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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黄泉X罗喉』几重风雨几春秋(36) 111F更新
临去秋波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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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X罗喉』几重风雨几春秋(36) 111F更新

1、
熙熙攘攘的北平大街上,一部黑色轿车疾驶而过,停在了月王府门口。车上下来一名年轻人,抿紧的双唇和紧蹙的眉头,在在显示了他的忧心忡忡,他是接到自己大哥苍月银血受伤的消息赶回来的。
月王府已开了大门,管家从里面迎出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二贝勒爷。”
“早民国了,这种称呼收起来。”火狐夜麟,也就是被称为二贝勒爷的那名年轻人,不耐烦地说着,接着又问,“到底怎么回事?”边说边径直往府里大步走去。
“二贝勒爷,这是规矩。”管家固执着不肯改口,“就算改朝换代了,贝勒爷还是贝勒爷。”
月王府是满清皇族的旁系,但当年曾帮过革命军,侥幸在清朝灭亡的时候未曾受到牵连,得以保住家业继续待在北平。自上一代家主月亲王亡故后,府里就由正室所出的三子幽溟掌管,银血和夜麟都是外出的私生子从旁协助。但幽溟年纪尚轻,还难以独立执掌,夜麟个性外扬不受管束,也不肯理家里的事情,这重担就大都压在了银血的身上。
小跑步着跟在自家主子身边,管家解释现下的情况:“今儿个大贝勒出门办事,才走到半道上就遇袭。对方有备而来,折损了几个护卫才拼死保着大贝勒逃出来。”
“银血伤势如何?”夜麟又问,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这……”管家滞了滞,似有难言之隐不好开口。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座院落门口,正巧一名侍女捧着个脸盆走了出来,看见夜麟和管家急忙作了个揖:“二贝勒。”
夜麟随意瞥了眼,立时觉着有一口气闷在胸膛,只见脸盆里的水是一片鲜红,伸手掂起搁在脸盆上的毛巾,上面大片大片的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把毛巾丢回脸盆里,夜麟带紧得半跑半走了进去。
推开银血的房门,就传来一阵哭声,外室厅里除了正在开药的大夫和服侍的下人,还有就是幽溟以及表妹丹莹。
此刻丹莹正拿着手绢捂着脸发出啜泣声,夜麟冷眼看过去:“哭什么哭,你家要死人了滚回去哭去。”
丹莹一顿,一双含泪的美目微微抬起看了眼夜麟,又瑟缩着收回眼光,抖抖索索地往幽溟身边靠:“二、二表哥,你好过分。人家、人家也是担心大表哥……”
“闭嘴!”夜麟懒得看她做作的样子,丢下话,直接走进了内室去。
丹莹听了,险些又要哭出来,咬住手绢拼命忍着,一手拉着幽溟袖子,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看得人我见犹怜。幽溟在心里叹了口气,丹莹是他未婚妻,是抛不开的责任,只得伸手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二哥就那脾气,你别介意。”
“嗯,我知道。”丹莹乖巧的点点头。低下头,低垂的眼眸闪过一道淬毒的精光。
神气个什么劲?不过就是外面野女人生的贱种,真把自己当贝勒爷了,等将来……哼!
待在内室的,只有银血的两名贴身侍从,哭月和笑月。夜麟没多看他们,直直走到银血的床边。
银血已经上了药包扎好后安顿下了,此刻正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睁开一只眼,看见是夜麟,便微微笑起来,打趣道:“哟,二贝勒好啊。从来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你人影,今儿个什么风竟能把你给吹回来。”
“苍月银血,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精神不错嘛。”夜麟装着不在意的冷哼了声,接着沉下嗓音,表情阴霾看着银血被包裹住的左眼,绑带上渗出了鲜血,“伤得怎么样了?”
“八成……瞎了吧。”银血淡淡道,声音听不出喜怒,脸上仍然带着笑。
夜麟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又问:“知道谁干的吗?”
银血垂下眼:“不知道。”
“不知道?”夜麟挑挑眉,在银血脸上盯着看了会,“银血,你在瞒我?你知道什么的,却不肯和我说。”
银血无奈地抬眼看着夜麟:“我真的不知道是谁,那些人都戴着面具,袭击突然行动又非常迅速。我能捡回条命算好的了,哪还有空暇去注意到底是些什么人?”
夜麟知道问银血是问不出什么消息的,转而对着一旁的哭月笑月问道:“你们说,袭击你们的都是些什么样人?”
哭月哑着嗓子:“那群人都戴着面具,属下确实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
笑月补充:“我们也杀了对方几个人,刚才查了下都是生面孔,完全不知道身份。不过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应该是来自南方。”
“哭月!笑月!”银血低吼一声,阻止他们说出更多的消息。
“南方?”夜麟重新看向银血,“你什么时候招惹到南方的仇人了?”
银血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外就传来声音:“是不是罗喉?”扭头看过去,幽溟推门进来,大约是安抚好了丹莹后过来看看情况。
“上海天都的罗喉?”夜麟有些吃惊,那是上海黑帮的巨头,声名远播,即使在北平也是听过他的名声,可是……夜麟问:“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还不能确定,先别急着下结论。”银血以眼神示意幽溟别乱说话。
“可他出现的时机也太巧合了吧?那群人又是南方来的,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幽溟却不理睬,径直对夜麟说道,“二哥,半年前刀无极发来信函,说希望我们出手相助,帮他们对付天都,不然等罗喉吞并了上海的几大势力稳定下来后,难保不会为当年旧怨转而对我们不利。我当时是赞成的,可大哥却反对,如今上海那边传来消息,天都果然一统上海黑道,这才没几天的时候大哥就遇袭,看来罗喉没什么耐心。”
“罗喉和我们有旧怨?”
“据说当年爹和天下封刀联手一起追杀过罗喉,具体怎么回事不清楚,但梁子肯定早就结下了。”幽溟解释。
“哼,原来又是老东西造的孽,要晚辈来生受。”夜麟不满地用鼻音出声。
“夜麟!”银血喝止了夜麟不敬的言语,说,“我反对是因为我们家早就退出那些道上的事了,现在是正正经经做生意,能不接触那些事就尽量避开。”
“可我不犯人,人却犯我。大哥,你现在的样子……”幽溟有些说不下去,“我觉得,就算是为了自保,我们现在也不能放罗喉干休。我要去上海帮你报仇!”
“省省心吧,你知道罗喉是什么样人?”银血不赞成地说,“当年他被爹和刀无极追杀得走投无路,如今却能东山再起,势力扩张到这样的规模,这样的人物,你以为自己能对付的了?”
“可总不见得我们什么都不做……”
“够了,你们别争了。”夜麟打断了兄弟们的争执,“由我去上海。”
“夜麟?!”
“二哥,我也要去!”
夜麟先伸手阻止银血,要他安心,再转头对幽溟说:“你不能去。现在银血受伤,家里的担子都得由你挑,你一定得待着。况且我在外面混得久了,遇事应变懂的比你多,这事由我负责比你更合适。”
银血摇摇头:“你已经决定了吧?你决定的事我从来劝不动,而且如果是你肯帮这忙,我倒也还放心些。不过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我让哭月笑月跟着你,多少有个照应。”
夜麟笑了笑:“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适合单干,身边人跟得多了容易束手束脚。”
“那……你凡事就多小心。”银血只好叮咛着,“记得,事情虽然看来和罗喉脱不了关系,但没有查清楚前不要轻举妄动,就算真是他干的,如果可以最好还是以不起冲突化解矛盾为宜。”
夜麟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
[ 此帖被临去秋波在2011-03-04 20:4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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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夜麟到了上海后先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按原本的打算,夜麟最好是能混进天都打听消息。幽溟说的没错,银血遇袭和罗喉一统上海的时机太巧合,即使和他无关,从他入手也能找出线索来。
但几日下来到处探查的结果,却发现天都组织严密,并非轻易可以进入的,就算进去了要是没有办法引起罗喉的注意,入不了核心,也无法得到有价值的情报。仔细想了想,夜麟决定晚上先去次天都夜总会实地考察考察,看有没有机会能够接近罗喉。

傍晚的时候,夜麟刻意装扮了下。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西装头戴配套的绅士帽,手上还拄着根拐杖,让自己看来只是个去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天都夜总会的大门。
此刻并不是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但夜总会里已是一派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景象,歌女在台上卖力地唱着《夜上海》,舞池里男男女女相拥搂抱,大胆而开放。夜麟随意找了个吧台附近的位子坐下来,点了杯鸡尾酒,在酒送过来的时候塞了张钞票给酒保当小费,趁机和他攀谈了起来。
“你们这生意真好,就这会已经这么多人了。”
“哎哟,这位少爷,听您口音是从外地来的吧?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是整个上海滩最大的夜总会?生意当然兴隆啦!”酒保收了钱,心里高兴着,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哦,我还真不知道。”夜麟状似随意地看了看,“我只知道这夜总会是天都罗喉名下的,还当黑帮开的夜总会该没什么人敢来呢。”
酒保脸色变了变,凑近夜麟压低嗓音道:“我的爷诶,您可别这么大胆子直呼老爷子姓名。我可是看你人还不错才提醒你,这话我听听就算了,别再传给别人,谁不知道我们罗老爷子脾气古怪,要是让他知道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小命难保。”
夜麟轻声笑道:“怎么你们老爷子还亲自到这里来啊?看来你对他挺熟悉的,有见过他吗?”
