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老大 其实您是很亲切的人啊!!
今天,武君又自行离开天都了。
毫无理由,目的莫名。这就是武君罗喉。
回来的时候,整个苦境都在下雨。
对买把雨伞或者躲个雨完全没概念的罗喉,变成了金光闪闪的落汤鸡。
刚进门,就看见黄泉一个人呆在阴暗的大殿里,凉凉地来了句“罗喉也有失意淋雨的兴致吗”。
武君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淡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此时,那滴答着水的黄金胸甲内,隐隐传来了金属摩擦声。
“嗯?”敏锐如黄泉,立即将疑惑而锐利的视线刺向罗喉胸口。
“你在紧张什么。”罗喉平铺直叙道,“差点忘了这个。”
说着咔嚓一声解开胸甲一侧,从怀里拽出个毛茸茸的团子端在黄泉眼前。
……团……?!
一只兔子。
一只皮毛半干,鼻子一耸一耸,哆哆嗦嗦的白色兔子。
无辜而惊恐的大眼睛正盯着黄泉,转而又看看罗喉。
“黄泉,这个由你来负责。”趁着黄泉下意识地伸手,罗喉顺势将兔子搁到对方手里。
大兔子和小兔子。
大眼瞪小眼。
“罗——————喉………………给我一个解释!!!!”
暴怒的气流随之旋起沸腾,直冲罗喉面门!
轻盈抚掌,气流被对方流畅地甩过。伟大的武君平静地眨眨朱红的邪眼,看着黄泉的表情竟然还有点无辜。
“罗喉做事,需要解释么。”
……虽然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么欠抽。
带着一身湿淋淋,罗喉丢下两个剧烈颤抖(但颤抖理由截然相反)的白色生物潇洒而去。
黄泉怨毒地凝望着手上只比手掌大一圈的小毛团子,那眼神恨不得把它揉成平面图形。
还没待他发作,武君充满威慑力的隔空传声便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
“黄泉。不要拎它的耳朵,要托下肢抱。还有,少给它喂水。就这样。”
天都第一战将在一片迷茫中哑然。
(此事前一天)
曼禄:虚蛟,你有没有觉得,黄泉他长得有些像兔子?
虚蛟:虚,蛟,不知。
曼禄:呵,想我幼时也在院子里养过一只,明明细心照料,不料没多久便死了。害我大哭一场。
虚蛟:是,为,何?
曼禄:爹亲告知我说,兔子只可群居,不可独养。“虽说言语甚微,面无神色。但这样没有同类作伴的兔子,是会寂寞而死的”爹亲是这么告诉我的。黄泉性喜独来独往,倒是和兔子不尽相同呢。呵呵。
罗喉站在门外,保持着准备推门而入的姿势。随后披风一甩,无声离去。
(此事前两个时辰)
迫人的压力凝聚在散落细雨的小树林里。
不论蛇鼠虫鸟,一律不由自主地被恐怖的霸气跌落在地,四肢瘫软,无力逃脱。
霸气的源头一步步踏过草丛,低垂的赤色眼眸不怒自威,随着细微的动作搜索着什么。
感应到一侧草丛下不断发出的颤抖,搜索者举步迈进,拨开草丛,从中抓出一个软乎乎的白色毛团。
毛团尖细地叫了一声,无力地挥舞着两只短小的前肢,后肢踢踹着他的手掌。
“嗯?在这种时候还能反抗吾。好胆识。”来人淡紫色的唇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就是你了,随吾回去给你的同类作伴。”
“被吾选中,这该是你无限的光荣。”
2.大家都年轻过啊……
就算是已经发展成剁了脑袋挑了肚子也不会上仙山的老妖怪,武君罗喉也是年轻过的。
关于永远波澜不惊的罗喉和他的兄弟们的故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了。
老二和老三在最开始,是以围炉者与被围炉者的身份出现在罗喉生命里的。
那时的两人一个带头笑得嚣张万丈,一个打得头破血流。围来截去的就围进了罗喉暂住的破庙里。
直到后来,两个人也都没问出他们的大哥究竟之前是打哪里来,坐庙里干嘛的——
虽说罗喉不厌其烦地淡定重复“我住在村子西头,当时正赶集卖了萝卜买了兔子。”
但因为他俩说什么也不信,罗喉不置可否地回头,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事实上,当时的罗喉的脚边的确放了个草筐,筐里装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至于为什么两个义弟都口口声声说不信,那是因为他们打得忒投入了,把他们未来的大哥卷进去都不自知。
悲剧如罗喉,只是坐在庙里歇个脚,不料还没喝口水,一个满脸鲜血的男人——也就是老三扑了进来。
完全没注意挑起眉毛的罗喉,老三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竹筒,咕嘟咕嘟一气儿喝光,然后还颇壮烈地把人家的水壶啪地往地上一摔,给它个四分五裂不得善终。然后大义凛然从容赴死状地环视围了大殿一圈儿的暴力分子,低吼道“来吧!!”
