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契机还是奇迹
黄泉静静地盘坐在草席上。他身处的茅屋里空徒四壁,土墙与屋檐之间的部分崩塌了不少,屋檐上的蔓草和青苔从缝隙间垂落下来。
虚掩的门外传来君曼睩和虚蛟协作打水的声音。平时这种事情是虚蛟一个人做的,但君曼睩似乎为了不打扰到他思考,离开陋室去帮助虚蛟。
收拾好的细软都捆扎在黄泉身侧的几个包袱里。再过两日,他们就要离开此地,继续向西进发。井水已经开始见底,附近村落里的人也开始迁徙,说明地下的河流再次因地层剧变而被截断。一行三人由于这个缘故到处移居,已经不下十次了。
黄泉一路探听过来,听闻苦境确实不辱“苦境”之名,神灾妖祸无穷尽也。刚干掉了那对连体舞的鬼人,点爆了那溶解刨冰形状的妖塔。地底下就开出N道门,天上掉下一块大陆,妖魔鬼怪什么穿越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都摊在了这片悲情的土地上。
他本人见过了幽溟,本打算将君曼睩二人托付给月族,自己再想想接下来怎么办。谁知小姑娘格外固执,说自己在做完该做的事情前,还不能离开苦境。虚蛟的任务是保护她,自然寸步不会离身。黄泉咧嘴挠头,问她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去月族做不好吗?
“曼睩要做的,必须在苦境完成。黄泉,你该是知晓的。”
君曼睩目光坚定地凝视着黄泉,手中抱着她那个藏蓝色的小包袱。黄泉知道那块布里面包的是什么,他们走到哪里,小姑娘就把包袱内的书卷抄送到哪里。在偏远些的地方还好,到西武林附近,唇枪舌战武力干涉都会出现。因为这个问题,他们到处移居的理由又多了一项。
黄泉口头上说“你这么做也没用,人都是这么没心没肺”,“少抄两份,咱们还可以在此地多留数日”。可当人家举着火把和撕烂的手抄本咬牙切齿骂着“奸人”找上门来的时候,第一个出手的也是他。
天都战将的样子出面不是个好选择。他有时会吩咐虚蛟将决意留下与人理论的君曼睩连锅端走,之后以火狐夜麟的方式盘踞在房梁上,等人们闯入后焚起点点磷火,恶意地俯视着人们惊慌失措地逃窜和不幸被火焰燎伤者尖叫着跳得老高。
黄泉坐在他人看不到,攀不着的所在阴森森地笑着。
笑声从丹田穿过胸腔,仿佛他的心是空的。
在月族整顿了半个月后,三人不顾月王耷拉着肩瘪着嘴巴的可怜样子告辞。黄泉看自己的小弟无论过几万年还是掐一把就会掉金豆的白嫩小脸,想了想还是猛一个回身,伸手捏了伟大的月王一把。
“二哥……”
“怎样。”
幽溟见黄泉冷冽的眉目间,恶意不减,堪比当年火狐夜麟诡异的面具,于是敢怨不敢言。
人家手不松,他也不敢反抗,被这么捏着,纯银色的大眼睛里又要泄洪。
“二哥……你做什么啦……”
“没什么。只是看你这样子,心情就会愉快。”
可我一点都不愉快啊。
幽溟委屈地想着。好容易皇兄依依不舍地松了手,他赶忙倒退两步揉揉自己的脸颊,那可怜的小样儿恨不得缩到一旁的爱染暝娘身后去。
“诸位接下来,欲往何方呢?”
