对酒水和盛酒的器皿没有特殊的要求,只是需要在思考事情的时候喝点东西,盘腿坐在幽暗的森林里。有一次夜麟手上转动着匕首舞出刀花,面具下毫无意义地哼着点旋律从他面前走过时,银血头一次叫住他,并邀请他共饮。
火狐夜麟看看那掉瓷的酒碗,又嗅了嗅浊酒中不那么甘醇的味道,认为两者皆不上他规定的档次,笑话了银血两句,便飘然消失在森林深处。
他大概知道,银血要离开了,到那个他想起名字就会和“报复”两字联系在一起的地方去。他想大概以后,还是能见得到他,看到他在风雪中绝鍠挥舞,战袍飞扬,听到他发出规律又沉稳的声响。但没机会再次被他邀请喝酒了吧?
那个时候的他确实是没有想到,这样稳重又强大的苍月银血,也是有可能会再也见不到的。
回想和银血在一起的记忆。黄泉思索着,或许并不是过程太过快速,而是他们之间的相处太过仓促,才会有这样的错觉。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和银血的直面接触,似乎想对他说点什么,到了嘴边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也会想凑近银血,趁他专注的时候去捣乱一下,可走到门口却感到这样的自己很无聊,便冷哼一声跃上枝头,双手枕着后脑,透过厚重的面具凝视冷光闪烁的月亮。
到现在,他记得银血的容貌,记得他高超的武学和坚毅的背影。却记不清自己和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
和罗喉相处的回忆则很玄妙。黄泉一直觉得,扎根在他脑海中,关于武君罗喉的记忆该是那个人黄金战铠下冷冽的杀气和计都刀轰然划破天际的瞬间。对此他确实记得,对方招式间的走向和压倒性的力量他都历历在目。可每当他想记起些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时,首先想到的并不是灭族杀亲的狂人,而是负手屹立在天台上的背影。
倘若他出言挑衅,冷兵器威胁,或是没好气地唤一声出口,那个人就会在他等到不耐烦时,才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淡漠的弧度构成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血红的眼睛像是透过他的脑袋遥望着远处的什么东西。没有狂傲,没有敌意,只是像一种年迈而睿智的野生动物般注视着他。
罗喉在某些方面,和银血很相似。他们都很安静,和战场上凛冽的战神相比,完全判若两人。当毫无目的的征战大捷时,面对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将士,罗喉会整夜站在钟楼上,无声地俯视着他们欢欣鼓舞直到所有人醉醺而睡。平日里,他除了在高楼上远眺,雕像般坐在王座上倾听苦境的状况就是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中。
黄泉不知道他在里面足不出户地做什么,曾经踹开门进去看过。那时的罗喉还被封锁在漆黑的教皇袍里,房间里未曾点灯,他正座在椅子上,手边的茶杯似乎有被动过的痕迹。他无所谓黄泉霸道的登门,只是透过面具瞥了他一眼,随后转回视线,一动不动地样子似乎是死去多时了。
后来君曼睩来到,罗喉的日常活动随两人的熟识程度多了一项,那就是去她的房间听琴。小姑娘让虚蛟搬来桌椅,在琴台旁素手拨弦,认认真真地弹着,他就坐在离她不近不远的靠椅上听。起初仍和坐在王座上一样笔杆朝直,双手贴腿,后来慢慢地,他会将手臂搭在桌子上,单手撑着头,眯上眼睛。那平和的模样像是在全身心地品位琴弦的韵律,又仅仅像是准备打盹。