老二一干人等追人追得杀性大起,哪里还看得见被他们围炉的对手身边还坐着个人,特邪恶特猖狂地笑道“这次咱们可是风水轮流转你小命儿爷爷收定了弟兄们上啊哈哈哈哈哈”地带领一窝人群扑之。
于是一对N顿时杀得天昏地暗鬼哭神嚎,只有罗喉默默坐地板上盯着自己那不得善终的竹筒被无数双粗鲁的大脚步鸭子咔叽咔叽踩得粉身碎骨,绯红的眼睛隐在阴影下不知在琢磨什么。
随后发生的事情,在两兄弟和罗喉口中,出现了两个不同的版本。
按老二老三的说法,那个时候老二以多欺少,对老三的扑杀正要得逞时,滚锅般人挤人的庙堂中央突然窜起一道金色的影子。那人影一窜就是直冲房顶,然后老鹰一样俯冲而下,手中一条寒光闪烁的长鞭左右一挥,他也好老三也好妖道角们也好全跟被拍子糊墙上的苍蝇一样镶在庙墙两端。
老二一口气上来,大骂何方妖孽。
只见来人一抬头,穿过屋顶漏洞白花花的太阳光照得他金丝飞舞绯眸寒光。
明明是个脸颊圆圆的娃娃,却把哥儿几个吓得动弹不得。
然后老二记得,那个娃娃把鞭子噌地一收,锋利的眼直逼自己的面。
“你是首领。”
“恩!”他还是很有胆量地直起了脖子。
“战士的骄傲令人敬佩。”没有表情的脸竟然让人不敢直视。
“但以众制一,这就是你对自我能力的肯定吗。”
“这就是你给予对手的尊重吗。”
“这就是你身为战士的正义吗。”
于是老二从精神上被直击KO了。
至于老三,他的救命恩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有勇无谋的确忠实于你坚定的意志,但是对你性命的亵渎。”
老三被闷得出不来话,血和汗从脸上滴答滴答往下掉。
后来罗喉又说了点什么,但俩人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吼出一声。
“大哥!!!!”
