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
哎!應該有聽說過吧!那條穿越崇山峻嶺,道路曲折異常,著名的「死亡公路」
,充斥著各類鬼故事。
經過那條路段,有許多禁忌一定要特別注意,例如夜間看到輕飄飄、白茫茫的不明物體,要裝做沒看見;若是看見夜間路邊行走的女子千萬不可以調戲,否則一旦惹上身就會沒完沒了,當然,也不能見死不救;如果有人招手搭便車,一定要「熱心」的協助,否則沿路會被糾纏不放……………………
伸手將車內廣播關掉,羅喉專心的看著前方駕車,前頭路途昏暗,樹影搖曳,隔了老遠才有一盞昏黃的路燈,今夜又是烏雲密布,不見一絲月光,使得周遭漆黑一片,偏偏這條山路崎嶇,彎路特別多,只要不小心就很容易衝下山坡,成了無命人,因此,羅喉格外的小心翼翼,即使夜間行路,意識也保持著絕對清醒。
其實他可以不必這麼趕著夜路回去的,只是因為下午的一通電話,電話中傳來小曼睩哽咽的聲音,因為農曆七月鬼門開,在幼稚園,小曼睩被一位調皮搗蛋的小男孩說的鬼故事嚇到,整個下午都淚眼汪汪、疑神疑鬼的,雖然在電話中,羅喉安慰小曼睩有褓母陪著,家中還有虛蟜管家看著,用不著害怕,但小曼露細嫩微嗲又帶哽咽的聲音,仍舊是讓羅喉軟了心,於是決定會議結束後,立刻趕回家去。
只是在這樣的天色,走在這樣的山路上,實在是急不得。
羅喉輕輕嘆了一口氣。
方才不該聽那種閒談無聊的廣播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現下可好了,該怎麼辦呢?!
羅喉將車速放緩,慢慢的靠近路邊揚手示意之「人」。
廣播上說,看見了白色不明物體要裝做沒看見。但羅喉已經「不小心」和他視線對上了,羅喉可以肯定,對方也知曉自己已經看見他了。
廣播上說,夜間路邊行走的女子不可以調戲。除去宜男宜女的容顏、白皙到幾乎透明的膚色,和一頭銀白挑染長髮外,觀察對方的身高和身板,應該是男性,嗯,沒錯,所以不存在所謂的去調戲女子。
廣播上說,有人招手搭便車,一定要熱心的協助。羅喉雖然趕時間,也無法分辨現在招手的是人還是鬼,若是鬼,送他一程倒也無妨,若是人,羅喉更無法忽視一個深夜孤單在路邊攔車的人,所以心思一轉,卻也鬼使神差的真乖乖聽了廣播上的話,將車駛近了路邊招手的白衣長髮男子。
只是,這男子的服裝,似乎跳脫現實了點…………
搖下車窗,羅喉略探了探頭,眼神瞄了瞄,忽略陌生男子衣著的不符合時代性,沉聲問道:「要搭便車嗎?」
白衣男子神情清冷無一絲表情,狹長的眼眸無溫度的看了看羅喉良久,就在羅喉以為對方不打算上車,準備踩油門逕自離去的時候,白衣男子修長的手指輕緩的拉開車門,坐入後座。
「先生要去哪裡?」
就著些微的路燈亮光,從後照鏡看向後座半隱在黑暗中的乘客,羅喉發覺先前對他的評價有差距,這位服裝跳脫的白衣男子的容貌不僅宜男宜女,而且較一般人更為精緻,修長飛揚的眉毛,挺直的鼻樑,無瑕疵的肌膚,淡色的嘴唇,透過後照鏡,羅喉幾乎可以看見他細長的眼眸上有著微翹的赭紅長睫,就是氣色蒼白了點,沒有血氣。
似乎比傳說中的女鬼,還要漂亮好看呀!
白衣男子沒有回答羅喉的話,只是眼神無神的直視著前方,手微微舉起指著前路。
羅喉無奈,只得踩動油門,將車緩緩的駛離原地。根據傳說,搭便車的乘客目的地到了之後,他會自動下車的,所以羅喉心想,若是對方是鬼,祂的目的地到了自動會離開,若是人,欲前往的地方到了,自然也會出聲告知,自己似乎也無庸擔心,總不會跟著他回家吧!