“哈哈,我哪有那福气见到老爷子本人?就算他来了这,也不会下场子,直接到上面的办公室去啦。”酒保干笑两声,“只是这里人来人往,听的传言多了去了,所谓无风不起浪,况且天都那么大地盘,能掌管的哪是平凡之辈?罗老爷子什么样人,想想就能知道。”
夜麟点点头,又塞了张钞票:“谢谢你提醒了。”把人给打发走了。
端起酒杯,放在嘴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夜麟把夜总会四下巡视了一番,心里琢磨着既然这里罗喉不会来,那么也许明天该考虑到赌坊之类的地方转转。突然感到一道探视的目光,猛地转头,两眼和一双漆黑又灵动的眼睛对上。
对方是个二十岁左右挺漂亮的大姑娘,身穿一身橘红色的小洋装,坐在角落的一个包厢内,发现夜麟看了过来,略带歉意的对他点头致意。夜麟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是装着来玩的,那便得做出样子来,顺势伸出两指点在唇上,轻佻地对那姑娘抛了个飞吻。
女孩没料到夜麟的举动,别过头捂着嘴轻笑起来。立刻的,一道凌厉的视线扫射过来,原本坐在女孩对面的男人掉转过头,用冰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夜麟,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又让女孩更往边上坐,女孩虽看来有些不乐意,却依旧移坐了进去,堪堪遮挡住夜麟的目光。
啧,这位兄弟,是你女朋友先看我的好不好?夜麟腹诽着,耸耸肩也别开了头。
又待了会儿,夜麟觉得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了,戴上帽子准备离开,就发现刚才那女孩坐的包厢起了喧哗。
几个客人看来是喝高了的样子,正站在女孩那桌前耍无赖,有一个伸出手想去拉女孩,被女孩身边的男人拽着手腕反剪到背后,痛得发出哇哇大叫。旁边的同伴一看,叫嚷起来,另几桌又走过来几个帮手,粗略算算约莫十来个人,和那男人打了起来。男人看得出是个练家子,才一会就已经将两三个人撂倒在地上,其余的人中有一个随手操起个啤酒瓶就要往男人头上砸去。
夜麟看不惯他们以多欺少,顺手丢出手里的拐杖把那人手里的酒瓶打飞,同时人也冲过去,帮忙把那群人一起打退了。乒乒乓乓一阵声响后,只剩下一群倒在地上哀号的人,和以女孩的包厢为中心四周一片的狼籍,原本在夜总会的客人都逃得差不多了。
男人甩甩手,走向夜麟,面无表情地对他点点头:“谢谢你帮忙,虽然是多管闲事。”
夜麟这才看清楚那男人。他一向自认容貌俊美,面前的这个人和他相比居然也毫不逊色,除了俊俏的脸庞外还隐约透露出一股邪魅的气质,意外地特别顺他眼。偏偏这么顺眼一个人,说话真是一点也不顺耳,夜麟眯起眼,刚想发挥自己的毒舌就被打断了。
女孩走过来扯了扯男人的袖子,细声细气地道:“大伯,人家好歹是帮忙的,别这么和人说话嘛。”
夜麟好奇地又多看了那男人两眼。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怎么个辈分就被女孩叫成“大伯”了?
那位“大伯”看着女孩,眼神瞬间变得宠溺:“早就和你说过这里没什么好玩的,非得要来。看吧,一来就出事。”
女孩又捂着嘴笑起来:“反正有大伯在,我怕什么?刚才还是挺刺激的呢,热闹得很。”
“大伯”有些无奈的抿抿嘴,转头又看向夜麟,伸出手:“身手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夜麟抬抬眼,也伸手和他握住,报了个假名:“黄泉。你呢?”
“大伯”没说话,手上却加重了力道,夜麟瞄了眼,也不甘示弱地用力握紧他的手,互相试探起对方实力来。女孩却不知道,只是自顾自问道:“黄泉?好特别的名字。你不是本地人吧,从哪儿来的?来上海干什么?”
夜麟分了点心:“怎么?小姑娘你盘查户口呢?”
“噗,才不是呢。”女孩又笑起来,“我先前就注意到你了,这夜总会人人都是来玩的,就你左顾右盼心神不定,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夜麟暗自惊心着女孩的观察力,嘴里半真半假地回答:“我是刚从北平来的,来上海自然是想闯荡出一番事业。”
“你的事业从夜总会开始吗?”女孩歪着头又问。
夜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小姑娘揶揄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大伯”已经松开了手,说:“本事还行,但在上海除了本事还要有运气,你有吗?”
“我运气一向不差。”夜麟收回手,交叠在背后,小心地揉了揉,还真该死的疼。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但小心自信过了头,变成自不量力。”“大伯”微微有了点笑意,虽然说的话是贬低,可显然对夜麟带了几分激赏。
夜麟看看他:“你几岁的人?看来没比我大多少,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
“绝对比你想象的大。”
正说话着,夜总会的经理带着一群保镖走了过来,边走边喊:“刚才是谁他妈的不要命了,敢在这闹事的?”
“大伯”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那群人:“他们。”
“那你又是他妈的什……”经理高傲的声音,在看清“大伯”的一瞬间没音了,呆愣地站在那里,转眼就成了结巴,“老、老、老爷子?!”
夜麟听了也愣住,瞪着眼重新打量起“大伯”来。
“大伯”仿若无所觉,只是摆了摆手,指指地上的人吩咐:“把他们清理了。”
经理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着,指挥手下的人照做了。看着他们抬起人,呼啦啦地又离开了,夜麟才回过神:“你……罗喉?罗老爷子?”
“大伯”,不,罗喉扯了下嘴角:“我说过,我绝对比你想象的大。”
“那也不对吧?被称做老爷子,你好歹也该鹤发鸡皮胡须一把才是。”夜麟本能地吐槽,说完才想起这样对着大名鼎鼎的罗喉说话,是不是太大胆了些。
“哈,别人要怎么叫,都是无所谓的。”罗喉倒是不介意,“你叫黄泉是吧。你刚说你想来上海闯荡番事业,要不要到我手下来?”
夜麟想,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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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夜麟,或者现在该称他黄泉。黄泉懒散地斜靠在会议厅门框边,绕着手指打发无聊,好像对会议厅内自己新老板和他人的谈判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本是一场上海各大帮派组织商议局势、调剂实力、分配地盘的四方会谈,除了天都外,与会者还该有妖世浮屠、天下封刀和日盲族。然而,几个月前,罗喉早就挟庞大实力逼迫天下封刀及日盲族向自己投诚,这两个组织已是损失惨重名存实亡。
像这样的会议,就算天下封刀和日盲族的人来了,与其说是互相商议,不如说只能接受天都单方面发号的施令。所以,天下封刀、日盲族的首领刀无极和千叶传奇各自找了借口,不再出席聚会,唯一还来参加的妖世浮屠因为有外国人当靠山,天都暂时无法动弹他们分毫,但实力上却是胜出数分。
现下会议桌上,由罗喉,以及他的心腹亲信君凤翔,还有妖世浮屠的两位主人,人称佛业双身的天蚩极业和爱祸女戎,分别坐在四方。每人的身后各站着两名保镖,罗喉身后站着的是位列天都左右护令的冷吹血和狂屠,黄泉虽是罗喉邀进天都,但毕竟资历浅薄只被安排守在会议室门口。
可以说,现在的上海黑道是由天都独尊,但即使如此,天蚩极业与爱祸女戎毕竟都是雄霸一方的枭雄,既然占了几分发言权,对于罗喉擅自发下的指令,还是表示了反对的意见。
“罗老爷子,”天蚩极业嘴里叼了根雪茄,刻意加重了称呼,对罗喉说,“你这道禁令一下,岂不是不给兄弟条活路了?”
“天蚩!什么罗老爷子嘛,人家堂堂天都之主正在壮年,又是相貌堂堂年轻有为,叫老爷子都要把人叫老了。”爱祸女戎娇嗔地薄责着弟弟,手指绕着新烫好的时下最流行的卷发,对着罗喉抛了个媚眼,“您说是不是,武君?”
武君是罗喉的另一个称号,他无视着爱祸女戎频送的秋波,面无表情地对天蚩说:“不过是禁了鸦片交易,我想妖世浮屠不缺这么一条财路。”
“可这是一条利润丰厚的财路。”天蚩极业吸了口烟,往罗喉那吹过去,“怎么?不许我们干,武君是想独占上海的市场吗?我们都已经是只能在你手下讨点残渣剩菜了,自个儿底下还有一票兄弟要养活,这么做不是断我们活路是什么?”
“天都也不会沾惹鸦片,我会在上海全面禁毒。”罗喉冷淡的说出自己的决定。
“什么?你要禁毒?”天蚩极业愣了一下,捏紧手中的雪茄,“罗喉,你什么意思?”
君凤翔嗤笑了一声:“鸦片这东西虽然利润高,却太祸害人。吸起来伤神又伤身,不如禁了好,您该最有体会才是。”说着,还用略带嘲讽的眼神,瞥了下天蚩极业显然已是吸食鸦片中毒甚深的脸。
“姓君的,我在和主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狗来叫唤?”天蚩极业眼一横瞪了过去。
不在意地笑了笑,君凤翔偷偷看了下罗喉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继续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不像有的人,离了鸦片,就连条狗都不如。”
“你说什么!”被戳中软肋,天蚩极业气得一捶桌子,身体向前倾去。
爱祸女戎急忙伸手抓住天蚩极业握紧的拳头,防止他一个冲动冲上去将人打一顿:“天蚩!”