罗喉的绯眼俯视着他们,冷冽又骄傲。
于是他们鸡血了,就这样。
但对这件事,罗喉则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另一个版本。
当初一帮人杀得昏天黑地,谁也不认谁了。
他坐地上发呆,想到那个老竹筒从多久以前就跟着自己了。
耕田赶集远走高飞的,就这么被人家给砸了。
何其令人沮丧。
还没等他沮丧完,不知是谁哇呀呀地一脚踢翻了他身边的草筐。
新买的兔子噌地冲出筐,乌溜溜的眼睛也不知是惊恐还是兴奋,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蹿走了。
那只兔子……
买兔子的目的本来最初是打算改善一下伙食的。
但买的时候一眼瞧见它雪白雪白又软乎乎的样子,滑溜溜的长耳朵和一脸的乖巧。突然产生了“觉得不买吃的了,就当买个伴儿吧”的心情。
于是带着他预备的新家人往回走。
……结果……就这么走了吗…………
…………………………悲愤。
于是罗喉在一片兵荒马乱中静静地摸来竹筒较为完整的碎片,牵上被踏烂的草筐间松脱的草绳。然后握着它,带着深不可测的黑暗力量(怨念),猛然冲上空窜去……
他用自认为最粗口的语言冲一干人等泄愤完,正要问他们如何赔偿自己的损失时,为首的两个人突然咣当跪下给他叫哥。
于是,茫然中的罗喉莫名其妙地多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弟弟。
此后老二曾望着罗喉有点婴儿肥的娃娃脸,调笑地问他生辰八字。
他说“这兄弟嘛,虽是结拜,但也要按八字算谁兄谁弟不是”,接着挨了老三一记阴狠毒辣的肘击。
罗喉则淡然地看着捂着肚子弯下腰去的二弟和一脸老实规矩的三弟,无所顾忌地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了出来。
然后他疑惑地看到两个义弟的眼睛变得像鹿一样大,而且老二的下巴还卡吧一声脱臼了。
“无恙吧?”
“没……没事……大哥……T口T 。”
和罗喉相谈甚欢从而结义的凤卿则比那两个义兄有远见。
事先询问了罗喉的生辰后,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施礼道:“那从此后,凤卿和大哥就是同生共死的亲人了。”
然后看着罗喉温和地点点头,心里想,有个看上去比自己小的大哥,这种错位感相当可爱啊~呵呵~~
当然,后来在无数次拼酒后,撒酒疯的几个义弟接二连三地对他们的大哥又捏脸又揉脑袋叫嚣着“哇咔咔咔大哥你长得像个大娃娃哈哈哈哈”“大哥其实很可爱的嘛哈哈”等等一系列纠结凌乱的景象成为了第二天乃至N多年变成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老妖怪后,这个问题都对武君罗喉的心理方面是个严重伤害。
年轻时代的小剧场:
罗喉的三个义弟将那形容恐怖的黄金圣斗士战铠不由分说地给罗喉套上。
像海蟹的螃蟹壳。
好晃眼。
好重。
感觉像开花了一样。
脑袋上这是什么,钻石玉米么。
头发捋上去变得很像某种禽类。
虽然罗喉对这一身堪称累赘的行头心中充满了不耐,但面对义弟们的心意,他不打算对其产生微词。
“如何。”他面无表情地问围绕着自己的三个人。
“大哥太帅了!!”
“大哥好耀眼!!”
“大哥超赞!!!”
“哈哈哈哈!!!我们大哥就该是这样!!”
于是,罗喉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把这个再脱下来。
“二哥,我们这样有点过分吧。”
“就是,这么一身叮了当啷花里胡哨的,会让大哥很为难的。”
“安啦安啦~大哥是勤俭战斗派,不会允许身上多出碍眼的东西影响打仗的~那铠甲我掂着都嫌沉,他大概也不会穿第二次了吧,哈哈哈哈!”
然后在第二天,三个人直愣愣地盯着手持计都,身上的战甲随骄阳东升金光万丈的罗喉,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出发在即,今日吾等至少要…………嗯?你们这是……?”
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和一个温润风雅的书生,三个人一同扑上那块坚硬的活体金人,放声大哭。
“大大大大大大大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们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啊啊……………………TAT
时至今日。
黄泉不爽地皱着形状姣好的眉毛,不爽地开口:“罗喉。”
“何事。”
“你真是品位独到。”
“是么。”
“…………”
“我是说……”黄泉抚弄着抽筋的眼角,“你不觉得你的那笨重繁复招眼的铠甲很碍事吗?”
“对于罗喉,这不是问题。”
“……你还真穿得住。”
“习惯就好了。”罗喉扫视了一眼黄泉,“和你额上挂的庙会套圈是同理。”
“……………………罗————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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