如此一想,也不再掛懷的專心看著山路開車,只是偶爾抽空從後照鏡中觀察一眼突來的乘客。
車內一直很安靜,羅喉不再聽著車內廣播,也沒有打開音響放些音樂,羅喉本身不是個愛閒聊的人,當然不會找人搭訕,陌生的乘客看起來也很冷漠無意說話,一點聲音也沒有的保持端正優雅的坐姿,車內就一直維持詭異的沉寂氣氛,偶爾,羅喉可以感覺到後座白衣的乘客隨著道路的彎轉,而身子輕微的晃蕩了一下。
為此,,無緣由的,羅喉駕車時更加注意車速,或遇到轉角時避免轉彎的角度過大,造成人身體因慣性作用而傾斜。
又遇到山路一個近150度的大迴轉,羅喉小心翼翼的通過之後,習慣性的從後照鏡瞄一下他的乘客的狀態,不料,卻對上一雙一瞬也不瞬,也透過後照鏡直直看著他,閃爍著幽幽藍光的眼眸,羅喉有些一頓,暗想莫非是他偶爾的觀察探究讓他的乘客感到不悅了?
覺得這種舉動的確有些失禮,收回自己的視線,剩下的路程中,羅喉不再看向後座乘客一眼。
直到走完這段彎曲路段特多的山路,來到平地之後,羅喉才將目光再度瞄向後座,不料,後照鏡中並沒有映照出白衣乘客的身影!雖然羅喉不信鬼神,但認知到這件事後,卻也不免有些一怔。
難道,這世上真有鬼?
幾小時後,羅喉身子陷在柔軟的床褥之中,全身肌肉無ㄧ不繃緊,感覺神經全部集中在身後的那一地方,在快感和痛苦反覆的折磨中,羅喉死死的咬著牙,堅決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為著這無謂的堅持,惹得身後銀髮人的一聲哼笑,猛然加重力道,突然的刺激,終究讓羅喉抑不住的洩出一聲呻吟。
在半昏沉半清醒之中,羅喉將臉埋入枕頭,不由得洩氣;那條山路上,果真有惡鬼,如今,他被惡鬼纏身了!
在激烈的情事過後,羅喉幾乎癱在床上,任那人為自己清潔身子,稍復一絲清明的理智細細回想,這件荒唐的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對了,幾個小時前,當他發現從後照鏡中沒有看見那人身影時,下意識的回過頭查看後座,卻更讓他大吃一驚,那人並非消失不見,而是倒在後座的椅墊上,似乎不醒人事。
羅喉趕緊路邊停了車,回身查看那人情況,半晌後,愕然的發覺那人,並沒有任何受傷或生病,而是只是……睡著了。
羅喉抽了抽嘴角,搖了搖那人的肩膀,再搖一搖,白衣男子甭說醒了,連掀個眼皮都沒有,睡得死死的。
羅喉無奈,靠在自己駕駛座位上停頓了會兒,繼而發動車子,邊思索著辦法邊穩妥的開著車子,朝自己原先的目標前進。
送這男子去警察局好了,但若是警察要他留下來做筆錄,勢必耽誤回家看曼睩的時間,而且,這人孤身在偏僻的山路上出現,若是有隱情不願讓警察知道,這麼送他去,豈不是害了他?
那送這男子去旅館睡一晚好了,頂多幫他付一晚的住宿費……正這麼打算的羅喉,腦海中浮現男子精緻漂亮的臉孔…………
不行,這樣的臉孔,很招人覬覦的,把他一個人丟在旅館,若發生什麼意外,羅喉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想這方法不好,想那方法也不行,在羅喉僵著臉孔絲毫看不出他正在傷腦筋之際,車子已經開回了羅喉的家。
看看自己的家,再看看後座睡得天翻地覆的白衣乘客,一張臉顯得特別年輕無害,羅喉輕嘆一口氣,認命的下車去後座,彎身抱起睡得差點要流口水的白衣男子,輕步的走進自己的屋子中。
深夜過零時二點了,不想麻煩已經休息的虛蟜準備客房,又不好讓他睡在客廳中,羅喉將男子抱回自己的寢室,反正床鋪夠大,多睡一個人也無妨,這麼想的羅喉,心安理得的將男子丟在床鋪的另一邊,有些好笑又無奈的看著男子被人這樣搬動之後,竟然沒有一絲要清醒的掙扎,然後去曼睩房間看看她睡得是否安穩,又稍微梳洗自己一番後,才躺到床上休憩。
羅喉從沒想過,這是他做過的決策中,最差勁最糟糕的一次,竟然這麼大意的引狼入室,或者說,引鬼上身!