爱染向黄泉施礼,轻声询问道。
“没有特别打算。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我也有。”
黄泉双手抱臂,轻描淡写地回答她。同时,他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那样被他妥善收藏在功体内的存在,随即听到轻缓的鼓动声伴随着间歇的暖流自胸口发散。
那是他助素还真出葬龙壁时,后者交还给他的。环绕着金色光环的,火焰色泽的半透明光球。此物的每一次鼓动都唤起他体内那股强大力量的呼应。黄泉曾发誓,定要将此物的主人从天上天下拽回来,但究竟怎么拽,从哪里拽,这是个基本问题。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单薄的。就算黄泉可以单枪匹马战千军万马,仿照女娲造人所欠的火候却不是一星半点。在面见幽溟之前,尾行刀无极期间,他多次潜入月族藏书室,翻箱倒柜阅卷千万,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复活之法。
他也曾想借正道人士的智慧,对那个人的身体加以重塑。可随后他发现,面对接连不断的灾难,正义之士们全部分身乏术,更别说是来帮助曾经的敌人。罗喉助素还真通集境之事少有人知,同刀无极战双生之果则被人拍案叫好。
黄泉不禁冷冷地想,难怪苦境每每对付外敌都要死大批的前线战士。
你冲上阵,就必然有自己人挖你墙角。你打到吐血,就必然有自己人给你补上一刀。你战死了,自己人都忙得很,没那个美国时间给你挖坟刻字照顾你全家老小。
这么个做法,人家能不死吗?能死得不多吗?还有人敢站出来吗?站出来的也全都是脑子没长好的。
至于罗喉,那是脑袋和身子之间短路过一次的人,怪不得他。
现状不甚明朗,黄泉就算再伪装夜麟当年的变态风华,也开心不起来。幽溟和爱染多少也知道他在为什么事情焦虑,大家谁也不讲,心里却是明白的。于是三人滞留月族的这段时间,幽溟给予黄泉自由出入各处的权力,任他将月宫人员折腾得上窜下跳。
虽说最后成效不大,但这是月王幽溟对那灭族杀亲的仇人所能做到,最大的宽容了。
黄泉不是脑残,对小弟那点心思是理解的。他见幽溟可怜兮兮地又想挽留他又想躲开他的魔爪,不禁追上去又将对方戏弄了一番,心想此时不玩,下次就不知在何时了。
临行时分,月王夫妇陪伴他们直至结界边缘。幽溟整条路上都捂着自己被拽红的脸,直到闷声闷气地与众人互道珍重后,才扭扭捏捏地又叫了声“二哥”。
“怎么,舍不得我?”
黄泉调笑着问他。
“那,那是自然。二哥是幽溟的至亲……”他句尾压低声音,“就算爱欺我为乐……”
“嗯——?”
“无,无……”
幽溟急忙摆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只绣有云月晚照的紫色锦囊,并将其交给黄泉。
“嗯?这是何物?”
黄泉掂了掂,里面似乎是石子或米粒。打开锦囊的封口,看到其中是整整一袋橄榄型的五彩水晶,冷香味扑鼻而来。
“让我换钱用的吗?”
“不是啦!”幽溟着急忙慌地将封口拉紧,“这是月族现今通讯所需。呃——呃,如若皇兄有所空闲,或需幽溟帮助,便在白月东升,水映月影之际,将此物投入水中,便能于我们联系。”
“那我要是在大白天被人围炉,想向你求救还要先找到一个湖,等到逢魔时刻再扔一个这个,然后对你说求救再说明现今地址,接着乖乖等你派人过来。你说,我还能有命在吗?”
听黄泉冷笑着说完,幽溟不禁汗颜。他本意只是希望能常看到自己的皇兄,至于帮忙——黄泉都做不到的事,他岂不是更没辙。是说能围炉他二哥的人物,根本还没出生呢吧……
满意地见到小弟困窘的脸,黄泉用鼻息叹了口气,将锦囊收进怀中。
“难得你的孝敬,我就收下了。”
“二哥……!”
“待到囊中空虚时,此物是个不错的换金之物,至少一桌酒菜是没问题了。”
“二哥………………”
自己的夫君在这半个月里,屡受皇兄戏弄,脸部全然成了万花筒。就算如此,爱染暝娘仍淡然微笑着看那两人斗嘴,想来这大概是这对兄弟理想的交流方式了。
君曼睩与虚蛟已早一步踏离结界,黄泉折腾完幽溟,也准备离开。
“我走之后,妥善封锁结界。”
“我知晓。”
幽溟点头,随即轻声唤了黄泉一句。
“还有什么事?”
黄泉回头看看他。
“二哥,请别为你想做的事犹豫。”年轻的月王眨巴着银色的眼睛说道,“人之常情,即是由人自己掌管。所以……我和暝娘,总是支持你的。我想就算是大哥,也绝不会怪罪什么的。”
这一次回归月族,黄泉并没有去银血的坟墓拜祭。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件事,而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还不能重归那片熟悉的决战之地。黄泉想,这大概是悔意,也可能是万事皆落空的萧索。
听幽溟竭尽全力挤出这么段话来,他了然一笑,挥手向夫妇俩告别。
就这样,白驹过隙。自离开月族算来,他们已在外辗转了三个多月。迁离那面临破败的小村落,三人沿车辙碾成的小道行至山中,见天色不早,便在一处山湖旁扎营。
黄泉命虚蛟砍些树枝,围着棵雪松搭建出一个简单的帐篷,并在地面铺上干燥的松针垫底。他深入森林,打了两只野兔回来,见君曼睩正在生火,便帮她将火苗挑旺,然后来到湖边将两只兔子简单处理了一下,串好后架上篝火烧烤。
烤肉的香气逐渐漂浮在空气里,远远地传来犬科动物饥饿的嚎叫。君曼睩虽在同龄女子中逐渐脱颖出胆大的一面,却也担心夜半三更有野兽循着气味找上门来。黄泉上手撕着一条兔腿,叫她吃自己的,那些东西来了更好,他们就可以卖些毛皮赚钱了。
火烧云围绕着西坠的残阳,远山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君曼睩在湖边洗漱后便回到帐篷中,没了动静。虚蛟看着火,过一会儿走过来告诉黄泉,说君姑娘睡了。
“让她睡吧,一个深闺女子行进深山也是不易。”
黄泉吩咐虚蛟也先去休息,他负责守第一班夜,到第二班再换。老实的牛摇摇脑袋。
“黄泉,也,累了。虚蛟,守,你们。”
“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意见。”
“武君,让,虚蛟,照顾,小姐,和,黄泉。”
愣了一记,黄泉有点惊讶地将目光集中在看不出表情的牛头脸上。
“他说的?”