“凤翔,够了。”罗喉口气平淡,虽是阻止君凤翔的话,但看态度又像是对充斥在空气中的火药味仿佛未闻。
“既然武君提了这么件事,必然有他的道理。”爱祸女戎把话题转了回去,“天蚩你急什么,先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
天蚩极业克制下自己的戾气,转而看向罗喉:“罗喉,你说!”
罗喉依旧淡然地说道:“禁毒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没什么可商量的。别说我断你们的活路,你们勾结法国人暗中走私军火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光这一笔,足够你们赚得钵满盆满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听得天蚩极业和爱祸女戎皆面上一紧。走私军火是重罪,一旦被政府知道,就算有外国人当靠山,也难免惹来重重麻烦,故而一向被列为妖世浮屠的最高机密,想不到被罗喉知道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今天罗喉是做好充足准备,来和他们交换条件的,而他们却不清楚罗喉手上掌握了多少关于走私军火一事的证据,不宜和他硬碰。
眼神交流了下,还是由爱祸女戎开口,就见她娇笑着一脸困惑地说:“武君,您说什么走私军火,我们可一点都听不明白。不过您都开了口,上海滩您是老大,我们都听您的,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
“既然这样,一个月内给我看到结果,你们手下的烟馆要全部关掉。”
“关了烟馆,我们总得开张做其他生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妖世浮屠名下有多少烟馆,一个月时间哪够打点完的?至少要给三个月!”天蚩极业讨价还价着。
“一个月半,再多就不行。”罗喉做了最后的结论。
“你……!”天蚩极业显然相当不满,还想说什么,但看罗喉一副不许商量的样子,心念一动,身体重新靠回椅背,大咧咧地一摊手,“好,你说了算。”
罗喉看事情已经定下,也不和他们多废话,手向后一招,自有冷吹血送上风衣帽子给他穿戴上,带着手下人全部离开了会场。

爱祸女戎在二楼会议室往下看去,天都的人都坐进车里,浩浩荡荡地开走了。直到车子开远,才重新坐回位子上,摆弄着指甲说:“明天开始可要忙活了。”
“哼,那个罗喉越来越霸道了,真以为上海是他的一言堂吗?”天蚩极业又点了根雪茄烟,恨恨地吸了两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爱祸女戎翘起兰花指,在空中虚点了下,“要知道人家现在正是如日中天春风得意的时候,避其锋芒才是上策。”
天蚩极业斜眼看过去:“怎么,鸦片的生意我们就真不干了?”
“慢慢来嘛,不急在一时。”爱祸女戎想了想,又说,“不过得去查查,军火的事情是怎么泄露了的。明明没几个人知道,他罗喉难道还真能手眼通天,把上海发生的事情巨细靡遗都掌握了不成?”
“一定是有内奸了,要是让我查出来,我叫他生不如死。他妈的,害得老子以后几个月抽个鸦片都不爽快。”
“你也是,早说了鸦片少抽点。那玩意赚钱是好东西,自己沾上就没好事儿,当心你的身体被拖垮了。”爱祸女戎轻蹙双眉,看看弟弟凹陷下去的眼窝。
“哈,我身体怎么样你去问问昨天晚上的……”天蚩极业笑得一脸暧昧,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说起来,看罗喉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知道在床上够不够带劲?”
“把你的色心给我收起来。”爱祸女戎知道这个性喜男色的弟弟看上罗喉很久了,一改先前娇柔妩媚的样子,正色对天蚩极业说,“现在的罗喉还不是我们动得了的,你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哼。”天蚩极业按灭了手中的雪茄,两腿搁上会议桌,手撑在颈后面,“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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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喉回到天都就召集手下安排今后禁毒的相关事宜。
“刀无极和千叶传奇那还好说,他们现在完全没实力反对天都,只有照做的份,不过佛业双身就不是那么容易就听话的了。冷吹血、狂屠,回头你们调派人手去通知天下封刀和日盲族,以及暗中监视妖世浮屠。”君凤翔说完顿了顿,扭头看向罗喉,“大哥,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点点头,罗喉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说:“都听明白了就照着做吧。”
“是!老爷子!”底下的人各个中气十足回着罗喉的话,却唯有一人例外,连吭都不吭一声。
罗喉眯了眯眼,他从聚会起就注意到黄泉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更瘫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无聊至极。老实说,黄泉给他的第一眼印象确实不错,有能力有魄力,虽然看得出进来天都是另有目的,但他不介意给年轻人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可如果黄泉总是这个模样,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了走眼。
坐在罗喉左手边的冷吹血,一直机灵地关注着罗喉的一举一动,顺着罗喉的目光,也看见了黄泉的坐相,马上自以为是的开口训斥道:“黄泉,老爷子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黄泉转了转眼珠,瞥了眼冷吹血,又看看罗喉,懒懒地开口:“听见了。”
“听见了干吗不答话?”冷吹血凶狠地问。
“听见了干吗要答话?”黄泉依旧事不关己的口气反问道。
“你找死!武君问话居然敢不答?”冷吹血瞪大眼睛,想不到黄泉这么大胆子。从黄泉一进天都起冷吹血就看他不顺眼,黄泉个性孤高冷傲狂狷不羁,明明只是个新进的却谁都不放在眼里,早就想找机会让他吃点苦头,只因为他是罗喉亲自带进来的,不好明着对付。
今天黄泉在罗喉面前都这样,冷吹血就觉得自己简直是逮到了天大的好机会,立刻转身对罗喉说:“老爷子,这黄泉居然敢在您面前不敬,我把他带下去教训教训。”
罗喉看着黄泉,问:“你怎么回事?”
“你总算问了。”黄泉勾勾唇角,站起身走到议事厅中间,傲气地抬头对着罗喉,“我来上海是想闯出一番事业,不是来给人当喽啰的。”
“哈,你以为自己是谁,不当喽啰难不成还想当武君?!”冷吹血冷笑道,“别做梦了。”
黄泉连看都不看他,只是信心十足地对罗喉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坐在你现在的位子上,到时候我会给你保留你应有的尊严。”
此言一出,议事厅上一阵议论声如海潮涌动,连刚才一直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君凤翔也忍不住眯起眼,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冷吹血和狂屠更是手按上腰间枪柄,准备着罗喉一声令下,就要黄泉血溅当场。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罗喉勃然大怒的时候,罗喉却出乎意料的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总有一天吗?那现在你又想要什么样的位子?”
黄泉的眼神往罗喉左右两边扫视了下,在地位最高的君凤翔身上停顿了两秒又移开了。
进天都虽然才几天,但黄泉也了解了不少的情况,比如君凤翔是罗喉结拜四弟君凤卿的亲弟弟。罗喉看来冷酷无情,但却与君家人颇有渊源,据说早年罗喉打天下的时候,曾是兄弟四人携手并进,等到江山坐定,却只剩下罗喉一个人。老二老三是连全家都死绝,唯有排行最小的君凤卿留下了一滴血脉,就是那时黄泉在夜总会见到的身着橘色洋装的小姑娘,叫君曼睩。
当年君凤翔抱着尤在襁褓的小曼睩前来投奔天都,罗喉立刻把他们待为上宾,不但将君曼睩视如己出,更是提携着君凤翔一路跟在自己身边坐稳了第二把交椅。可见,君家人在罗喉面前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轻易无法动摇。
黄泉指着刚才向他挑衅的左护令冷吹血说:“这个人,没资格站在你的身边。”
冷吹血怒极反笑,也站起身:“想挑战我?好,好啊,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你怎么说?”黄泉不理会冷吹血,单单看着罗喉,知道只有罗喉说出来的话才作数。
罗喉想了想,从腰间摸出一把左轮手枪,拨弄了几下倒出五颗子弹,又把枪轮随意转动了下,再次组装起来,手一扬,丢到黄泉手中:“一人一次,谁最后一次开枪不死的,就是左护令。”
黄泉拿着枪,在手中掂量了两下,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好啊,听你的。”也手一扬,丢到冷吹血手里,说:“你先来。”
“哼,胆小鬼!”冷吹血接过枪,毫不犹豫的顶在自己脑门上,还不忘趁机向罗喉表忠心,“能死在老爷子赏的枪下,这辈子也值了。”说完,就扣下了扳机。
手枪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并没有射出子弹。
黄泉笑了笑,伸出手把手枪要了过来,也是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同样的没有子弹。
第三枪,第四枪,也都没有死人。
到了第五枪的时候,冷吹血取过枪后明显的有了一丝的忌惮,来回看了看罗喉和黄泉。
罗喉看他的样子,提醒道:“生命可贵,如果想要放弃,没有人会笑话你。”
冷吹血听了,以壮士断腕的决心闭上眼,仍是扣下了扳机,竟然还是没有子弹射出来。议事厅里看着这场对决的众人,再次发出浪潮般的声音,冷吹血也大大松了一口气,扬起胜利者的笑容看向黄泉。
黄泉却是不在意,扭头对罗喉再次确认道:“一人一次,谁最后一次开枪不死的,就是左护令。是吧?”问完,走到冷吹血面前,从他手里拿过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冷吹血呆愣住,张开嘴:“你真不要……”“命”字还未出口,黄泉已扣下最后一次扳机,紧接着他更吃惊地发现,黄泉仍旧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我赢了。”黄泉走向冷吹血刚才的位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冷吹血,将那把手枪在手中转了两圈,再看罗喉,“以后,你的左护令就是我。”
罗喉轻笑了声,先看看站在中间,此刻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冷吹血,说道:“你不错。不过愿赌服输,你先坐在黄泉之前的位子上吧。”
听到罗喉说出这样的话,冷吹血便知大势已去事成定局,垂头丧气地应了声:“是……”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坐下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罗喉又问气定神闲坐在左护令位子上的黄泉:“你怎么知道的?”