清晨時,羅喉被突然壓到自己身上的重物壓醒,驚愣的睜開眼,對上一雙美麗的幽藍瞳眸,閃爍著異樣光彩。
感覺到自己四肢全部被白衣男子的手腳禁錮住,羅喉不動聲色,靜待男子的舉動,以不變應萬變。
白衣男子狹長的眼眸直盯著羅喉瞧,忽地淡色的唇勾起一抹微笑,用低沉的嗓聲問道:「你現在叫什麼名字?」
名字還有分現在、以前的嗎?
雖然有如此疑問,羅喉還是沉著的回答:「羅喉。」
白衣男子聽完後,似乎很愉快的笑了出來:「還是呀!」
血眸瞪著那張漂亮的笑顏,心裡不禁嘀咕著,說什麼還是呀!羅喉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一直都是這名字,從來沒有改變過!
羅喉掙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卻讓男子用更強的力道壓制住,為此,羅喉有些怒意,沉著聲音開口:「你想做什麼?」遇到劫財的歹徒了?
男子沒有回答羅喉的問題,卻是臉靠近了羅喉,瞇了瞇眼,以蠱惑人的容顏和聲音緩緩說著:「我來自無間,以黃泉為名,記住了!」
「什麼?」什麼無間,什麼黃泉,這是什麼鬼名字?
在羅喉莫名其妙發愣之時,黃泉勾起一笑,緩緩低下頭,攫住了羅喉暗紅的雙唇,繼而深入。
接著,就發生了黃泉抵死纏綿羅喉這件事情。在激烈的抽撤運動中,羅喉神經繃到極至,緊緊的守著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音,甚至幾次咬住自己的手腕,制止到了口邊的呻吟,發現這種情形,黃泉放緩一點速度,開口詢問:「怎麼?不想我倆的這檔事被人發現?」
羅喉閉上眼不回答。
黃泉抬頭在室內張望,輕易的在床頭櫃上發現一小女孩的照片:「你結婚了?有小孩了?」
羅喉依舊闔著眼咬著牙,不準備回答黃泉的問題,黃泉驀然下身加重力道,驚的羅喉睜開血眸,對上隱約含有怒氣和妒意的藍眸。
為何,會有妒意?羅喉實在不明白。
「…是…姪女……唔……」羅喉趕緊把聲音含進口中,他可不想一大早的,讓自己最疼愛的姪女,發現這件難堪的事。
黃泉滿意了,放輕力道,溫柔的擁著身下之人,帶領他一次次的步向高潮。
從那天起,黃泉住進了羅喉家,羅喉曾懷疑過黃泉的企圖,甚至是黃泉的身分,但黃泉對羅喉家業、財產、事業,皆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唯一有興趣的,是對羅喉這個人,黃泉只對羅喉感興趣與執著,只糾纏著羅喉,不分日夜。
「黃泉,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次次在床上敗陣下來,被黃泉吃乾抹淨之後,羅喉不由得瞪著血眸,憤恨的質問著。
偏低的體溫不像正常人,體力不像正常人,身手敏捷到不像正常人,動作迅速的也不像正常人,脾氣個性怪異的更不像正常人,這傢伙,到底來自何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來自無間,名黃泉,自是惡鬼囉!」
在床事上滿足的黃泉輕輕笑了笑,一張精緻漂亮臉龐輕易的吸引住羅喉的目光,羅喉盯著瞧了一會兒,輕哼一聲,閉眼癱平休息去。
那夜,在著名的死亡公路上,羅喉駕車載到了一隻名符其實的惡鬼。
黃泉是人是鬼,自由心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