“是。”
“他什么时候说的?”
“武君,最后,说的。”牛头的声音有点嘶哑,“还说,虚蛟,辛苦。”
他少有地顿了顿,然后补上一句。
“武君,比,虚蛟,辛苦。”
黄泉阴沉地扶额,愣是将这头死脑筋的牛踹进帐篷睡觉。烤肉吃得他嘴巴有些干,篝火烤得他的头也烧得紧。他去湖边打了点水在火上烧着,过一会儿又起身去摘了些松针放在水里烧松叶茶。
其实只是不想让自己静下来深刻琢磨虚蛟的话而已,黄泉自己清楚,但仍旧背着双手走来走去,远看活像召集同伴的蜜蜂。
他在帐篷附近设下了结界,又毫无目的地徘徊了一会儿,抬眼才惊觉夕阳消逝,青白的圆月正从东山上徐徐升起。一方天是肃穆的宝蓝色,一方天是残存的点点金红。芦草中的萤火虫开始散发点点光芒,黄泉伸手挑动芦苇蜡质的叶片,小虫便发出轻微的振翅声,拖着小小的光辉逃走了。
逐渐地,月亮越升越高,平静的湖面上倒映出完美的月盘。金铃子隐在暗处兴奋地鸣叫着,黄泉想起离开月族时幽溟那委屈的小德行,便不自觉地掏出怀里的锦囊,打开封口后取出一粒水晶,接着幽暗的天光观察。
那是打磨得相当精致的矿物,其上浮动着法术的气息。黄泉喷笑,这绝不是月族的最新产品,而是贵族才会拥有的通讯之物吧。想那小子苦心编排出那句话,又义正言辞地演练直到真跟自己说出口的过程,黄泉就觉得很喜感。
想想这段时间完全忘记了他俩的存在,不知现在过得如何,何时才能让自己当上叔父?黄泉觉得此物用了也没什么不好,便起跳到湖中,坐到浅水的石头上,将手上的水晶投入水里。
石子发出轻微的脆响,瞬间消失在水里。黄泉耐心凝望着水面,却什么影像都没有。只是一片漆黑上浮着个月亮。
该不是那死孩子搞错了吧。黄泉感应了一遍,发现那矿物上的法术已消融在水底,找不出了。不免无趣地捶捶后背,起身准备回到陆地上去。
就在这时,似乎受到不明力量的牵引,湖畔芦苇荡里的萤火虫骤然全数升腾而起,形成壮丽的景象。光群凝聚成流动的银河,慢慢地向湖畔聚集。
金色的光芒逐步积累,开始汇聚成一个熟悉的身形。
黄泉站在石头上看着这一切发生,全然被不明的情形惊得动弹不得。直到僵硬的手指终于恢复知觉,他才发现萤火聚成的人影正在湖对岸负手挺立,远远地眺望着自己。
“你…………!!”
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适合这个颜色。不仅是铠甲战袍,就连烈烈飘扬的长发都是这个颜色。
人影没有回应,就连身形也是有点模糊的,像是隔着雾气的风景。但黄泉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正在看着他,就像回忆中一样,那淡然,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情愫的视线。
双方无言。不知这样对视了有多久,黄泉突然抬手拧了自己一把。
不是梦。他没出现幻觉。
那缥缈的人影依旧立在另一边。
不敢肯定这是陷阱,法术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黄泉虽是惊愕万分,但并没有疯了一样扑上去。
“你是谁?”