黄泉把手里的手枪上下抛动着,回答道:“重量。我一拿在手上就知道这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难怪你刚才会叫冷吹血先开枪。”罗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如果是你先开的枪,那现在局面就会不同。”
“没什么不同的。”黄泉轻蔑地看了眼冷吹血,“如果是我先开的枪,你觉得他还会去开第六枪吗?”
冷吹血听了,把头更往下低了几分,真恨不得能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罗喉伸出手,把握在手中的六颗子弹递给黄泉:“这枪送你了,就当祝你升迁之喜吧。”
“多谢了。”黄泉老实不客气地从罗喉手里取过子弹,给手枪重新装上别在腰间,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样子和之前的颓废无神完全不同。
“从现在开始,黄泉就是天都的新任左护令。”罗喉面向众人宣布道,接着又加了个但书,“不过黄泉来天都时日尚短,内外事务还不了解,就由冷吹血从旁协助。”
“是……”冷吹血无精打采地应了声。
“由你带黄泉去天下封刀和日盲族,让他先熟悉起来。”罗喉又下令,“至于妖世浮屠方面,狂屠这次由你负责了。”
狂屠略带同情的看了眼不久前还坐在他对面的冷吹血,可也知道不好说什么,只能应了声:“是。”
“凤翔,人事做了变换,该做的事情你多费心教教。”罗喉对君凤翔的态度就明显客气多了,说话语气也放缓了几分。
君凤翔从头至尾都安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现在听见罗喉对他说话,转过头露出微笑:“放心吧大哥,我会为你把事情安排好的。”然后转回来,对黄泉道:“新左护令,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彼此彼此。”黄泉冲他点了下头,没多说话。不知为什么,君凤翔说话明明温文有礼,人看来也斯文秀气,可每次看见他,自己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不快。黄泉将这种感觉归咎为,是因为自己暂时无法取代君凤翔的地位,得到罗喉的绝对信任,彻底打入天都核心。
不过半日,天都上下就全知道才进来天都没几天的黄泉,居然取代了跟了武君二十多年的冷吹血,成为了新任左护令。如此震撼的消息,让整个天都一时人心浮动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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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黄泉扬了扬手中的一打纸,问冷吹血:“这就是天下封刀和日盲族的资料?”
虽然被指派协助黄泉,可心里依旧不服气,冷吹血板着张脸,没什么好脸色地对他说:“这只是上层几个主要负责人的资料,更多的还在资料室里。明天就要去天下封刀了,你至少先把这些人相关的事情看了,省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丢天都的脸。”
黄泉仔细翻看着文件,上面是这两个组织主要人物的介绍,从姓名地位年龄身高体重,互相之间的关系,到近期和什么人接触有什么动向,都列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刀无极曾致信北平都有记录。黄泉心里暗自惊叹着,天都不愧是天都,在情报收集上,绝对是一流的。
“还有别的吗?一起给我拿来。”黄泉吩咐道。
“光这些就差不多够你看了,你当是走马观花看花灯呢?看了得记住,记住你懂吗?”冷吹血不客气地对黄泉说。
黄泉也不在意冷吹血的态度,只是边翻文件边回答:“放心吧,我又不是你,有脑子的。”
“黄泉!你什么意思?”冷吹血一听就跳脚。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你、你、你……”冷吹血气得半死,又不好发作,不断呼气吸气,平复下激动的情绪,然后转身就向外走去,“好,你要多的,我就去给你全部拿来。”
对着冷吹血的背影哼笑了一声,黄泉继续翻阅着文件。才看了几张,就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是君曼睩。
“黄泉,黄泉。”君曼睩扶着门框,站在门外探出半个身体。
黄泉放下资料,奇怪地问道:“小姐,你怎么过来了?进来啊。”
君曼睩走进去,露出笑容,她今天一身学生装扮,看来清纯可爱,和黄泉初次见她的时候比,是完全不同的女儿风情:“你叫我名字就行了,一直听人叫小姐小姐的,我都快以为自己姓小名姐了。”
黄泉对这个活泼天真的女孩很有好感,从善如流改口道:“曼睩,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和同学约好逛街,经过这里,顺路来看看新任左护令的办公室。”君曼睩笑弯了眉,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转了一圈,“果然是好气派,好威严。”
“哈,还不就是和冷吹血用的时候一样,又没做什么变化。”
“那可不一样,换了新主人,自然换了新气象。”
“好了,别拼命给我戴高帽子了。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吧。”黄泉笑了笑,走到她身边问道。
咳了两声,君曼睩有些难为情,看了看门外无人经过,挨近黄泉,说:“我听说,明天你要去天下封刀?”
“是有这么回事,要把老爷子最新的决定告诉他们。”黄泉答道。他有些意外罗喉并不是像通知手下一般随便派个人把消息传过去,虽然按现在双方的关系,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而是要身为左护令的他特意跑过去一次,态度谨慎,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那,你知道天下封刀有些什么人吗?”君曼睩又问。
黄泉回想刚才看见的资料:“天下封刀主席是刀无极,接下去副主席玉刀爵,然后是副主席的儿子御不凡……”
“不是不是,”君曼睩急忙摆手,“我是说,你知不知道刀主席家里有些什么样人?”
“家里啊?”黄泉又想了下,“我知道刀无极有一个妻子梦如嫣,生有三子,但老大老二以前和人械斗的时候死了,现在只留下最小的儿子叫刀无心。”
君曼睩眼睛亮亮的,点头道:“你知道无心长什么样吗?”
“无心?”黄泉挑挑眉,听出了点眉目,“我虽不认识刀无心,不过去了天下封刀总是能见到的。你认识他呀?”
君曼睩脸红了红,说:“我和无心是同学,我们,嗯,一起念书的。”
黄泉点头表示了解:“谈恋爱,顺便念书,是吧?”
“黄泉!”君曼睩急叫了声,一朵红云飞上了面颊,“你别乱说话!”
“嫌我乱说话?那就什么都别和我说了。曼睩小姐,我这还有事忙,您要没事的话能先出去吗?”黄泉好笑,继续逗弄着君曼睩。
“你……”君曼睩跺跺脚,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这张嘴,得理不饶人,难怪叔叔说你才来没几天,就把天都从上到下都得罪光了。我看,大概只有门口那两条看门狗,瞅见你还肯叫两声。”
“呵呵,你的嘴也够利的。”黄泉摊摊手,“想不到我名声这么糟糕,就不知道老爷子对我怎么个评价了。”最后这句,黄泉问得有些小心。
“大伯从来不会和我说帮里的事。”君曼睩说,“不过能这么快提拔你,他一定是很看重你的。”
“那也够了。”黄泉笑道,对他而言,只要能够接近罗喉查出真相,确实就足够了。
“不闹了。”君曼睩嘟嘟嘴,“我是真的有事想来拜托你。”
“那就说吧。是要我帮你传话,还是帮你送东西?”
君曼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包,黄泉瞄了眼,上面还插了张卡,娟秀的笔迹写着“happy birthday”。
“你要给他生日礼物?”黄泉问。
“对,大后天就是无心的生日了。”君曼睩答道,随即又有些惊讶地说,“黄泉,你还懂洋文?”
“学过一些。”黄泉含糊地说着,“为什么你不直接亲自交给他呢?”