三个人一头牛认识的时间都不太长,熟悉的速度却快得神奇,就像有什么无法抗衡的事物在他们身后拼命追赶。黄泉最初无法体味,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命运的利刃正在紧紧相逼。他们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想要找另一个人时,总是知道对方会出现在哪里。看着那样安静又呆然的武君罗喉,黄泉捣乱的心思渐渐地又生长起来。这次他没再想这么做的自己是不是很无聊,鬼使神差地真就去做了。
他会在天台上打搅罗喉对命运哲学的思考和对兄弟们的怀念,奚落他对待手下一本正经的死板姿态,闯进罗喉的房间打断那个人沉寂的状态,谎称君曼睩找他前去。
他甚至会在罗喉认真听琴的时候,站在斜后方近卫的位置上,大胆地去用手指捅对方的后脑。罗喉闭目养神不去理他,他就继续捅,且频率越来越快。捅到虚蛟面无表情的野猪脸上冷汗淋淋,君曼睩不时紧张地抬眼,连错好几个音。
待到一曲终了,罗喉才缓慢地睁开双眼,对君曼睩示意自便后站起。随后他突然回身,一脚踩在黄泉的脚背上,还蹍上一蹍,才负手离去。
君曼睩哭笑不得地弯腰看黄泉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问他这是何苦。黄泉自己也说不上来,仍旧故我。罗喉对黄泉无厘头的幼稚行为从来未加奚落,放任他各种自由。面对他的吐槽有时反唇相讥,有时仅是“哈”地轻笑。对待他的恶作剧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过分时会淡淡地警告“没有下一次”或进行无声的报复,仿若家长里短细小的争执。
所以在得知罗喉的死讯后,黄泉驾驭着那份不属于自己的强大能量,告诉自己那个灭族仇人,苦境的魔头已经不复存在,他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这个人终于死去了,家仇国恨一并了去,苦境人民皆大欢喜,是不是很好?
好个鬼。
孤身挑衅刀无极的时日里,他坐在山头上,无目的地假设如果罗喉能够分成两个人就好了。残忍暴虐的那个用来杀死报仇解气,古板单纯的那个留下来陪着君曼睩兼职给他消遣。但武君罗喉仍是一个整体,早已在葬龙壁骨冷灰灭。黄泉无望地想东想西,他想自己永远是这样,想了很多做到的却是那么少。
君曼睩说过类似的话,在她的书册遭到中原人的敌视时,她在无理取闹的人们面前虽能有理有据辩驳得振振有词,但在夜晚升起篝火,也会露出委屈和消极,然后又在第二天清晨来到时,变回那位刚强勇敢的少女。她迎着火堆抹去一点泪花,告诉黄泉这是因为她毕竟是一介凡人。黄泉用树枝拨着木柴,想谁又不是呢。
迎面泼在脸上的水花冲散了黄泉的思绪,他愣然抬起脑袋,又一捧水花泼到他的脸上。少年时代的罗喉正蹲在他的身边,一手绞着快被水流冲走的床单,一手往他脸上泼水。
“你干嘛?!——你干嘛啊啊别泼了!!”
“你手上那部分被冲走了。”
七手八脚地将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床单捞回来,黄泉不断抹着沾水的脸,低声诅咒着,恶狠狠地在水里揉搓。
“别太大力,会破掉。”
“少废话,我温柔着呢。禁不住是它太脆弱!”
“哈。”
罗喉苦笑着摇摇头,清洗完自己负责的部分又把黄泉手中的那份接过来冲着河水流向冲了冲,拧干后装回竹篓子里。动作熟练表情老成,小大人的模样让黄泉看得格外不顺眼,伸出湿淋淋地手捏住他的两边脸颊往外拉。
“你个婴儿肥就不能给老子做出些明亮的表情吗混蛋!看得我好沉重!!”
“吾一直如此。”
“那就给我改了!!”