以内力发声,传至对岸。
如果对方是毫无关系的人,必会有所动作。可黄泉问了两遍,仍是毫无结果。他凝神聚气,手中集结了掌力,口头上换了种问法。
“是你吗?回答我。”
可对方仍是没有反应。没有动作,也没有语言,甚至连外形都不甚清晰。
也许是陷阱。黄泉快速地思考着,他本人的幻术中也有类似的手法,可以引大意者上钩。如果是了解他们身份的人这样做,那他们的处境将不再乐观。
黄泉保持着与人影的对视,分神感应起周围的气息。虚蛟和君曼睩都在安全地沉睡中,结界没有被触动的迹象。而方圆数十里的法术使用者,只有自己一人。他不禁开始疑惑,不明白此物出现的意义。
此时,人影竟然有了动作。黄泉机警地摆好回击的架势,却见那人影缓慢地将手臂抬起,指向他的所在。黄泉的耳畔响起空气的震动,有什么在发出嗡鸣。
“………………”
对方似乎在对他说什么话,嗓音低沉,句尾音上挑。
再熟悉不过的讲话方式。
黄泉仔细听着,可似乎有什么在干扰对方的声线,杂音掩盖了对方的话语。
“你在说什么?”
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就听对方再次将语言传递到他耳边。这一次,黄泉运行体内那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至通经脉,想试验若有那人的之力,是否能引出其主人清楚的声音。
仿佛受到莫名事物的蛊惑。黄泉运功同时,脚下不停地朝那人的方向前行着,一路蹚进水中,湖水淹没到腰际,他都完全不自知。
果然,声音开始变得清晰。黄泉努力倾听着对方的话语。而对方不断地在重复着一个短句。直到他猛然觉察到深处突兀的冰冷,才完全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回去吧。”
确实是那人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叹息。
黄泉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人要让他回去哪里,脚下便突然出现一股不可违逆的强大拉力,轰然将他拽向湖底。
……你个混帐,就不能大点声说吗……
黄泉在无边的黑暗中怨恨无比地想。被拽落瞬间,他凭借直觉猛闭住气息,才不至于第一时间被水呛死。下意识地想甩开脚下的束缚,全力挣扎。却发现那诡异的拉力只出现在刚才一瞬,现在的他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潜在水底,湖水清澈透明,水上明亮的天光像被切割的宝石,竟是白日的景象。
惊诧地回忆着,黄泉完全没摸清头脑。他意识到自己这口气已憋得太长,虽然状况不明,水上的情况莫测,但怎么样都比莫名其妙地淹死好。他一个纵身上浮,跃出水面。
水面上果真是白日十分,艳阳高照,万里晴空。黄泉没能适应光线的照耀,不禁闭了一会儿眼睛。他抹净脸上的水,深呼吸了几下后重新将眼睛睁开,却发现自己正对着一个人。
这个人半身沉在水里,没有穿衣服,似乎是正在沐浴中被他干扰。黄泉这才惊觉,自己身处的湖泊在跃出水面瞬间,竟变成了深及下腹的河流。他茫然地打量对方的模样,而对方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打量着他。
首先吸引黄泉的,是这个人腰上垂挂着一截黄金细链,靠近髋骨的地方垂下一枚石榴石的坠子,被那人白色的皮肤衬托,显得十分突兀。黄泉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作用,只觉得很少见——他的视线滑到对方平坦的胸口和精干的臂膀上——这么打扮得男人更少见。
不过说是男人,对方虽具武者的身材,却还是个少年。当黄泉想到这个问题时,他突然意识到既然对方是名少年,为什么他的身高是和一个娃儿持平的?!
低头看自己的身体,才发觉平日惯穿的白袍已因为过度宽大而褪去了一半,捆绑长发的发带也不知所踪。
一个红白长发的少年,衣冠不整,形容落魄地从水底冒出,比起对方正洗澡的正常状态,自己更像是被强盗袭击落入河中的妇孺。
这状况让黄泉几乎一口心血哽在喉咙,他急忙拉住快被流水冲走的外衫,惶然询问一手握着件中衣,正在盯着自己瞧的少年。
“你是何人?这是哪里?!”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他的模样。黄泉盯着他的脸,突然一愣。
那双眼是石榴石的色泽,鲜红的睫毛羽扇般扑棱着。
对方和自己一样,散着一头长发,那亚麻色的辉光并不是太阳光造成的虚像。
还有那即便缩小了十几倍,仍看得出形似的娃娃脸。
“西武林,落霞山。”
少年用古香古色的腔调回答他。
声音相比同年龄的孩子,多了些沉稳的力道。但相较于黄泉的认知,则是奶声奶气的复制品。
“吾名罗喉。”
他这么说着,友善地向他歪歪头。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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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天都家庭记事》的中间一部分,讲述的是勇敢的兔子是如何把他的萝卜拖回自己田里的。orz
事实上……我只是想写写小武君和小夜麟的相处而已……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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