君曼睩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地说:“大伯他……不太赞成我和无心交往。现在又是学校放假的日子,我也不方便出门去找他。”
“哦。”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天都和天下封刀还是对立的状态,自己当亲生女儿养的姑娘和敌人的儿子在一起,搁谁那都不怎么能接受,“难怪你这件事,谁都不找就来拜托我。”
只因为黄泉是新来的,又一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谁的账都不卖的样子,君曼睩才敢来拜托他帮这个忙。换成找别人,别说东西送不到,说不定一个转身就直接把这事情报告给罗喉了。要晓得天都众人从来是对罗喉马首是瞻,知道罗喉不喜欢君曼睩和刀无心在一起,没人会违反他的意思。
“好吧,我去天下封刀的时候,顺便帮你把礼物交给刀无心。告诉他,你对他日思夜想,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天天就念叨着想见他一面。”
“哪有那么夸张的?”君曼睩笑出声来,把礼物递过去,“这事就拜托你了,记得可千万别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天下封刀那边的人也不行。”
“放心吧,”黄泉接过礼物,放到口袋里,笑着说,“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那可就多谢你了。”君曼睩开心地笑着,安下心来。
俊男美女相依站在一起,青年微笑着接过少女含羞带却递上的礼物,少女羞涩一笑,两人含情脉脉互相对视,身后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他们身上,蒙上一层耀眼的光芒。这样浪漫而唯美的一幕,正巧落入从资料室抱着一大箱子回来的冷吹血眼中。
眼看君曼睩即将离开,冷吹血下意识地躲到墙角暗处,直到她走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办公室把箱子放到办公桌上。
“左护令,这是天下封刀其他人的资料,您慢慢看,有不清楚的尽管问我。”
黄泉对冷吹血突然而来的转变感到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拿过资料专心办起公来。

又是不到半天的时间,流言滔滔以烈火燎原的态势在天都蔓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黄泉的晋升速度,似乎在这一天有了答案。
八卦这种东西,永远是传得最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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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君凤翔站在阳台上,罗喉在旁边,正看着楼下大门口,他则看着罗喉的侧脸,顺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说:“别着急了,曼睩可能是和同学玩得开心就有些忘记时候。”
罗喉接过茶放到嘴边又放下:“曼睩一向很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就算这样,她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总有自己的活动空间,有虚蟜跟着不会有事的。”君凤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继续宽慰着罗喉。虚蟜是最早跟着罗喉的人之一,虽然有些愚笨,但为人忠诚老实,颇得罗喉信任,就将保护君曼睩的重责大任交给了他。
“我是担心……”罗喉又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两眼,没说下去。
君凤翔知道罗喉是怕曼睩去见刀无心,在心里笑了笑,觉得他实在担心得有些多余。刀无心虽然是刀无极的儿子,天下封刀的少主,却完全没有继承他父亲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在君凤翔看来,那个软骨头没有任何优点,即使现在君曼睩和刀无心在一起,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
“女孩子嘛,情窦初开。等她再大些就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好的,你现在盯这么紧,小心她逆反。”
“会是这样吗?”罗喉有些困惑地看看君凤翔,继续看向大门。
君凤翔也不说话了,只是端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有些愉悦的看着罗喉焦急的模样,这种外人无法窥见的样子,全天都只有他一人能看见的样子。
罗喉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只是个担心女儿晚归的父亲,和在天都时候冷酷无情的样子完全不同。当年兄长提起罗喉也总是说他善良重情义,而自己第一次见到罗喉的时候却差点没被他那股惊人的威严气势吓得趴下。
直到接触得久了,君凤翔才发现罗喉实在不是一个有多么重企图心的人,到今天这样的地位,只是因为他没有了退路,唯有向前。
想想也是,罗喉和自己兄长及另两个兄弟来上海闯荡,最开始求的仅仅是一家温饱小有所成,但是碰上当地的恶霸邪天御武。这才会集结周边一批同样为他所害的人将邪天御武杀了,阴错阳差顺便接管他的地盘,慢慢聚集起自己的势力,就这么走上江湖生死的道路。
这条路走上了就无法再退却,君凤卿在二哥三哥死后向罗喉挂冠求去,最终也还是死在了追踪而至的仇家手上,那天如果不是自己正好带着小曼睩去邻村串门,只怕也难以逃过这一劫。也正是因为君凤卿的死,才真正让罗喉开疆拓土大量培植势力称霸一方,不然,或许他早已和君凤卿一样,离开这个是非不断的江湖了。
不过,一个人明明没什么企图心却最后成为了上海滩的黑帮老大,罗喉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点。说到运气好,君凤翔想起了前两天才刚升任左护令的黄泉。
“大哥……”刚想开口询问关于黄泉的事情,就见罗喉眼睛一亮。
“曼睩回来了。”说完,罗喉匆匆转身下楼去。
君凤翔看了一眼从大门口驶进来的白色轿车,也跟着罗喉下了楼。

才走进家门,君曼睩就看见自己大伯和叔叔从楼上下来,扬起笑直接扑进罗喉怀里撒娇:“大伯,我回来有些晚了,您担心了吧?”
罗喉揉揉她的头,笑着问:“你也知道回来晚了,干什么去了?”
“我去了次天都。”君曼睩回答。
罗喉微微皱眉:“你去那里做什么?我和你叔叔又不在。”
“我去看黄泉。”君曼睩笑着,一半真话一半假话的说道,“昨天您不是说黄泉升任左护令了吗?他好歹也算是因为我才进的天都,我当然要去看看。”
“这样啊。”罗喉有些意外,但也不多问,换了话题,“怎么样,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
拼命点点头,君曼睩兴奋的转身,从候在旁边的虚蟜手中接过两个袋子,在里面掏出一个礼包交给罗喉:“我们买了不少东西。大伯,我帮您买了个紫砂壶,你看好不好?”
罗喉笑着接过来,他并不在意有没有个茶壶,但曼睩的心意让他很是受用:“好,好,你买的东西都好。”
君凤翔在旁边问:“哟,曼睩,你大伯有礼物,叔叔的礼物在哪里?”
君曼睩看向他,说:“这不算礼物嘛。我就是记得大伯以前用的那个摔坏了,才想着帮他补一个,叔叔又没什么东西缺的。”
君凤翔哼哼了两声,装着吃醋地说:“你呀,对你大伯比对我亲。”
吐吐舌头,君曼睩有些不好意思,放开罗喉去抱君凤翔手臂,道:“才没有,大伯叔叔一样疼爱我,我哪个都亲。”
罗喉和君凤翔相视笑了笑,罗喉又说:“早知道你只是想买东西,可以叫商店经理把东西都送过来给你挑。”
“才不要。”君曼睩叫起来,急忙阻止,“逛街乐趣就是逛,买不买还是其次。”
罗喉疼爱君曼睩,肯给她最好的东西,这个君曼睩自己也清楚,可毕竟大伯是一个大男人,很难理解女孩子间有自己的小快乐和小秘密。君曼睩永远记得自己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去参加同学的生日派对,缠着罗喉给她买送同学的礼物的事。
当时罗喉很是为难地问:“你同学生日,送什么礼物才好?她喜欢什么?”
小曼睩掰着手指头想:“她喜欢,嗯,洋娃娃、糖果、小首饰,还喜欢看书、画画什么的。哎呀,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了,大伯,你说呢?”
罗喉很努力地帮她想了想,然后拍拍小曼睩的脑袋说:“好吧,我知道了,回头帮你准备好,你带去就行了。”
小曼睩当然是全心全意相信自己大伯,于是派对当天抱着罗喉给她准备的包装好的礼物送给了同学。然而,当派对最后同学拆礼物的时候,别人送的都是洋娃娃、糖果、小首饰、小人书,自己那个礼物包里居然是一副名人字画,那一刻小曼睩真觉得丢脸得想找个墙壁撞一撞算了。
这次惨痛的经历,让君曼睩知道,虽然大伯一直很厉害很威武,但关于自己的有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才比较好。
好在罗喉一向顺着她,既然曼睩自己喜欢逛街,也不会多坚持,又说:“那后几天有没有什么安排?你现在放假,我想你去乡下住段日子,散散心?”
君凤翔知道,罗喉这是在尽量减少君曼睩和刀无心的接触,看了看侄女,果然见君曼睩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不过最后,她还是点了头:“好啊,大伯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个,最近天都有些忙,我走不开。如果你不想一个人去……”
罗喉话虽没说完,君凤翔已明白他的意思,捏捏侄女的脸:“你大伯忙,叔叔陪你去好不好?”
“哎哎,你们要忙,我一个人去也无所谓啦,反正那边的人我都熟的。”君曼睩贴心地说,“那我先上去整理下出门要带的东西,大伯,我什么时候出发?”
罗喉想了下:“就明天吧,住上两个礼拜,回来休息休息,正好开学。”
君曼睩点点头,“蹬蹬蹬”小跑着上了楼。
罗喉对君凤翔说:“乡下那里,你还是跟去吧。多带些人,现在时局乱,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有你在我也放心。”
“也好。不过我不在,没个人帮你分担,你自己多注意些身体。”
“哈,这我明白,你也多当心。”
如果君凤翔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他是一定不会离开的。然而,正是世上没有早知道,所谓命中注定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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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踏入天下封刀的时候,黄泉有些意外,单看外表天下封刀只是一个武馆,谁能想到是黑帮总坛。眼前的刀无极沉稳内敛,看来也不过是个严谨大气的长者,又有谁能想到是掀起上海滩腥风血雨的魔头,这就印证了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过想想自己的新任老板,如刀无极这样倒也不足为奇了。
介绍过后,黄泉被刀无极引领坐到大厅主位,自己则是陪座。黄泉心里琢磨着,刀无极也是叱咤一方的人物,现在屈居天都之下,别说他还是左护令,哪怕随便派来个阿猫阿狗他也要恭敬地请人家坐在上座。承受这样的屈辱,刀无极还是一副从容不迫不以为辱的样子,此人心机城府不容小窥。
想起自己死了好几年的父亲,也是狡猾若狐,难怪当年会和刀无极一拍即合互相合作。真叫王八配绿豆,半斤对八两,害得现在银血受伤,自己千里迢迢辛苦跑来上海,想到这心里倒升腾起对刀无极的一股怨气,初一见面便对他没有好感。
刀无极不知道黄泉的想法,听完他说明来意,沉吟了一下:“既然武君下了命令,那天下封刀自然会尽快断了鸦片的销路。不过光上海一地禁断恐怕没用,毕竟鸦片大多是要流入江浙地区,即便上海所有烟馆都关了,但私下这些事情武君能管到多少。”
“再说,上海有多少达官贵人在抽食鸦片,他们可会允许禁烟的事情?一旦惹到他们不高兴,到处给你使绊子下套子,武君当然不用怕他们,可也难免会出些麻烦。”
黄泉点点头:“刀主席说的很是,所以武君才特别交代,这件事需要刀主席大力支持,在醉饮黄龙那里多疏通疏通。”
醉饮黄龙是上海军界的第一把手,也是刀无极的亲大哥。只是从小失散,前两年才兄弟相认,为人豪迈对弟弟十分照顾。罗喉逼迫天下封刀投诚的时候也曾有过顾虑,毕竟天都在上海滩再有势力也无法直接对付上军队。但醉饮黄龙一向认为弟弟的黑帮不过是乌合之众,只有从军从政才是最好的志向,巴不得罗喉快点接收了天下封刀的地盘,让刀无极进军界帮他,故而当时并没有出手帮刀无极。所以才相认的兄弟,这段日子关系僵化了起来。
果然,刀无极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才说:“武君这么信任刀某,刀某自然竭力扫平障碍。”
“听刀主席的意思,似乎不太愿意去找醉饮黄龙?”黄泉抬眉,“难道是还在记恨前几个月的事情?”