从山泉流经之处到罗喉的家有点距离,两人各拉着竹篓背带的一端,不慌不忙地往回走。黄泉已在罗喉身处的时代住了三日,他想尽方法向君曼睩等人进行联系,终是无果。各种术法搞得罗喉的小屋子里电闪雷鸣,等一家之主抱着白兔子走进来,发现不大的房间里烟雾弥漫,隐隐散发着硫磺的味道。黄泉瘫软地趴伏在床上,一边的手脚耷拉在床沿呈自由划水式,看上去好像吃坏肚子命不久矣的鸟类。
罗喉走上前,试探地点一点黄泉的发旋,听到整个脸埋在床铺里的黄泉发出形容凄惨又愤懑的呜咽。虽然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演练失败了,但对方七窍生烟的样子怪可怜的。他放下兔子,找了把破蒲扇坐在床上给黄泉扇了扇,又胡撸胡撸那颗白绒绒的脑袋安慰了一下。
黄泉身为日后的术法高人,正承受着第不可数次的打击。他顾不上安慰他的是不是未来的仇人还是老妖怪的幼体版,将胳膊挂到罗喉的腿上,脸蛋也凑上去,鼓着腮帮子不知和什么赌气地抱怨。
“全都去死吧……个解不破的鬼阵法……大不了老子还留在这里不走了……”
“可以啊。”
头顶上传来略微低沉的童声。黄泉翻了个身,看到罗喉那张白得比几千年后自然太多的包子脸正俯视着自己。孩子时期的罗喉五官很细嫩,还是没长开的样子,不是特别醒目却又带着异国风情,有点像节日里糖画上的小人。
他的食指刮了刮黄泉的鬓角,不同于黄泉棉花糖一样雪白柔软的手脚,练习刀枪、行走山林和编织藤条等粗重活计在他指腹上有明显的茧,摩擦起来不免会有粗糙的触感。
“回不去的话,就留下来吧。”
山谷中的气象变幻莫测,时来一阵风起云卷,细雨便绵绵地降下。你刚刚撑起伞来出门抢收衣服,它又忽然停了。黄泉避开村子里来去的山民,在林间无目的地遛达。被突如其来的骤雨浇了两次后,不得不穿上罗喉那件土得无法容忍的斗笠和蓑衣才敢出远门。
午间时分艳阳高照,山里的人都头戴斗笠和水囊,以免在草甸子上摘药时被晒得中暑。黄泉很怕热,又很怕被雨淋湿。他感觉大晴天穿蓑衣的自己真是蠢毙了,可刚脱下就看到远远的雨云朝这边飘过来,只得骂骂咧咧地穿上。罗喉采着树下的浆果,不时侧目看他的同伴把那蓑衣又穿又脱,想早先认为油纸伞不耐用且到森林里做事不方便,所以没有自备。现在看来,待到赶集时还是去买一把吧。
黄泉讨厌这块地方的夜晚。日照消失后,黑黝黝的山谷豁然冷了下来。黄泉长居月陆,是不畏严寒的体质,可防潮能力就不好说了。由于四面被树海环绕,又有山泉河川,入夜里便水汽弥漫,夜雾横生。于是每到深夜,黄泉都会忍无可忍地爬起来去灶房点火,烤干自己软趴趴垂下来的头发。可枯坐在灶房又会犯困,他不得不熄灭灶火,爬回被窝继续忍受潮湿的气候。
如果小罗喉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醒,他便会把人家当成抱枕搂着睡去。相比他冰凉的皮肤和极易受潮的肤质,罗喉可以算是温暖干燥的典范。因为是小孩子,体温很高。有时候甚至会有只黄白花猫从半掩的门口溜进来挤到他脚边取暖,黄泉几次将它撵走,后来听罗喉说那只猫本是他家的后,便不再理会。
和人共眠的感觉很特别,黄泉在之前没有尝试过,接受起来却出奇地自然。这里没有敌人也没有战争,罗喉看起来只大他两岁且心机单纯,山村里的居民与他少有交集,胆敢离开森林的食肉野兽也只有鸡貂和狐狸。太过安逸的环境让黄泉很不适应,罗喉看出他本能的防备,提议他睡床自己打个地铺。结果当夜就被头发受潮的黄泉拎上床来当抱枕取暖烘干,从此开始和谐地共享一个枕头。
黄泉的眼睛很容易就能适应黑暗,他借着淡紫色的雾光观察罗喉的睡脸,思索一个人居然可以从这么小只柔软可爱变成那样大件暴力又硬邦邦的东西。罗喉的头发大部分还是金色,白日里像是蜂蜜一样。挑红的部分出现得比较少,多是深浅不一的橘子色。黄泉拉着他的一撮头发,光滑的触感像是植物的筋脉,和自己细软的发质很不同。
记忆中的罗喉不会在人面前睡得如此毫无防备,即便闭目养神不理会外界,稍有动作还是会让他睁开眼睛去瞥视对方,表明“吾醒着”的意思。这是武者的一个定式,黄泉也不曾例外。
