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啪”!君凤翔将手上的资料重重地扔在书桌上,鼻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挥挥手让送来资料的下属出去。
冷吹血奉了君凤翔的命令出外缉拿黄泉,却是连半点线索也无,在外做了几天无用功,不得已先回天都向君凤翔报告情况。这会儿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了这一幕,奇怪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君凤翔把资料推到冷吹血面前:“你自己看吧。”
冷吹血接过文件翻了翻,意外地瞪大眼:“天下封刀居然敢抢我们的水道?”
上海一带沿海沿江,货物往来,水路当然要比陆路方便得多,自从天都在上海占稳了第一之后,便牢牢把握住水道运输,天都的所有进出货物也就是得了运送的优先权,其他帮派只能等在后面。前日里天下封刀竟未等天都的货船运走,就先抢道让自家的船开了,摆明是挑衅的作为。
“这些日子我要你专心把黄泉找出来,帮里其他事情就没让你管,你也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天下封刀何止是抢了水道,你再往后看。”君凤翔又没好气地提示。
冷吹血继续往后翻,越翻眉头皱越紧,待他合上文件抬起头,眉目间已经净是厉色,怒吼道:“天下封刀好大的胆子,才这个星期里,居然就三番五次的在天都各个地盘找麻烦。我他妈的非得……”
狠话还没说完,就被君凤翔冷声打断:“省下口舌吧,你当我没派人找过他们吗?”
“那他们怎么回的?”
君凤翔表情更见阴霾:“初次去问,玉刀爵是一副做小伏低状,只说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要他们把惹事的交出来,又推说刀无极不在上海,他做不了主,不然让他亲自来见大哥将事情解释清楚。”
冷吹血锁起眉头:“可是以老爷子现在的情况,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我当然不好让他知道现在大哥的情况,便只得把小事化了,谁知道姓玉的却是越见过分起来。再去质问,那死老头子依旧死不认账,一副义愤填膺非得亲见大哥伸冤的样子,不然任何事情都不愿商谈。我就派了狂屠带了几批兄弟过去天下封刀想给他点教训,没想到他抢先一步找来了尚风悦。那该死的白面书生不仅扣押了我们的人,我去交涉他还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反倒说什么上海地界帮派出问题,是大哥御下无方。”
人称极道先生的尚风悦看起来温文儒雅潇洒倜傥,但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忍不住会感到吃惊,这样一个人却是上海警察局的局长。他和醉饮黄龙是多年好友,而醉饮黄龙又和刀无极是亲兄弟,这样一连串算下来,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天下封刀在故意和天都过不去。
冷吹血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岂有此理,他们怎么敢这么做?就连醉饮黄龙见到老爷子都要客气三分,什么时候就轮到那个警察头子那么嚣张了?”
“你还不明白吗?”君凤翔没什么好脸色的看了眼显然没有开窍的冷吹血,直接把话说白了,“天下封刀根本元气未复,甚至连刀无极都不在上海,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机会动作频频?尚风悦虽然不受我们限制,但冲着天都名号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这两边全都指名道姓地要见大哥,分明已经知道大哥出了事,看准了这个机会要打压天都。”
“这怎么会?明明老爷子的消息都被我们严密封锁了起来……”
“天都的人当然会严密封锁,但如果是天都的叛徒,那就说不定了。”重重吐出口浊气,君凤翔说出自己前思后想,得出的最可能的答案。
冷吹血张大嘴:“你是说……黄泉?”
君凤翔点点头。
“混蛋!”冷吹血破口大骂,“没想到黄泉居然是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爷子对他那么信任,他竟背叛老爷子,背叛天都。”
冷笑一声,君凤翔也作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真的是背叛吗?说不定黄泉根本就是天下封刀派来的卧底。大哥现在明明已经退了高烧却还是昏迷不醒,肯定是他从中捣了什么鬼。”
“真是看错他了,真是看错他了……”冷吹血气得浑身发抖,不断重复这句话。
“与其在这里生气,不如快点想办法把黄泉找出来解决掉。”君凤翔从之前的资料里抽出一张保释单,“尚风悦让我一会去警察局领人,你代我走一趟,去把狂屠他们带出来,你们一起想想办法,看该怎么办吧。”
冷吹血领了话,取了单子就离开了。
君凤翔看人走了,懈下了佯装的愠怒之色。他在冷吹血面前说是这么说,可心里却连自己都有些拿捏不住主意。按现在形势看来,唯有黄泉才是向天下封刀泄密的嫌疑人,可黄泉为什么会离开,他心知肚明,罗喉为什么昏迷不醒,他更是一清二楚。
就算黄泉将罗喉的消息透露给了天下封刀,是为了趁乱来救罗喉,但玉刀爵也绝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随随便便就采取行动的人,听了这样的消息,来源他必然会查明,一旦他查明了,又怎么会相信黄泉这个天都左护令?除非玉刀爵和黄泉之间早有默契。那么那种默契是什么?最有可能的答案,是黄泉原来就出自天下封刀。
如果这样的揣测是真的,那就实在是天大的笑话。自己千方百计找些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嫁祸黄泉,却不知他本身就有个罪该万死的身份,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陷害,他还不会暴露出来。让罗喉动心的人是一个卧底,这是何等荒唐的事情,想到在感情上自己竟然输得这么彻底,君凤翔觉得可笑,可笑到只想仰天长笑三声。
可,万一不是黄泉泄露的……君凤翔心情更加沉重,让罗喉的消息被传扬出去,自己又找不出是哪个环节出错,那天都就危险了。君凤翔很清楚自己绝非罗喉那样天生的领袖,在罗喉身边做个副手倒还可以,要他担负起支撑天都的重任却着实为难。他也想过带罗喉和君曼睩离开上海,找个偏远的地方不问江湖,可这些年在天都,对权力的滋味早就食髓知味,不肯轻易放弃了。
他放不下罗喉,也放不下天都。若想要天都平安,必然要让罗喉苏醒;可罗喉一旦苏醒,自己就会失去他。可恶!如果不是黄泉的出现,他又怎么会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想到这里,君凤翔心中对黄泉的恨意更甚,巴不得立时立刻就将他挫骨扬灰。
也许……君凤翔突然灵光一现,转念想到,也许他该去彻查黄泉的真实身份。这么多年来,君凤翔自认足够了解罗喉,罗喉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要是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黄泉当初进入天都确实是别有目的,即使罗喉对黄泉的感情再怎么深厚,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只要能证明一切猜测全部是真的,哪怕罗喉对自己嫁祸的事情有所怀疑,但到时候也不会计较那么多了,自己也就不需要用现在这种不断给罗喉打昏睡药剂的方式来控制他,阻止他和黄泉接触。
这样一想,君凤翔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起身召来自己的几个心腹,将事情交代了下去。只要查明黄泉的真实身份找到证据,那么一切问题就都不再是问题;就算黄泉不是,自己也可以故技重施栽赃陷害,只是在造假需要更加小心谨慎些。
君凤翔忍不住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扳指,那是天都权力的象征,原本一直戴在罗喉左手拇指上。罗喉昏迷的这段时间,君凤翔将扳指从他手上褪下,也是因为有了这个扳指,他才能随意在天都发号施令。
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戒指,君凤翔想象着自己是在抚摸罗喉,低声喃喃道:“大哥,很抱歉,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不过没关系的,很快就没事了,我很快会把你我之间的一切障碍都铲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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