“左护令。”刀无极面色一沉,“天下封刀对天都是忠心耿耿的,如果武君不相信大可直接来要了我的性命以保万全。”
旁边有人打了个圆场:“天下封刀向天都投诚的时候,左护令似乎还不在天都,恐怕对当时的事情有所误解,要知道天下封刀上下都是真心投诚,绝无虚假。”
黄泉淡看了一眼发话的年轻人,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看来文文弱弱但在黄泉冷漠的眼神下毫不退缩,看样貌和年龄应该就是副主席的儿子御不凡。黄泉轻笑一声:“看来是我妄自揣测了,天下封刀确实是忠心耿耿的。”
“当然当然,像我这样善良的人怎么会信口开河呢?”御不凡还是笑,顿了一顿,又说,“其实知道今天左护令要来,我们特别准备了一项礼物,希望左护令带回去呈给武君。”
黄泉注意到另一边的玉刀爵听见御不凡的话,脸上闪过一丝苦涩,还没理清个所以然,就见刀无极双手拍击了两下。
一阵珠帘掀起的声音,从大厅后方走出来一名少女。看来不过双十的年纪,也就和君曼睩一般大小,面容标致,此刻被精心打扮浓妆艳抹,却反而掩盖了少女本身的青春活力。身材窈窕修长,但看她走路姿势稳健,显然是练过武功而且不弱,走到近前细看,与君曼睩那样大家闺秀不同的是眉目间带了几分英气,又和御不凡有几分相像。
御不凡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叫玉秋风,今年正好二十岁。这丫头从小喜欢舞刀弄枪,最崇拜的是英雄人物,已经仰慕武君很久了。”
“是想杀罗喉很久了吧?”黄泉心里嗤笑一声,送这样一个女人给罗喉,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吗?而且就他在天都的观察,罗喉并不亲近女色,全天都他唯一接近的女人就是君曼睩,天下封刀打的主意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些人到底是病急乱投医,还是脑子都被浆糊粘住了?
不过既然别人送的是罗喉,黄泉自然也不好拒绝,虚伪的应和了几声,吩咐冷吹血将人领下去,回去的时候一并带走。
又在鸦片的事情上谈了半晌,等正事说完,也差不多是中午了。照理便该留下吃饭,黄泉也不多做推辞,毕竟他还要找机会见刀无心,把君曼睩请托的事情办了。
倒没料到,饭桌上竟只有刀无极的妻子,主席夫人梦如嫣,而没见刀无心出现。黄泉暗暗皱眉,吃完饭就该走人,若现在见不到那恐怕无法完成君曼睩的任务,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现在掉链子有损他的名誉。便天南海北的闲扯,把话题扯到刀无极家人身上,状似不经意的问起:“来这么久,怎么不见主席家公子呢?”
刀无极听了淡淡道:“犬子有事出去了。”
“哦,是要出去一整天?就不知去了哪里,看来是大事了。”黄泉又问。
“是有些事,劳烦左护令费心,对犬子这么关心。”刀无极显然不想多谈,暗暗指黄泉多管闲事。
黄泉心说我也不想这么八卦,要不是曼睩托我,我管你儿子干吗去了。厚厚脸皮,还要继续问下去。
一旁梦如嫣忍不住插嘴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无心是出外写生去了。”
“写生?”黄泉有些意外地挑起双眉。
“就是画画。”梦如嫣当黄泉不懂,进一步解释,“就是画山画水画风景,我家无心画得可好了……”
“有什么可说的?”刀无极打断,“男子汉大丈夫,竟做些没出息的事。”
梦如嫣听了眼一横:“什么叫没出息,男孩子画画就叫没出息了?像你这样叫有出息,你有出息你……”意识到黄泉还在,梦如嫣自个儿噤了声,但接下去的话猜也能猜出七八成来。
刀无极失了面子,脸色变得不甚好看,哼了一声专心扒拉起饭菜。
黄泉咳嗽了一声,说:“男孩子画画也不错啊。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将来的大画家说不定就出在天下封刀了。”
梦如嫣听了这话觉得高兴,频频点头地说:“那可不是,无心画画,画什么像什么,他老师常夸他是系里最有才华的一个。”
“那今天写生是要去画些什么?”
“今天是他班里组织去外滩画各国建筑,每次写生都是一早出门,快晚饭了才回来。”
黄泉想了想,既然是全班一起写生,那自己只要去外滩,看见在画画的年轻人一问就能找到,点点头,便不再多问。
反倒是梦如嫣被挑起了话头,也不顾刀无极在旁边一个劲皱眉,不停地夸赞自己的儿子,说得是天上绝无地上仅有。黄泉听了暗自好笑,却也不阻止,毕竟刀无心是君曼睩的心上人,就当是帮她多收集点信息了。
不过看起来,刀无心虽然是刀无极唯一的儿子,却并不得刀无极欢心。君曼睩若想和刀无心在一起,不但罗喉那里要摆平,天下封刀这儿也会困难重重。黄泉忍不住有些同情起这对小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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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黄泉离开天下封刀后叫冷吹血回去复命,自己直接去了外滩,冷吹血虽然看来有异议但终究也没说什么,带着人开车走了。外滩那里倒没黄泉想的简单,因为写生的学生不止一个班而是整个系,这下子找人的范围一下子大起来,费了些时间。
好在最后经人指点还是把刀无心找到了。走到地方的时候,黄泉吓了一跳,里三层外三层的女学生包围在那里,窃窃私语一脸兴奋。
黄泉心里直犯嘀咕着,原来这刀无心这么受女孩子们欢迎吗?走进去看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被女孩们用仰慕眼神注目的并不是刀无心,而是刀无心正在写生的模特。
凭着身高优势,黄泉目光清楚的越过人墙,看见了在包围圈中心的两人。
那名模特看来是和黄泉差不多年纪,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正靠在护栏上摆好姿势,一动也不动的,黄浦江上的江风吹起了他一头长发飘扬,说不出的潇洒倜傥。
刀无心则背对着黄泉,无视周围喧哗的声音,拿着铅笔专心致志的作画。从黄泉的角度看过去,已经画到一半,大概轮廓描了出来,颇有几分模特的神采,确实画功不凡。
黄泉看了会,觉得自己没耐心等到刀无心全部画完,从外面硬挤了进去,拍拍刀无心肩膀,先确认下自个儿没认错人:“刀无心?”
刀无心被打搅,愣了下,下笔错了条线条,急忙去擦,擦完才转过身,看着黄泉回答道:“是我。你是?”
“我有东西要交给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到旁边来下吗?”
刀无心有点犹豫地看着身着白色西服戴副黑墨镜的黄泉,一身的冷淡疏离给人感觉,看了就想退避三舍,有些警觉:“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这里不能说?”
黄泉耸耸肩,也不介意,只是拿过他的铅笔在画纸不起眼处淡淡地写下了“君曼睩”三个字:“就在那边不远处,你不用担心。”
刀无心一愣脸上显露出担忧,刚想说话,就看见发现这里有异样,那名模特走了过来,忙对他说:“学长,这人说有事找我,你这里……”说着,小心的把黄泉的字擦去。
“我们很快就谈完的。”黄泉在旁边补充。
那模特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摆了这么久姿势我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刀无心鞠了个躬:“谢谢学长。”说完,领着黄泉走到一边人少的地方。
周围的那群女孩看他们休息了,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对着那模特“雅少雅少”的直叫唤。黄泉忍不住对这样的阵仗多看了一眼,现在的女孩怎么都这么热情了,啧啧。
走到地方,刀无心就急忙问:“曼睩她怎么了吗?”