看起来不到十五岁的小不点罗喉,身边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一个人住在隔世的大山里,平静又安全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他离无法再与人共眠的日子还有多久呢?黄泉不知道。他轻轻捏住罗喉的鼻子,等到对方因窒息皱起眉头后又松开。过了一会儿,他搂着罗喉的腰,另一只手去摸他的眉毛。
顺着斜飞的眉可以找到张扬的鬓角,然后延伸向脑后。黄泉用手梳着罗喉的头发,脑子里估算如果是过去的他,必会考虑这样简单究竟能杀罗喉多少次。现在他的指间流过轻软光滑的头发,胸腹间传来对方呼吸的起伏。
拉过那只指腹上有硬茧的小手,虽然是这样,但依旧有孩子细腻的手腕和掌心。黄泉拉着罗喉的左手握了握,又握了握,然后又抱住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细小身体,深吸了口气。
这回不是最后一次碰他的手了。
第二日清晨,罗喉闻鸡鸣而起,艰难地将黄泉从身上拆下来,更衣炊饭喂宠物。一切打点妥当后他见无人路过自家院子,便按惯例打了组拳,接着拿短棍自己练了一会儿。正巧黄泉打着哈欠嗅着早餐的味道顶着满头耷拉下来的红白花长发走出来,撞上罗喉正在独自练习。凌厉硬气的招式正是黄泉所熟悉的走势,他斗性大发,捞起脚边的树枝上去跟罗喉打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半个时辰之久,最后以平手暂时歇下。罗喉下招果断,气力兼备,但缺少实际经验的积累。黄泉反而在经验上占了优势,不过苦于身体缩小,力度缩水,也没得多大便宜。
打斗之后,黄泉的头发从垂落的海藻变成暴风过境的草原,他自己还不自知地在向罗喉挑衅要再来一局。罗喉看了他一眼,低头不知该怎么说,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实在忍不住,掩面喷笑出来。
目睹了黄泉受潮的惨状,罗喉带着他在林子里绕路去一户农家,买了张植物纤维拍打制成的单子给他防潮。黄泉不大理解为什么罗喉出门都会尽量避开山村的居民,他也没问,毕竟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原因和苦衷。到那户人家时罗喉让他在院门口等等,然后就进去买布了。黄泉站在外面踩蚂蚁,百无聊赖,探头看看那院子里晾着不少布匹,也无人看管。于是一个浮步飘进人家窗上往外屋窥视。
罗喉看起来已经选完了东西,正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对方是个老大娘,身材矮胖,皮肤黝黑。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大姑娘,长得跟她神似,大概是女儿。老大娘走过来后背对着黄泉,看不到脸了。但黄泉能看到那个女儿看罗喉的表情,是警戒又不善的。
只见罗喉拿出银子,伸手要交到老大娘手上。后者却没有去接,只对他说放下就好。罗喉点点头,将钱放下,道谢后拿了布匹出门。黄泉也趁他到达院门口前回到原位,在他溜走前看见那对母女斜瞥着罗喉离去的地方用土话窃窃私语。黄泉没怎么听懂,他冷哼一声,旋身跃到篱笆墙外的树枝上,朝正好走出来的罗喉吹口哨示意。
“本该在集市上买的,直接登门自然不会很受欢迎。”
约摸是知道黄泉摸进去偷窥,又莫名其妙地对为他新买的东西粗暴以待,罗喉提着竹篓的一边朝他解释。
“哈,有钱可赚还拉长脸的买卖人我还是头一次见。”黄泉撇嘴,“再说我管你受不受欢迎,谁要你瞎解释了,不过是用草做破玩意的女人有什么可拽,啊?!”
可你不还是怒气冲冲么。罗喉没把话说出口,和他并肩走了几步后才又开口。
“吾来自其他地方,在并不富裕的村落,不是所有人都欢迎外来者的。”
“哦?你不是本地人,那你来自哪里?”
面对黄泉的询问,罗喉沉默许久,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很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