取出礼物的时候,黄泉顺便打量起刀无心来。
这人长相斯文配上内向的个性,整个人看来就极为柔弱。黄泉稍微有点理解一向顺着君曼睩的罗喉,对他们两人的事情反对那么厉害的理由,即使没有刀无极儿子这层身份,这样个性的男孩也很难入罗喉的眼里。
罗喉这般在道上打滚了数十年的黑帮老大,能够看得上眼的,黄泉不是自负,也确实要像他自己这样有足够实力的人。就算没有足够实力,也不能是个软弱的性子,哪怕是像那名雅少那样的,刚才他注意到,雅少虽然看来温柔,但眼神内敛是个坚毅的个性,也能让罗喉更好接受些。
并不是说刀无心就怎么的不好了,而是他和君曼睩两个人都待错了家庭,如果只是一般的平头老百姓,两个人的恋情就肯定能够顺利许多。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将来他们能结合在一起,然而生在黑道,身为两大帮派的第二代继承人,君曼睩没有自保能力,刀无心又无法保护好君曼睩,一旦成为他人对付的目标,那危险性不言而喻。如此一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判断,真的就难怪罗喉反对了。
黄泉开始考虑现在帮着君曼睩是否真的是为她好了。他认为,自己只是因为君曼睩是个好姑娘才更多的为她着想,浑然不觉自己根本是站在罗喉的角度在思考这些问题。然后黄泉又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等他要查的事情一查完,他就和天都没有半点关系了。
甩开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黄泉把礼物交到刀无心手中对他说:“这是曼睩要我交给你的生日礼物。”
刀无心接过来一看,贺卡上确实是君曼睩的字迹,雀跃地捧在胸口,直说:“我就知道曼睩不会忘记我的生日的。”
高兴完了,刀无心才想起来道歉:“刚才有些不相信你,真对不起。”
黄泉摇摇头:“应该的。”如果刀无心连基本的警觉心都没有,那就真是让人一点也不放心了。
刀无心又问:“我知道曼睩她大伯管得她很紧,所以才托的你。请问你是?”
“黄泉。”
“你也是天都的人吗?”刀无心好奇地又问。
“嗯,天都左护令。”黄泉简单的报上自己的阶级。
“啊?”刀无心有些吃惊,“天都左护令不是冷吹血吗?”
黄泉笑了笑,说:“他是前任的,我前两天才上任。”
“前任?”刀无心有些黯然地低下头,“他死了吗?”
黄泉挑挑眉:“怎么?你认识他?”
刀无心摇摇头:“不认识。不过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听说了总是让人有些伤感。”
黄泉看着刀无心真心觉得难过的样子实在有些意外,但也有些不以为然:“走在道上的人,本来就是随时把头挂在腰上的。”
“所以我不喜欢道上的人,虽然总被爹亲说没出息,可我真的不希望将来自己也走这条路。我以后一定要带着曼睩离开上海,离开这些是非之地,过上安稳的日子。”刀无心有些激动地说着自己未来的雄心壮志,随即想起黄泉也是“道上的人”,急忙再解释,“呃,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说……”
黄泉摆摆手,表示理解,生在天下封刀,刀无心还能有这样善良的个性也实在算是个奇葩了,对他说的话并不在意。
刀无心倒还是有些尴尬,不自然地转了话题:“对了,曼睩,曼睩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似乎是要到乡下去呆段日子,差不多开学了再回来。”黄泉记起早上听说的消息,回答道。不知怎么的,狂屠特地拍着他肩膀和他说的这件事,敢情天都的人都对罗喉的家事这么关心,还喜欢消息共享?明明狂屠看起来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啊。
“那罗……曼睩她大伯也去吗?”刀无心眼中闪过一道光,又问。
“老爷子应该不去,只由她叔叔陪着去吧。”
刀无心暗中松了口气,做下个决定:“谢谢,我明白了。”
黄泉扬了扬下巴,指向先前刀无心画画的方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也回去继续吧,你朋友该等急了。”那名雅少正时不时向这边张望着呢。
“好,多谢你了。”刀无心向黄泉鞠了个躬,转身便走了。
黄泉看着刀无心走远了,心里重新对他评估了下。善良又懂礼貌,一眼看去个性软弱但有自己的目标和抱负,虽然略显理想化又不失是个前进的动力,要是他和君曼睩都能脱离道上,也许真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黄泉把帽子盖到头上,也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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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和刀无心分开后,黄泉是直接回了天都,去处理白天在天下封刀时的相关事宜,等把事情办完,一抬头已经是月上中梢。看了看手边,天下封刀处理完了,还有日盲族的资料要看,不过……
成为左护令的这几天,他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才租下的小套间好几天没回去了,为了不浪费房费,黄泉决定今天就不那么辛苦了。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甩在自己后背走出了办公室,准备回家。
这时候,整个天都总部静悄悄的,除了值夜班的外其他人都已经走光,黄泉随手按了电梯门,也没注意到电梯是从上面下来的,门一开抬头看,却发现罗喉也在电梯里。
两个人同时愣了愣,谁都没说话,还是电梯门要关了,罗喉忙点了按钮重新让它打开。然后,冲黄泉说:“进来啊。”
黄泉走进电梯和罗喉并肩站在一起,感到莫名的有些别扭。电梯下去的速度慢,黄泉想还是要说点话才好,清了清喉咙:“老爷子还没回去?”
罗喉没回答,只是看着电梯楼层显示。
黄泉见他不回答,心里自然不痛快,就算罗喉是他现在的老板,可他从来不是任由别人轻慢对待不理不睬的人,刚要再开口,就见罗喉点了点头。
“你不也没回去?”
敢情是思维运作缓慢,要等这么半晌才回话吗?黄泉在心里想。
“那现在是要走了?司机在下面等了吧?”黄泉再问。
正好电梯门开了,两人一起走了出去,照道理是该让罗喉先行的,可黄泉没那概念,罗喉也并不介意。门房看见他们,赶忙站起来点头哈腰,问有什么吩咐。
罗喉对他挥挥手,自顾自走了,黄泉跟出大门外,却没有见到车。
“老爷子?”
“我让司机先回去了,不然天晓得他要等我到什么时候。”罗喉没什么表情,不在意地说着,“我自己回去就好。”
“老爷子要是有什么事情,交代给我办就可以了,何必弄到这么晚?”黄泉奇怪。
“不妨事,反正回去也没人,给自己找点事做。”说着,罗喉自己先走了。
事实上,当年君凤翔和君曼睩出现之前,罗喉根本是在办公室里安了窝,十天半个月才回去转一圈。君家人出现后,罗喉为了照顾他们才每天都回去看一次。再后来君曼睩大了点,君凤翔也进了天都,一方面有人分担,另一方面小曼睩很懂事每天都会为大伯叔叔守夜。为了不耽误孩子休息,罗喉才连加班也省了,或者就把事情带回家做。这会两人都去了乡下,罗喉便也不需要太早回去,存心留下来多办些公事。
黄泉实在有些看不懂,哪个黑帮老大出门不是前呼后拥的,就算罗喉不喜欢排场,他就不担心有人趁他落单对他不利吗?本来他和罗喉回家是两个方向,想了下,黄泉跟上罗喉说:“那我送老爷子回去,以防有人趁机偷袭。”
罗喉勾了勾唇角:“上海滩没人有这胆子,有胆子也没那本事。”
自大。黄泉下了定论,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就算这样,做属下的也不好让老爷子犯险,还是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罗喉也不阻止,只是瞥了他一眼:“随便你。”
走了段路,黄泉看罗喉的架势并没有叫黄包车的意思,忍不住又问:“老爷子是打算走回去?”
“你走不动吗?”罗喉问得有些轻视。
“我背你走回去都走得动。”黄泉抬起头,不甘示弱地回道。
“哈。”罗喉轻笑起来,看着黄泉道,“你不觉得这么对我说话,太大胆了吗?”
“我倒不知道老爷子需要的是身边人对你唯唯诺诺畏首畏尾。”黄泉摊摊手,“何况我心里对老爷子是很尊敬的。”
“尊敬?”罗喉又笑了一声,“光‘老爷子’这三个字,别人叫来是尊敬,你叫来这味道可不对。”
被发现了吗?黄泉确实觉得以罗喉的样貌,被叫做“老爷子”是极可笑的事情,每次叫出来都有点嘲弄的意味。不过这会被罗喉直接点出来,黄泉只是摸摸鼻子装傻:“老爷子你说什么?一个称呼哪有什么味道?”
罗喉只是笑着往前走,也没再说话。
黄泉又一起走了几步,再说:“老爷子要觉得我这样叫不好,那叫直接叫你名字怎么样?罗喉。”
罗喉愣了愣:“很久没人直接叫我的名字了,除非是和我呛声。全天都没人敢当面这样叫我。”
“哈,那是。”黄泉笑笑,“全天都也没人像我一样,才进几天就升左护令。”
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罗喉想起了这两天天都里沸沸扬扬的传言,没有人会和他说八卦,但这不表示他就不知道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别过头看着黄泉,罗喉问:“黄泉,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成为左护令?”
“武功才略,我的能力比天都其他任何人都更强。”黄泉自负地说。
“没错,所以我才有意栽培你。”罗喉意有所指地说,“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把位子传给你。”
“承蒙看重了,不过我不需要你传给我,我会自己争取。”黄泉倒没觉得太荣幸。他只是在心里暗暗地揣测着罗喉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外界传闻他冷漠无情,但他对君家人礼遇万分;外界传闻他独断专权,却能对自己举贤任能;外界传闻他残酷霸道,可他毕竟还留下天下封刀和日盲族一条生路。
黄泉不自觉的对罗喉产生了原本任务外的兴趣,一个他看不懂看不透的人,想必会给他造成不小的变数。虽然变数会带来危机,但黄泉乐意接受这样的挑战。
“没错,你还是要自己先争取的。”罗喉轻笑数声,“对了,昨天曼睩去找过你?”
黄泉心里一惊,以为罗喉知道了自己帮君曼睩刀无心的事情,转而想想又不太可能,略带小心地回答:“嗯,昨天曼睩是来过。”
已经直呼名字了吗?罗喉满意地在心里点点头,他一开始没往那方向想过,可既然曼睩会对黄泉有好感,那也是一件好事,何况黄泉看来也对曼睩很是关心。不管怎么说,比起刀无心,黄泉实在是好得太多太多了,他不介意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
罗喉又说:“曼睩是好女孩,可我把她保护得太周全了,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实很危险,随时都会有人用她来威胁我。我年纪也大了,不能守着她一辈子,将来她总是要有一个强大到能继续保护她的人。这些话我不好直接同她说,如果能有身边的同龄人对她多指点引导,她应该更能听得进才是。”
果然……是知道了?因为知道曼睩信任他当他是朋友,所以才这样暗示他,希望他以朋友的身份多劝劝曼睩吗?罗喉对君曼睩真可谓用心良苦了。黄泉转了几个念头,最后还是不轻不重地回道:“其实曼睩很懂事会判断,只不过你总当她小孩子。”
“当父亲的不就是这样吗?”罗喉有些感慨的笑起来,“虽然曼睩叫我大伯,但我一直是当她亲生女儿对待的。”
“曼睩也是爱戴你的。”
“那是当然,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让她受到一点点委屈。”罗喉用略带警告的眼神看着黄泉,提醒他。
“这是肯定的,谁都不舍得曼睩受委屈吧。”
两个人就这样鸡同鸭讲的聊了一路,走到罗喉家的花园洋房门口,罗喉看看黄泉说:“一起进去吧,吃顿便饭也行,你该还没吃过晚饭呢。”
这么好的机会黄泉自然不会错过,竭力表现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和罗喉一起穿过前面的喷泉花园,走进别墅里。
几个佣人走过来帮他们拿东西换鞋子,再走进大厅,一个端坐在沙发上的人影站了起来,转过身问道:“武君,您回来了。”
玉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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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喉和黄泉两人同时呆愣了下,又同时皱起眉,步调一致的让看见的人都有些好笑,只不过没人敢真的笑出声。
黄泉是彻底忘记玉秋风这号人了,这会子想起来,扼腕着大好的机会恐怕要付诸东流。
而罗喉,他根本不知道玉秋风的事,看见这个陌生女孩,脸色阴沉地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玉秋风没想到罗喉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是冷吹血让我在这里等您的。”
罗喉眉头皱得更深,冷吹血刚跟着自己的那段日子,确实曾自作主张地送过几个女人给他,但在他把那些女人全丢出去后,这种行为也就停止了。如今怎么又重新开始?难道……罗喉看了眼黄泉,冷淡地说道:“我不需要女人,你立刻离开,告诉冷吹血少出这些幺蛾子。”
玉秋风怔了怔,毕竟还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对这样的情况有些估计不足,脸上带了几分局促。
黄泉看罗喉弄错了状况,帮忙解释:“玉秋风是玉刀爵的女儿,是天下封刀特地送给你的。我让冷吹血安排一下,他没有和你提过吗?”
认真回忆了下,冷吹血确实问过他,天下封刀送的礼物怎么处置,当时罗喉只当是什么奇珍异宝,没想到是个大活人,便要冷吹血先行送去家里。罗喉啧了一声,既然是天下封刀送来的,那就不能随便打发走了。
罗喉转身吩咐下人清理间客房,让玉秋风暂时住在那里。
“我是天下封刀派来照顾武君的,我要待在武君身边。”玉秋风倒是不忘自己的任务,强调着自己因何而来。
罗喉压根没理会玉秋风,交代完就要人把她带下去,径自带着黄泉去了饭厅。
黄泉有些同情地看看不想离开的的玉秋风,被两个护卫架着带走。她虽然学过武,可罗喉家里护卫也不是泛泛之辈,一个小女孩根本拧不过两个大男人。
在饭厅坐定后,黄泉半带嘲弄地说:“就这么安排不好吧?天下封刀的一番美意,难道不是该把人直接带进你的房间吗?”
“你倒怜香惜玉嘛。”罗喉看看他,他早就从玉秋风眼中看出她的企图,也乐得把留在身边的危机当做乐趣,但没想到黄泉似乎对那女孩异常关心,“对她有兴趣?”
黄泉急忙表示:“我只是就事论事,对你的女人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你不用口气这么酸。”
罗喉知道他误会了,但还是事先说明:“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你要是喜欢我确实可以赏给你。”不过,你就失去了追求曼睩的资格。罗喉在心里补充。
说到这,罗喉才想起来,第一次和黄泉见面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对曼睩抛飞吻,这么看来,黄泉该是个风流的性子。对于要不要把曼睩交给黄泉这件对于当事人来说,根本子虚乌有的事情,罗喉认真地重新考虑起来。
“谢了,我……”黄泉想拒绝——真是开玩笑,以前在北平自动送上门的他都赶不完,现在哪还有心情应付这种多出来的麻烦——但转念一想,玉秋风的个性倔强也莽撞,绝非卧底的材料,留她在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丢了性命。
黄泉还记得玉刀爵和御不凡来给玉秋风送行的时候,那股悲悲切切的气氛。他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却在这档口想起血缘亲情,想起知道银血受伤时候焦虑的心情。玉秋风若是这么年轻就浑浑噩噩地送了命,她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何等的凄凉。
一个冲动,黄泉脱口而出:“我就先谢过你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对她没有非分之想?”罗喉本来已经认定他和曼睩一对,之前看黄泉关心别的女人就有些不高兴。现在黄泉明确说想要玉秋风,罗喉默默地在心目中的女婿候选名单中,“黄泉”两个字上打了一个叉,将黄泉三振出局。
浑然不知自己一句话,躲过一劫的黄泉,一说出口就有些懊恼,可已是覆水难收,只好又说:“不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去想,你既然要送我我何乐而不为。不过我那间小套间太小,无法安置她。”
罗喉思考了下,现在黄泉好歹是天都左护令,像冷吹血外宅都置了好几幢,黄泉还住小套间也实在不像话。虽然黄泉在私生活上的表现令他很不满意,但这也就是以后要曼睩少和他接触罢了,作为下属他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而罗喉对手下向来慷慨。
罗喉对黄泉说:“你尽快找间石库门,和她住那里去吧,钱向账上支领。”
黄泉挑高眉梢:“罗喉你出手还真够大方的。”
“你若有意见也可以不接受。”
罗喉心里还有些不痛快,说话口气自然不怎么好。黄泉仔细研究了下,总觉得罗喉把人赏给自己是不怎么甘愿的,但又不像是不舍得玉秋风。总不见得是不舍得他黄泉吧?黄泉自嘲地想着,隐隐地又觉着挺高兴,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那这两天怎么办?”黄泉得寸进尺地问,“不如你也给我腾个房间出来。”
罗喉想想现在的时间,叫黄泉带个女人回去,那么远的路也确实不太方便,以前冷吹血和狂屠办公晚了,他也会让他们留宿,那对黄泉自然该是一视同仁,便点了点头:“既然是给你的女人,那也就不必另外清理房间了,反正床够大。”
“什么?!”黄泉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瞪眼看向罗喉。且不说他没打算对玉秋风干什么,就算想要干什么,在罗喉的地盘他又能做什么?虽然名义上来说,他对玉秋风做什么都可以,可他如果真的在这地方干了什么,罗喉肯定会觉得他很那什么;而如果他什么都不干的话,又显得自己很不那什么。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嘛!黄泉一时竟有了罗喉是故意整他这样的错觉。但看看罗喉一脸平静的样子,仿佛对于自己刚说的话有多么开放,完全的没有自觉,只是提了个再正常不过的建议。
压下心头的疑问,黄泉清了清喉咙,道:“不用了,要不今天我一个人先回去,等准备好地方再来接她走。”
“黄泉,我没有义务帮你养女人。”罗喉语气不善,有些动了气的样子,“不要以为我看重你,你就可以予取予求。我已给了你妥当的安排,你若不愿接受,那就带着玉秋风现在就走。”
黄泉心里一咯噔,惊觉自己确实有些忘形了起来。饭桌下双手握紧成拳,提醒自己对罗喉的态度,不能超过罗喉愿意接受的限度,只好同意道:“那我便和她一间房好了。”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玉秋风有些紧张,她以为是罗喉改变了主意,叫黄泉过来找她。一开门却见黄泉闷头走了进来,转手把门关紧。
“你干吗?”玉秋风简直不敢置信,黄泉居然会对她做出这么无礼的事情。这里是堂堂武君罗喉的家,而自己是送给罗喉的女人,黄泉这种做法是向罗喉挑衅。
黄泉心里正不爽着,根本懒得搭理她,直接走到床边拉了一床被单和一个枕头,脱下外套,和衣在床边的小沙发上睡下。
“你怎么可以待在这里!”玉秋风不明所以,反手握上了不离身的匕首,一脸戒备地看着黄泉。
黄泉掀起眼皮,不耐烦地回道:“罗喉把你给我了。”
“什么?!”玉秋风的叫声,刺得黄泉耳膜发震。
黄泉一把拉起被单盖住头,却无法把那尖叫声阻隔掉。
罗喉!你给我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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